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第4部分阅读

    让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去包饺子。咱们一起回去吧!顺便也研究一下弟弟的工作问题。”

    嘉玲还以为姐姐发现他和姐夫的私情后会骂她一顿或者让她卷铺盖滚蛋。如果那样,她也打算和她撕破脸皮捅开那层窗户纸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让她乘早给自己让位。反正自己这辈子是跟定胡茂财了。她没有想到姐姐是那样的宽宏大量,她不仅没有骂自己还要自己和他们一起回家里去。这倒让她有点无地自容了。

    贺嘉欣说完话后就先下楼去了。胡茂财冲着她的背影说:“要我回去吗?”

    “不要!”贺嘉欣憋着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说。她现在要先探探妹妹的口气,看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空气格外沉闷,四周充满了火药味。大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谁一开口就会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引起了爆炸。贺嘉欣把车开得飞快,平时得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她五分钟就开到了。停下车后,她扒在方向盘上对他们说:“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接金晶放学。”

    母亲说:“金晶放学还早呢?你先在家歇会儿再去。”

    “你带他们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贺嘉欣关上车门,一踩油门就离开了别墅。母亲带他们进门后,关上大门就开始教训起嘉玲:“你这个白眼狼,怎么这样的不懂事啊?他是你姐夫啊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姐姐哪点对不起你啊你要这样伤她的心?”

    “我怎么啦我!姐姐都没有说我你在这里嚷嚷什么啊!”贺嘉玲理直气壮地说:“我就陪姐夫了怎么啦!像姐夫那种男人我不膀多的是女人送上门。我好歹是姐姐的亲妹妹,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啪——”。刘桂花扬手就甩了嘉玲一个耳光。“我让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知羞耻的贱丫头!你简直要把我给气死了!”

    “你打吧!我今天就让你打个够。”贺嘉玲把脸伸到母亲面前,大声地对她说:“你最好把我给打死了。如果你打不死我,我还是要出去犯贱的。我就是条贱命,早死了早脱生。”

    面对如此执迷不悟的女儿,刘桂花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嘉宝在边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拉过二姐说:“你就让妈妈消消气吧!爸爸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还要把妈妈活活的气死吗?”

    “爱气不气,关我什么事?”贺嘉玲扭着脖子说:“从小到大,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爱护过我?在他们眼里,只有可爱的大女儿和宝贝的小儿子。他们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感受啊?”

    刘桂花抹着眼泪水说:“狼心狗肺的死妮子,我们怎么不爱护你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你大姐小学都没毕业就出外打工挣钱养家,你弟弟也只读了个高中。你们姊妹三个只有你读到了大学毕业。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对不起你?”

    “那是因为我学习成绩好,老师三番五次地到家里去做工作你们没有办法才让我继续读下来的。”

    “就算是这样,你想想看这些年你上学的钱可大多数是你姐姐支持的啊!你怎么样也不能对她忘恩负义吧!”

    “我也不是有意要对不起姐姐的。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你要我怎么办?”

    “无法控制也要控制!”

    刘桂花见女儿的态度有点好转了,赶紧苦口婆心地劝她说:“玲儿啊,这世上的男人多如牛毛,可你的姐姐却只有这一个。说句不好听的话,男人就好比我们要穿的衣裳,这件不行了还可以换另外一件。而你的姐姐却与你有着割不断的血脉之源,是没有任何其他的人所能代替的骨肉亲情啊!”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我怎么办?”

    贺嘉玲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这样做对不住恩重如山的姐姐,可自己现在已经是快三十岁的老姑娘了,要找到像姐夫这样的男人可真是不容易!所以,姐夫轻轻地一挑逗,她就投入到了他的怀抱。

    “你姐夫的公司你就不要再去了。等过段时间再找个工作或者你还是回武汉去上班。离你姐夫远点这事也就过去了。”

    你说得倒轻巧!贺嘉玲心里想,离开了姐夫这棵大树,她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差事啊?在公司工作的这几年,眼见着财富越堆越高,胡茂财打算开年后还要把公司做大做强,办成磷矿开采和加工一条龙的集团公司。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她怎么能够离开呢?

    但这些情况贺嘉玲也不想给母亲讲。等到姐姐把金晶接回来后,她对姐姐说:“咱们到楼上去坐坐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贺金晶望着小姨说:“你们谈什么事情啊?我也要上去!”

    刘桂花赶紧拉着金晶的小手说:“乖金晶,你帮外婆来包饺子吧!和舅舅比赛,看你们谁包得快。你舅舅还从来没包过饺子呢,你来教他吧!”

    “咱们晚上吃饺子吗?”金晶开心地说:“那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包。”

    胡金晶打小就爱捏橡皮泥,有一次她看见外婆包饺子便兴致勃勃地和外婆一起包。她包饺子的时候更喜欢把饺子捏成各种各样的怪形状,完全把包饺子当成了捏橡皮泥。外婆也不说她,还特意地把金晶包的奇形怪状的特色饺子煮好后盛到她的小碗里。从此后,金晶便爱上了包饺子,只要她看到外婆在包饺子,她都会洗了小手上去帮忙。久而久之,她包饺子的水平已经很有进步了。连她妈妈有时候都比不上她的速度了。

    “舅舅,你真的不会包饺子吗?”金晶干劲十足地向嘉宝宣战:“一会儿咱们比赛。输了的那个可要拜赢了的人为师哦!”

    “好吧,咱们一言为定。”贺嘉宝拉拉外甥的小手指,和她一起来到了厨房。

    刘桂花已经和好了面,她又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准备好的肉馅拌了拌,便开始切面擀皮。贺嘉宝和金晶对坐在桌子两边,刘桂花擀好面皮后就丢给他们包馅。刚开始,嘉宝的手指怎么也不听使唤,馅放多了吧,捏着捏着面皮就破了。嘉宝想,我把馅放少点也许面皮就不会破了。但这样一来,他包出的饺子皮倒是没有破可形状实在是难看,连嘉宝自己都觉得干瘪瘪的显得十分的寒酸。

    金晶看着舅舅包的饺子,大笑的对他说:“舅舅啊,你包的这是什么饺子哦!你看看我——”她把手伸到嘉宝的面前给他示范:“这只手托着饺子皮,这只手取好肉馅放进去,然后用手指这么的捏过来、、、、、、你看,这个饺子怎么样?”

    金晶包的饺子个个饱满丰美,并且动作也快。嘉宝看她的面前饺子都摆满了一片,自己的这边却只有十几个,还个个瘪着肚子,垂头丧气。看来,今天的比赛嘉宝是输定了,一会儿,他得拜自己的外甥为师了。

    刘桂花看了一眼儿子包的饺子,笑着对外孙说“金晶啊,你舅舅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包过饺子的,他今天能把面皮捏拢就不错了。你不要对他要求太高,等下次了再和他比赛好不好?”

    “为什么他以前没有包过饺子呢?他都这么大了。”金晶不解地看着外婆。

    “因为他是男人啊!”刘桂花笑着对外孙女解释:“你看你妈妈会包饺子,你爸爸也不会吧!你什么时候见过你爸爸包饺子?”

    “哦,我明白了。当男人就不用包饺子了。”金晶若有所悟地说:“那么,男人也不用做饭了?”

    “也不全是这样的。有的男人也会包饺子,也会做饭。”贺嘉宝接过外甥的话说:“我现在不就在学的包饺子么。相信我,下次一定会包得比这次强。”

    “那咱们这次的比赛就算了。你是第一次学习,我不能欺负你。咱们下次再比赛吧!”

    “比赛什么?”

    贺嘉欣与贺嘉玲一起走了进来。他们洗了洗手,也站在边上一起帮忙包,很快就把饺子给包完了。

    “妈妈,舅舅说下次和我比赛包饺子,谁包的少就要拜另一个为师父。”金晶高兴地看着妈妈说。

    “哦!你小孩子家还敢和舅舅比赛啊?我看你输定了。”贺嘉欣笑着摇了摇头。

    “才不会呢!要不是看在舅舅今天是第一次包饺子,我今天都已经当成师父了。”金晶得意地看着妈妈,一幅自豪的样子。

    嘉宝看看大姐,只见她轻松地微笑着,一点也没有了刚进门时那疲倦的样子。嘉宝揣想她一定是和二姐解开了心中的疙瘩,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了。

    毕竟关起门来他们还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弄得两败俱伤。

    第十六章:恶梦缠绕

    贺嘉宝听从大姐的建议准备去学驾驶。报完名后,他一个人不知不觉的漫步到了滨江公园,顺着那天逃亡的路线,他寻找着记忆中的那条小巷。小巷还在,但已经扩建成宽广的大马路了。大马路两边整齐地耸立着漂亮的花园洋房。那棵香樟树也没有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红绿交通灯的十字路口。原来的死胡同早已经变成了四通八达的繁华街道。

    贺嘉宝站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只觉得一阵的头昏目眩。这里是造成他生命中犯下不可饶恕罪恶的那条小巷吗?怎么恍惚有种隔世的感觉?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还是自己少见多怪?

    那个被自己无辜伤害了的人呢?他们搬到哪里去住了?或者,他们仍然住在这漂亮的花园洋房里?此刻,也许他们正透过那落地的玻璃窗嘲笑地看着落魄的自己、、、、、、

    贺嘉宝怏怏地走回大姐位于江边的金色庭院别墅区。这八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尽管他不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城区人,但入狱之前他还是在这里生活了将近3个月近100天的。那个时候因为闲着无事,他逛遍了整个的恒昌市。在他现在的记忆中,那时候的恒昌市除了主街上那栋五层楼的恒昌商场有点豪华,再就是商场对面的恒昌剧院还有点气派。其它的建筑虽然也有点特色,但是远没有现在这般的高耸入云与鳞次栉比。

    当然,八年的时间也的确够长了。咱们中国人利用八年的抗战把小日本人都给打回了老家,何况对一个中等城市的改造新建!贺嘉宝觉得这一切也是很正常的了。

    就拿姐姐住的这片别墅区来说,在贺嘉宝入狱前,这里只是一片荒凉的江边棚屋,如今,道路也拓宽了,景色也变美了,一排排的漂亮别墅,家家门前房后都是花园草坪,看着都令人心旷神怡。

    回到姐姐家,贺嘉欣问弟弟到哪去逛了,嘉宝吞吞吐吐地说:“我,随便转了转。你、、、、、、你知道肖家巷那些原来的住户都搬到哪里去了吗?我想去看看那个郝、、、、、、郝健强。”

    “肖家巷——郝健强?”贺嘉欣看到弟弟不自然的样子,一下就猜出来他到哪里去逛了。她对弟弟说:“你是去找被你打残的那个人了吧?你怎么这样傻呢?他不主动找你就烧高香了,你还送上门去讨打啊?”

    “我只是有点过意不去。我想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我还想问清楚当时我为什么要对他开枪。你知道,我以前从来都没有玩过枪,怎么那天就那么准的打中了他的脊髓骨呢?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你不知道,在监狱里,我每晚都做恶梦。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我,不解开这个疙瘩我永远都不会安心。”

    “可你到哪里去找他呢?那个地方已经改建好几年了,原来的住户早就不知搬到哪里去了。”贺嘉欣劝解弟弟:“你那次的犯罪只是个意外。为此,你已经受了八年的牢狱之灾,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应该学会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贺嘉宝想,忘掉过去——开始新生活。这话说起来容易可自己真的做得到吗?他知道,姐姐也是为他好,不愿意他去自寻烦恼。他没有和姐姐继续争辩,吃完饭后就早早地上床躺下休息了。

    在床上时,贺嘉宝想象着自己的下半身瘫痪的样子。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只用上半身来活动,但那个样子实在是很难受,他总是不知不觉地就要挪动屁股。折腾了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着后,贺嘉宝就开始做梦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几乎每晚都会做梦。睡梦中,他清楚地看到郝健强拄着拐杖在江边行走,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丰满的女人陪伴在一起。他们说说笑笑很是愉快。贺嘉宝气愤地走上前去质问他:老兄,不是说你的下半身瘫痪了吗?你怎么还可以行走?原来你们是骗我的,害我白白的吃了八年的牢饭。我就说自己怎么能把你打残疾呢、、、、、、

    郝健强蔑视地看着贺嘉宝,他方正稍长的国字形脸上两条眉毛浓且黑,一双眼睛炯炯地盯视着自己,厚厚的嘴唇嘲笑地对着嘉宝,正如那天晚上留在嘉宝记忆中的样子。他并不理会嘉宝的质问,只是拥住身边的女子深深地吻了下去。贺嘉宝发现,他怀中的女子却并不是他小巧的新娘,而是身材丰满,语音铿锵的姚丽妍。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表子!贺嘉宝看见姚丽妍的面孔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拉过姚丽妍,扯下她的裤子就对着她开始强jian。直j得她哇哇乱叫,不停地摇摆。

    谁让你对我狂追不放!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折磨的滋味!贺嘉宝一边折磨着姚丽妍一边不停地数落着:你害得我犯下了错进入了监狱,自己却在这里逍遥快活。你这个贱人、贱人、、、、、、

    不要啊!不要!姚丽妍拼命地挣扎着,头颅不停地左右摇摆。贺嘉宝恼怒地转过她的脸,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姚丽妍的面孔而是自己的母亲刘桂花!他大叫一声拔起腿来就逃跑了。

    怎么会这样子呢?贺嘉宝口干舌燥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房间外的路灯透过浅色的窗帘淡淡地照亮着嘉宝的四周。他放松地舒了口气,原来自己不过是做了南柯一梦。

    嘉宝披衣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裤已经湿透了,床单上也沾上了不少的精斑。肯定是自己在梦中遗精了。他到浴室去冲了冲身子,又把床单给换了下来丢到洗衣机里。做完这些事后,嘉宝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索性到楼下的客厅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tv5台正在重播[斯诺克大师赛决赛奥沙利文vs丁俊辉]最后一局。贺嘉宝眼睛看着电视上熟悉的台球桌,不禁感慨地想,自己如果有丁俊辉那样的成长环境也一定是可以出人头地的。同样是爱好打台球,丁俊辉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而成为了世界冠军,还得到了中国台球协会向他颁发的“中国台球特别贡献奖”。而自己则把打台球当成了赌博,还因此而犯了法坐了牢。这也许就是大姐所说的——人比人气死人。

    贺嘉宝知道,凭他目前的处境是再也不能回到过去的老路上了。经过这八年的牢狱之灾,他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道理,懂得有些事情是不能太沉迷其中的。他已经是个28岁的大人了,应该为自己的生活有个打算。再也不能凭兴趣爱好我行我素了。

    第十七章:郊区之行

    经过两个月的驾校培训,贺嘉宝便考到了驾驶执照。为了感谢他在驾校的老师汪勇军,拿到执照后,贺嘉宝买了两条好烟两瓶好酒到老师家去拜谢。

    汪勇军家住在城郊的一处私房,他老婆还很年轻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贺嘉宝在刚开始学车的时候就和同学一起到他家去玩过。听同学说,他的第一个老婆跟别人跑了,给他留下一个在上幼儿园的儿子。现在的这个是第二个老婆,郊区人名叫程小霞,是跟他学开车的时候认识的。跟他结婚后,也没有出去找事做,很快又给他生了个儿子。这处房子是汪勇军买的一块地皮盖起来的。共有三层,每层大约有80平米。也许是房子建好后没什么钱了,所以里面也没怎么装修显得有点简陋。

    贺嘉宝到他家的时候正是星期天的下午。他知道汪勇军平时都要到驾校上班,只有星期天才在家里休息。去之前,他给汪勇军打了电话,知道他在家里没有出门。于是,他便坐上了开往郊区的12路环城车。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公汽上乘车的人很多,贺嘉宝提着礼品站在车厢的过道里,不时被上车下车的人挤来挤去,心里便有些后悔。早知道今天坐车的人多,他就该打的士去了。

    在一个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贺嘉宝看到马路边一个戴着章的青年男子手拿一根小棍子像个交通警一样的在指挥车辆行驶。只见那青年男子面孔黝黑,瘦骨嶙峋,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随着手中小棍的挥舞,他的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十分的认真。坐在贺嘉宝前面靠窗边的一个小姑娘问她妈妈说:“妈妈,那个人是交通警察吗?”她妈妈回答说:“这哪是交通警察啊?纯属一个神经病!他脑子有问题,在这个地方都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那怎么没人管他呢?”“谁知道?这种人多得很,哪里管得过来。你以后走路的时候,看见这种人最好不要搭理。他们都是些危险份子,随时会伤人的。”

    公汽摇了一下,又缓缓地向前开去。贺嘉宝见那个神经病人正面向12路车,向前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他的指挥倒是与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同步而行的。虽然他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有点不正常,但他也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的交通规则。他的行为在某些人眼里可能就是莫名其妙,但对他自己一定还是有些意义的。要不然,他干嘛要长年累月地做着同一样事情呢?

    贺嘉宝已经出狱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里,他的头发已经黑黑的长起来了,人也胖了许多。他原本就长得不难看,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就更加显得朝气蓬勃了。

    今天,他穿了件白色的针织衫外面套了件蓝色的马甲,下面配了条牛仔裤,看上去相当的时髦,相当的精神。如果刚才在公汽上的母女知道他不久前才从监狱里被释放回来,他们说不定就不会让自己站在他们身后了。在他们眼里,贺嘉宝也一定被划分为危险分子之列。

    人与人之间,内心里其实很多想法都是一样的。但经过外表的包装打扮,一些人便自己以为高人一等了。他们总是用有色眼镜来看待那些行为异常的人类,却一点也体会不到他们的许多感受也会和常人一样。

    贺嘉宝到达汪勇军家的时候,汪勇军正在房屋的楼顶上侍弄花草。他的大儿子见到贺嘉宝提着礼品来,便咚咚咚的跑到楼上去叫爸爸。贺嘉宝把礼品放在一楼的食品柜上,也跟着汪勇军的儿子往上去。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只在一楼吃饭,打了会儿牌就回去了。他想看看他们的房顶都种了些什么?

    经过二楼的时候,贺嘉宝随便地瞟了眼他们的客厅,看到正对着楼梯的一面墙上挂着几张大照片。他多看了几眼,便发现有一张合影里面有个面孔像极了他脑海中一个人的模样。贺嘉宝像被雷击中一般呆呆地望着那个面孔,心里火烧火燎,头脑发胀。

    汪勇军在儿子的呼喊下正往楼下走,他看到呆立在二楼的贺嘉宝还以为他是看见自己下来了所以就没有行动的。他招呼嘉宝说:“咱们到楼下去坐坐吧!”

    嘉宝摇摇头,用手指着照片上那个熟悉的面孔说:“汪师父,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汪勇军把嘉宝拉到照片底下,问他说:“你认识这上面的人吗?”

    嘉宝不敢看汪勇军的眼睛。他盯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说:“他是不是叫郝健强?你们是什么关系?”

    “怎么?你认识郝健强?我们是很好的哥们。一起上过学,一起开过车。可惜,他现在再也开不了车了。不仅开不了车,他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汪勇军说完,又从桌子里拿出几张照片给贺嘉宝看。那是郝健强坐在轮椅里和他们的合影。“看看吧,这是我们春节的时候去看他时拍的合影。同样是这几个人,可郝健强他再也站立不起来了。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多么强壮的一个小伙子!我真恨不得把那个伤害他的歹徒给千刀万剐了。”

    贺嘉宝颤抖地注视着轮椅中的郝健强,感觉到他犀利的眼神像把匕首那样一刀一刀地捅向自己的心房。事隔这么多年,他的耳边还清楚地回荡着那个声音:“朋友,你这样多累啊!咱们还是坐下好好谈谈吧!”

    “我告诉过他,让他不要把我交给警察。可他不听。他不相信我手里的是真枪。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汪勇军用手板过他的肩膀,大声地责问:“你是说是你打伤了郝健强?你就是那个凶手?!”

    “我不是故意要打伤他的。我也不知道那枪口会走火。我当时吓得要死!真的。你也许不相信。但我确实不是有意要伤害他的。为什么他要把我交给警察呢?我只是让他不要开门。可他不听。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以就扣动了手指。我只是警告他,让他不要开门、、、、、、”

    汪勇军震惊地看着贺嘉宝不停颤抖的身子,他把他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为他倒了杯热茶。

    “喝口水吧!你不是在坐牢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已经出来有三个月了。本来被判了十年,因为表现好便被提前释放了出来。”

    贺嘉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他抿了抿嘴唇,看着汪勇军说:“师父,也许你不相信我的解释。但我确实长这么大连和别人打架都没有过。你说我怎么可能去杀人呢?我真的搞不懂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你。”汪勇军理解地说:“我们有些时候确实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许你当时确实是想吓唬吓唬他,你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他的。”

    “你真的相信我吗?”贺嘉宝激动地一把握住师父的手。他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自从他犯罪以来,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是无意惹的祸。他们大都认为他是天生的坏痞子。无药可救的毒瘤子。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认为他罪大恶极,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才不得不关心自己。他们从来都不询问他为什么会对郝健强开枪。他们只知道他把人给打残疾了就得坐牢。坐完牢出来了就要他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他们哪里明白自己的感受?明白那无时无刻都在缠绕自己的罪恶一幕?

    为了解开心底的疙瘩,贺嘉宝迫切想见郝健强一面。他央求师父带他到郝健强家去拜访,汪勇军却一口就回绝了他。

    “嘉宝,并不是我不肯帮你。你知道,因为你的伤害,郝健强从此便成了残疾人。你说你不是有意的。我相信你。但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郝健强的生活都被你彻底地给毁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对那个伤害他的罪犯恨之入骨。我怎么可能带你去见他呢?那样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么!”

    “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我呢?相信我,现在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他了。”

    “不行。还是我找机会先探探他的意思。如果他同意见你,我再带你去。来日方长,早两天晚两天见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总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

    汪勇军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嘉宝还能说些什么呢?看来,要他带自己去见郝健强是不可能了。至少是今天不行。

    “那你告诉我郝健强的电话。我想给他打电话道歉。”贺嘉宝拿出手机,把郝健强的电话号码保存到电话簿里,然后又问了郝健强的家庭住址。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谢过师父就离开了郊区。

    第十八章:悦民花园

    离开郊区汪勇军的家后,看看时间还早,贺嘉宝便乘上21路公汽车,向汪勇军所说的东山开发区而去。

    贺家宝听汪勇军讲,郝健强原来住的房子拆迁后,他便在东山开发区的悦民花园买了一套一楼的房子安置下来了。这些年,郝健强靠单位的一点劳保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好在他老婆重情重意并没有因此而离开他,所以,尽管他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但他的心态还是比较乐观的。

    他的老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离开他么!坐在车上时,贺嘉宝心里想,听说郝健强下肢瘫痪后作为男人的那种性功能也完全的丧失了。那他的老婆是靠着什么力量留在他身边的呢?郝健强依稀记得那娇小新娘的俏模样。还有那句与她身体极不相符的一声怒吼:“你这个杀人犯,我和你拼了!”

    在东山开发区的站牌下车后,贺嘉宝看着四通八达的道路不知道到悦民花园去该往哪条道路走。他拉着一位走过来的老大爷问路。老大爷用手往前指了指说:“小伙子跟我走吧。我也住那个小区,正要回家去呢!”

    贺嘉宝对老人家点点头说:“谢谢您啊大爷!”

    “不用客气!”老大爷摆摆手,又问:“是走亲戚的?”

    “恩。”贺嘉宝含糊地应了声。

    “以前来过这里吗?”老大爷又问。

    贺嘉宝摇了摇头。

    “嗨!跟你说,咱们这地方变化可大了。从前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安全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你再看看现在——”老大爷用手指指路边的风景:“真是今非昔比啊!”

    “你看,前面的小区就是悦民花园。你亲戚叫什么名字。住在几栋几号。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您大爷!我自己找得到。”

    老大爷这人可真是热情。不过,嘉宝并不想告诉他自己是来找郝健强的。他谢过了老大爷,在进入小区后,就和他分手了。

    现在,当贺嘉宝站在悦民小区里面时却又有点胆怯了。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或者见到郝健强后他应该说些什么?他没有一点准备就霍然地来到了这里。看来,他还是改变不了冲动任性的老毛病。见到郝健强后他该说些什么呢?他会不会把自己给轰出来?就像赶一条癞皮狗一样的把自己给轰出来!

    悦民小区的环境很美,到处是绿草花坛。在离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个供小区居民休闲娱乐的广场。贺嘉宝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看见很多的老人和小孩在玩耍嬉戏。

    在一群玩耍柔力球的人群中,贺嘉宝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只见他右手拿着球拍,左手抓着轮椅,正满脸微笑地抛接柔力球。在他的左边,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正咯咯地笑着说着什么。那一定是他不离不弃的妻子了。

    天啊!那不就是自己日夜想着的郝健强么!原来他并没有呆在家里而在广场上锻炼身体。看他那开心愉快的样子,哪里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受郁闷!

    贺嘉宝的双脚再也无法往前挪动了。他失魂落魄地靠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上,用手捂住了发烫的脸。但忍不住又移开手指往外看。

    郝健强球拍上的球掉到地上去了。站在他身边的妻子赶紧弯下腰去替他捡了起来。她把球递到他手里,又低下头扶着他轮椅说了句什么。郝健强点点头,她便推着轮椅向嘉宝这边走来。

    难道他们认出自己来了?是不是汪勇军打电话告诉了他们自己要找郝健强呢?贺嘉宝想逃离开站着的地方,但又想看看他们见到自己后会说些什么。为了试探他们是否认出了自己,贺嘉宝坐在了路边的一块树凳上。从广场回郝健强的2号楼住宅是必须经过贺嘉宝所在的路边的。嘉宝坐在树凳上低着头,只等着他们经过时会有什么反应。

    “雅雯,我今天的球技有进步吗?”郝健强问。

    “有啊!咱们再多练几次,进步会更大。”

    “可那样就太辛苦你了。每次都要你不停地给我捡球,我怎么好意思呢?”郝健强说。

    “你看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是夫妻啊!”

    “、、、、、、”

    谈话声渐渐地远去了。贺嘉宝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拐进了2号楼的小径。他们竟然没有认出自己。贺嘉宝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想:谢天谢地,他们幸亏没有认出自己。看他们恩爱甜蜜的样子,如果发现贺嘉宝这个罪人,说不定会怎么气急败坏呢?

    自己还有必要去探访他们吗?瞧他们那恩爱甜蜜的样子!贺嘉宝感觉到自己的心里酸溜溜的有点难受。他坐在那树凳上生了会闷气,便怏怏地乘车回家了。

    第十九章:相亲现场

    贺嘉宝回到姐姐家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母亲和大姐他们已经吃完饭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嘉宝,母亲赶紧说:“阿宝,快过来,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啊?我还没吃饭呢!还有没有吃的?”

    “有。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你不是到你师父家去了吗?他们没留你吃饭?”刘桂花边说边站起身来往厨房走。“饭菜可能凉了,我帮你热热。”

    嘉宝跟进去说:“不用热了。我也不是太饿,随便吃点就行了。”

    吃好了饭,嘉宝便坐到客厅去问母亲:“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

    “好事。”刘桂花笑咪咪地把一份报纸递给嘉宝。“你看看。咱们恒昌市要在农历的3月3日举办第二届万人相亲节。我明天就去给你报个名,你也去参加啊!给自己相个漂亮媳妇回来。”

    嘉宝接过报纸。那是份当天的恒昌晚报。在晚报的第一版,整版的篇幅都是关于这次相亲活动的报道。报道说,此次活动由恒昌市总工会、恒昌市妇联与地方媒体共同主办。农历三月三是青年男女以歌定情的日子,恒昌市举办万人相亲大会,希望在单身男女之间搭起一座相识、相知、爱情和婚姻的桥梁,造福恒昌民生,构建和谐社会、、、、、、

    刘桂花满脸期待地看着儿子说:“你明天到影楼去照张相,然后咱们去报名登记。你看可以吗?”

    “不去。”贺嘉宝扔下报纸,一口就回绝了母亲。

    “为什么不去?”贺嘉欣在边上劝着弟弟:“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要不是坐牢早就该结婚了。还是去看看吧!听说去年的相亲活动办得很成功,有不少的单身青年找到了理想的对象。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不管有没有结果,只当是去玩玩呗!”

    “像我这种情况谁会相中我啊?”贺嘉宝沮丧地说:“我一没有房子,二没有钞票,并且还是个劳改释放犯,像我这样的条件只有鬼才会相中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刘桂花给女儿使个眼色,劝导儿子说:“你不是考到驾驶执照了吗!赶明儿你姐姐就帮你买辆出租车开。如果有合适的对象了,你姐姐会支持你买套商品房结婚。再说了,你的人模样长得也不丑,这样的条件还不好啊?你只管听妈妈的话,明天去拍张照片给我,一切我们来帮你搞定。”

    贺嘉欣也在边上给弟弟打气:“是啊,听妈妈的话没错。我一定全力的帮你。”

    “那我就去看看吧!反正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事情。”贺嘉宝见一切不用自己超心,便点点头听从了他们的安排。他也想早点融入这个社会,分散一下自己孤独紧张的神经。是的,不管相亲有没有结果,只当是去玩玩,感受一下那种氛围也没什么关系。

    相亲活动的主会场设在恒昌市的滨江公园。当贺嘉宝穿着贺嘉欣特意给他买的一身新衣随着母亲和大姐来到现场的时候,只见桃红柳绿的滨江公园一带已是彩带飞舞,鼓乐齐鸣。放眼望去,空中飘满爱心,树枝间挂满了相亲资料。

    受活动氛围的影响,贺嘉宝的情绪也变得开朗起来。他看到个人才艺表演区里正有参与者在登台“走秀”,表演才艺,发表“爱情告白”。嘉宝想,我何不也去试试嗓子呢。在监狱的时候,贺嘉宝就多次登台表演过独唱节目,他低沉又略带忧伤的歌声在上学的时候就迷倒过不少的同学。

    正好一个小伙子表演完毕,后面也没有人敢上去。贺嘉宝鼓了鼓劲就一步上去了。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对大家鞠了一躬说:我给大家唱首歌吧!一首《天黑》。

    风若停了云要怎么飞

    你若走了我要怎么睡

    心若破了你要怎么赔

    若非你只是贪玩的蝴蝶

    天都黑了你在想着谁

    情都灭了我要怎么追

    花都缩了你要怎么退

    原来你只会让我掉眼泪

    整个世界突然一起天黑

    爱在眼前无声崩溃

    摔成粉碎

    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一种撕裂的感觉

    嘴里泛着血腥滋味

    多么伤的离别

    我承认我最害怕天黑

    梦被掏空的错觉

    我已不再是你的谁

    想到就会心碎

    贺嘉宝一曲唱完,围观的人群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