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占有欲

重生之占有欲第15部分阅读

    ……”

    “冷静!很冷静了!”潘玉楼呼地站起来,又很快坐下,克制地放慢语速,“真冷静了,小刀,告诉他去哪儿了吧?他是不是生气了?知道不好,脾气也不好,还没本事,还懒,改,都改!真的,都开始节食了,这回肯定好好减肥……不信问那谁——”他偏头叫身边的,“来,跟他说好几天没吃饭了……”

    潘明辉截口呵斥:“小楼!”

    “哥……”

    “胖子!别他妈没出息样儿,先听听姓聂的怎么说,要是真拿咱不捋须(不乎),咱也没必要上赶着!”赭梁把摄像头往远拉一拉,让潘玉楼看到他们全部。

    “就是!”左知遥拄着腮帮子,闲闲地接口,“也经常跟哥说,有本事的男有都是,要是实不把咱放心上,咱也没必要跟他死磕。”

    “啥玩意儿?!”赭梁立刻瞪眼。

    左知遥不看他,问潘玉楼:“想好没?怕不冷静看完了后悔。”

    “看。”潘玉楼抖抖磕肿了的嘴唇,两个字回答的毫不迟疑。

    至此达成共识,左知遥把手机翻出来,上传视频然后线发送过去。进度条还要几秒,潘明辉忽然说:“左少,能不能播一下让们也看看?”

    左知遥无所谓,直接就满足了他这个要求,然后几乎同时的,发送完毕,两边一起播放起来。视频的音效和潘玉楼那边有些二重唱,左知遥顺手关了视讯的声音,并最小化。

    画面里先是出现了一片海岸,远远的能看到海鸥飞旋。聂长风的声音舒缓温润,和着阵阵海浪声响起:

    看这海,挺好看吧?呵呵。猜现距离开不到一个月,因为一向是个急脾气,肯定没有耐心等。另外,的生活太习惯特权了,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小刀翻出来,逼着他要的消息的。说的没错吧?如果真是这样,希望不要为难小刀,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如果猜错了,现已经是一个月以后,那么——恭喜,小楼,长大了。

    很奇怪为什么要走吧?知道对很好,可是小楼,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

    毕业了知道吗?是的,知道,的毕业典礼是参加了的。可是,不好奇吗?为什么的毕业典礼只有朋友而没有亲?就算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也总得有些来历吧?

    以前不提也没说,现,要走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再不跟说说,就没有机会了。呵呵,心里是天真的。有时候很气的万事不挂心那样,有时候又觉得这样挺好,如果能这么傻呵呵一辈子也是福气。

    不是家里的独生子,之上,还有一个姐姐,比大五岁,属于特别优秀那种。从小她就是全家的心尖子,长得好,学习好,特别懂事儿而且还要强。姐上二中的时候,他们学校正好和日本搞联教,第一年交换生就把姐选上了。说实话们全家都不乐意姐去日本,一个是因为那时候姐小,才十五,另一个就是因为们老家金陵的知道吧?那年日本屠城,姥爷一家七口,只剩下姥爷一个。

    那会儿还小,不太明白这些个东西,就整天听姐跟爸妈爷爷他们吵架。姐自己想去。她迷日本动画迷的不得了。后来她就去了。后来就再没回来。

    最开始他们说姐是出车祸死的。爸妈去日本没看着姐的尸体,直接领的就是骨灰。再有就是当时车祸现场的照片什么的,因为是监控录像上截取的,拍的也不太清晰。当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妈回来就生病了,后来就老精神恍惚,胡言乱语。也不知道爸从哪儿找的算命的,说姐横死的,死的屈,骨灰回来了魂儿还那边飘着呢,得做个法事把她的魂儿请回来,妈才能安呢。爸没办法,半年后又自己去了趟日本,是报旅游团儿去的,按算命的指点的,拿了姐一件儿小时候的衣服,给姐招魂儿。

    爸从没出过远门不熟,跟别提日本了。他只知道姐出车祸的马路叫什么名,再有就是当时车祸照片,他又不会日语,让他自己找肯定是不行的,就跑姐之前做交换生上学的日本高中找跟姐一起过去的同学去了,寻思着让他帮忙认个路之类的。再者,拍点儿姐最后呆过的学校的照片,也算留个念想。

    可是没想到,拿着姐和家里通信的地址找到她们班的时候,姐的同学已经不了,说是提前结束交换,已经回国了。爸挺失望的,就她们教学楼底下坐了一会儿。后来学生下课了,一个日本的男生忽然找到爸,跟爸说有事情谈,还给他留了个电话号,说电话联系。那男生中文不咋地,但爸也听懂了。

    爸看他慌里慌张神神秘秘的,当时也没敢声张,就学校外面等着,看他们放学了才找个电话亭给那孩子打电话。哎,后面事儿挺乱的。

    那男生挺仰慕姐的,他的中文也是为了有一天能来帝都和姐一起念大学学的,只会些简单的,但连比划带查字典的,爸也弄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说姐不是出车祸死的,是先被犬养家的王八蛋欺负了,闹得厉害,才被打了药扔到马路上撞死的。他们那个学校大多都知道这么回事儿,可是,犬养就是学校的校董,没敢把事情说出去。一个外国,再说还是支那,死无对证,死就死了。

    爸知道后当时就要去报案,可是怎么报呢?日语也不会,连个证据都没有。然后爸就干了一个特别傻的事儿——他找大使馆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聂长风的声音停顿了很久,画面里远航的轮船海天相交的地平线渐行渐远,潮声寂静又喧哗。)

    呵呵,要不说知识分子傻呢。爸当了一辈子老师,一直活象牙塔里,根本不懂什么叫政治,什么叫权宜之计。他被弄回国后,干了不少傻事儿,什么上访啊,找领导啊,还特意学过日语打算自己找律师打官司,结果都可想而知。爸是死日本的。

    没跟说过吧?爸成日本的拒签户了,但他到底弄了个路子跟着走私船去了日本。听说他是绑着炸药拦的犬养家的车,犬养家的死了几个保镖之类的?爸尸骨无存。

    知道那年提议去日本玩儿为什么不去了吧?因为也是日本的拒签户。

    小楼,认识,这几年很开心。不知道本来多厌烦们这些官二代。可是小楼,跟他们都不一样。跟说过是东北农村长大的,觉得好像还东北农村那片儿晃悠呢,从来没被这乱七八糟的俗世沾染过。简单、赤诚、待全心全意的好。一点儿也不后悔和一起,想就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爷爷也没了,姥姥那边也没了,就剩一个妈,疗养院住着呢。这几年给不少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别生气,也舍不得。妈的疗养院挺贵的,临走的时候把钱都扔到那边儿了,能支持个二十多年的费用。

    嗯,这些事儿都跟说了,家里两条命扔到日本,是家里唯一的男,这个仇不能不报。所以也不用找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活着,想大概正逃亡的路上。如果死了——就更不用惦记了。

    小楼……(画面忽然抖动,呼吸声清晰起来,手机似乎被贴到聂长风的唇上,停了一会儿,又被拉远)小楼……小楼忘了吧,好好过日子。

    ……(众以为视频结束了的时候,里面又传来低低的一声)

    小楼,长大吧。

    最后的一句夹潮声里,叹息着嘟囔出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然后画面一片黑暗。

    左知遥扫了眼屋里神色各异的众,切到视频通讯,那边的潘玉楼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昨天又木有更新,袍子能跟你们说昨晚吃完感冒药六点就扑床了吗?本来以为小睡一觉半夜醒了码字,没想到一睁眼睛就天亮了——真是==orz

    看俺家大神固定点儿更新赶脚这是个好办法,于是袍子也效仿之。

    以后咱固定晚上十点更新,如果当天十点没更新就是当日不更了——袍子承诺,会一周六更的,请各位老亲少友监督(o)/

    感谢凤栖玥的地雷~=3=

    52第52章

    52

    “这个,确实是本?”

    安静的茶室里,潘明辉忽然问。

    左知遥嘴角一勾:“说呢?”

    潘明辉没法说。再多说一句都是得罪。画面上一直没出现聂长风,但声音的的确确是他的,如果硬说是合成的有些牵强。他有一种很失控的感觉,却不知道怎么阻止事情的发展。

    “小刀,他要干啥啊?报仇?咋报仇啊?”潘玉楼的眼泪无意识地流,声音有些恍惚,茫然中带着急切,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左知遥淡淡地说:“知道他为什么让一个月之后给视频吗?因为他得到了确切消息,犬养家老当家的死了,这个月出殡。到时候犬养家主要物全都能凑到一块儿——说,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他要学他爸……他是要学他爸?”潘玉楼不傻,转瞬间就得出了结论。然后他的表情变了,刷地站起来,转身就出了镜头。

    “胖子,别想不开!”赭梁扑到麦克前,大声喊。

    潘明辉更是恨不得把麦吃到嘴里:“拦住他!小楼回来,听哥说——快把他弄回来!……”

    那边一阵乒乓乱响,左知遥被潘明辉和赭梁挤到了一边儿,干脆站起来让出主位,闲适地踱几步,做了几下伸展运动。

    “左左,那聂长风,没事儿吧?”韩远凑过来,小声问。擦这年头还有能这么傻逼的过去报仇!又不是演电影,“孤胆英雄打不死”,就聂长风那样的,能不能进去犬养家都成问题。

    “目前为止,还活着。”左知遥看了他一眼,见韩韬对他招手,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韩远看了眼视频,很好,此刻潘玉楼已经被潘家的保镖抓了回来,按电脑前直喘。他赶紧过去,扒拉开赭梁说:“消停点儿!他还活着!”

    这一句话让潘玉楼一愣,紧接着,他的目光开始透过视频急切逡巡:“小刀呢?”

    “左少!”

    “左左!”

    赭梁和韩远回头,异口同声地叫左知遥。

    左知遥正端着韩韬递过来的茶润喉,听见叫他也没急,稳稳的把茶放下,才来到电脑前。潘明辉慢慢站起来,让了一步,左知遥重新坐下。

    “怎么着?叫?”他的声音有点儿冷,不若开始叫“哥夫”时那么亲热。潘明辉不禁看了他一眼。

    潘玉楼却是完全没感觉出来,他的身体前探,弄得整张屏幕都是他的大脸:“小刀,还能联系上他是不?求告诉他,让他等着,跟他一块儿去干犬养他们狗日的!”

    左知遥嗤地一乐:“就凭?去了能干什么?跟家比相扑吗?那也不行啊,就这体型要相扑还得再练练……”

    “他要背炸药也能帮着多背点儿——他那小体格还不如呢,一个怎么对付那帮狗娘养的?!”

    “其……”左知遥想用韩韬说过的一个词,可惜想不起其志可嘉这四个字,临时改口,“其实还挺爷们的。嗯,就冲这句话也给交个底儿,哥都料到了看完视频得瞎得瑟,说了,不让去。”

    潘玉楼瞪眼:“为啥?”

    “不为啥!”左知遥学着他的东北腔调顶回去,冷冷一笑,说,“就算他让去,能去吗?别急着表态,想想的处境再下结论。到时候恐怕还没上飞机,就被绑回去了吧?都怀疑能不能出自己的房门!怎么?别和酝气,不用爸爸爷爷,就身边现戳着这位——嫡嫡亲的亲哥哥,他让去吗?”他仰脸叫旁边的潘明辉,“潘大少,表个态?”

    潘明辉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紧抿着嘴角看着潘玉楼,一个字都不讲。

    潘玉楼一脸乞求地看着潘明辉:“哥,不去不踏实。”

    潘明辉阴测测地开口:“去就踏实了?”

    “踏实!看着他就踏实,哪怕死到一块……”

    “放屁!”潘明辉猛然间发作了,“知不知道是谁?是潘玉楼!就他妈为了个男的,要跟着他一块儿绑炸药去?要死不拦着,上老爷子跟前儿死去!”

    潘明辉一向斯文优雅,从来都是长辈夸奖的典范,此刻被气得五官挪位,张口骂娘。赭梁晓之以理:“胖子,别得瑟了,消停点儿,啊?再作(一声)可就出圈了,要说,赶紧联系,看看他那边现什么情况,如果还没动手,麻溜儿把弄回来——知道急,急有屁用啊?要再去更添乱!”

    韩远的立场不太好开口,但也是一脸不赞同。跟个男还打算殉情是怎么着?他觉得潘胖子这是有病,得治。想到这儿,瞄了眼自家堂哥。只见韩韬坐主位上一直就没动,双手十指相对,正气定神闲地看热闹。再看左知遥,这惹祸的根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烟来,正眯着眼睛吐烟圈。

    那边潘玉楼只是摇头:“不一样。去了他不害怕。得陪着他……”

    潘明辉烦躁地打断他:“陪个屁!们,把少爷请回去,照顾好,别让他有闪失。马上就回!”

    潘玉楼身边的连个迟疑都没有,立刻往起架潘玉楼,任凭潘玉楼杀猪似的挣扎叫唤,就是不撒手。

    “等会儿!话还没说完呢!”左知遥眼角斜挑看着潘明辉,“既然当了这个信使,就得容把话说完,是吧?有几句话要跟这‘哥夫’说,潘大少行个方便?”

    潘明辉脸色阴晴不定,转了一轮,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等等。”

    那头潘玉楼的吨位比较宜,又死命地抗争,两个保镖还没把他弄起来,听了这话就缓了缓,放开潘玉楼的胳膊,却没有走开,而是紧紧地贴着他站着,谨防这位小爷的过激行为。

    左知遥叼着烟问:“这回,明白了吗?”

    “……什么?”潘玉楼还蒙着。刚才的行为太剧烈,脑袋有点儿缺氧。

    “去了潘家少爷这层皮儿,什么都不是。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哪怕能挣钱,够哥买凶的呢他也不用亲身上阵!”

    “、可以的,他没跟说过,他要钱,可以……”

    左知遥一针见血:“不可以!那不是的钱。用的每一分钱都要跟家里要,家里不给就毛都没有。哪些财产是的?哪些东西是任由支配的?哪些能指使动?不用说别的,就现,此刻,身边这俩,让他们离远点儿他们干吗?潘玉楼告诉,唯一可以支配的就是的感情,可惜这东西属于特定商品,除了哥还没稀罕,所以,它也没有市场,说白了它一分不值。胡闹点儿,撒个小钱儿的,家自然不会管,要给情买凶杀,试试看?家第一个事儿保准是把关起来,然后查查是哪个祸害拐带坏了。呵,到时候哥可就来派了,说不定得面临洛阳潘的追踪令呢——也不知道家现还有没有这玩意儿了……”

    潘玉楼开始还想插嘴,后来就愣愣地听着,越听心越凉,最后抱着头呜呜地哭起来。他脑袋埋膝盖上,双手揪着头发,哭声压抑而痛苦,如同一头困兽。

    左知遥看着他哭,眼睛里渐渐退去讽刺,露出些怜悯的神色来:“哥夫,别哭了。听说……哎……说,别哭了……哥还没死呢嚎什么丧?他妈的抬头,听说!”

    潘玉楼茫然抬头。

    左知遥舒口气,食指中指夹着烟,用拇指一比自己的脑门:“看着没?面前的是小刀,聂长风的兄弟。打从知道哥要去干什么那天,就给他联系了佣兵。没钱,不能让哥买凶杀,但帮着弄点儿军火顺便请几个保证他的身安全还是能做到的。昨天那边传过来消息,犬养家的葬礼结束了。哥给狗打了药,狗身上绑了炸药,点着捻子都赶出殡的大院儿去了,还有遥控飞机,嘿嘿,那个扔的是液体炸弹。听说当时挺热闹的,可惜咱没见着。”

    潘玉楼眼睛恢复了点儿神采,期盼地看着左知遥,等下面的消息。

    左知遥自己乐了一阵儿,接着讲:“那边的伤亡情况还不知道,今天天刚亮的时候,哥已经离了日本,现应该东南半岛那边儿,具体还得等消息。哥报的是家仇,这是他该干的,不能拦着——谁也不能拦着,对吧?”

    潘玉楼点头。

    “所以,要是真拿哥当回事儿,就拿出点儿爷们的样儿来。这回能护住他,下回呢?换句话说,觉得他是一个随便接受别好意的吗?下回再去找犬养家的晦气,他要是为了不给朋友找麻烦一声不吭地自己去了呢?是他兄弟,不是他妈,就算他妈也不能看着他一辈子!”

    潘玉楼捞起衣服抹了把脸:“能!看他一辈子!小刀听明白了,放心,这次……哥哥欠个情,别的都不说了,以后只要一句话,咱们绝不含糊!再联系上他,让他给打个电话回来,要是……要是他实不愿意搭理,就帮带个话,就说——让他别急,给点儿时间,等安排好了,陪着他坐着直升机亲自扔炸药轰平了犬养家那帮狗日的!”

    “嗯,这个行。”

    “千万跟他说,给时间,别……别自己一个,像这回似的……宁可跟他一块死喽……”刚刚转型的硬汉胖子扔完狠话,又诉起衷肠,越说越心酸,眼泪儿又要吧嗒。

    “可别哭了成吗?这娘们唧唧的还怪哥不告诉!”

    “不是!”潘玉楼抽搭一声,“就是一想起来他可能自个儿一个死外头,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这心里边就不得劲儿。”

    左知遥都气乐了:“都死了还管他寂不寂寞!”

    潘玉楼嘟囔:“陪着他就啥都不怕。”

    “行,知道了。放心,话儿保准给带到。哥安全着呢,就是这几年未必能回内6了。也不用惦记别的,先把自个儿这些破事儿弄明白,以后常联系。”

    “哦。”潘玉楼愣了吧唧地看着左知遥。

    左知遥头疼:“行了,会让他给打电话的,关了!看这窝囊样就头疼!”说完,也不管其它的反映,自顾自地潘玉楼的傻笑里关了视讯。

    作者有话要说:当着潘明辉的面儿拉仇恨啊,小左同学你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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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第53章

    53

    左知遥关了视讯,按灭烟,神清气爽地站起来,左右一张:“哎,几点了?不吃饭了?”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敲得窗户噼啪作响。屋里的几个都没应声。韩韬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潘明辉,目瞪口呆的赭梁,若有所思的韩远,最后落到左知遥脸上。

    左知遥转头碰上他的目光,对他扬扬眉。于是韩韬微微笑了,目光温润地包裹住左知遥,问:“饿了?”

    “能不饿吗?”左知遥大大的不满,“喝不惯这破茶,越喝越空落,灌了一肚子水。”

    “总比咖啡好。饿了不早说?吃什么还不能垫垫。”韩韬站起来对韩远说,“小远,招呼的朋友先到餐厅吧,们去换个衣服。”

    韩远茫然的哦了一声,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抬头时,韩韬已经和左知遥一前一后地离开茶室了。

    潘明辉单手插到裤袋里,走到方桌边站定,寥寥四颗棋子棋盘上显得有些空旷。他捻起一颗白子,上好的光白玉入手微沉,沁润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说,堂哥这个情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问。

    “……”韩远苦笑:“能跟说跟他也不熟吗?”加上这回,他们也不过第三次见面,私下里的接触更是完全没有过。说实话,作为韩家正头公子,他以前对堂哥身边的这号物是有些不以为然的,瞧不起不至于,但也从来不上心。

    “倒觉得他说的挺对。哎草,让他说的都有危机感了——”赭梁心有余悸地问韩远,“记得说他还不到二十?这孩子户口上错了吧?”

    “……和他真不熟。”韩远想捂脸,那一竿子打翻所有二世祖的言论让他也很不舒服。

    潘明辉夹着白棋子黑子上轻轻的敲着。玉石特有的脆响淹没雨声里微不足道。良久,他轻笑:“说一千道一万,没有祖屋的才想要盖房子。既然家里头给咱们留了大宅,咱们何必自己垒草房?有方便条件就要用,犯不上跟自己过不去。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没说错,不管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自己的钱才花的舒坦——赭梁无所谓啊,家里独生子,就是把天捅漏了也有给兜着,嘛……”他自嘲地摇摇头,瞟了韩远一眼。

    韩远心里一凌,沉下脸来——他不是独子,祖上是有大宅,但却不是留给他的。

    赭梁骂了一声草:“说的好像专门就会惹祸似的!”

    潘明辉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扔,激起一声脆响,侧头微笑:“急什么?就打个比方而已——韩远,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哥虽然不是长辈,但怎么说也是的家主,咱们别去晚了,不尊重。”

    韩远拉着个脸说:“就是哥。都什么年代了?还家主不家主的。”摆手一让,没用门外的佣带路,率先往餐厅走。家主这个词让他很反感,好像自己无端端就矮了一截似的。

    几个转到餐厅,韩韬和左知遥还没下来,潘明辉去洗手间,韩远和赭梁也不讲究,就坐旁边的沙发上看佣布置餐台。

    洗手间里,潘明辉绕过玻璃屏风确定没有,也没有摄像头,开始给家里打电话。他同样位置的楼上也是洗手间,左知遥正洗脸。

    韩韬靠门上看着他一捧一捧地撩着水往脸上扑棱,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拿起旁边的毛巾皱着眉头给他擦脸。伤口早已经收口,那一线新皮细嫩的很,被冷水以及泛出艳红色。

    “没事儿,都好了。”左知遥甩甩手,仰着脸,闭着眼,眉毛很睫毛都湿漉漉的,说不出有多乖。

    韩韬叹口气,丢了毛巾扶着他的后脑吻上去。这个孩子,训起来头头是道,料理事情无比狠绝。他之前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此刻心疼却密密扎扎地捆了上来。如果不让他一个做博野……如果当初不放他走……再往前,如果左家出事的时候帮他家一把……万事没有如果。那时候他只当他是个好看的少年,并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心疼他。心疼才知道,现的心情早非当初了。

    韩韬越吻越重,勾着他的舌头撕磨啃咬,左知遥哼了一声疼,得到的是更狠的一咬。

    “疼吗?那就对了。”韩韬放开他,舔舔他的嘴唇,眼神灼热而危险,“谁允许四处挑衅的?嗯?做事情之前,想过后果吗?这么的一意孤行……”

    “想过的。韩韬,看不出来吗?赌。活一辈子,不是生就是死,活着就不说了,死也分很多种,死的窝囊或者死的痛快。就是不愿意窝窝囊囊,就是不乐意看烦透了的还好好地太阳底下蹦跶,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反正死的不是自己!”

    啪!韩韬一个耳光掴过去。

    左知遥脸被抽的一偏,乜眼看着韩韬,笑得好像挨揍的是别:“一点儿不疼。舍不得打?”

    韩韬捏紧了拳头,双眼喷火,心底一片冰凉。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生气过了?偏偏都气成这样了,抬手的一瞬间居然想到的是这糟心的东西前几天才受的伤。父亲的葬礼后他从没觉得这世界上还有谁值得自己上心,偏偏就这么块滚刀肉身上动了护着谁的心思。而对方就是个横冲直撞的混不吝,听听他的话,追求的是死个痛快。韩韬心里一时泛上来说不出的无力感,直觉头重脚轻,转身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左知遥从背后抱住了。

    左知遥湿淋淋的手一把抱住韩韬,从来都坚定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韩韬,是舍不得吧?”

    韩韬没说话。

    “是舍不得吧?”左知遥一口咬住韩韬的肩膀,韩韬肌肉一僵,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左知遥,当自己天下无敌?”韩韬问。

    “怎么?”左知遥松开嘴,他的衬衫被口水湿了一块儿。

    “胡乱插手别的家务事,犯了大忌。”

    左知遥放开手绕到韩韬前面:“帮自己哥们,谁管他们家的破烂事儿了?”

    “哥们?”韩韬目光复杂,“就差指着潘明辉的鼻子威胁‘如果不赶紧揽权聂长风就算不死日本也会被家里做掉了’,这还叫不插手?给自己树敌知道吗?不说潘明辉,这段儿视讯的录像潘老爷子看到了会怎么想?觉得激励他孙子上进?话再说回来,以为以潘玉楼的性子会有多大出息?他那种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不真正的失去几回,根本不懂什么叫现实。还是打算舍己为,用自己的小身板给家当磨刀石?况且,潘玉楼性格绵软,也许凭着一时的悲愤恨意能闯出点儿名堂,但也不过就是如此了,他的追求不会高,三岁看老,那就是个发面馒头。等潘老爷子和潘明辉反过头收拾的时候,他能挡住谁?”

    左知遥沉着脸,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老东西目光如炬。潘馒头的确是个稀松的货,上辈子的最大追求是和聂长风埋一个坑里。眼看着老爷子收拾自己的心上都毫无还手之力,何况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路甲了?但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他却死活不能承认。上辈子被潘明辉和韩林联手捅刀子的仇不能不报,如果他不去搅和搅和,弄不好连仇的面都见不着。北京潘家也好,韩家的大少爷翰林也好,这一世和他都没有利益冲突。不能手刃仇,那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

    “怎么?不信?”韩韬见他阴着脸不说话,一掀他的下巴,问。韩韬看来这祸惹的完全没必要,帮朋友的办法有很多种,未必要去潘家内部和稀泥。

    “信。但已经做下了。”意思很明白,开了头就绝不收手。

    韩韬点头:“知道。想想。”

    左知遥嗤地一乐:“想屁想?放心,不连累。前两天说拿当软猬甲是逗呢。早琢磨好了,不行就跑,天下大了去了,他姓潘的再牛逼手能伸多长?”

    韩韬把手背到身后捏紧拳头,他怕控制不住没等潘家有动作自己先把打死。左知遥才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没心没肺地他已经有两个湿手印儿的衬衫上擦手,建议:“换衣裳去吧,真饿了。”

    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潘明辉肚子里是有真才实学的,从筷子的花纹入手打开话题,和韩韬一递一句谈华夏文化得很融洽;赭梁对左知遥大感兴趣,滔滔不绝地问着问题,听说他还开了家娱乐公司,打听的更是详细,大有要掺一脚的意思。如果说五个里有谁比较郁闷,可能就是韩远了。他出耳朵听着,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哪头讲到有意思的地方他还跟着笑两声,但心里却有股邪火一拱一拱的,得用尽全力才压得下去,脸上撑出笑容来——餐桌是典型的八仙座,韩韬居然带着左知遥坐了主位,主宾次宾按年龄分别是潘明辉赭梁,自己这个正经的韩家,敬陪末座!

    其实按正常关系来讲,这个座次不算出格。但现他心境上正起伏不定,再看这安排,就有些疑邻窃斧的意思了。坐中看左知遥,越看越不顺眼,觉着他不过仗着韩韬喜欢不知天高地厚小得志,连带觉得韩韬也不过……正腹诽,抬头正撞上韩韬的眼风,当即一笑,等韩韬转开目光,才觉出背后渗出一层汗来,也不知他盯着自己多久了。

    吃完饭又略坐坐,潘明辉和赭梁就走了。韩远借口送客也一夜没回来。第二天韩韬听说他们凌晨就回帝都了。这个消息是周秘书带来了,周秘书顶着熊猫眼木无表情地说:

    “远少说走的太早,怕影响您休息,所以给打的电话——老韩,您能明确一下的职责范围吗?为啥您家亲戚告别都让转达啊?是秘书吧?不是管家吧?栾叔不会认为想抢他饭碗吧?”

    韩韬刚吃完早饭,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唔,走了?本来还想顺路一起走的,那个潘明辉挺有意思。”

    周秘书戒备:“什么意思?”什么顺路?关潘明辉什么事儿?

    “哪有什么意思?准备一下,咱们去趟帝都,午饭之后走。”

    “老韩!!是来交接工作的——”周秘书哀怨地看着老板:明明说过忙完生日的事儿可以休假!

    韩韬诚恳地看着他:“小陈虽然不错,但没和上过京,那边的他不认识,关系也不熟,还是辛苦一趟,放心,给按加班算。”

    周秘书和韩韬对视一会儿,垮了嘴角,拉了把椅子坐下,指指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说:“昨晚上白连夜干活儿了。”

    韩韬胡乱安慰,毫无诚意:“都算加班。”

    “求死个明白。之前不是说要和左少去香港吗?”赌马季又到了,怎么临了还带变卦的?

    “那个以后再说。听说二婶高血压住院了,得去看看。”

    “去!那是大上个月的事儿了——老韩求了,得回去跟老婆解释呢,她连到巴黎逛哪些百货商店的路线都安排好了,要说不去了她能钉个钉子把当相片挂墙上——看这么大牺牲的份儿上,就不能给句痛快话?”

    韩韬不再开玩笑,说:“去拜望下老朋友,顺便看看韩林韩远帝京是个什么路数。觉得军港的事儿可能要提前。”

    周秘书一愣:“提前?消息可靠吗?”其它都是小事儿,唯有这军港是重中之重。这是一个超大的项目,以后海城的架构很可能会因为这个项目而发生改变。华国想要建设一个能容纳航母的国际化军港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年初才透出的风声说上头已经圈定了几个地方备选,其中就有两个地方隶属海城。

    “不好说。是结合贺老的消息和帝京各方面的态度猜的。”韩韬微笑,“所以咱们去看看嘛。”韩远此次过来对这个只字未提,已经招了韩韬的忌。不能海城坐等消息,无论二叔家有什么想法,他得有所准备。

    “……要不要带上温衡?”周秘书把事情梳理一遍,问。温衡是帝都一位世家兄长介绍给韩韬的,其实就是变相的赠送。韩韬这两年把养得很好,虽然不亲密,但也没亏待他。如果韩二叔那边真有别的心思,上京的际关系就更要好好维系。这回去肯定少不了拜望这位世兄,去的时候带着他送的,更是一种立场和尊重。

    他本来以为韩韬会同意,没想到韩韬说:“算了,遥遥得罪了潘家,如果机会合适,得去拜望下潘老爷子。”

    这个弯儿拐得有点儿大,周秘书一时没拐过来。

    韩韬叫把电脑拿过来,调出昨天的视讯录像,连带聂长风给潘玉楼的视频一起让他看。等周秘书看完,就不胜唏嘘起来,不过侧重点有点儿不同:“老韩,以前说左少不是个省心的,这话再次收回——他不是不省心,他就是没长心!什么马蜂窝都敢捅咕,他该长心的地方都让胆子给占了吧?”

    韩韬被他逗得一乐:“行了,怕什么,这不是有呢么。”

    “这就是要说的了——老韩,之前都不知道能这么……这么……”

    “怎么?”

    “……算了脑补一下。”周秘书仰脸望着天花板除了会儿神,问,“他和潘家有仇吗?”

    韩韬摇头:“想不出来能有什么过节。”

    “那就是凭着一时的哥们义气仗义执言两肋插刀了?”说完周秘书自己就给否了,“不对,左少绝对是故意接近聂长风的。”他眉头深皱,但和韩韬一样,死活想不出里头的蹊跷。

    “别想了。”韩韬说,“现看来,这聂长风虽然是个麻烦,但品还行。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周秘书搜肠刮肚苦思无果,叹气:“才发现是惯孩子家长。”

    韩韬漠然喝茶。

    行程虽然突兀,好之前安排的是度假,所以工作上完全脱得开,也不算手忙脚乱。午饭的时候,周秘书已经打理好了去帝京所需携带的一应礼品,包括韩二叔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就到山庄和韩韬会和,一起吃午饭,然后直飞帝都。

    吃饭的时候没见着左知遥,周秘书就问,韩韬说:“上班去了。”

    “哎?”

    “据说是想了个新节目,急着找策划做预算呢。”

    周秘书一挑大拇指:“牛!咱左少这事业心,带伤上阵!”夸完发现韩韬脸色不太对,干笑几声闷头吃饭。

    临走之前,韩韬给栾叔打了个电话,叮嘱他看好左知遥的作息,才带着秘书助理乱七八糟一概等上了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二合一。

    感谢凤栖玥、kgf1y2o12的地雷~=3=

    54第54章

    54

    博野综合娱乐公司占了银星大厦整层楼。当初只有半层,两个月前恰好另外半层的公司搬走了,于是左知遥把那半层也留了下来。按照他的计划,应该要上录音棚和试镜棚,趁着和电视台的良好关系展开新的娱乐节目,可是他架势倒是拉开了,一来他个的精力有限顾不过来那么多;二来手底下又没,一个《梦想大富翁》就让公司这十来号焦头烂额了,根本开展不了新企划。

    银根没跟着左知遥去公司,被留银星二楼的商务咖啡厅里等着。上午十点,咖啡厅里没什么,银根华语说说还行,字却认的有限,照着水单上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