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捉住了胳膊肘:“陈哉,诶,你怎么了?我是阮晴晴啊,你真不记得我了?”
阮晴晴画着精致的妆容,吊起的丹凤眼,那双手抓着陈哉,让陈哉一下子乱了方寸。
阮晴晴……阮晴晴……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张张窃窃私语的面孔在她快速闪过,那一双双鄙弃的,同情的,怪异的眼神在她面前快速掠过,陈哉心底的恐惧几乎要蔓延到了头顶!连挣脱阮晴晴的手都忘了,就这么呆愣地回过头,跟阮晴晴对视着。
她精致的脸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又重叠过许许多多的脸,都是大学里的同学,同一个宿舍的,同一个班的,同一个系的,许多许多……窃窃私语的,三两个聚在一起的,看到陈哉又快速的结束话题的……
那些声音,一遍一遍地循环,充斥在她的大脑里。
“你知道吗……国际贸易系的那个女生哦,陈哉哦,她到现在还没有来月经诶……”
“啊……她不会生孩子诶……”
“啊,好可怜啊……不能生孩子啊……”
“哈哈哈。不会是雌雄同体吧,报纸上经常说的……”
……
那么多那么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其中还有阮晴晴的声音,阮晴晴的面孔。然后她大学时的摸样与现在的面孔重叠在一起,声音也重叠在一起。
“陈哉,你真不记得我啦?我是阮晴晴啊,你的模样一点儿也没变过啊,最近过得怎么样?恩?”她笑着,露出她一口的贝齿,眼睛也眯着,“你也来打保龄球吗?一个人吗?啊~来我们这边吧!好久不见了~要不,我们去坐一会儿聊一会儿?”
陈哉就看到她的嘴皮子这么翻动着,翻得这么迅速,红唇白齿,让她的太阳|岤突突地跳。刚才那几步走过来好似已经用掉她所有的力气似的,现在当真是一步都挪不动了,只得被阮晴晴拉着往另一边走。
保龄球的b区,那里也聚集着一拨的人,阮晴晴大学的时候就挺活跃,现在也如此,把陈哉拉到他们那拨人里面就介绍:“这是我的大学陈哉,哈哈,好有缘,能在这里碰到。”
陈哉一直低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以看得阮晴晴的这拨朋友也极是欢闹的人,一听说这是阮晴晴的大学同学,都一个个起哄起来:“哟,有男朋友没啊,哈哈,我们这里单身男人不要太多哦。哈哈哈,小阮,帮忙介绍介绍啊~”
在一波波取闹声中,阮晴晴挽着陈哉的胳膊,咯咯地笑着,去问陈哉:“有男朋友没啊?我们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是高富帅诶~哈哈哈~”
她的声音偏尖,很是刺耳。
陈哉的脊椎一寒,脑中又浮现了大学时那些关于她的流言:“还有男人会娶她么……也怪可怜的……”
也怪可怜的……
也怪可怜的……
陈哉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立在那儿全身都麻了!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忽而有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憨厚得紧:“她是我楼下的邻居诶……”
这句话一响,这波人便安静了,纷纷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陈哉也抬头望去,一看,不由有些惊讶!
胖子!那个灵活的,手机来电音是圣斗士星矢主题歌的死胖子!1901室的死胖子!
那个胖子今天穿着白色的t恤,胸口上画着一个葫芦娃,米色的休闲裤,还是昨天那双白色的回力球鞋。大肚子腆着,手里握着一厅可口可乐,睡眼朦胧,眯眯眼看着陈哉,挠了挠头,又去看阮晴晴:“你大学同学啊,我邻居诶,好巧啊……”
这胖子一说完,旁边就有人起哄:“哟,吴组长,认识啊~~哎呦~~”很是坏意的语气。
胖子睡眼朦胧,反应慢半拍地道:“她有老公了。”
阮晴晴闻言,目瞪口呆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看陈哉,拿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结婚了啊……结婚了啊……”
语气顿时就变了,好像没想到陈哉会结婚似的。
“怎么结婚也没通知我们呢,呵呵。”阮晴晴笑着,笑得不知其味,“好长时间没见了,要不要我们出去聚一聚啊。”
陈哉被胖子的出现一惊,倒惊回了神来,冷漠地拒绝阮晴晴:“我要回去了,改时间联系吧。”
根本没有联系方式,联系什么?
陈哉的冷漠让阮晴晴觉得尴尬,这根本就是在自己同事面前给她难堪嘛。阮晴晴不大高兴了,不知怎的,心头就是不对味儿,又把陈哉给拉住来了这么一句:“大学的时候你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了呢,巧了啊。今天是你一个人来玩的吗?”
多么待斟酌的话。陈哉背脊一僵,还未回答,肩膀上一沉,一双手已经揽在了她的肩膀上,熟悉的,稳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老婆,怎么在这儿?认识的人?”
邯墨……来了。
陈哉没说话,邯墨眼睛一眯,已经向阮晴晴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陈哉的丈夫。”
阮晴晴半仰着头看着邯墨,便觉得这男人忒眼熟了一点。
这男人目光很是锐利,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运动服也撑出了一股味道。站在她面前,立着,气势就已经一丝一丝蔓延开来。方才看着陈哉的时候眼眸里是如此温柔,但转到她这边时,眼眸里有陡然升起了一丝……
阮晴晴没有办法找到形容词,觉得自己有点被他给牵制,打压住,而这种感觉,恐怕就来自他虽然彬彬有礼,却又感觉威逼三分的气场。
邯墨伸出手握上她的手,只是握住了她的指尖示意了一下就松了开来,目光一转,落到胖子身上,这目光便是一紧,嘴角还挑着礼貌的笑,目光却是冷的,环视一圈,又看回阮晴晴:“那我先带小哉回去了,那里还有一拨朋友等着我们。既然是小哉的大学同学,有空来我们家里玩吧。”说完,眼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嘴角还带着礼貌的笑,手揽着陈哉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徒留下一拨人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尤数阮晴晴的脸色最难看。
几个女同事已经向阮晴晴围拢过来:“晴晴啊……你这个大学同学好奇怪,但她的老公……好像……”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那胖子:“吴组长,你是他们邻居诶,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长得贴眼熟了点。”
胖子睡眼朦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才搬过去,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倒是旁边一个女同事眼睛冒光地叫起来:“我想起来了!他是邯墨啊!大状啊!专打经济官司!上次经济周刊不是以他形象做了封面吗!他不是我们公司挂名的顾问吗!!!!”
此话一出,阮晴晴的立刻转头去看陈哉和邯墨消失的地方,面色铁青。
而邯墨一路没说什么,面色紧绷,揽着陈哉的肩膀下滑,去握她的手。快走到他们的区域时才道:“看你很久没回来便来找你。”
他的手紧紧地包裹住陈哉的手,一顿,又说:“陈哉,以后再碰到你不喜欢的人,我希望你能抬起头让他们看到你最幸福的微笑和在幸福之下,泰然自若的神色。因为你比他们有资本,我身为你的丈夫,便是你幸福的资本。”他没回过头看她,就这么拉着她往前走,声音像他带她走过的脚步一样,稳实,“抬起头,老婆,你有我,我是你丈夫,这点,我希望你能运用起来。因为,这是我身为一个丈夫的价值。”
陈哉反握住邯墨的手,紧紧抓着:“嗯。我知道了。”
回到他们的区域,和那帮所里的兔崽子又玩了一会儿,便顺道儿去楼上的自助餐厅用了餐,吃完都将近晚上九点了。一拨人便闹腾着要去酒吧。
九点去酒吧还尚早,单开个车过去,也能赶上早的一批。
邯墨去看陈哉:“要去吗?”
陈哉看着旁边一群平时尾巴夹紧的,好不容易放松露出狼性的律师们道:“去吧。”
邯墨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陈哉,又载了两三个人,其余的人,跟车的跟车,打车的打车,全部又集中到c酒吧去了。
停车的时候,车上的三两个人下去了,陈哉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邯墨却一把将陈哉拉住,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打在邯墨的脸上,却反比出他有些肃紧的脸:“等会儿,我有些事儿要说。”
陈哉便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过头去瞧邯墨,等着他说。
“上次快递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邯墨轻轻皱了皱眉毛,“对方是我上次替一个房产商打官司时的被告。一直不平着,调来了我的住址,出了恐吓这一招。我昨天已经让盛泽处理干净了,所以以后不用担心。但单独在家时还是要注意一点。”
他的语速极慢,声线很平。
陈哉心中一动,转头看他:“邯墨……你总是这样,出了什么事儿了从来不告诉我,都是等你解决好后再告诉我的,还总是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陈哉知道邯墨是在为她着想,但是有些时候……陈哉便会觉得特对不起他。自己总生活在他创造的舒适中。其实,或许,不应该这样的。
就正如这件事,陈哉知道,期间,邯墨肯定还省略了很多的过程没讲。比如:为什么那个恐吓者会选择送个带血的娃娃,盛泽又是怎样摆平的……
这些他都没讲,便又是不想让她担忧。
邯墨上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了。”顿了一下,“老婆,明天下午我会去宁波。”
“嗯。”陈哉点头。
“一个人在家,怕吗?”邯墨又问。
陈哉没回答,而是问:“去几天?”
“四天。我妈生日那天会回来的。”
“有什么好怕的。”陈哉这才回答邯墨的问题,但紧接着语气就是一横,“要给我带礼物回来的啊~”
邯墨失笑:“想要什么?”
“你看着办,反正我要礼物。”陈哉嘟着嘴,扭了扭脖子。
“好。”邯墨笑着。
只是转头看着陈哉堆着嘴的样子,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起来。
昏暗的地下停车库,暖黄|色的车内灯光,静谧的氛围营造了暧昧的气氛。这样的氛围可以让人着魔。
邯墨瞧着陈哉的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陈哉被衬得这么………可口?
可口??
邯墨的眼睛已经暗了一分,喉结一动:“老婆,我可以亲一下你么。”
陈哉心里抖了一下,转头去看邯墨,他的眼眸跟漩涡一样将她吸进去……想一想,这男人恐怕已经憋了很久了吧……
亲亲?
也行。
就乖顺地把脸凑了过去:“那……你亲吧。”
邯墨的嘴角就这么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冲着陈哉白嫩嫩的脸蛋就凑上了嘴,“吧唧”一声,嘴却还没离开,就这么一路移到了陈哉的嘴唇上,熟练轻咬下她的下嘴唇,舌头乘虚而入,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这么探了过来,直接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解了她的安全带,拦着她的腰,一按,迫使陈哉离他更近。
陈哉拼命去推他,嘴里啊啊啊地抗议!
不是说只亲亲吗!亲亲吗!!
这啊啊啊声此时听起来甭提多销魂了,邯墨的眸子越加发暗。干脆一只手抓住了陈哉的大腿,另一只手托向了她的屁股。
“喂喂喂,你干嘛!!”陈哉急得只去拍他不老实的手!刚出口,邯墨一用力,就托着她起来,让她整个儿人跨坐在他腿上。
就算这样了邯墨还不满意,又将陈哉一推,让她的背抵在方向盘上,自己已经欺身上前,甚有把陈哉吃抹干净的架势。这么窄小的空间,这么暧昧的氛围,这么……热情得跟头藏獒似的邯墨。
陈哉使出吃奶的劲儿抵住他的胸膛:“别别别……有……有摄像头……车震,万一被放网上去怎么办!!!!你冷静点!!冷静点!!!”
说完陈哉连忙用手给邯墨扇风:“你冷静点……冷静啊!!公众场合啊!!!”
邯墨很想说公众场合怎么了,zuo爱是公民的权利好吗!话还没说出口呢,陈哉一拳头就敲到邯墨的脑袋上,还特真诚地瞧着他:“冷静点没有?”
这一拳头敲下来啊,邯墨脑袋嗡地一声响。
这时候要的是热情不是冷静啊!!!
邯墨觉得自己体内的火就在陈哉这一拳头敲下来的时候彻底“噗啦”一声熄灭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将陈哉又放回副驾驶座上,紧握着方向盘沉吟:“等我出差回来大做一次和让我提前痿了,这两个里面,老婆,你选一个……”
陈哉:“……”
这是莎士比亚说的,tobeornottobe的哲理。
【17】顺其自然
邯墨真的出差去了,提着行李袋出家门的时候还丢给陈哉一句话:“老婆,等我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要用掉五包杜蕾斯!”
那表情真是啊,咬着牙关,眯着眼,耸着鼻子,这德行就好像一日本鬼子在抓住一个八路的时候对她说:“等老子米西米西回来就要了你的脑袋!”
看得陈哉心里一哆嗦,那男人又叮嘱了一大堆走了,留下陈哉抱着手提窝在沙发上还没回过神来。
陈哉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的,心脏闷得慌,蹭到阳台上向下看,便看到邯墨的奥迪从地下停车库出来,向大门驶去,一个转弯,离开了。陈哉站在阳台上很久,在这段时间内有很多记忆翻涌出来。
比如,她和邯墨的婚礼。
邯墨突然的求婚让陈哉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了很久,才又见了邯墨一面,俩人在咖啡馆,陈哉没说什么,直接将一个文件档递给邯墨,邯墨拆开,里面全是一大堆的病历卡,药方,b超数据。不止一家医院,上海、北京。深圳……
陈哉坐在邯墨的对面,此时正值正秋,咖啡馆外的香樟树全黄了叶子。邯墨没说话,看了几眼便将这些全放了回去,嘴角紧抿着,手指扣在桌面上。
陈哉挺着脊椎,坐得笔挺笔挺:“邯墨,我到现在都没来过月经,我不能生孩子,你,还要娶我吗?”
这句话她在心里排练了好久,甚至用怎样的语气,用怎样的停顿,用怎样的表情,她告诉过自己,一定要显得很平静,很平静……但一出口,开头便抖不成调的语气让她乍然泄了情绪。
她赶紧合上嘴,好似这样才能把情绪都闭回去似的。
邯墨还是没有说话,但一直看着陈哉。他太沉着了,等着陈哉慢慢地说。
“所以,邯墨,我很抱歉。”陈哉的背挺得很直很直。邯墨很了解她,她越表现出坚强的时候,往往越是脆弱不堪的时候。
陈哉继续说:“也许我应该跟你初确定关系的时候就该告诉你的,或许……或许刚认识你时就该告诉你的……我不是在隐瞒你,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跟你的关系。所以,当然,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利。”
陈哉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捏紧,以至于关节处都泛起了白色。她做得笔挺笔挺,从头到尾的说下来,表情镇定,伪装的无懈可击。
其实她在怕……真的在怕……
“说完了吗?”许久,等到陈哉已经没有作响了,邯墨才淡淡地开口,语调稳实。
他探过身子,双手交错放在桌上,眼睛紧紧地瞧着陈哉:“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这一句话后他就没有开口,便用这般紧迫的眼神看着陈哉,这样的眼神,好似就要这样把陈哉栓紧似的。
陈哉鼻子猛地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邯墨低下头,将这一大叠的文件全部装了回去,封好:“陈哉,受了很多苦,对不对?”
陈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他把这慢慢的文件丢到桌上:“以后,我们别受了。”
……
以后,我们别受了。
……
立在小阳台上,陈哉吸了一口气,抬头,万丈晴空。
她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被拖去妇科看病,多忌讳,躺在那张床上,撑起两条腿,让男的妇科医生查看,手电筒,蓝色的口罩,白色的袍子……多让她害怕,她说:“妈,我不要去看。我怕。”
陈哉的妈便安慰她:“去看看,我们都安心。”
结果,诊断出来了,每年的暑假她都要被拉去各大的医院查看,一次一次进医院,一次一次地躺在那张床上,一次一次让医生拨开她的下体查看,一次一次地听到同一个诊断。
陈哉在那时候,躺在床上一闭眼就可以看到那些拿着手电筒的医生,让她脱下裤子,让她抬起双腿,恐惧啊……这是恐惧啊……还有一种弥漫开来的耻辱感,陈哉甚至觉得,这根被强犦没什么区别!
邯墨将这些档案袋丢到桌上,告诉她“陈哉,我们不要受了”……以这句话为终点和,真的终了她一直忍耐和蛰伏的恐惧和委屈,真的开起了她的婚姻。这个婚姻里,邯墨给了她一个诺亚方舟。
日头正好,阳光慵懒,陈哉许久站立在阳台上,一旁的多肉植物生长得很是茁壮,好似掐上去便会爆出水来。旁边的藤椅上还摆放着一本书,厚得可以砸死人,全英文的,某法官的自传,邯墨今早才坐在这里看过。
她走上去,将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书签,铜质的,上面刻着几行字,是邯墨去台湾的时候买回来的,也给她捎了一个,给她捎回来的还有4张明信片,一瓶香水,一个牛皮的特质手工包。
每次去外地,就算她不提醒他,邯墨也会捎礼物回来给她。去西安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了一只红色的虎头娃娃,去普陀的时候给她带回了一串开过光的手链,去深圳的时候给她带回了一条裸色的长裙,将礼物递给她的时候,邯墨总是淡淡的一句:“路过瞥了一眼,看着挺好,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了。”
他从来没有说过“亲爱的,送给你”,这句话从相识到结婚,都没有说过,他说的,都是淡淡的一句“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了”。多么的平淡,多么的寻常,多么的云淡风轻。
是要将她记挂到多深,才能让他在看到一样东西时,顺其自然的想到了她。
顺其自然,才最是动容。
陈哉又独自站了很久,捧着书想要将它放回到书房去,刚一转身,身后突然“哗啦”一声响,又是一盆水从楼上倒了下来,一半的水落到了阳台里,地上湿了一大半!如若不是陈哉走进来几步,肯定又被浇成个落汤鸡了!
陈哉心中的火“蹭”地就往上冒了:“死胖子!你有完没完!!!”
琉璃浮沉整理
【21】胖子送花
陈哉心中的火“噌”地就往上冒了:“死胖子!你有完没完!!!”
楼上的根本就听不到,陈哉火大发了,直往屋里冲,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连拖鞋也不换了,抓起钥匙直冲楼上。
一顿狂按门铃,这1901室的门才缓缓开启,门后又露出死胖子睡眼朦胧的眼,嘿~这回脑门儿上还系着一个熊猫眼罩,一大男人孤家寡人卖什么萌!!!
“你不往楼下倒水你会死啊!”陈哉不像邯墨那么文绉绉,上来就是往狠里骂。唾沫星子都喷出好几颗。
死胖子睡眼朦胧地没反应过来:“嗯?”
“嗯个头!有什么水不能往马桶里倒吗????”陈哉语气特凶狠,吼得时候都能看到她的小舌头在嘴里晃荡。
胖子被陈哉吼得往后面退了一小步,挠了挠半寸头:“……浇花……”
陈哉一听更来气:“你这叫浇花啊?啊!!!!那么大桶水倒下来,有你这么浇的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丫在阳台上洗露天澡呢!!”
死胖子的睡眼眨了眨,想了想,缓缓道:“真浇花……”
陈哉看着这死胖子的德行啊,真是……真是……真是恨不得用拖鞋底狠狠抽他一巴掌。但她是个极其有素质的人,她真的很有素质,所以她转头就下楼,从家里接了一脸盆的水再哼吱哼吱地搬上去。
将脸盆放在地上,又是一顿狂按门铃。
按了好久这胖子才磨蹭着来开门。这死胖子明显已经睡迷糊了,熊猫眼罩带在额头上,眼睛眯得更小了,估摸着他还没看清陈哉呢,门口的陈哉已经弯腰拿起脸盆,狠狠地往他脚下泼了一脸盆的水:“你浇花!好!你浇花!现在我也浇浇你这朵肥花!!!!”
这盆水泼出去啊,把胖子的脚和地板泼得透湿啊!
死胖子估摸着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瞧瞧自己湿了的裤脚,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陈哉压根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握住了他的门把手,抬起头朝他恶狠狠地丢下两个字:“再见!”
手一拉,“呯”的一声就把门给他关上了,转头就往家里蹿。
这盆水泼得怎一个爽字了得!
陈哉回到家,开始用拖把拖阳台上的水,刚拖好,门铃响了。陈哉透过对话机一看,居然是死胖子站在门口。
怎样!报复来了?!
陈哉开启可视对话机,朝门口吼:“你想干嘛!”
死胖子被陈哉的吼声吓了一跳,全身的肥肉一抖:“嗯?”开始眯着眼左顾右盼,看样子是在找陈哉的声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找什么找!你家没对话机啊!在我家门口抖什么肥肉!”陈哉又是恶狠狠的一句。
这女人太毒舌了!!
死胖子压根儿没计较,而是眯着眼回答:“我想送你花。”
“我泼了你一盆水你还送我花,谁信你!”陈哉直接驳回去。
死胖子挠头:“不,我朋友送我一车的花,我都养在阳台上,我懒得一盆一盆浇水,又见不得它们枯掉,枯掉了还要扔,麻烦。所以平时浇水我都直接一盆水直接猛泼过去的,多多少少每盆都能沾到点水。但是泼的时候也会泼到外面,倒到你们阳台上。我想着吧,干脆送你们得了,以后我也不用浇水浇到你们阳台上了。”
“不是浇,是倒!!!倒!!!”陈哉死揪住他的用词。
“所以送你们啊。”死胖子蒙着睡眼,似乎都快在门外睡着了。
“我不要,你自己扔掉好了!”陈哉回答得干脆。
“多肉植物啊,全身肉嘟嘟的啊,看着它们我就像看到同类的啊,扔掉我不忍心啊!!”死胖子一脸心疼地在挠门……
陈哉便想到了自己家里养的几盆多肉植物,的确扔掉怪可怜的……犹豫了一下便把门打开,打开一看,差点昏厥过去……
尼玛!死胖子真的推了一车的多肉植物下来!!!真的是一车!!就是超市里购物的手推车!!装了满满一车!!
“你怎么会有这种手推车!!!你从超市抢劫过来的吗????还真是满满一车的肉肉植物啊!!!!”陈哉站在门口咆哮!!
个死胖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胖子挠了挠脑袋:“朋友送的。”
好像理所当然似的。
“所以你平时就把这手推车摆在客厅里吗!!”陈哉发现这胖子真是个奇迹。
“不,杂物间。”胖子继续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跟他简直无法沟通。
陈哉果断结束话题:“好了,够了!你回去吧!”把这手推车拉回房,不容胖子多说,直接“呯”的一声关上门。
陈哉透过对话机看去,便看到胖子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愣,这才移动肉嘟嘟的身子往电梯走去。
陈哉推着一车的多肉植物到阳台,一盆一盆的摆弄好,这一车实在太多了啊!阳台上太占地方了啊!但这些肉肉的小植物看着也讨喜,她便窝回房去淘宝上淘一些应景的花架。
她很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段时间又极其喜欢多肉植物,瞧着那肉嘟嘟的植物就可爱得紧,买来了小喷壶,仔仔细细地打理,阳台上的盆栽被她打理得很是茁壮。这回楼上胖子的一车多肉植物给搬到了她这儿,阳台上便像一个花店。
所以当姚欣和来的时候,很想就这么给陈哉给跪下了:“你丫整这么多植物,以为自己是花仙子啊?!”
【19】哪儿性感
所以当姚欣和来的时候,很想就这么给陈哉给跪下了:“你丫整这么多植物,以为自己是花仙子啊?!”
“你见过花仙子周围摆的都是多肉植物啊?”陈哉一记白眼。
姚欣和懒得跟她斗嘴,回到客厅里瘫在沙发上,随手就打开了电视,调到自己喜欢的娱乐节目。她这人从不把自己当客人。
陈哉瞟了她一眼,蜷着腿在她旁边敲字,姚欣和躺在她旁边,两只脚丫子就这么搁在陈哉的电脑上:“我说,你别打了~每天打也就打出这么一丁点钱,你不是当大神的料,要不出来跟我做吧,我那花店正缺人呢!”
“别人打击我就算了,你也跟着打击我!哪个大神不是从小虾米起步的!”陈哉把她的脚丫子给撬开,“看你的电视去!”
陈哉哼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斜着眼睛看了陈哉老半响,然后幽幽地道:“陈哉,你丫每篇文我都看过了,看得特郁闷,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将原先定的男二号写成男一号,男一号降为男二号还给个特悲的结局?你能不能当回亲妈,让看文的人心情舒畅些,别总给你捏把冷汗,深怕你刹不住车就把人通通给整死了。”
姚欣和说话比她毒多了!说得陈哉脸唰一下就红了:“有你说得那么糟糕吗!”
“有!”姚欣和回答得斩钉截铁,还眯了眯她的眼睛,“你写文的时候总分不清自己爱谁,就像你分不清你自己到底爱不爱邯墨一样。”
她的语速极快,像倒豆子一样啪啦啪啦倒出来,敲在陈哉的心里,一下一下的。
陈哉很想反驳,但……回答什么呢?
“你想说不爱?不爱你为什么跟他结婚耽搁他这么多年?不爱你怎么在他面前就变得这么真实,一张面具都不用装在脸上?”姚欣和就是个气势很强的女人,现在也是,“如果你说爱,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对他,对你自己,对这个婚姻,都没有信心,还处在那里走不出来?”
陈哉忽然就有些恼了,脸便板了起来:“所以你窜门上来就是来教训我的?”
姚欣和眨巴眨巴眼,愣了三秒,与陈哉对视半响,道:“诶……对哦,为什么我会突然教训你起来?”说完还欠扁地来了一句,“谁让你长得就是一副欠训的样子。”
陈哉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有本事你把这话当着我爹娘的面去说!!”
姚欣和朝她吐了吐舌头,又抖着腿去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着台湾偶像剧,姚欣和看着看着就在那里嚎:“受不了了!这种恶俗的偶像剧挑个男主角能不能不要这么奶油小生!!!尼玛!跟高中生似的!”
陈哉边在键盘上啪嗒啪嗒敲字,边斜了姚欣和一眼。姚欣和这女人到现在只谈过一次为期三年的恋爱,起始于于高中,止于大学。她甩他,理由特简单,那男人爱玩网游,顾不上她。姚欣和那时一滴眼泪都没留,好似谈得不是三年,只是三天而已。
陈哉就问了,好歹也是三年的恋爱啊,怎么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
姚欣和便说了,我金贵,干嘛要把我这么金贵的心伤在一个不把我当宝的人身上。
这句话甩出来,陈哉顿时就对姚欣和服了。
姚欣和再也没谈过恋爱,一心走女强人路上,走到现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不是没见过,都没正眼瞧过,连她见邯墨那会儿也只是用一只眼算是认真地瞥了瞥,事后对陈哉说:“嫁了吧,这男人适合你。”
陈哉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喂,这话说得……那什么男人适合你?”
姚欣和仰着头想了想:“不要奶油小生的。”
“邯墨总不是奶油小生吧?”陈哉试探地问。
“嗯。邯墨不是奶油小生。”姚欣和点头,紧接着又是一句,“他就直接是一个小生。”
陈哉顿时就炸毛了:“在你眼里什么男人不是奶油小生和小生了?”
姚欣和朝她笑:“我也不知道,要看我第一感觉。”
第一感觉……第一感觉……
她的第一感觉到现在都没来,所以陈哉有理由相信,在姚欣和的眼里,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奶油小生。所以当姚欣和在沙发上抖着腿对这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大为吐槽的时候,陈哉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突然脑中浮现了邯墨的脸,尤数他的喉结一颤,眼眸发暗的表情,这表情在脑中一浮现出来,陈哉就觉得心中一抖。
想了想,问:“欣和,你觉得男人哪里最性感?”
这问题有点露骨。
姚欣和认真地想了想,沉吟:“毛。”
陈哉:“……”
这女人……悍!
陈哉不耻下问,抖着声音问:“哪里的毛……”
这两个女人便这么对视着,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说话。一屋子诡异的沉默……
姚欣和再沉吟:“肚子上的毛……”
“诶?”陈哉(⊙_⊙)
姚欣和正儿八经地轻咳一声:“就是有些男人肚子上,就肚脐眼上面,会有毛,我觉得……特性感。”
陈哉呆愣了一下,跟着沉吟:“你……好独特。”
姚欣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脚踹到陈哉的脑门儿上:“你呢!你家邯墨哪儿最性感啊!!”
嘿~这个问题……羞涩啊。
陈哉想了想,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邯墨的一脸狼相,精干的腰在律动着,浅出深入,她的双腿攀在他的腰上,配合着她的节奏,他的声音也是这么的低哑和磁性……身体那么有力,那么炽热,他埋入在她身体里,那充实的感觉一出一进,每一次进来都带着狠狠的力度……
邯墨……
陈哉出口:“腰,手肘的那块凸出来的骨头,他的眼睛,喉结,声音,腿……都是性感的……”
姚欣和便一下子认真了,从沙发上坐起来,紧紧地盯着她:“陈哉,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你和邯墨会离婚的话,假!”
那样的目光,让陈哉一愣。
[老孤有言:]
每个要上肉的前一天,老子都能感觉到雌性激素和雄性激素在体内激烈地碰撞,璀璨出巨大的荷尔蒙……有种快要二次发育的感觉……!
所以我会承认明个儿就要上肉了么?!!!!
【20】坟墓的花
是的。正如姚欣和说的那样,陈哉觉得自己假爆了!
邯墨离开的第二天晚上,邯墨照例会在晚上给她敲一个电话过来,在电话那头叮嘱陈哉不要熬夜太晚,打一会儿字就要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陈哉自己躺在大床上,心里空络的慌,听着邯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越发有点难受,难受着难受着,说:“我想你……”
电话那头便突然沉寂了。
是的,沉寂了。陈哉无法看到邯墨此时的神色,他诧异一下后猛然……感动。
的确感动,这是陈哉第一次告诉他,她想他。而不是像以往一样,不耐烦地听完他的电话,再直接撂电话。
“乖,我大后天早上就赶回来。我也想你。”邯墨道,表情温柔得紧。
想一个人的心情真的很可怜。陈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往她多么希望邯墨天天出差不要回来,而今,那么撕心裂肺地想他。几乎那么那么贪恋他的手指就揽在她肩上的感觉。听着他的声音还不满足,不满足不满足,一点都不满足!
挂上电话,陈哉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就冒出一种强烈的念头——她想去找他!就想找他,就想他了!
这种念头在脑袋中快速集聚,胸口便火辣辣般!陈哉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来,去看时间,晚上七点,她连忙去查宁波的动车时刻表,晚上八点还有一班,她用了最快的速递定了票,拎起包就往外冲。
取好票,再冲到候车厅,几乎快检票完了,她使出吃奶得劲往前奔,踏着最后一个点跳上的车,动车开启的瞬间,陈哉气喘吁吁地找到座位坐下,窗外风驰的风景,胸腔里拼命跳动的心。
陈哉忽而觉得自己挺搞笑,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冲动的事儿,还真是说走就走,什么都没多想。但这么冲动下来,她还是这么这么期待着见到邯墨,就好想有跟虫子在她心里啃咬,咬得她心里发酸,发麻,一抽一抽的。
毫不矫情的说,想一个人的心情,太可怜了。
陈哉觉得不可以让自己可怜,那就说走就走。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成这样。
到邯墨的宾馆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陈哉去敲邯墨的门,便响起邯墨的声音:“谁?”
陈哉那一颗惴惴的心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