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才是她最难忍受的疼。
分明此刻虚弱的快要死掉的人是她自己……
年慕尧摇摇头,想说什么眼底滚烫一片的开不了口,只紧紧将她拥进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整张脸窝在她脖颈那块,肩膀几不可见的耸动了下。
恐惧未消,仍感后怕。
身体里有片冰冷翻涌,可此刻再是浑身冰冷,肩膀那块落下的一滴滚烫,却仍被商商清楚感知……
慕礼私立医院。
万幸,两人都是安然无恙。
准确来说是商商安然无恙,只是身体虚弱,挂了点滴,之后多休息就好。
倒是年慕尧……
他肩膀以上的伤口割得很深,衣领被染成深红的颜色,细细处理过伤口,最惊险最深的那道伤离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仅差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许是在水里泡的太久,污浊雨水造成了伤口感染。
一整夜他都是高烧不退,身体里像是有只燃着的火炉,浑身上下滚烫一片。
寿宴仓促结束,更不要说是精心策划的订婚礼。
年晋晟发怒是肯定的,这次年家颜面尽失,还是听说了两个孩子生死未卜,他这才将火气压下了,来医院看过一次,确认两人没有生命危险,才又沉着脸回去。
沈听荷还没从那场惊心动魄中回神,肚子里淤积的气闷也是有的。
之后一句话没和年晋晟说,留在医院里照顾了年慕尧一_夜,抽空还要去楼下商商病房看看,照看的事情半点不肯假手于人。
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赞同年晋晟的话了。
她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别的任何事情都不再纳入她的考虑范围。
————
一整夜昏昏沉沉,年慕尧醒的很早。
还有些余热未消,四肢有些脱力,坐起身看一眼眼前熟悉不过的病房,脑袋里有段昏死前的画面闪过,傅商商她应该没事了吧?
边上,沈听荷在chung边趴着。
应该是守了一_夜,她双眼紧闭着眼窝下有团青黑环绕。
睡得不熟,chung上稍微一点动静足够将他惊醒。
“醒了?”沈听荷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探一把他额上温度,手心触感不再是片滚烫,才算安心了下,“还有些热,你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说着,起身要走。
“妈,别忙了。”年慕尧下意识开口叫住她,高烧一整夜嗓音更是片病态沙哑,“我自己就是医生,还有傅商商她怎么样了?”
闻言,沈听荷脚下步子顿住。
也只是停下步子并不回去坐下,“商商她已经没事了,这会正在楼下病房休息。”
昨天那个场景,到现在想起都是心有余悸。
沈听荷下意识皱眉,深吸口气强迫抽离脑袋里的不好画面,想找些事让自己忙碌起来,“既然不要找医生,那我下去买点早饭,那么长时间没能进食,你和商商应该都很饿了,等我上来一起去看她。”
时间还早,年家那边的早餐不会这么早过来。
先去买些,将就的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这次年慕尧倒是没再阻止她,她拿着钱包匆匆忙就出去了。
她在楼下?
耳朵里沈听荷脚步声远去,下意识活动了下躺了一_夜有些僵硬的四肢,起身_下chung。
直奔这层的护士台。
听到脚步声,值班护士下意识抬头,见着是他恭敬起身站好,“院长,您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他淡淡回了声,之后重点并不在自己身上,“查一下,昨天和我一起送进来的患者,叫傅商商,现在住哪个病房?”
“好的。”年轻护士低头在电脑里输入信息。
片刻给他答案,“傅小姐在楼下1104号房。”
“嗯。”
之后再没多余的字眼,他转身径直往楼梯方向走。
一层楼很快就到。
1104外头,年慕尧下意识抬头透过门上玻璃往里看。
里头,病chung上安静躺着的是傅商商无疑……
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定定站着眸底有过片刻矛盾,可看一眼里头几乎同雪白chung单融_为_一_体的苍白面容,下一秒却又变得坚定起来。
按下门锁,预备进门。
病房门打开道细长缝隙,他脚下步子跨开。
可步子还未落地,斜侧里突然有阵慌乱脚步声闯入,不等他有所反应手臂一紧,可能是病后反应迟钝,还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已经被阵尖锐力道扯进楼梯间。
“宋雅礼?”等看清眼前面带哀怨的女人,年慕尧下意识皱眉,开口间,嗓音里更是片浓浓不耐。
“对啊,是我。”闻言,宋雅礼却满不在乎,说话时嘴角有道诡异笑容愈发刺眼,“年慕尧,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和她傅商商修成正果,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
这城市,仍旧风雨肆虐。
可彼时商商并不明白,劫后余生,生的不是喜悦,而是漫长光阴里头再次靠拢环环紧扣的劫……
ps:
好啦,回忆章节至此结束,后面进到乃们期待已久的回忆后啦~有点小揪心,偶尔带好小纸巾╮(╯▽╰)╭
任何一种深_入骨髓的喜欢都是义无反顾以爱为名的犯贱
“这是我女朋友,宋雅礼。”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遍一遍在人梦里回荡。
始终不得消停。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以为熬过一劫此后只剩无尽幸福和喜悦,可到头来又是场将人打入更恐怖绝望深渊的空欢喜。
命运翻云覆雨间又丢给她一个巨_大‘惊喜’。
从未想过有一天,年慕尧会牵着宋雅礼的手站定于人前。
年慕尧的女朋友……宋雅礼。
真讽刺!
那他在停车场的一脸深情、交付生死又算什么?
想笑,可却不自禁掉出眼泪来。
“算什么?你是我侄子的未婚妻,不过是救你时用的一点手段而已,可能令你有所误会,但至少救了你一命,所以抱歉的话我不会说。”
那嗓音太冷。
叫人从云端瞬间坠_落,整个人都被层强烈失重感包裹。
像是受到极度惊吓,病chung上她手臂突兀一阵耸动,眼睛猛地睁开。
两年……
梦里头,两年前的场景如今仍旧格外清晰逼真。
可惜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
恍恍回神,入眼是片刺眼纯白,临近盛夏有风吹得纯白窗帘浮动,不同于两年前c城的风雨肆虐,这一年入春以来天气好的出奇。
可尽管如此,商商仍觉得有些冷。
大底有种冰冷同外界温度无关,心底生寒。
回想起晕死前的画面,是在电梯里,当时腹部翻搅着像是被装进榨汁机里,疼痛难以抵挡最后眼前发黑身体也不受控的瘫软下去。
不知躺了多久,身体都要散架般。
着了力,还有轻微疼痛自小_腹蔓延。
这次痛经来的还真凶猛……
想想有些无辜,忍痛再次试图起身,不经意抬头,chung边男人熟睡的脸撞进视线。
有一秒的恍惚,被子里手指下意识在大腿上掐了下。
会疼,不是梦里。
可既然是现实里,年慕尧又为什么会在她病chung边……守着?
脑袋里竟是瞬间涌进股强烈不安。
乖乖躺着,深怕不小心吵醒他般没敢再动。
这么看,他的睡颜也是矜贵无二的优雅好看。
即便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眉心有道褶皱深陷,像是随时会醒来递给她无尽冰冷的森寒眼神,但他此刻闭着眼,睡颜里有丝隐藏极深的柔_软。
浓密卷曲的睫毛,高tg的鼻梁,刀削般的薄唇……
他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时光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印迹。
造物主的偏心,在这个男人身上简直体现的淋漓尽致。
两年前,同样的病房,只是满怀希望的醒来,入眼只有空荡荡的病房,以及不久后他牵着宋雅礼的手,忘掉停车场的生死交付。
商商至今仍记得当初他冰冷绝情的腔调,就像是她至今记得酒店大厅里他埋在她颈窝间隐忍不住砸下的那滴滚烫。
哪个才是年慕尧?
可惜她至今不曾看清。
然而此刻,他就在眼前。
她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伸出手去,蠢蠢欲动的试图触o他熟睡的面容。
动作始终草木皆兵的小心翼翼。
缓缓的、慢慢的靠近。
贪恋这片刻安静的像是梦里偷来的静寂独处时光。
甚至,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在那段冗长冰冷睡梦中也不曾轻易奢望和想象过。
傅商商,承认吧……
他再多的伤害也难以磨灭她心底深爱。
其实就是犯贱!
这世上任何一种深_入骨髓的喜欢都是义无反顾以爱为名的犯贱。
她也会彷徨和茫然。
伸出的手顿住,很近的距离,冰冷掌心可以触碰到他的浅浅鼻息,试图收回手,就像曾经无数次的试图放下,可到最后都只会演变成更加难以收场的欲罢不能。
她累了……
两年前就该累了。
那么多次毫无犹豫的干脆拒绝,她怎么就没看得懂?
两年,时光残酷,分分秒秒走过尖锐的棱角,哪怕交付身心,在他那里仍旧不堪,还不曾淡忘,时间却已然将她深深的不甘心打磨成了死心。
更何况他如今找着了自己的深爱蚀骨,而她是该放下了。
受够了伤,心上伤口血淋淋密布交错着。
心境今非昔比,耗光了两年前义无反顾不怕死的勇气,如今也该疼怕了。
手臂僵在那里,失了神,不敢再靠近。
‘扣扣——’
倏地,安静氛围被几声敲门声打断。
商商还没回神,眼前的人已是睫毛轻颤着睁开双眼,起初还有丝睡眼惺忪的柔_软,也只是片刻便被层清明垄断,而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时间,忘了收回视线。
眼底茫然还未收起,已然撞上他满目清明。
手讪讪伸在那里,像是自知做错事后高高举着的罪证,想收回有些无力。
可她犯了什么错?
想想仍不自知。
年慕尧起身,抬手捏了捏仍还有些困倦的眉心,一整夜几乎都没能睡,她不断的踢被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会哭一会笑的,他也只能在边上轻声哄着。
到早上终于平静。
捡着缝隙他休息了会,等下还有台手术要做,精神必须跟上。
可这会,她一脸无措慌乱来不及收起,尽数落进他眼底,心上波澜又起,心口更不受控的泛疼。
‘扣扣——’
没得到回应,外头的人继续敲门。
清脆声响打断这片刻尴尬,商商干咳了声飞快将手缩回被子里,而后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眸底清明,不敢再去看他。
“进来。”
年慕尧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淡淡开口。
下一秒病房门打开,他助理远远站着识趣的并不靠近,“院长,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下进手术室了。”
“好。”年慕尧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吩咐,“准备些营养粥,等下叫看护一并送来。”
得了吩咐,助理应下了,重新关上病房门安静退出去办事。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商商看一眼时间,竟然已经昏睡两天。
怪不得身体像是散了架般的酸软。
这次的痛经也太夸张了些……
简直一秒钟也不想在chung上多呆了,想着手臂着力撑着身体就要起来。
可她也才有了点动作的架势,肩膀被人按住,抬头对上年慕尧眉心褶皱渐深,他低着头神色认真,手指捏着纯白被子细细替她盖好,“再睡会。”
还睡?
商商下意识开口反驳,被他抢先一步,“你现在需要静卧修养。”
闻言,她不禁有些咋舌。
还头一次听说女生来大姨妈需要静卧修养的,何况她这都睡了两天了,再卧下去,非得瘫在chung上不可……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会满脸认真眼带温柔的模样,是疯了?
明明之前在电梯里他还说了那么多冰冷绝情的话,说什么最好的报答就是收起她自以为是的喜欢,可眼前他这副模样分明不是幻觉。
是不是又和从前一样……
天知道商商已经怕极了他这副模样。
他每次信手捏来的一点点好,只要投射进她眼里蔓延进心里都会被无限放大。
然而,每次她才要信以为真,他又会翻手云覆手雨的丢下冰冷黑色的绝望,将她打进幽黑深渊,从此不得翻身。
就像那次停车场!
一次、两次……
这次她疼怕了,宁愿懦弱缩进龟壳里,也不敢再轻易交付真心。
傅商商,梦已经醒了。
回神,也只淡淡应了声,侧头不再看他。
察觉到她急转直下冰冷的态度,年慕尧眼底闪过一些无奈,“我这会必须离开,任何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简短交代过,见她没有反应,他也并不多逗留。
不久,病房门开合,四下里这次彻底安静下来。
可他的气息像是还残留在鼻腔间,挥散不开……
好一会商商深吸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算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
十多分钟后,真的有看护进来。
虽然觉得自己的症状找看护过来过于夸张,可转念想反正是年慕尧的医院,他想怎么折腾别人不好管。
何况中年看护带着食物进来,清淡小粥被她摆在chung头矮柜上,有种独特的食物香气四散,闻了,简直叫人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口喝了。
昏睡两天两夜,光靠营养液吊着,她是真的饿了。
但再饿,必要的洗漱还是要的。
小_腹处疼痛仍旧没有消散。
微微起身,可能是掀被子的动作有些猛了,突然带起阵刺疼,下意识痛呼出声。
“哟,傅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见状,看护连忙丢下盛了一半的粥碗,急急忙忙阻止住商商的下一步动作,“您这会尽量不要下chung,有什么吩咐我做就好。”
这次痛经也持续太久了。
后背冒出曾细密冷汗,商商捂着肚子眉头紧皱着脸色更加苍白开去,“李姐,你能不能扶我去趟卫生间?”
要洗漱是其一,这会被疼痛刺激的尿急的感觉也愈发难以忍耐。
许是明白过来,李姐点点头,“您稍微等等,我去推个轮椅过来。”
“……”有这么夸张么?
见她片刻都不耽搁的转身要走,商商有些哭笑不得,“李姐,不用这么麻烦,我不过是痛个经,这点痛还是可以忍住的。”
闻言,那边已经走了一半的中年看护转身看她,一脸诧异,“痛经?傅小姐您怎么会这么觉得?”
“不是吗?”她这么说,商商就更疑惑了。
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怪不得前不久年慕尧临走前那么的一脸温柔,算是善心大发,给她在人世间最后的留恋?
思维发散太快,浑身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
她也是凡人,到底恐惧死亡……
“当然不是!”李姐一脸莫名的飞快否定,而后苦口婆心的叹息,“您这个年纪到底对自己身体满不在乎的,所以才没及时发现自己怀孕,加上这段时间情绪不够稳定,并且怀孕八周胎儿不够稳定,在电梯里摔倒的那一下也对孩子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因此出现流产征兆,所以需要卧chung静养着,短时间内尽量不要下chung。”
怀孕!
她?
商商双手下意识摆上小_腹位置,脑袋里轰然炸成一片,难以思考。
李姐见她一脸呆滞,想来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也是,看着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突然怀孕错愕肯定有的。
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推轮椅去了。
——嗯,的确怀孕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两个月前,那天晚上我们没做任何避孕措施。
——怀孕八周,胎儿不够稳定。
这些字句前仆后继的在她脑袋里炸开,即便如此,消化这个信息仍旧艰难。
所以根本不是痛经,而是怀孕……
八周,那天晚上。
天!
那么巧的一次就中。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才用怀孕的借口试图挡掉和年西顾的订婚,转眼上天就和她开了记重磅玩笑,偷偷往她肚子里塞了一条小生命。
年慕尧的孩子……
陌生的定名词,商商心脏不受控的顿了一拍。
有股暖流自小_腹蔓延,那里头有条陪伴她两个月的小生命,日日夜夜,她竟不曾察觉。
是要有多粗心,才能将流产征兆当做痛经?
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即便她愿意留下他,往后他也注定难有健全家庭。
年慕尧不爱她,这点无论怎样都不可逆转。
而且他是怎么想的?
商商觉得按照年慕尧的作风来看,他没趁着她睡着直接替她流了孩子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又怎么敢期盼他点头心甘情愿留下这孩子。
可她醒来时,他分明又是那副温柔模样。
会不会……
往下,商商不敢深想。
期待更高,往后自云端跌落时只会更疼。
兴许只是往后要她打掉孩子的迷魂汤,他太明白,他只要施舍任何一点哪怕不走心的温柔,而后任何要求,她都会不经思考的直接应下。
一时间,双手捂在小_腹的位置,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才刚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只能倒数着这个孩子将要离开的时候。
他爱的是宋雅礼,而她是害的宋雅礼被车撞昏睡不起的罪魁祸首,她或是她的孩子,年慕尧恐怕全都难以接受。
心情沉重,洗漱后胃口也一并没剩多少。
手里清淡小粥被她勺子搅拌的没剩多少温度,看出她在走神,看护忍不住提醒,“傅小姐,粥快冷了,我去热下你再吃吧?”
商商思绪不知飘在那里,听到声音这才回神,“李姐你说什么?”
李姐只当她还没从怀孕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而且看她这副愁容满面的,多半生了不要孩子的打算……
想着,忍不住开解她,“傅小姐,你别怪李姐多嘴,女人这辈子总归要当母亲的,孩子来了那就尽力保住他,何况您孩子有年院长那么优秀的爸爸,往后一生必定事事顺遂的,您也宽些心,不好吗?”
年慕尧这两天寸步不离的照顾,医院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哪个男人会如此细心照料?
商商茫然。
若是年慕尧坚持不肯留,到时候她必定半点反抗余地没有。
“傅小姐,虽然您年纪还小,我知道现在年轻人多半是怕生了孩子身材走样,可您福气也是好的,外头多少姑娘眼巴巴盯着年院长呢,您有了孩子,往后还怕拴不住他?”
“李姐你不明白……”商商叹一口气,满嘴苦涩,“我没有不要这个孩子。”
但年慕尧又哪是一个孩子可以拴住的?
何况,如今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根本不是她……
“那就好。”李姐拍拍她肩膀,知道她没有那方面的念头也算松了口气,“既然现在孩子还在那咱们就好好养着,就算你没有胃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总归还得吃些才好。”
说着,李姐接过她手里没剩多少温度的粥碗,“我去把粥热热,等下你好歹先吃些。”
————————
到中午年慕尧仍没回来,商商靠在chung上双手交叠在小_腹上,知道里头有条小生命之后心里始终五味杂陈的,没能理清个所以然。
要不要留这个孩子?
是留还是流……
无数次这么问自己,可答案全是肯定。
她根本舍不得流掉这条她和他骨血交融的小生命。
可如今四面楚歌,想留下他太难。
先是年慕尧那关就绝对难过。
但她真要将这条无辜小生命的去留权交到他手里?
绝不能!
手心贴在小_腹处,心底有层浓浓不舍升腾,像是这个无辜小生命在叫嚣着不愿离开,至此商商脑袋里某个想法愈发清晰坚定。
她要留这个孩子,无论前路有多叵测也还是要留!
————————
之前昏睡太久,午睡时再难熟睡。
小憩了会醒来,李姐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打着盹儿,商商稍微翻了翻身,并未惊醒那边的人。
只是商商没有想到,临近傍晚,病房里来了人。
年晋晟独自进来没带别人,李姐按他吩咐出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氛围严肃而诡异。
这两年本本分分,在年晋晟眼皮下,对年慕尧的喜欢也只能收敛,不敢放纵表露,可这会单独相处,被子下交叠在小_腹处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
心虚,更紧张。
“爷爷……”她乖巧叫了人,之后将话语权交给年晋晟。
根本不敢看他,许是那一梦,两年前险些冲破泥土萌芽的喜欢最终扼杀在年晋晟手里,她清楚明白,虽不点破但年晋晟对她的喜欢很不赞同。
“前两天我也都有来,只是你一直没有醒来,爷爷便没进来。”年晋晟突兀开口,打破眼前窒人沉默。
他一脸莫测,叫人难以揣度他真正想法。
可商商,头皮仍有些不受控的发麻。
这两天都有来?
只是因为她没醒,所以就没进来?
下意识想到醒来时的那一幕,会不会是因为年慕尧当时也在……
越想越是心虚。
害怕在年慕尧之前,这个孩子就先断送在年晋晟这里。
“商丫头,说实话哪怕是慕尧亲自诊断你怀孕,爷爷仍旧存了怀疑,兴许只是你们计划周全合演的一出戏,但这两天医院的诊断你的身体状况都骗不了人,爷爷不得不信。”
她的确怀孕了,这已经是不争事实。
“爷爷,对不起……”商商咬着唇低头,无颜面对他语气里明显的失望。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年晋晟叹一口气,眉心间有丝疲惫扩散,瞬间苍老开去,最后问她,“商丫头,你老实告诉爷爷,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这恐怕才是年晋晟真正要知道的。
商商满心恐慌,极力保持脸上最后一点镇定,才不致就此慌了阵脚。
傅商商,是你说要保护这个孩子的……
眼前,便更不能再有丁点退缩!
也只能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打气,等到底气足了些,这才镇定抬头看他,艰难扯出抹明知故问的笑,“爷爷,我不是告诉过您?这个孩子是陆成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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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慕尧是她和宝宝的共同敌人(6000+)
也只能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打气,等到底气足了些,这才镇定抬头看他,艰难扯出抹明知故问的笑,“爷爷,我不是告诉过您?这个孩子是陆成安的。”
只有这个孩子是陆成安的,她才能保住。
那边,年晋晟视线并不偏开。
他脸上始终没有多少表情,可商商却明白,她的话在他那说服力不高。
果然他有过片刻沉y,要求,“那好,你现在就叫他过来一趟。”
“爷爷,他……”
商商下意识拒绝,可一句话才出口就被他兀自打断,嗓音严肃而不容拒绝,“不要和我说他没时间,除非这个孩子和他无关。”
“好吧,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闻言,她也不好再找理由拒绝。
醒来后一直没碰手机。
两天,手机电早就耗光。
莫名松了口气,抬头,“爷爷,我手机没电了……”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微微高举着手机以此让他看清已经完全亮不起来的手机屏幕。
“那就用我的打。”年晋晟全不为所动,为防她再有接口推脱,补充,“里头有他的号码,你打还是我打?”
“……”商商一愣,o了o鼻子讪讪应下,“还是我来打吧。”
————
陆成安绝对无愧往日里的好男人形象。
这边商商才说了句自己在医院,那边已经着急忙慌的一通安抚,然后表示自己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到,示意她一定要放宽心。
之后,病房气氛始终诡异。
年晋晟气定神闲的坐着,一副势必要等到陆成安的架势。
反观商商,维持面上最后一点镇定已经勉强,时间分分秒秒流走,被子下她双手攥紧着,掌心出了层细密冷汗,心跳更是自那通电话之后愈发难以平复。
‘扣扣——’
清脆敲门声像是敲击在商商的神经上。
像是无形中有只大掌,一把揪住她所有感官意识,不等她开口,年晋晟已经抢先应答,“进来。”
下一秒,病房门打开。
只是出乎意料,外头进来的除了陆成安,还多一个年西顾。
那两人气场有些古怪,只是商商这会一门心思都在肚里孩子上,无暇顾及。
陆成安直奔病chung方向,倒是年西顾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的开口,“爷爷你也在?”
年晋晟到这会心情也是郁郁不快的。
闻言冷哼了声,没给年西顾好脸色看。
见状某人一脸无辜,讪讪耸了耸肩,没再自讨没趣。
“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住院?怪不得我这两天根本找不到你……”之后,病房里只剩陆成安一脸温柔语气紧张的关心问切。
“已经没事了。”商商抬头,笑容仍旧勉强,“今天叫你过来……”
“怎么,你不知道她怀孕?”
那边低声几句交谈,突兀被人打断。
年晋晟迅速找着陆成安句子里的语病,不悦,“你就是这么给人做男朋友的?”
怀孕两个字,像是一只巨_大黑洞,四下里所有声音都被吸收进去。
安静而令人窒息。
一瞬间,病房里四人神色各异的,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开去。
怀孕……
陆成安回过神来,看向商商的时候脸上有抹受伤一闪而过,只问了两个字,“真的?”
而她,一颗心彻底悬起。
若是陆成安这会甩脸走人,她的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她承认这一刻的自己自私到卑劣。
不仅无视了他的一腔深情,甚至还想利用他为她的孩子买单。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嗯。”
好一会她也只是几不可闻的应了声,低着头掩去一脸不好的情绪。
“陆成安,商商她怀孕八周,孩子是不是你的?”间隙,年晋晟插话进来,视线扫向陆成安方向,里头更有层不容半句谎言的锐利,叫人不寒而栗。
连怀孕时间都摆在明面上。
语气严肃的,是叫陆成安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作答。
宽大病号服里,商商身体下意识轻颤了下。
反倒是那边年西顾最先察觉她的不安。
试图解围,“爷爷,怀孕是好事,哪有你这样审犯人一样问这种事的?”
“你闭嘴!”年晋晟头也不回低吼一声,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不过片刻,他耐心已经耗光,“是或者不是,陆成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商商咬牙,不想再让陆成安为难,“爷爷,你别再……”
“是。”几乎同一时间,商商肩上落下一道温暖臂膀,而后陆成安的嗓音里再无半点犹豫,“我刚刚只是有些愣住了,孩子是我的。”
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这事情等年晋晟走后她再和他好好解释。
毕竟,这个无端而来的孩子真的会拖累到他。
他不需要为她的错误和不堪买单。
哪料,那边病房门再次打开。
这次推门而入的正是早上就离开的年慕尧。
他一身白大褂还未换下,脸上带着丝手术后的疲累,推门而入的瞬间陆成安那句‘孩子是我的’精准无误的落进他耳朵里,没有半分偏差。
清冷眸光下意识看向病chung方向。
商商听到动静正好看过来,视线不期然的相撞。
刚刚因为陆成安的话,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安心还未消散,突兀撞上他眸底生寒,有些心虚的偏开视线,心跳更愈发不受控的乱成一片。
“慕尧你来得正好。”年晋晟眼底闪过些意味不明,而后迅速消散。
片刻,又听他问,“商丫头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即便不看,商商仍能感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收回。
脑袋像是要被盯出个洞来,而眼下年晋晟的话有刚巧给了他不用移开视线的理由。
“胎儿暂时稳住了。”开口,他公式化作答,“好好静养着,没有多少问题。”
听他这么说,被子下商商交叠在小_腹处的双手力道这才松掉一些,许是他的医术摆在那边很容易叫人信服,如此才算心安。
“不过陆先生这个年纪恐怕还未做好当爸爸的准备吧?”
彼时,话锋一转,矛头指向陆成安那里,“趁胎儿还小,现在动手术的话,可以将母体所受伤害缩减到最低,正好我可以帮忙介绍几位这方面的可靠专家。”
病房里,本就诡异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变得凝重。
“我不要!”
商商下意识反抗,因为紧张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气息愈发不稳。
对别人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绝情,若这个孩子是他的……
这种猜测,商商不敢深想。
此刻心里却是庆幸,幸亏没有说出这个孩子的真正父亲。
“孩子是我的,并且我已经成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决定我孩子的去留,任何人!”她这会情绪上头,激动的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
加重语气强调一遍最后三个字。
话音才落,她像是仇视阶级敌人一样瞪着年慕尧方向,一副谁敢动她孩子,她随时和谁拼命的架势。
可能因为情绪过激,带起小_腹一阵刺痛。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陆成安靠得最近,最先察觉她的异样。
“我肚子疼……”
商商双手紧贴着小_腹,微微弯下腰去,霎时脸上已是片惨淡雪白。
这阵不好的突发状况叫人下意识神经紧绷。
年西顾刚想说出去找医生,边上年慕尧已经皱眉跨步过去。
他才一在chung边站定,一只手不由分说伸进被子里,半点也不打算避嫌的认真查看。
察觉是他,商商狠瞪他一眼,抬手就要将他推开,声音里这会都没剩下多少力气,声线不稳,“你别碰我!”
“不要动。”相较之下,年慕尧的声音要镇定得多,间隙,淡淡赏她一记白眼,顺带警告,“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
这下,商商身体一僵,乖乖任他摆布。
被子里,年慕尧宽大手掌落在她仍旧平坦的小_腹处,伸进她薄薄病号服里,掌心暖暖温度紧贴上来。
她的角度,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双眸微垂着,神色认真的侧脸。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像是错觉的慈爱光芒。
商商想,至少她的宝宝也是认同她看男人的眼光的。
因为他掌心落着的地方,若有似无的动作轻柔的按摩着,更像是种神奇的安抚,上一秒还剧烈到喘不过气的疼痛,这一秒突然减缓。
就连她脸上因为疼痛生出的惨白颜色都跟着消退了些。
也只是这么一小会,她竟已经贪恋起他掌心的温度来。
可到底是皮肤贴着他手掌毫无间隙的姿态,哪怕他是心无杂念的治疗,可商商脑袋里却冒出那慌乱一晚,脑袋里零零碎碎仅有的几个和他亲密纠缠的画面。
然后那处浅浅温度不断上升,似有团火苗自那块蔓延开来。
惨白退却,这一刻她脸颊又无可控制的升了温,发烫,泛起潮_红。
天……
一定是疯魔了,并且还是走火入魔无可救药的那种。
傅商商,他刚刚还要打掉你的孩子!
年慕尧是她和宝宝的共同敌人!
脑袋里反复加重这些想法,又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才算彻底狠下心来。
而后想也不想的,一把将他大掌推开,低眉顺首的礼貌开口,“我好多了,谢谢小叔。”
这次,年慕尧站在一边,也不觉得尴尬。
身侧刚刚落在她小_腹处的那只手在谁也看不到的角度慢慢收紧。
明明她小_腹处真的一点肉都没有,可仍旧触感柔_软的,叫人生出种欲罢不能的错觉,她身上哪出他没看过o过?怎么偏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