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婚颤

婚颤第20部分阅读

    勺地舀着往嘴里送,皱眉:“不好吃,莲子好硬……糖也没放足。”一顿,歪着头想了想,“诶~邯墨回来的时候给他炖锅莲子汤吧……”

    自说自话!

    姚欣和快要哭惨了,拿着纸巾狠狠地擤鼻涕:“陈哉!我在哭呢!”

    “那又怎样?需要我把你的头按到我胸口上,然后拍你的背安慰你吗?”陈哉继续舀着莲子汤,舀了一勺,喂到姚欣和嘴边,示意她吃。

    姚欣和没办法,含着眼泪挂着鼻涕,张嘴吃了一口。

    “我流的眼泪不比你少。眼泪这玩意儿得流的值,同样的眼泪就别流第二次。女人这辈子为无缘无故的感情流的眼泪是最多的,没出息。”陈哉有给姚欣和要了一勺莲子汤,喂她嘴里,“何鹿原不适合你,或者说,暂时不适合你。”

    这点姚欣和也知道,只是有些东西不是说能断就能断,说能压制就能压制的。她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迷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何鹿原。人家视她为草,她视人家为宝,他若给她一个笑容,她都能心花怒放,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挺坏的。”姚欣和说,“但……我就爱了,想想就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喜欢上他哪点了?”

    姚欣和想了想:“他性子挺粗,幽默吧,大气吧,但是粗里面带着细,还蛮懂得照顾人的。以前碰着的时候出去吃了个饭,会帮我点餐,挺照顾着我的感受的。当你觉得他真是个温柔的人的时候吧,一眨眼,又开始跳着笑逗你寻开心,跟他在一起,这心啊,大起大落的。”说完,姚欣和又没忍住,又开始哭,“我擦!老娘这么淡定的姑娘怎么就败在这么个人手上了!!!”

    陈哉听着也没说话,说真的,也只有何鹿原才能收住姚欣和这般性子的女人。

    人对了……时机的问题吗?

    “当初邯墨跟我说,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要做,就安静地等他,得相信他,这话我记着。然后觉得……挺对的。”陈哉把碗放下,眉目间特柔和,“有时候,你很想抓住一样东西,你卯足了力气追了很长时间,你都竭尽全力了,你都精疲力尽了,还追不着,抓不住,那就得停下来,驻足休息一会儿,静静地看着这样东西会往哪儿飘,往哪儿蹿,运动轨迹是什么,你静下心来边看边休息,说不准,一道逆风,那东西自己就向你飘过来。这些,都说不准的。所以,欣和,我看你也挺累的,别追了。跟我一起先休息着,心平气和地等着。”

    陈哉的语气慢条斯理的,说完,又递给把她一杯水:“喝!”

    姚欣和接过:“陈哉,以前我比你明事理,现在,你远远超过我了。”

    陈哉斜眼瞧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管自己去点歌。手指在屏幕上刷了半响,按了个《黑猫警长》。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耳朵竖的像天线,警惕一切可疑的声音~~”陈哉弯着眼睛,笑嘻嘻地唱着,看得姚欣和心里敞亮,拿起话筒也跟着唱了起来,“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啊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啊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这两个姑娘在昏暗的包厢里欢快地唱着,也许有那么一刻她们觉得,邯墨和何鹿原……都能看到她们现在快乐的样子。

    一直唱到下午,陈哉和姚欣和哑着嗓子出来。

    两个人唱五个小时,不哑才怪。

    “吃个晚饭再回去?”姚欣和拉着陈哉进电梯。

    陈哉点头,用手摸了摸脖子,直皱眉:“吃点清淡的吧……嗓子真受不了了……”

    姚欣和点头,电梯门关上。旁边立着四个男人,拿着手机,刷着网页,一直在持续着一个话题。开始陈哉和姚欣和都没怎么注意,对着电梯的两边整理头发呢。

    只是突然听到他们提起了邯墨的名字,姚欣和和陈哉便朝他们看去。

    “前段时间不就是南山路大院里不是有枪声吗,有人害怕,报了警的,但是警察最后说那是鞭炮声。但鞭炮声跟枪声难道还分不出?所以嘛,这怎么可能没事儿,这不,今天咱市委书记被抓了。这段时间的确乱,你看,扫黑风暴,先出了个王海成,王海成揪出了个律师邯墨,到最后,致力于打黑的市委书记被检了。画了一个圆圈。”一个男人连连摇头。

    “这书记是军委的……所以三件事儿出来谁能说清楚?”

    最旁边一个男人插话:“我倒听说,王海成的确有些案头在,所以上头的人要立威,自然可以拿他来开刀。但是那个律师邯墨的案子,完全是以前他跟住建委打官司给得罪了里面的人,所以借着王海成的案子要整他。但现在最大的人被检了……我看这两桩案子也快清了吧。”

    电梯“叮”的一声响,门开,这三个侃大山的人走了出去,还意犹未尽地讲着。

    男人嘛~对这类话题的八卦就相当于三姑六婆聚在一起八卦别人的家长里短一样。

    姚欣和陈哉从电梯里头走出来。姚欣和心跳得厉害,小心翼翼地去看陈哉:“那个……”

    “这些事儿,关不着我们什么事儿。别多想,想不清的,也管不着的。”陈哉把刘海全部撩到耳后,神情不变,“吃饭去。”

    【咱们到100章的时候正文完结呗o(n_n)o~~】

    【97】与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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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哉送小律师出门,从小区外往回走,后面开上来一辆车,嘟嘟两声响,陈哉转头,便看到吴芃辈带着墨镜冲她笑。

    笑得憨憨厚厚。

    “刚回家?”车速放慢,蹭在陈哉旁边慢慢地挪。

    “送律师呢。”陈哉转头看看后头,“快开吧。该遭后头的人骂了!”

    吴芃辈这才想起,后天就是邯墨一审了,真快。

    “等我,我把车停好,等我啊~”说着一踩油门就往地下停车室去。停好车出来,脚步不由一顿,吴芃辈转头看着对面停车位上的车,邯墨的,自他出事儿后这车就没开出去过,照理说也应该积满灰尘了,但车身却还很干净着。显然,陈哉这姑娘隔两天就会来洗车,她都细致到这般地步了。

    地下停车室安静,昏暗。吴芃辈站在这个位置上,望着对面的停车位,有点恍惚,忽而就想起他来看房子的第一天。

    他也刚从车上下来,也站在这个位置,对面也停着这辆车,不同的是,车里坐着个姑娘,穿着短袖白t,浅蓝色九分牛仔裤,帆布鞋,扎着马尾,坐在副驾驶座上,气嘟嘟着张脸,坐着坐着,便不耐烦地从车里下来了,站在车旁踱步,那脚尖去踹轮子,嘴里嘟囔:“还不来还不来还不来……”

    哦,谁家的姑娘?表情可爱得紧。

    吴芃辈从她旁边经过,忍不住瞟了两眼,转弯,便看到上面有个男人匆匆跑来,浅灰的t恤,休闲裤,运动鞋,提着行李包,直往下冲。擦肩而过,便听得后头的姑娘抱怨的声音:“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只是拿个包而已!”

    男人急忙解释:“一下子找不到行李包放在哪儿了。”

    “快点走吧,完了要错过渡轮的!”姑娘催促的声音。

    哦,合着是一对小夫妻出去玩啊。

    吴芃辈往上走,车子上来,交错,转头,正好可以看到车内的姑娘往脸上带蛤蟆镜,两小片黑圆架在鼻梁上,匆匆一眼……吴芃辈突然觉得……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可爱了。

    一眼生根。两眼发芽。

    这姑娘,像只炸毛的松鼠站在门外冲他吼:“你这缺德的!我祝你以后每次zuo爱都没高嘲!!!!!”

    每次想起她这模样,吴芃辈总会笑出来,笑出来后才思泉涌的,能画出好多好多的画,创造出好多好多的动漫角色……所以,如果可以,他能为她创造出一个动漫王国。多可惜,她已为人凄,并且她很深爱着那个男人。

    至此,情非得已。

    吴芃辈将思绪收了回来,出了地下车库,外头的日头已经没了正午十分的烈,陈哉在出口处等他,等得极不耐烦了,用脚尖蹭着地画圈,气嘟嘟的脸,这般的表情,跟第一眼时候的她像极了。

    那时,这表情为她的丈夫而生。现在,这表情为他而生。

    吴芃辈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又很酸涩。定定地看着她,一时半会儿没动。

    陈哉瞧见他了,抬起头,不耐烦地喊:“你怎么才来啊,热死了!”

    这声音……跟那时,多像。

    心头涌起千般感念,不知怎的,吴芃辈便觉得眼睛有点泛潮。

    有没有一个人不小心入了你的眼,于是,这心就为她牵扯了一辈子。有没有一个人,你说不上她哪里好,可就是开不了口,放不了手,释不了怀……

    “发什么愣啊!我走了啊!”陈哉已经等得大汗淋漓。

    “急什么急。”吴芃辈拽紧了衣角,收回了神,踱步上去,轻声说了一句,“远远看一眼还不行啊……”

    这语气,得多酸涩。

    走到陈哉旁边,这姑娘正拿眼瞪他:“怎么了?眼怎么红了?下面有人欺负你了?”

    俩人往楼里走。

    “看你看哭的。”吴芃辈说完就笑,“信不?”

    陈哉抽嘴角:“油腔滑调。沙子进眼了吧?”

    “哈哈,果然瞒不了你。”吴芃辈乐呵呵。

    进电梯,按了18和19。吴芃辈站在陈哉旁边,他这般高度,转头就可以看到陈哉长长的眼睫毛,细节处,最动人。

    “后天邯墨一审,你去吗?”吴芃辈问。

    “不去。”陈哉抿了抿嘴角,“我想,他也不愿让我见到他成为被告人的模样。”

    果然,这姑娘心思很通透。

    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7,8,9……

    “陈哉,万一一审判决不好呢?”吴芃辈问。

    这电梯越往上,他的心拎得越高,突地就有些心凉。电梯的四壁照出他们的影子,人影成双。

    “等。”陈哉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一下都没有犹豫。

    “如果是十年……也等?”吴芃辈的声音有些发抖。

    电梯不断向上。10,11,12……

    陈哉觉得吴芃辈这话有点不吉利,皱眉,抬头看他:“就算终身,我也等。”

    神情认真,目光坚定。

    13,14,15……

    吴芃辈避开她的目光:“挺好的。”笑着,憨憨厚厚。

    16,17,18……“叮”,电梯的门打开。陈哉踏出去:“再见啦。”

    “好。”吴芃辈站在电梯里,还是冲她笑,电梯门合上,隔了两人,向上,19层,电梯门开,吴芃辈有点回不过神来,一时半会儿还站在里面没出来,瞧了瞧电梯反光的四壁,只身一人,陈哉的影子没映在上面了……

    喃喃自语:“挺好的……”与她而言,“真挺好的……”

    【下午还有一更哦,因为涉及一些专业词儿,所以还在修改。邯墨,你终于要出来了~~~~

    【98】一审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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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哉在早上五点就醒来了,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躺回床上,阖上眼,但已经很清醒,再也睡不着了。睡不着,便爬起来做早餐吃。煎蛋,夹两层荞麦切片面包,再夹块奶酪,喝杯牛奶,能把她吃撑。

    未开电视,捧着盘子坐在沙发上窝着,外头的天早就亮了,即使五点,从小阳台上望出去,这太阳已经硕大地挂在了高架上。汽车也开始川流不息,小区花园处,老人家也开始晨起锻炼了。

    开庭时间是9点半。双方父母都会去,昨个儿晚上姚欣和打电话来说她也去,顺道儿让她花店的手下开辆面包车过来,把四个老人家一并儿接过去。陈哉把这个意见通知给四位老人家,都觉得是个好主意,那行,就在陈哉这里集合吧,让姚欣和直接来陈哉这儿接他们,便省的分散着接了。

    陈哉挂了电话是满脸黑线。

    吃完早餐,陈哉晃进厨房把餐盘和杯子洗了,再晃进邯墨的书房,摊开纸,拿起笔,又准备写信。签字笔笔锋走墨,白纸黑字:“喂,今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

    写完这句话,一个句号,笔尖蹲在纸上老半天,再也写不出一个字了。写不出?那干脆就把这么一封简短到不像信的信给折好,放在月饼盒里,月饼盒里的信已经堆成厚厚一叠了。

    早上八点的时候,两边父母各自到了。最先到的是陈爸陈妈,俩人都穿着正装,陈爸把很久以前的一套西装给翻了出来,陈妈特地买了一套职业套装,还戴了一串珍珠项链,抹了口红,俩老立在一起,跟拍结婚照似的。

    “怎么……这么庄重啊?”陈哉哭笑不得。

    陈妈和陈爸都有些局促和紧张。尤其是陈爸,搓着手,都不知道该干嘛,坐在沙发上也是坐立不安的:“我跟你妈从来没有去过法庭。啊?那法官会不会像香港电视剧里的一样,带着黄|色的卷发啊,啊?哎呦,反正就是紧张,我这一大早的,背上的汗就没干过。”

    “那是香港,爸。在咱们这儿也会统称为法官,但正统的名字是审判长,你不会看到有带黄|色卷发,穿着黑袍子的人坐在正前方的啦。”陈哉坐在沙发脚上,转头去看陈妈,便笑,“妈,你今天真漂亮咧。”

    陈妈没好气地白了陈哉一眼:“我们这一拨人紧张都紧张死了,你倒嬉皮笑脸的。”一顿,看着陈哉还是一身睡衣的样子,便问,“你真的不去?”

    陈哉好脾气地笑:“不去,真不去。”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起,陈哉赶紧跑去开门:“邯墨他爸妈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邯爸邯妈,一瞧,陈哉越发哭笑不得。

    原以为自家父母穿着正装上阵已经够庄重的了,没想到邯爸邯妈……这简直就是隆重啊!尤数邯妈,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大裙摆,走起路来跟团燃烧跳跃的火苗似的,脖子上啊……好家伙,钻石项链,站在门口,冒着一道儿光啊。陈爸一身西装,这西装怎么看怎么眼熟。

    “爸,这西装是邯墨的吧?”陈哉问。

    邯爸点头:“就是邯墨的,以前放我们这儿洗了就没拿回去过,今天我穿着上阵。”

    邯妈拉着陈哉的手,眼神特殷切:“我今天打扮可以吧,啊?给邯墨长气势吧,啊?”

    合着都这心态……

    “可以,太长气势了……”陈哉嘿嘿地笑着,“保准你们一坐在那儿,邯墨就可以看到你们,不仅邯墨看到你们,我相信全场的眼球都被你们给吸引了。”

    这是夸还是损啊?

    邯爸邯妈进屋,看着陈爸陈妈也来了,便凑上去唠嗑。两对老人聚在一起,聊得话题自己怎么怎么失眠,怎么怎么紧张。聊着聊着,邯妈转头来看陈哉:“小哉啊,你真不去吗……”

    “不去……”陈哉笑着摇头。

    邯妈便是细细一声叹息:“也好。”

    陈哉还是抿着嘴笑。

    到了八点五十分,姚欣和发来短信说她已经在楼下了,让两对老人下去。这两对老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到可以走了,便立马起身穿鞋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妈转头泪汪汪地瞧着陈哉:“你放心,有消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别担心啊……”

    “哎呦,妈,这怎么就哭上了呢?”陈哉见不得人哭,“快去吧,欣和就在下面的。别让她等急了。”

    两对老人赶紧坐电梯下去了。

    关上门,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姚欣和发来短信:陈哉,你真的不去吗?

    同样的问题,今天第三遍被问起了。

    陈哉回过去:不去。我在家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姚欣和的短信又进来,好,别担心。

    屋子里突然的安静让陈哉有些不适应。从邯墨的书房里抽了一本书出来,拿到小阳台上,坐在藤椅上看。对面楼顶的群鸽也到了被放飞的时间了,呼啦啦从楼顶上飞出去,小小的盘旋了一圈,接而一圈一圈扩大了范围,展翅滑翔,发出嗡嗡的声响。

    陈哉躺在藤椅上,瘫着书,慢慢地看。

    指针指向九点半。

    法庭那边,国徽威严。旁听席上坐了很多人,陈爸陈妈和邯爸邯妈坐在最前面,姚欣和坐在他们旁边。

    窃窃私语不绝入耳,邯妈紧张得脸色发白。

    书记员讲话:“现在宣布法庭纪律。一,未经允许不得录音、录像和摄影;二,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审判区;三,不得发言、鼓掌、喧哗、吵闹,如对庭审活动有意见,可在庭审结束后提交书面材料;四,请关闭手机、呼机等通讯工具。请公诉人、诉讼代理人、辩护人入庭就座。”

    两边人员落座,书记员继续说:“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人庭。”

    当审判长落坐时,陈爸不由轻咳了一声:“咳,是法官吧,果然不是黄卷发……”

    声音小,但姚欣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这天真的语气,差点没让她笑出声。

    书记员声音清朗:“报告审判长,公诉人、诉讼代理人、辩护人已到庭,被告人已押到候审,其他诉讼参与人在庭外等候传唤,请指示。”

    ……

    ——开庭。

    ……

    门铃响,陈哉拿着书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吴芃辈拿着两灌啤酒举到她面前晃荡:“喝酒不?”

    陈哉挪开身子让他进来:“呦,我以为你也去听审了呢。”

    “一眼睡到现在这个点,错过了,嘿嘿。”吴芃辈换好鞋子进来,“突然想喝酒,我看冰箱里还有两瓶啤酒,但一个人喝忒没意思,便到你这儿来了。要喝么?不喝的话你可以喝果汁儿,陪我喝一罐啤酒。”说着就自说自话地挪到沙发上。

    “能开电视么?”吴芃辈转头看陈哉。

    陈哉把手上的书放到茶几上,摆手:“可以啊,随便。”想了想,“我也喝的,给我留一瓶。冰的吗?”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当然冰的。”吴芃辈穿着大t恤,沙滩裤,肚子微凸,上去便把电视打开,拨到少儿频道,正好在放《海绵宝宝》的动画片。乐滋滋地坐回去,“咔嚓”一声打开,递给陈哉,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上了一大口,“爽!”

    陈哉坐在旁边看他那德行,逗得直发笑。

    电视里海绵宝宝穿着警服正在指挥交通,指挥的一团乱。吴芃辈看得哈哈大笑。陈哉也跟着笑。

    俩人笑着笑着,吴芃辈便说:“我从小就喜欢看动画片,最早,小时候,很有印象,皮影戏,特迷,还自己跟着做过。所以那时候就尝试着自己画画了。没人教。后来家里买了第一台黑白电视,扒在它前面看,还喜欢听广播剧。到了后来,条件渐渐好了,嘿~彩色电视,进的动画片越来越多,最早的是中国自己做的《小蝌蚪找妈妈》,那意境,真好啊,后来是葫芦娃,西游记,到后来,迷日本动漫,圣斗士星矢,哆啦a梦等等等。再后来,开始自己买漫画书看,看完了自己就跟着画,于是啊,就这样,自然而然学了画画儿,干了这个行当。到现在,我这般岁数了,还是就喜欢看动画片,看漫画。命中注定的,兴趣。”说完,喝了一口啤酒,“我从小对那种特点鲜明的东西就喜欢,几乎会一见钟情。动画片就是,小时候一喜欢,这一辈子就摆脱不掉了。”

    “你想说明你是个专情的人么。”陈哉笑着,啤酒入口,一片冰凉。

    “嗯,当然是。”吴芃辈眨眼睛,脸颊两边的肉都在抖。

    陈哉被他抖得发笑,用啤酒去撞他:“干一口。”

    举杯,碰撞。

    ……

    旁听席的最后面坐着袁铁牙,他两只手按在手杖顶端,眼神落在上方。

    公诉人:“所以,从证人以上回答来看,被告人邯墨在担任王海成的辩护人期间,利用会见王海成之机,向王海成宣读同案人刘奇的供述,教唆王海成编造被公安机关刑讯逼供的供述,引诱王海成的妻子作王海成被敲诈的虚假证言。其行为妨害了司法机关正常的诉讼秩序,已构成辩护人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

    审判长转头看向小律师:“辩护人有什么要提问的吗”

    小律师即刻回答:“有。”起身,面向盛泽,“请问证人,邯墨会见王海成之时,你是否全程陪伴?”

    盛泽想了想:“有。”

    ……

    吴芃辈看着陈哉第八次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钟表,想了想,开口:“肯定得开到下午的,中间休庭吃会儿饭。别急。”

    现在十一点半。

    “没急。”陈哉淡淡地说着,“要不你干脆留在这儿吃饭吧,我叫外卖。”

    吴芃辈并无反对:“叫披萨吧,我还要意大利通心粉。”

    嘿~多爽快。真不把自己当做客人。

    陈哉拿电话点餐。

    ……

    小律师一字一顿:“首先,邯墨向王海成宣读同案人刘奇供述的行为没有违反法律规定。其次,证人证言内容虚假、相互矛盾,不能作为定案根据。王海成在邯墨介入前多次供述其被敲诈,此情节非邯墨编造。还有,王海成脖子的伤未经进一步查实原因,不能排除其被刑讯逼供。另外,认定邯墨指使王海成家人贿买警察证明王海成被刑讯逼供的证据存在矛盾。。因此,邯墨的行为不构成辩护人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应判邯墨无罪。”

    邯妈听到这里忍不住紧紧握住了邯爸的手。

    ……

    陈哉和吴芃辈将披萨吃的一点屑都没有的时候,姚欣和发来短信,说中午休庭,下午继续开,让她别担心。陈哉没回短信过去,拿着遥控器换频道。吴芃辈便有些无聊了,看着陈哉把屏幕定在泰剧上,很是不满:“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看着!”陈哉的口气颇为霸道。

    吴芃辈便老实了。只是看着看着,他拿余光去瞟陈哉,发现这姑娘的眼神是放空的,哪儿有在看电视。

    “别担心,陈哉。”吴芃辈安慰。

    “恩。”陈哉皱眉,“没担心,就是心跳有点加快。”

    吴芃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要不……还是看《海绵宝宝》吧,笑着笑着时间就过去了~”

    那满眼期待的,放光的小眼神哟。

    “你自己想看就直说!!!!”陈哉可真受不了他。尽管这样,还是把频道给拨了回去。

    到了下午两点半,突然就有通电话拨了过来,电话铃声一响,陈哉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扑过去拿起手机,姚欣和打过来的。赶忙接通,电话那边模模糊糊有人在说话,陈哉的心快从喉咙里跳了出来,把手机更紧地贴近耳朵,便听里面有人说:“本案历经四次庭审,结合控辩双方提交的证据,本院认为控方提交的证据存在多处矛盾,且疑点众多。不能证明指控事实。因此,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邯墨做假证一案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依据疑罪从无的刑事审判基本原则,本院认为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

    这个声音这个从电话里传来,虽然模糊,但的确听清了,接而,忽然爆发了一阵掌声,在掌声中,陈哉还听到邯妈哇的一声哭出来的声音。

    她在电话这头,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半响,连电话是怎么挂断的也忘了。

    吴芃辈看着陈哉的反应,便有慌,去摇她:“怎么了?”

    这一摇,陈哉才彻底回神。

    她的表情,恐怕让吴芃辈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极度隐忍的喜悦和酸涩在陈哉的脸上形成了巨大的冲突,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全身颤抖,最后全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嘶厉地哭出来:“邯墨无罪了!!!!!!!!”

    四个字后是那样释放出来的哭声。

    吴芃辈一颗心彻底落实了,便让她哭着,看着陈哉兴奋地哭成这样,他也忍不住哭。

    “陈哉,以后,谁也不能阻止你的幸福了……”吴芃辈说,“幸福吧……”

    陈哉回答不出来,胸腔里有一股气儿从只涌喉咙,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而那一刻,她那么本能有自然地合什起双手举在胸前。她不信佛,不信任何宗教,而现在,这个动作,如此本能。

    【99】一路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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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为什么还要等判决书生效才把人给放出来。”邯妈提起这个就急,“那律师没具体说邯墨回来的时间?”

    陈哉走在她旁边,送她到公交站台去,摇头:“没……他那天通知我说是十几天后,具体的没说,他说到时候会跟我说的。”

    秋老虎的天气,闷人,等个车,已经汗流浃背了。

    邯妈只能叹口气,转个话题该叮嘱:“给你拿来的绿豆汤早点喝,别放着放着坏掉了。”

    “好的呢。”陈哉笑。

    公交车行来,停边靠站,邯妈上车,挥挥手让陈哉回去。陈哉看到她有位置坐才安心,转身往回走。

    小区前头是林荫道,两旁都载着银杏树,一入秋啊,银杏树便全黄了,黄得温柔人心。这时候,陈哉很喜欢在吃个晚饭后拽着邯墨出来散步。从小区花园绕一圈散到这儿,指着黄灿灿的小道儿就问:“漂不漂亮?”

    邯墨穿着运动服会很帅气,把体格绷得很棒!

    眼底都是笑着的:“漂亮。”

    陈哉便继续问:“这儿漂亮还是我漂亮?”

    小脸儿特傲娇,眼神特威胁。

    邯墨一顿,把她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手里:“因为我老婆站在这儿,所以才显得这儿特别漂亮~”

    多会说话的男人。但偏偏那眼神特真诚,真诚到你能轻而易举地相信他的话。

    陈哉便得瑟,伸手去摸他的下巴:“乖~~”

    沿着小道往前走便是便利店,便利小哥都认识他们,看到陈哉和邯墨双双进来,便都会打招呼,打招呼是这样打的:“呦,陈小姐,又带着邯先生来买酸奶啊?”

    陈哉嘿嘿的笑着,拿了两盒,邯墨结账付钱,顺势就打开,递给陈哉,另一盒也打开,给自己的。

    俩人便一路慢悠悠地喝,慢悠悠地走回去。

    陈哉每次喝都会摇摇盒子跟邯墨说:“饭后百步走,再加一盒酸奶,促进肠道扭动,减肥的啊~”

    尾调上扬,眉飞色舞的。看得邯墨心头真软,拉着她往回走,在小区花园又转了一圈,坐在小亭子里,看着外头的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偷偷地笑张家奶奶抖起肩来跟抽筋似的。

    想到这里,陈哉的嘴角都是上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忽然又有点酸涩,嘴角慢慢挂下来,步子加紧地往回走。

    快要走到小区门口,身后一辆出租车行来,在小区门口停下来。陈哉没注意,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恰逢里面的人下来。多正常不过的事儿,不知为何,像是某种预感或默契似的,陈哉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是万千言语也形容不出的。

    秋末的蝉鸣。小道的银树。温吞的日光。大汗淋漓的行人。骤然失了光,隐了形。唯有从车上转身下来的男人是能看得到的。戴着眼镜,穿着浅灰色的短t,从车上拎下了行李。

    有那么一刻陈哉是不相信这是邯墨的,但是,没有一人比她更熟悉他。

    同床共枕这些许年,纵然她没有画过画,但闭着眼,照样能把他的模样画出个九八分像。

    这心啊,突然被高高地吊起,在男人转过头的那一瞬间,陈哉捏着拳头终是尖叫出一声:“邯墨!!!!!!!”

    声音极其嘶厉,能刺破一片天空。叫出来的时候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情绪完全失控,想也没想,撒开步子就朝他奔过去,跟头脱群的小鹿又找到队伍似的,奔过去,跳起,栽进邯墨的怀抱。

    这怀抱才踏实,才够力道!陈哉这才敢放肆地哭出来,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可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声音几乎不成调,两只手抱着邯墨的脖子,又是跺脚又是跳的,好似只有这般才能把憋久的情绪给释放出来。

    邯墨干脆松手,让行李落在脚边,两只手回搂着陈哉,轻拍着她的背,去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脑袋埋在自己颈窝里,她的眼泪,她的哭声,她呼出来的热气儿,洒在他的皮肤上,这才真真实实。

    说不出话,就抱着,就听着她搂着自己哭得歇斯底里又极尽委屈。喉咙发紧,当真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看守所这些遭罪的日子,他一滴眼泪都没留,偏偏这时,他也红了眼,流了泪。

    轻抚着她的背,感受着她的颤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啊,头发又长了,人也瘦了……这是他的老婆,这是他在看守所里,每天每天都得在掌心里描绘一遍她的名字的老婆!

    千般的感念绕在心口上,能滴出一滩血来。

    俩人都试想过重逢的情景,一定得淡淡然然,一定要平平和和的,俩人都这般想过,但真到了此时此景,一切便都交给了本能。

    小区门口,车水马龙,相抱无言,无顾他人。唯她和唯他。

    “受苦了……老婆……”邯墨道,声音沙哑,这句话,他觉得一定得说。

    “是的,很苦。可是现在,这些苦都一笔勾销了……”

    邯墨把怀里的人搂得紧紧的,吸气:“乖,我们回家……”

    ……

    一路向家,沿途两情开了花。

    ……

    【100】此时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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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墨从浴室里出来,陈哉便拍拍沙发示意他过去。

    邯墨是真瘦了,脸颊两边都是凹进去的,但这样,越发显出那双眼睛极其的傲气。坐过去,陈哉便把他的腿抱到自己膝盖上。

    “怎么了?”邯墨不解,哪儿有先抱腿的啊?

    陈哉认真地瞧着他的腿,摸了摸,毛茸茸的:“恩~腿毛长了不少。”

    忒有点嫌弃的语气。

    邯墨便笑:“腿毛长不挺好的吗?夏天有蚊子叮咬,我的腿毛能直接把蚊子缠住,飞也飞不走啊~”

    合着他以为自己的毛是蜘蛛网啊。

    陈哉认真地点头:“也是。我腿上没什么毛,但肉嫩,敏感度高,蚊子上来咬我,我就会做筋骨,绷紧肌肉,蚊子的嘴巴就拔不出来的~”说完俩人相视一眼就被自己给逗乐了,笑着笑着,陈哉一下就把邯墨的睡袍给掀到到腿上。

    赫然一道疤!挺深,不知道是有什么给割的。

    邯墨没想到陈哉会来这么一招,微微皱眉,但要去遮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看到自家的老婆闭着嘴不说话了,低头,她眼睛里的眼泪就开始打转。

    “邯墨,我瞧着你可真难受。”陈哉说,而且是实话实说。

    邯墨皱眉,把她抱着自己的腿的手给拉下去,捂到自己怀里来,搂过她,给抱紧了:“不疼了。”

    不疼才怪。

    陈哉不依,抬起身子要掀他的睡袍看:“其他地方还伤着没?”

    邯墨就笑,偏抓住她的手往怀里带,但这回怎么转移话题也没用了。

    “给我看!”陈哉胯下脸来,极其认真。

    邯墨瞧着自家老婆,半响,阖下眼皮,自己撩开衣服。陈哉望去,越发心疼得紧。

    瘦的肋骨都凸出来了,偏生还有好多淤青。得多疼啊这是。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家里没什么药,明天去也可以开点回来。”陈哉就说了这句,俯身上去,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手指一顿,忽而又上去圈住了他的脖子,整个儿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让我抱会儿。”

    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也发闷。

    “好,抱一会儿,抱一辈子。”邯墨知道她心里难过,可该说什么话呢,她是这般懂事,一句话也未问,懂事得让他心疼。

    这女人窝在她的怀里,真真实实的,两只手能圈着她,搂着她,便觉得生活这才有了形态,这生活就在他怀里,手里——生活是有形的。

    “辛苦你了……”邯墨只想说的是这句话,有很多想念,有很多心疼,但到嘴边的,挑的是这句,一顿,手掌轻抚着她的背,低头一吻,吻在她的额头,“以后,便都好了。我陪着你,不再让你这般苦等我了。”

    这句承诺,比什么都好。

    “嗯。”陈哉点头,脸还埋在他的颈窝里,“我学会了做菜做饭,以后我把你养得壮回来。但你得洗碗。”

    邯墨笑,揉她的头发:“好。”

    “这件事儿我知道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也就不问了。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但是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你都得告诉我……”

    邯墨点头:“好。”

    “寻个时间我们请袁铁牙和小律师吃饭,这官司还是他们帮忙的呢……”

    “好。”

    ……

    “邯墨,如果可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