要是潘玉楼,我还真想见见。”
“你认识潘明辉?”
“算是……”左知遥想了个词儿,“神交?聂长风经常提起他。”
“说起来……”韩韬不经意似的问,“你怎么那么巧,就认识了聂长风?”
这个嘛!左知遥拉长调子:“说起来话就长了,你不累啊?咱今晚就书房茶话会了?就算要开会,你就不能换个地方?”
果然还是不想说吗?韩韬微笑地看了左知遥一会儿,示意左知遥可以出去了:“我一会儿还有些事情做,你先去睡吧。”
“哪儿那么多事情啊?我告诉你老韩,我可真是给你过生日,过这村没这店啦!”
“去吧。”
“……靠!”左知遥瞪了他一会儿,蹦下桌子,大步往门口走,走两步又回来,顺走桌子上的小老虎,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韩韬揉揉眉毛,半响失笑。笑了一下,又慢慢收起笑容。
患得患失。过了好半天韩韬中肯地给自己的情绪起伏找了形容词。之后就发起呆来。半夜时分,韩韬离开别墅,在之后就一直都没回来。
第三天傍晚,左知遥收拾齐整,慢条斯理地下楼了。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再需要家庭医生随时看着,额头上缝针的地方收口很好,现在只剩下一条红痕。
栾叔站在楼梯底下仰着头,看他双手插袋一步一步走下来,点头招呼:“少爷,你这是要出去?”
左知遥站到最后一节台阶上,问:“怎么样?”
栾叔:“?”
左知遥歪头,问:“帅吗?”
他语气认真,栾叔先点头,又仔细打量一番,才由衷夸赞:“少爷怎么收拾都好。”
的确是好。左知遥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骨架出来了,肌肉却不夸张,量身缝制的衬衫恰到好处地服帖在身上,同色系的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就这么冷然站在那里,挺拔稳重,又带着些少年的锋锐,竟然不是一个帅字能形容的。
左知遥“赫~”地一笑,目光泠泠望向门口:“麻烦你备车。”
“哦。”栾叔答应完,安排下去才问:“你这是去哪儿啊?”
“参加酒会。”
“先生说让您少出门。”
“知道,我就是去找他。”
栾叔听他这么说才点头放行,但也按照韩韬的嘱托给他多带了好几个人。等左知遥一行两辆车出了别墅大门,看不见了,他才转回头给周秘书打电话。这小少爷,神情不对啊,不会是去找先生吵架的吧?今天是生日酒会的正日子,可别闹出不愉快才好。
左知遥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不算后面的车,在他身边坐着的保镖就有两位。一位坐在副驾驶上,坐在他旁边的是银根。栾叔给他准备的车是韩韬的出行备用车,全订制的,安全性能使用性能各方面都没得挑。按说平时这车都是在车库接灰的,今天栾叔把它都用上了,可见韩韬对潘家事件的预估并不乐观。
本来也是,谁让他左知遥得罪的是潘玉楼呢?!即便潘玉楼自己是个草包,现阶段,潘家老爷子还在世,潘玉楼的老爸正当值,潘明辉再有野心也得抱紧潘玉楼的大腿!所以出事儿的是潘玉楼,那潘明辉肯定表现的比他自己出事儿还着急。
那天左知遥站在主卧的窗帘后,眼看着韩韬的车出了别墅大门,半天也没翻过劲儿来。这还没把“姓潘的”怎么样呢,他就要撇清自己了?其实调侃韩韬吃醋之类的纯粹都是他逗着玩儿,在他内心深处,认为韩韬是不会有这种无聊的情绪的。他为什么生气呢?因为自己瞒了他?在他眼里自己做事一向随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没道理以前都没当回事,专门拿这一次发脾气吧?
事情反过来一想,那就更惊心了。韩韬叔叔也在京里从政,职位和潘玉楼老爸旗鼓相当,但人潘家胜在老爷在还健在,就算为了给老一辈面子,这个恩怨也还是不结为好。韩家的家训虽然是以商为主,但在国家政权稳定的时候,商要走的长远还是要依靠权柄的——貌似这次陪潘明辉过来的就是韩远?那韩韬叔叔的立场就已经很明确了。韩韬是韩家家主又怎么样?他叔父的意见还是要尊重的。到时候为了平横家族利益,把自己囫囵地送出去也不算稀奇。
左知遥翻来覆去想了半宿,连再次跑路都规划周翔了,结果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发现银根又一次站在了门口。银根是他的人,虽然跟他一起住在韩家,但银根这部分花用还有银根的工资却实从左知遥的账上走的。韩韬说银根跟着,他能自在点儿——其实韩韬是在帮他建班底,他有什么不明白?从这点上来说,韩韬真的很用心。
“老板,周秘书起早来的,把这个交给我,让我等你一起床就交给你,还让我转告你,别出去乱打听,先好好养病,其它的以后再说。”说着,递过来一个档案袋。银根的汉语还在学,口语表达一板一眼,规矩的很是别扭。
档案袋里是什么呢?左知遥抽出来,看了几眼就笑了。
银根不知道他笑什么,但就是觉得老板这一笑,轻松至极,快乐至极。
档案袋里,是潘家的资历。周秘书把这个东西送过来,只说明一件事,这次的事情,韩韬又帮他扛了。
韩韬的确是帮他扛了。没再来盘问一句,也没限制他的自由,照样叮嘱栾叔注意他的饮食起居,却就是不回别墅。
左知遥几次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怎么知会的潘家?好对对台词,做到心中有数,可韩韬每次都说没有事,让他不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打给周秘书,周秘书那边却是真忙,几句话的功夫就被打断了好几次,都是来请示工作的。挂断电话之前干脆直说“少爷你安分点儿少出门就是帮了大忙了”。韩通的生日宴就在这几天,这是韩家社会关系里一年一度的大事,光是安置外地的世交好友就够让人忙乱一阵的了。
左知遥想来想去,鉴于这次的的确确是自己给韩韬惹了麻烦,决定听听韩韬的话,先稳稳。虽然他没有出去,但却可以想见潘明辉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的。潘玉楼正在家发疯,就算摆姿态也好,潘明辉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跟韩韬说事儿。这块膏药烀在身上,的确够难受的。想想韩韬的处境,还有点儿同情他。
这两天,他把潘家的关系好好捋顺了下,韩韬这份资料很齐备,结合上辈子自己所了解的,可以说对潘家的现状是了若指掌了。
潘玉楼是谁大概不肖说了,其实潘家更应该注意的,恰是文名在外,有帝都大学第一才子之称的明面上的潘家长子——潘明辉。
潘家人丁单薄,拢共就两个孙辈,一个是潘明辉,一个是潘玉楼。但潘明辉虽然也姓潘,却是从的母姓。严格上讲,是算不得潘家人的。
当年运动过后,潘老爷子膝下只剩下一女一子,而且女儿在改造期间遭了大罪,潘老爷子平反的时候她已经带球跑了,最可怜的是连谁是孩子的爹都说不清——这自然被潘老爷子视为奇耻大辱,孩子生下来后,就想掐死,却被女儿以死相逼护住了。潘老爷子虽然当时被迫留下了孩子一条命,却无论如何也不承认这个孩子,只当没有他,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潘家女儿委委屈屈的自己养孩子,她早年在牛棚身体亏的厉害,生完孩子后又失于调理,没两年竟就油尽灯枯了。她知道自己老爹早年的出身,而且他一向心狠手辣,怕自己死后儿子被处理掉,临走的时候跪在床上,纤细的脖子无力地支撑着,脑袋歪在枕头里,流着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整整“跪”了一夜。那时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那么恳求着不肯咽气儿。潘老爷子用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手指缝里一点儿点儿地滴落,后牙都咬碎了一颗,却没答应女儿最后的要求——潘家的家谱不能乱,洛阳潘只剩这最后一支,不能无端多个野种。
潘家的女儿生生撑了一宿,就那么个姿势死了,佝偻的时候大了,闭不上眼,捋不直身子。敛妆的时候潘老爷子是要回避的,但当他看到女儿入棺,因为身体死活扳不正而被人死劲儿按压的时候,忽然崩溃了——嘴里“喝喝”嚎叫着,抡起旁边的椅子把所有人打出去,自己抱着女儿的尸体放声大哭。
等潘家的女儿入土后,潘家的户口本发生了变化。潘家多了个儿子叫潘明辉,同年秋天,潘玉楼出生,户口本上标的是次子。
这段公案在京城,乃至整个世家阶层都不算什么秘密。却没有一个人敢拿出来说事儿。一来这是潘老爷子的死|岤,一捅就炸;二来那时候运动来得太快太猛,大家差不多都是从牛棚野地里爬过来的,想想那时候的苦,也都有些兔死狐悲的凄惶。继而对潘明辉的出身,集体性的选择了遗忘。
也许是觉得愧对了女儿?也许是这个外孙着实乖巧?总之潘老爷子对潘明辉那是各种宠爱,其溺爱程度几乎超过了嫡孙潘玉楼——当潘玉楼还跟着老娘住在乡下,啃着大白馒头漫山疯跑的时候,潘明辉已经跟在潘老爷子身边坐着专车出入在京城各个大院世家了。
潘明辉从小聪明内敛,文章天成,被师长一路夸到大,学问机敏那是没得说,可有一样:跟个姑娘似的,一说话就脸红。为这个毛病潘老爷子没少锻炼他,专捡着大场面带他出去开眼练胆儿,可就这样,潘明辉也没改了他小姑娘的脾气,说话做事倒是大方得体,但那和风细雨的劲儿是怎么都不能让潘老爷子满意,提一回训一回,愁得不行。
有一回,潘老爷子和一起扛枪的老兄弟们喝酒,喝多了就抱怨潘明辉这破毛病肯定是随了那不知道在哪儿躺尸呢的死爹的根儿,四门打听打听去,洛阳潘啥时候出过这么、这么别扭的东西?哼唧的让人牙疼!
这本来就是老爷子私下的牢马蚤,也不怎么那么寸就让来送茶的潘明辉听见了。那年潘明辉刚刚十三,正是自尊心极强的时候,当即闹了把离家出走。老潘家全家出动,当警卫员把潘明辉抱回来的时候,潘明辉还在警卫员怀里挣吧的天翻地覆,潘老爷子拎过来一个耳光招呼过去,登时把他那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
潘明辉也有那份倔劲儿,死咬着牙不松口,就说自己不是潘家人,也不当潘家人,就要自己走。后来还是十一岁的潘玉楼扑上去,小馒头似的爪子死死扒着潘明辉的腰不撒手,裤子都拽掉了才留住人。
可是也是打从那以后,谁再叫潘明辉大少他竟不认了,好声好气地跟人解释,潘家大少是玉楼,他是玉楼的表兄。
潘老爷子自认酒后失言,后悔的不行,但也因为这个事情倒从潘明辉身上看到了潘家的影子,所以对潘明辉更好了。现在潘家年轻一辈的事情,基本都是潘明辉出头。而潘玉楼,一来形象不讨喜,二来吃喝玩乐也实在提不起来,倒被京城的世家子弟们排挤出来。寻常交往,只知道潘明辉,不知道潘玉楼。而潘玉楼呢,在乡下长大的,本来就野性难收,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因为哥哥从来不打击他,倒和哥哥好,事事都听哥哥的话,把其它都摆后头去了。
这回聂长风失踪,按潘玉楼的性子立刻就要到海城,最后还是潘明辉给劝住了,拐个弯走了韩远的路子,先一步拜望了韩韬。
“老板,是不是冷气太冷了?”银根还把左知遥当病人呢,见左知遥一言不发靠在椅背上,脸色发白,不禁出声询问。
“不用,快到了吧?”
“是,再有五分钟差不多就到了。”副驾驶上的保镖听见左知遥问,回过头来说。韩韬的生日宴会设在城外的山庄,就是左知遥第一次受伤时,疗养的地方。
“嗯,到门口慢点儿,咱们从后面绕进去。”
“……哦。”保镖不明所以,还是答应一声。见左知遥再没别的吩咐,转回身去,用耳麦联系后面的车,通报了情况。
保镖原本还担心这一天客人多,想绕进去不容易,没想到拐进山庄的路口就碰上了接他们的人,开了一条平时不用的小路,一路从侧门进了山庄。
左知遥下车就看见周秘书。虽然太阳已经落山,空气却依然燠热,周秘书显见是刚从空调房子里出来,身上还穿着长袖衬衫,只这一会儿工夫,就出了一头的汗。他见到左知遥就抱怨:“祖宗!你怎么来了?还嫌不够乱的?!”
左知遥气定神闲地带着银根往里走,听了周秘书的话顿住脚步,乜眼把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一番,扯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你说呢?”
周秘书被他噎得一愣,回过神儿时左知遥已经快进大门了,赶紧大步赶上去,叮嘱:“先上楼待会儿,一会儿老板去找你。”
左知遥这个倒无所谓,他本来也不喜欢应酬,问明白是去主卧等人,带着银根就上了楼。
周秘书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毛巾擦掉额头的汗,站在原地稳稳神,再举步时,又是那个八面玲珑的万能秘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已经周末啦,送上肥实的一章,把今天的份儿都带出来了,所以,下次更新就周日半夜了。
嗯,提前祝大家伙元宵节快乐!上元佳节遇良人——都多出去走走吧~~
感谢
45第45章
45
左知遥从后面的楼梯上去,到二楼的时候留下银根,让他跟保全组的其它人一起待在楼梯边的保全室里,自己上了三楼。因为楼下在做酒会,三楼一个人都没有。左知遥没去主卧,而是在酒柜取了瓶红酒,又装了一桶冰,拎着开酒器和一对儿杯子去了三楼西侧的露台。
快到农历的月中了,傍晚的余晖刚刚散尽,西边的天幕上就露出浅白的一轮月来。随着夜色渐浓,点点的星辉洒落下来,露台视野开阔,晚风送爽,说不出的惬意安然。
“左少好兴致。”
左知遥侧过头,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韩远大方地坐到左知遥对面,指指空杯子:“在等人啊?”
左知遥晒然摇头,给韩远倒酒。
韩远道过谢,握着酒杯晃了晃,略一沉吟,说:“上回到海城,行程太紧,咱都住在一个屋子里,竟然没能和你好好打个招呼——怎么样?给个机会让我把这个空儿补上?”
他说的上次还是两年前,那会儿韩远刚留学归国,左知遥也才到韩韬身边没多久。韩远对自己堂哥的某些爱好还是知道的,所以当时也没把左知遥放在心上。但时隔两年,这姓左的还在堂哥身边,而且,这次为了他,一向做事低调的堂哥居然硬是驳了潘明辉的面子,这就有点儿不简单了。所以,韩远掂量几日,还是决定觑个机会结识左知遥一下为好。
“韩远,你是为了潘明辉他们来的吧?潘明辉的事儿老韩不让我插手。至于其它的——在海城这块地界我大小也是个地主,没有让你费心的道理。补空儿就谈不上,倒是你想玩什么?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韩远听这话有点儿别扭,按说他姓韩,是海城韩家的正经少爷,到了海城万万说不上是客人,可现在他毕竟在帝都,而左知遥却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所以他一时拿不准左知遥这话的立场,是真把他自己当成韩韬的另一半说的,还是仅仅是因为海城和帝都的地域差异说的。
韩远毕竟是帝都太子圈混出来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笑着接话:“得了吧,我都听栾叔说了,你左大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被我哥养成‘大家闺秀’了,还给我出主意——你倒是说说能出个什么主意?不会是在你我再加我哥咱三个在家斗地主吧?这电灯泡我可不当!”
左知遥悠然一乐,语带双关:“我能教你打游戏——三国杀。”
游戏!韩远可是知道聂长风这段公案的根儿在哪儿,因此上一听这两个字韩远就是神色一动,嘴上却说:“那东西有什么好玩儿?”
“好玩儿不好玩儿,要玩儿过了才知道。韩远,你觉得老韩是傻子?你认为他能容你到哪一步?”
韩远笑容不变,眼神却变了。
“或者说——你准备在帝都扎根儿了?当然,帝都嘛~天子脚下,你乐意混在那边,我也无话可说。”
韩远目光锐利地盯着左知遥,心里已是震动莫名——韩远在家排行老小,还有个哥哥韩林,再另外就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这样的家庭构造诚然不算复杂,但谁让韩林韩远都是有点儿野心的人呢?就算韩远一辈子什么都不干,也会生活的很好,但生活的很好和生活的很牛逼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哥哥韩林是个掌控欲和各方面能力都非常强的人,现在哥哥已经初登仕途,正在父亲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步步高升,而自己还在外围混。他不是没想过进公职熬资历,但权力的构架是及其微妙的,越到上头的世家牵扯到各方的利益平衡就越敏感,韩家已经重点扶植了韩林,就不会再有韩远什么事儿,这一点韩远是心知肚明的。现在父亲在位,怎么都好说,任谁也会给韩远个面子,但再过几年呢?等父亲退了呢?甚至,有那一天,等父亲死了呢?
他虽然顶个太子党的名儿弄点儿小买卖。尽管这些“小买卖”已经足够让外人红眼,他自己却觉得不够——韩家的根儿在商业上,他这些买卖跟韩韬一比,真是立刻就比到外太空去了。
都姓韩,凭什么我不行?
韩远私心里不是没抱怨过,但这些他都是想想。虽然这两年跟着太子帮小动作不少,但他自觉还算克制,没给谁留下把柄。现在,堂哥的枕边人毫不迂回地直指他的错漏,这种指责是韩韬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想法?韩远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打招呼就把潘明辉带到韩韬面前是多么愚蠢。这点儿小龌蹉根本不可能给韩韬带来任何压力,反而,把自己放到一个不得了的尴尬境地。
这些想法都只在心里一晃而过,他掩饰地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轻笑一声,语调亲近:“我算听出来了,你这话是抱怨我呢!左少是看我哥这两天被姓潘的粘着,不乐意了?你这是心疼我哥还是吃干醋啊?像毛主席保证,他们俩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
左知遥挑眉看看他,自顾自地喝酒。
他笑意莹然,徐徐地说,“其实这里头吧,它有个岔头:你可能不知道,潘明辉和聂长风是高中同学,后来又同在帝都大学念书,是相当不错的朋友。潘胖子和聂长风认识,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当时潘明辉找上我,也没说清什么事儿,只说聂长风自己出去玩儿了,好几天没有消息回来,而他最后联系的就是……咱家这边,他们哥俩都很担心,所以希望我能引荐他和我哥认识一下,也好打听打听情况。后来是上了飞机我才从梁子那边儿听说潘胖子在家要死要活的——我要早知道聂长风是为了躲潘胖子跑了,压根就不会参合到这里头来。”
他缓口气儿,估摸着怎么让左知遥把他的话带到,在这事情上找补找补,斟酌着说,“当时我也想过先给我哥打个电话来着,后来又一想,不成。潘胖子那人你们不知道,又傻又佞,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那就毫不讲理!我要真事先打电话,让他知道了又得是一通好闹,非得说咱们事先通了气儿糊弄他不可——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什么都不说,找不着人可就跟咱们没关系了。等我哥过完生日我就把他们弄走,乐意怎么折腾让他们关起门来折腾去,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你们好歹给我个面子,把这事儿圆乎圆乎!”
左知遥掏出烟,低头点一根,并不打断韩远的演说,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韩远看着月光下的左知遥,淡淡的烟雾把他的脸掩饰的不甚分明。这些话如果是放在刚来那天,自然可以直接和韩韬说,但事隔几天,如果再去说就太刻意了,所以,他是很希望能以一种对左知遥解释的姿态把这个话过给韩韬的。可是左知遥这样的态度,让他一时拿不好这么做对不对。对于一般的男宠或者情儿来说,饲主的弟弟肯把他当成自家人安抚解惑,无疑是一种肯定或者尊重,情儿会很高兴或者很自得,但眼前这个男孩子,却一点儿表示没有,恰似韩远刚刚那翻话不是对他说的,或者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并不是他一样。这样的置身事外让韩远微微有些尴尬,他到底是少爷脾气,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何况还不过是个男宠的气?韩远见左知遥打定主意不开口,自己也不再说话,端起酒杯轻晃,借着品酒的由头闭了嘴。气氛一时冷淡下来。
“怎么没去屋里等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韩远一跳,他胡乱咽了酒,站起来半真半假的抱怨:“哥!你出来也不给个动静,吓唬谁呢?”心里却一阵擂鼓,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刚才的话听没听到?
左知遥却不起身,向后仰起头看着韩韬,嘴唇微动,做了个吻的动作。
韩韬失笑,走过来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直接拿掉他的烟按灭,才对韩远说:“怎么扔下客人自己跑上来了?一点儿做主人的样子没有。”
韩远听这话心里一松,故意反驳:“你还不是也跑上来了?只准你私会情人,就不准我躲会儿懒?”
韩韬笑骂:“快滚。”伸手拉起左知遥。
韩远一声得令,一溜烟儿地跑下楼,临到楼梯口回头一眼,只见韩韬正把左知遥搂进怀里,而左知遥趴在韩韬的肩膀上朝着他露齿一笑,笑得意味悠长。韩远心里莫名发慌,这种感觉他从前有过,小时候在外面闯了祸,回家撒谎的时候他哥就这么笑。擦!真他妈装逼!不过是堂哥身边的一条狗,狗仗人势跟我摆架子,早晚了账!韩远下了楼狠狠啐一口,心里给左知遥记上一笔。
露台上,韩韬把左知遥拉起来,看看他的伤口,扫了一眼空了大半的酒瓶子就开始教训人:“谁让你喝酒的?嗯?嫌好得快了还是不想好了?”
左知遥懒洋洋地挂在韩韬怀里,把下巴放到韩韬的肩膀上。他的酒量一般,红酒后劲儿又大,此刻趴在熟悉的怀里就不想动了,听韩韬训人左耳朵出右耳朵冒,径自对着下楼的韩远扔出个笑。
韩韬察觉到他的漫不经心,气得照着他屁股来了一记。
“呵呵~”左知遥干脆伸胳膊挂到他的脖子上笑。
韩韬觉得这人可能是醉了,一弯腰就想抱人回去,可是左知遥却不走,卡住他的脖子不让他低头:“老韩,你的礼物呢?好看不?入你的眼不?”
“又胡说。”
“草!我什么时候胡说过?敢做不敢当吗?你一过生日就是社交大联盟,哪年没人给你送新鲜货?再说,想当年,你是怎么看上我的?哈,可别说你不记得——装什么大尾巴狼!”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是存稿,定在晚上九点放上去~估计等我到家,二更要十二点。
我会尽快二更地,所以,就不要抽打袍子停的不是地方啦~(≧▽≦)/~认三个小时哈~全部抱过来挨个蹭~
元宵节都完了,年也完了,猛然发现快三月了,这一年竟然就出溜过去六分之一了,orz
46第46章
46
“你醉了。”韩韬说。
“醉个jb!”左知遥不但骂,还用实际行动配合,推开他空出手来,眯着眼把手伸到自己衣服里,在腰际哗啦,还有往下的趋势。感觉不顺手,又骂了声艹直接解皮带。他忍半天了,好不容易没外人,可忍不了了。
韩韬虽然不喜欢左知遥骂脏话,但奈何这小孩儿屡教不改,后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小孩儿在公共场合注意形象就行。现在只要没有外人,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韩韬也不太管他了。尤其在床上,左知遥偶尔飚出来的小话那才叫给劲儿,比伟哥都管用,生生就能让他涨大一圈。
刚还骂他,这就这么热情?韩韬疑惑地配合着撩起他的上衣一看,立刻就皱眉了。
左知遥腰上被咬了好几个包,看情况估计是衣服的缝隙里钻进去只蚊子,这一溜的小馒头有型有款分布均匀,都是此君杰作。这几个包太不是地方,堪堪压在皮带附近,抓挠都很不顺手,也不怪左知遥宽衣解带。
韩韬又是好笑又是叹气,按住他准备乱挠的瓜子,手掌压住红包使劲儿揉揉——他的枪和击剑玩儿的都不错,手上有一层薄茧,几下就揉得左知遥顺气儿不少。
“怎么不擦好药再出来?”也弄不清是左知遥血型的问题还是体质的问题,总之他是特别招蚊子。一旦被咬了包还特别不容易下去。韩韬请中医给他配了防蚊子的药,他十次里却有九次半不用。
“没带——行了你别训了,烦着呢。”见韩韬又要罗嗦,左知遥赶紧截口。
韩韬照着他的腰就是一巴掌,弯腰把人抱起来就往卧室走。
“楼下散了吗?”
“蛋糕还没切。”
“那你切去吧还等什么?推蛋糕出来的肯定够嫩,合你眼缘!”
“嗯,一会儿去看看。”
“看完了呢?”
“就吃吧。”
“草你妈的王八蛋!”
韩韬也很干脆,直接把人往地上一扔。说脏话可以,但要有分寸。
左知遥气死了,屁股着地直接翻身跃起,手一动就被韩韬抓住了手腕子——他手里一把军刀已经弹开,直指韩韬跨下重点部位。
“发什么疯!”待到看清左知遥手里的东西,韩韬也急了。
“……”左知遥盯着韩韬的眼睛咬牙一笑,“你是和我开玩笑吧?只要你是开玩笑,我就也是开玩笑!”
韩韬也笑了,同样是没有温度的笑:“你醉了,回去睡觉。”
两个人僵持一阵,左知遥点点头:“行,我去睡觉。韩韬,我劝你最好不要试,要不你杀了我——要不我怕我忍不住会做点儿什么!”说完,不等韩韬回话,转身就走。
韩韬冷着脸看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赶,然后……裤子往下滑……然后……直接被裤子绊倒了……
左知遥拳头狠狠一砸地,索性甩了鞋子裤子,穿着内裤回主卧。恶趣味的情趣内裤露着俩屁股蛋子,小屁股一撅一撅地,荧光粉涂就的一个圈和一个贯穿圈的那啥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韩韬憋不住笑,紧接着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左知遥气夯夯地回了卧室,摔上门后直奔大床,四仰八叉往床上一倒,才发现军刀还在手里,随手一扬甩到门板上,甩出去的一瞬间还幻想韩韬追过来,正好能扎他个透心凉!
然后他就想着接下来的一系列狗血剧情,譬如真扎了韩韬,他死了如何如何;譬如他没死,正好扎眼睛上瞎了如何如何;再譬如他一侧人,躲过去了如何如何……也就想想罢了,那王八蛋根本就没跟过来!
左知遥腰上的包又痒起来,他无意识地挠了两下,手指尖勾到一条有弹力的带子,他又抓了两下,才想起来是新上身的内裤——紧接着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自己在屁股上干了什么……草草草草!万千头草泥马过境都形容不了左知遥的心情,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逼!没有之一!
匆匆到浴室洗了个澡,对着镜子背转身仔细观察了下,确实是洗干净了,猛然看到镜子里身体扭曲的少年,想到自己画上图时也是这么拧着,那时候还挺得意的自认能留住人,画的那叫一个认真,现在看来简直让人心灰意懒。
左知遥光着身子悻悻地回到床上,本来还以为怎么也得辗转一阵子,结果酒劲儿一上来,他头发都没擦就睡过去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时发现韩韬就睡在他身边,他一轱辘坐起来,发现新大6似的看着人犯傻。
这货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没听着声音?自己什么时候警觉性这么差了?还是说,在韩韬的卧室里他就特别放松?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该纠结的是老东西怎么回来了?
左知遥是个行动派,有疑问就问,跟韩韬这儿一点儿不带含糊的,直接就把人推醒了:“哎、哎,起来了!快醒醒!”
韩韬没睁眼先皱眉,被左知遥连推带打地弄醒实在不是好经历。
左知遥见人睁眼了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废话,我应该在哪儿?韩韬没说话,用眼睛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哎,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韬的眼睛往床头柜上一撇,说:“跟你说了,看完就吃,你倒不等我回来就睡了。”说完闭上眼睛,翻个身接着睡。
左知遥看看韩韬的阔背,疑惑地爬下床,揭开床头柜上的食盒盖,最上层的盘子里,方方正正地码着一块蛋糕,上头一个红艳的“日”字飞扬——他知道韩家很传统,不到五十坚决不肯过寿,那这个字的来历也就不用猜了,必是蛋糕中间的部分无疑。只是……他无声地咧开嘴,老东西都在想什么啊!单留下这一块儿,真是司马那谁之心,路人皆知!
太他妈恶趣味了!太他妈和他的口味了!
左知遥仰头一笑,大叫一声扑到床上,直接把人压到身下,照着肩膀就是一口!
韩韬其实没睡,他正出耳朵听着左知遥的动静,左知遥一扑过来他就乐了,任小孩儿用他的肌肉磨牙,反胳膊把人搂在怀里,圈住了一顿揉搓。
左知遥磨够牙,趴在韩韬身上,眼睛小兽一样亮晶晶地:“说你再也不了!”
这样的眼神像绒毛一样刮在韩韬的心上,他直觉心肝一阵忽悠,嘴里话就出来了:“我再也不了。”
“说我错了!”
“我……反了你!”韩韬几曾认过错?这拗口的字眼让他回过神来,把左知遥掀下去按住了就是一通收拾。
左知遥不退反进,迎上韩韬的灼热,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颈窝里蹭:“虎哥……你喜欢我吧……”
韩韬把人薅下来按住,居高临下如老虎按住猎物般审视了他片刻,俯身吻住他:“好。”
47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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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搞定男人下半生,就要先搞定他下半身。不用怀疑,男人就是这么感官动物。不用说韩韬,左知遥自己也完全符合这个定律——和老东西滚床单滚得那叫一个淋漓酣畅,其运动量完全可以替代晨跑打拳等等一系列高强度活动,结束时候浑身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程打着摆子被韩韬抱来抱去,连洗澡都是老东西代劳。
两个人在卧室尽情撕磨,下楼时已经将近中午了。早饭开在二楼小餐厅里,餐厅左侧落地窗开着,浅色系纱帘束在一旁,边角随着山风微微鼓动。山庄地处远郊,景致辽阔,暑热不重,不到下午没必要开空调。
左知遥这会儿早饿了。本来卧室有块蛋糕能垫饥,结果才吃了一口就被某人挪作它用了——其用途颇有些不可说。
俩人刚坐下就有人趁着布置餐桌空挡请示,说潘赭二位先生又来了,而且指明要见左少,问韩韬意思。
韩韬意思就是他们来了就好好招待,别慢待了客人。然后吩咐人给左知遥加个靠垫儿。
“他们俩天天来?”左知遥往楼梯口方向瞟了一眼,端过粥。
“嗯。不用管。”韩韬指指左知遥面前酱菜,叫人撤下去。
“老韩,这些天清汤寡水,嘴里都淡出……都味觉失调了都!吃个咸菜而已要不要这么狠啊!”左知遥不干了,拽着盘子边不撒手。
“昨天不是还喝了酒?看横竖是不着急好,那就多吃几天病号饭。”韩韬不为所动。
左知遥瞪着韩韬,佣人一时有点儿为难。这时候韩远来了。
韩远作为日夜颠倒典范,起得并不比这二位早。他住在副楼,副楼二楼和主楼有个连廊,他本来是听说潘明辉赭梁来了,抄近道过来看看,但刚进主楼就听说韩韬和左知遥正在小餐厅早饭,于是他也不着急会潘明辉了,直奔小餐厅就过来了。
韩远从走廊转过来时候左知遥就松开了手。佣人乘机把盘子拿走,麻溜儿地把桌上吃重新动动,补上咸菜空。
韩韬看着左知遥一笑。左知遥姿势没变,还是那么单手支着桌子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但刚才与自己独处时已有了微妙变化。他喜欢左知遥,很喜欢,可能也和左知遥在他面前格外不同有很大关系。
“哥,们也才吃?正好,让赶上了呵呵~”韩远坐到韩韬另一边,正是左知遥对面,坐下时候对左知遥打了个招呼。
“嗯,吃饭吧。”韩韬先掰开一个包子看看馅儿,然后给左知遥夹了两个,才自己开吃。
韩远把韩韬动作看在眼里,喷地一笑,低头吃饭。韩家家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