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那个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竟然被换了魂……他不依,凭什么所有人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他送她去游街,送她去浸猪笼,他要让她害怕,让她明白:即便她死,也要死在他上官云影的手里面!
可是,可是,她没死……她变了脾性,没了记忆,回到了他面前。
她抓他脸,她同他吵,她与他争夺古月堡的那幅画,然后……一起被困在山洞里面。
他不喜欢她,她那么蠢,他当然不喜欢。
可,可他没想过要她死,没想过她竟然也会离开!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利剑起,血四溅,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陨灭在他的怒火之下,他,血红了一双眼……
床榻上,一缕幽魂飘飘渺渺地荡在空中,眉头紧锁地注视着床上那破絮般的身子。
“唉……”
看了良久,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
——把千百年后的转世调来替自己受劫,原本是个不错的主意,可……可这丫头,未免也太胡来了吧?
她的肉身,交给她是完整无缺,如今居然被弄出了一个大洞……
亡魂看得心疼,却也无奈,只得蹙眉叹气。
抬手,闭眼,她默默念了句什么,那具破絮般的身子岿然不动,却有一丝轻烟般的东西,从鼻翼间飘了出来……
“一心。”
亡魂开口,唤那抹轻烟。
轻烟顿了顿,渐渐地,渐渐地,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具人形的模样,细细的尾巴,却是少女的身体,和脸。
叶一心凝结完毕,看到亡魂,瞬间便愣了,“你怎么又来了?”
亡魂苦笑,抬手朝她指了指身下,以眼神示意,“你自己看。”
叶一心瞥了一眼,额……浑身顿时一僵。
亡魂轻叹,“你着实不小心得很……”
叶一心讪讪。
亡魂抬手揉了揉额,从指缝间瞥了叶一心一眼,许是见她懊恼,她好脾气地笑了一笑,倒也不再怪她,转叹息为安慰道,“罢,也怪不得你……总归有这一劫。”
“这是一劫?”叶一心愣,脱口反问。
亡魂点头,对此却并未多说,只是蹙眉望着她道,“命数里本就有此一劫,我应不过,这才唤你前来。本以为以你灵猫的命轮,能将命数转变,谁料……”
谁料竟还是躲不过。
什么灵猫的命轮,什么命数,叶一心没听太懂,但大致也知道自己没把事情办好,不由摸了摸鼻,担忧地问,“那怎么办?”看看那洞,她触目惊心,“我……会不会死?”
亡魂摇头,语词含糊,“你命不绝于此,自会有人相救。”
有吗?
叶一心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人,只瞧见云鸯偎在床榻旁边哭,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对她倒是情深!
叶一心唏嘘,决定之后要对云鸯好一点——她只记得自己被狼群淹没了,其他的事完全没有印象——眼瞅着自己那肉身着实吓人得很,她闭了闭眼,便听亡魂在耳畔忧心忡忡地道,“我此番前来,是为求你一事。”
叶一心怔。
亡魂抬眼望向门外,抬手指了一指,苦笑,“七王爷失了本性,大开杀戒,这世上……怕是唯有你能拦上一拦。”
叶一心一呆。
“去吧!”亡魂抬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推,关切嘱咐,“魂魄离体不可太久,我这便走了,你速去速回。”
叶一心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趔趄,自己的魂魄竟踉踉跄跄地直往外飘——
门外,是一片血海。
叶一心飘过走廊,飘过楼梯,飘到正厅,突然间魂魄一僵——
门口,一袭绯衣狼藉不堪,男人乌发如墨,手中提剑,剑尖点在地上,血液顺着剑柄滑落,一滴,一滴……
徐徐氤氲开来。
他眉眼冰冷,眸色沉沉,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对面。
那里,赫然立着一袭白衣,飘逸出尘,眉眼静美,俊逸一如天仙。
迦冥?!
叶一心浑身一颤。
第一卷【v009】师父怒了
迦冥看不到叶一心,他的眼里,此刻只有上官云影。
叶一心盯着迦冥看了好久,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喊了声“师父”,却没有发出声儿。
愣了愣,这才想起,此刻的自己……不是个人。
咳咳,尴尬。
往前飘了飘,本想要扑近迦冥的身旁的,却不料,眼角竟扫到了一袭绯衣的男人——上官云影浑身是血,血色鲜艳,映衬得他一双眸子血红血红汊。
叶一心乍一看到,有些愣,也有些怕,魂魄跟着都哆嗦了一下。
迦冥逼视着上官云影,柔美的面庞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的语气寒凉,淡漠地问。
“小猫呢?朕”
上官云影身子一凛,面色瞬间便惨白了。
叶一心挥舞着手臂,朝迦冥示意,“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啊!”
可迦冥视若无睹,雪白的衣袖微微一扬,他一阵风似的从上官云影身旁刮过,直奔客栈而去。
“师父!”
叶一心下意识地要追,眼前银光一闪,迦冥脚步一顿,竟是被上官云影的剑给拦住了。
白衣顿住,迦冥抬眼,睨向上官云影。
他的语气很凉,“王爷何意?”
上官云影白着一张俊脸,语气更是冷冰冰的,“你寻她作甚?”
迦冥好笑,“小猫是我徒儿。”
“徒儿?”上官云影笑意冷冽,“这世上可有哪家师父,喂自家徒儿吞毒药的?”
迦冥面色一变,很快恢复常色,他淡淡道,“是与不是,无须向王爷解释吧。”
王爷很坚持,王爷很多事,王爷执着地问,“你利用她,还撇得极清,不怕她恨你么?”
迦冥又笑,眼神里的讥诮掩藏得甚好,“王爷似是很关心我们师徒的事。”
上官云影面色微变,依稀有几分不自然。
他低咳一声,瞥了迦冥一眼,敛起不自然的神色,冷笑,“看不顺眼罢了。”眼眸转厉,“你是如何对她,她又是如何对你,你可知道?”
迦冥点头,错步向前,“小猫迷路数日,今日也该回了。王爷,若是您无事再留她,可否让我带她回家?”
好啊!好啊!
叶一心飘到迦冥的身边儿,笑嘻嘻的。忽然看到上官云影,想到自己还没抢到画,不由得有些失落,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上官云影道,“她受伤了。”
“无妨。”
迦冥抬脚向前,明明在听及“受伤”二字时,眸子极冷锐地瞥了上官云影一下,嘴里却仍是温文尔雅地说,“她心性好,又太过单纯,为了别人伤到自个儿,这种事总是有的。”
上官云影被那句“为了别人伤到自个儿”刺得面色一白,他没来得及出声,迦冥已走到客栈门口了。
叶一心突然间意识到:让迦冥看到自己肉身那副模样的话……她嘴角一抽,没敢多往下想,快步上前欲拦,便听伫立原地的上官云影轻轻地说,“她已死了。”
迦冥顿了一下。
上官云影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梦,一碰就碎似的。他的眼神依旧生硬,却是第一次用近乎于软弱的声音,低低地说,“你……能不能救她?”
风卷残云,天地变色。
一红一白的两个男人缠斗在一起,剑走龙云,风舞狂沙,客栈门前寒风阵阵,煞是可怕。
叶一心看直了眼,她根本就没看清迦冥是如何出手的,只听上官云影那句“你能不能救她”,话音刚落,他一道掌风便劈过来了!
上官云影只怔了半秒,迅速回神,出于本能地开始反击与抵抗。
可迦冥扬袖风起,一次比一次凌厉,根本就不肯听他说了些什么。
叶一心此刻只是一缕魂魄,被风一吹,险些要散了,她躲在激战圈外避险,着急且崩溃,师父,冷静啊师父!
你不抓紧时间去救我,就算是把上官云影给打死了,又有毛用?
可迦冥听不到,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素来柔美如莲的面庞上寒气一片,他招招狠戾,一次比一次力度更大。
上官云影闪身躲避,狼狈却也尚算灵活,只是,有一次行动稍微滞缓了些,绯衣下摆被厉风刮破,他没站稳,断线风筝似的被狂风卷着,直直摔到对面的墙上去了。
“嘭!”
狠狠撞上了墙,再狠狠摔上了地,叶一心瞧着都疼得慌,果不其然,上官云影愣是半晌都没爬起来……
迦冥运剑上前,直直指住上官云影的脸,一张柔美的脸上似是要冻出寒冰来了,他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你说,小猫怎的?”
上官云影低咳,咳出一口血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抬眼看向迦冥,眸色哀戚,“我……去晚了。”
迦冥勃然变色,抬剑便要刺下。
叶一心眼皮直跳,想也没想便蹿了过去,她火急火燎挡在上官云影的身前,着急地道,“不能怪他!”
“哧!”
利剑穿过她的魂魄,完全不受阻碍,径直便将上官云影的胸口给刺穿了!
血液温热,腥甜,扑了叶一心几乎整整一背……
她僵在原地,双眼瞪大,一动都动不了了。
迦冥临走之前,居高临下地瞥了倒在血泊中的上官云影一眼,他冷冷地说,“控诉别人之前,王爷不妨先看一看,你对她又如何。”
话音落,他转身走了。
目标是客栈,大概是去为叶一心“收尸”吧。
叶一心僵在原地,神情还是怔忡忡的,数秒后,她陡然回神,触电了般迅速转身,蹲下,抬手便去摸上官云影的胸口,语气焦灼,“你……你还好吧?”
他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俊美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胸口洞倒不大,但血一直在流,一身绯衣快要成紫黑色了。
叶一心急得要哭了。
她抬手碰他,碰不到,透明的手掌如同空气,总是与他的身子擦肩而过,急到极致处,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眼眶一酸,大滴大滴的泪居然开始从眼眶内往外砸——
魂魄也会流眼泪吗?
谁知道呢。
她只知道,自己流得很凶,很厉害,水龙头开闸了似的,一滴滴泪砸在上官云影的脸上,她徒劳无功地用透明的手去捂他的伤口,边捂边哭,“不要,不要,不要死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子也越来越涣散了,是时间到了吗?亡魂说过,魂魄离体,是有时限的吧。
凭空中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召唤着她,要把她吸走,她死死揪住上官云影的衣袖,却攥了个空,被一道大力扯了一般迅速朝后退去。
“上官!”
她厉声喊了一声。
奄奄一息的男人许是虚弱至极,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掀开眼,视野绰约,迷离,依稀看到一个猫尾少女的幻影,荡在半空之中,正急速地被扯离他的身边——
霍然起身,力度太大,牵扯得伤口被撕裂了,他睁大眼,“叶一心?”
幻影见他喊他,很是惊喜,瞬间转愁眉苦脸为笑靥如花,“你没事呀?”
他起身要拉住她,“嗖”的一声,阴风平地而起,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阻止似的,上官云影被吹得猛一趔趄,叶一心“啊”了一声,彻底被吸进客栈里去了。
“七哥!”
云鸯连滚带爬地从客栈内跑了出来,奔到上官云影的身边,先是焦声汇报,“辛少他,他,他被别人带走了啊!”
话音落,这才注意到自家七哥的情形,她先是一怔,再是眼圈陡然间泛红,抱住上官云影便哭,“七哥?七哥!七哥你醒醒啊!”
辛少破絮如布娃娃般的身体,被白衣男人带走了。
临走前,那男人看了守在床榻旁边,哭得眼眶红肿的云鸯一眼,若有所思地道,“为了你么?”
云鸯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已俯低身子,小心翼翼的、宛若是抱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似的、将辛少抱了起来。
云鸯愣愣的看着他做这些,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他走到门口时,云鸯怔怔地看到,他怀中的辛少像是突然间醒了一下,身子一动,下意识地呜咽了一声。
白衣男人顿足,俯首看怀中人儿,眼神似心疼,又似愠怒,他哼了一声,轻轻地说。
“你活该。”
第一卷【v010】请玩坏我吧
叶一心实在是活了大该了——她在床榻上趴了足足三天三夜。
迦冥衣不解带,日夜守在床边,每半个时辰为她涂一次药,每两个时辰喂她喝一次水,只是……
他不肯同她说一句话。
叶一心不晓得自己的魂魄是怎么又钻回身体里去的,反正,她魂归肉身了——依稀记得亡魂说过,她命不绝于此,会有人救她,她本就生性惫懒,按照亡魂的话听了,信了,也就懒得再理会究竟是怎么得救的了……
(澈:此处伏笔,哈哈,大家可以猜是什么人救了小猫哦日后会登场滴!汊)
唔,言归正传,迦冥不肯理她。
叶一心本就背疼,想撒娇,想让迦冥哄一哄她,可眼见他冷颜冷面,一脸的“我不高兴”,她连心口都开始疼了。
趴在软榻上面,背上的伤口因着药膏的关系,已经开始结痂了,叶一心艰难地偏过脸,望着迦冥,软了声音,可怜巴巴朕。
“师父”
师父面无表情,注视着手中的药书,没应她话。
她抽了抽鼻子,装得可怜兮兮的,嘴里软趴趴地说,“师父生气了啊……”
师父眼睫不动,仍不理她。
她眼珠一转,开始装哭,“呜呜,小猫好疼,好疼……师父给揉揉吧?”
师父眉角一抽,“啪”的一声将药书摔下,抬眼怒斥,“怕疼还出去抢别人的画?”
眼看他终于肯理自己了,叶一心被骂也高兴得很,她一双眸儿亮晶晶的,点头如捣蒜道,“师父想要的那幅画,我差一点儿就抢到手了!”
迦冥气结,抬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厉斥,“还觉得挺骄傲是么?”再敲一下,恼怒,“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叶一心委屈,她扁了嘴巴,“那得怪那群狼啊……”
偷瞄着迦冥的脸色,她装得可怜兮兮的,眼神里却满是得色,故意挑自己英勇的一面将故事讲了,末了,一脸讨宠爱地将迦冥望着,口中不知羞地说,“呐,云鸯可是我的狂热迷恋者啊!师父,这种情况之下,好男儿不都该英雄救美的么?”
迦冥冷嗤,“你想娶她?”
叶一心一怔,笑容瞬间便有些呆了。
迦冥自顾自地点头,一边以修长手指蘸了药膏,往她光裸的脊背上抹,一边淡淡地说,“好,等你好了,师父这便去为你提亲。”
啊咧?
叶一心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喃喃,“师父不是……当真了吧?”
迦冥瞥了她一下,无话。
叶一心抬手摸摸鼻子,笑嘻嘻地说,“师父说笑了么。云鸯是女孩儿,小猫也是女孩儿,小猫怎么能娶她?”
迦冥正抹药的手指霍然一顿,掀睫望她,他的笑意寒凉极了,“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孩儿?”
叶一心愣。
没等反应过来,迦冥一声不吭地便起了身,丢了药膏,出房间了。
叶一心僵在榻子上面,好半晌没回过神儿。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叶一心喜,“师父?”
进来的却是青色衣衫的婢女,婢女低眉顺眼,福了一福,恭敬地道,“魔尊吩咐奴婢来为姑娘上药。”
嗷呜,叶一心一头趴在锦被里面,悲叹,师父真生气了!
迦冥的怒气持续了好多天。
四天后,叶一心背上的伤口完全结痂,虽然穿衣脱衣时总是会痛,但至少不影响她下床走动了——她能走了,便开始故意在迦冥的面前晃荡。
迦冥百~万\小!说时,她捧着脸在书桌前趴着,他百~万\小!说,她看他;
迦冥画画时,她捧着脸在画桌前趴着,他画画,她看他;
迦冥吃饭时,她捧着脸在饭桌前趴着,他吃饭,她看他;
迦冥睡觉时,她捧着脸在床沿儿趴着,他睡觉,她看他……
床榻上的迦冥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来,冷冷睨她,“看够了么?”
不够。
叶一心笑弯了眼,油嘴滑舌,“师父好看,最好看了,小猫看不够的!”
迦冥嘴角一抽,被她打败,赶在面皮火热之前,抓紧将眼给闭上了。
可是她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颊旁边……
轻轻的,糯糯的,带着少女所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扰得他心口痒痒的,怎么都睡不着。
平躺半晌,完全无用,一丝儿睡意也没有,他只得再次睁开眼来。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娇艳如花的面庞,她看见他睁眼便笑,“师父!”
眼见她眸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离得太近,呼吸扑面而来,他略不自然,别开眼咳了一声,故作威严地道,“你可知错了?”
叶一心愣了一下,错?哪里错了?嘴里却乖觉地道,“知道了。”
“怎么个错法?”
迦冥睨她一眼,眼神终于略有软化。
叶一心抬手摸摸鼻子,苦思冥想,半晌后,总算灵光一闪,兴高采烈地道,“啊,是这样,小猫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应懂得矜持——”
刚说到这儿,迦冥在心底点头,嗯嗯,不错。所以你不该自不量力,为同是女孩儿的别人以身犯险,而且,你应该离那绯衣男人远一些。
原以为她一定会这么说的,谁料,这个猫崽子下一句竟是,“矜持的女孩儿是不会让男人看自己的背的,就算是师父也不可以!所以,所以……小猫不该让师父给小猫上药,也不该求师父给小猫揉揉——”
话未说完,迦冥闭眼厉斥,“出去!”
“嘭!”
发表自我检讨未遂的爱徒,被师父甩在门外了。
完了……
完了……
吃了个闭门羹的叶一心望着被迦冥摔上的房门,皱眉,师父脾气不是很好的么?
怎么……怎么她越是劝,他反倒气得越厉害了?
唉,古语有云:软的不行,唯有来硬的了。
(澈:汗,这是哪家的古语?
猫:怒,我们灵猫族的不行吗!!
澈:行,行,您自便……)
叶一心很自便。
她采取了她曾经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再度来恳求迦冥的原谅了。
第二天一早,迦冥刚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骑装的叶一心,她正跪在地上,本是一副飒爽英姿的打扮,背上却背着几根荆条,扮相十分之另类。
迦冥一眼扫过去,嘴角微抽,步子立刻就顿住了。
眼见迦冥出来了,叶一心面色一喜,立马膝行向前,豪气干云地道,“师父,请您尽情地抽打小猫吧!”
迦冥被她浮夸的打扮弄得一怔,再一听她这惊世骇俗的话,一时间神色古怪,没有出声。
叶一心膝行着爬了上来,拽住他的衣衫下摆,抬脸,一脸的郑重其事,她字字铿锵地说,“小猫错了!小猫知道错了!师父,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猫一般见识!如果……如果您非和小猫一般见识的话……那么,请您把小猫玩坏吧!”
迦冥身子猛一趔趄,几乎要平地就摔了,她在胡说些什么?
慢着,让他理一理:刚开始那些,还暂且算是人话,到了后面那些……那些……什么叫玩坏,她明白吗?
叶一心自以为自己很明白,眼见迦冥面色古怪,一脸隐忍且莫名地看着她,她一愣,以为他还在生气,立刻皱眉解释起来,“这样还不算有诚意吗?啊,师父,您知道将相和的故事吧?廉颇对蔺相如不满,做了些不地道的事,后来他后悔了,醒悟了,背着荆条到蔺相如家求他抽打他,他们就和好了啊!”
迦冥只觉一万道天雷在自己头顶齐齐劈下,他愣,他怎么不记得廉颇用的词是“抽打”?
叶一心还在一脸理直气壮地胡扯着,“廉颇还只是让蔺相如抽打,他们就和好了,师父,小猫是让您玩坏啊!玩坏啊!诚意还不够吗?”
迦冥抬手按住隐隐跳动的眉角,稳住气息,竭力保持镇静。
他沉声问她,“你打哪儿学来的?”
“书上。”
“什么书?”
“《断袖是如何养成的》。”
迦冥甩袖将她劈倒在地,怒气勃发,“叶小猫!!!”
【啊啊今天更得晚了,对不起大家】
第一卷【v011】想握住它
【】想握住它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三字经》好无聊啊我摔!
叶一心面条似的萎顿趴在桌上,欲哭无泪——她真的是中文系的学生啊啊!!她真的早就看过《三字经》四书和五经啊啊!!师父不能因为她言行像个流氓,就觉得她真是个流氓啊啊!!
呜呜,背了一天了,再加上这么一吼…汊…
好饿!
她扔下书,溜达出门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半路上遇到了给她上药的婢女,知道她是迦冥的专用婢女,叶一心拦住她道,“姐姐去哪儿?”
婢女见是叶一心,立刻面现恭谨,将自己手中端着的托盘朝前挪了一挪,她答,“魔尊的药煎好了,奴婢这是去送药。朕”
药?
叶一心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呀,黑乎乎的,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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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只是最近魔尊日日有喝。”
6bcf592990fd4f1a559d8fd9药?
叶一心弯腰察看了两眼,黑乎乎的,像墨汁,味道倒闻不出有什么异样,只觉得看起来怪吓人的。
顺手将药接过,叶一心道,“姐姐去忙吧,我端给师父就好。”
迦冥还生着气呢,难得有个机会,能讨好一些便讨好一些再说了……
叶一心挺好奇他这药是干什么的。
到了迦冥的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雅微凉的声音,“进来。”
叶一心端着药碗进去,一脸狗腿的笑,“哟,师父,又画画呢?”
迦冥确实在对桌泼墨,雪色的衣袖卷了起来,露出精瘦而又莹白的小臂,他原本画得好好儿的,叶一心刚一露头,他似是有些意外来人竟会是她,下意识地便抓起几张空白的宣纸,迅速将未完的画给遮住了。
他在画什么?
叶一心觉得奇怪,朝前走了一步,正要探头去看,迦冥竟以自己的身子将桌子挡了一挡,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
“放下吧。”
他咳了一声,吩咐她。
叶一心扁扁嘴巴,只得转身将药碗放下。
她再回过身时,下意识地想再看一眼那画,谁料迦冥竟借机将画纸收起来了,桌面上空荡荡的。
也不知他将画纸收到哪儿去了,书桌上没有,架子上没有,叶一心扫视完毕时,他正朝她走过来,面色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问,“书背得怎么样了?”
早会背了。
叶一心怕他再多罚她,谦虚,“尚可。”
迦冥端起了药碗,原本正要喝,听到她的回答,不由瞥了她一下,“可有什么心得?”
就是烦呗。
叶一心耷拉下眉眼,肚子里明明腹诽着我根本没错,嘴上倒是乖乖地道,“师父英明,关于为人处世的道理,小猫着实领悟到一些……”
迦冥听到她夸他英明,嘴角略略一抽,但眼见她不再疯言疯语了,他甚欣慰,眉眼中划过了一丝笑,微抬下巴,将药汁一饮而尽了。
叶一心伸手主动接过了碗,递给迦冥一方锦帕,她盯着他,紧张地问,“师父病了?”
迦冥本来正以锦帕拭着唇角,闻声手掌一顿,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
他转身朝屏风后走,嘴里道,“我累了,想歇一歇,你无事便下去吧。”
叶一心搁下药碗,疾步跟了上去,“师父这是什么病?还是上次受的伤吗?我们上次去玉雪山时,云神医没为师父诊病吗?”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迦冥喝完药后,气色明显变得很差,他倚在软榻上面,脸色有些白,漆黑的眼睛盯着叶一心,见她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心与紧张,他牵唇微微一笑。
“不妨事,一点小伤罢了。”
5c0f4f2480fd8ba9580258029b545c0a59274eba8fde65e5559d药?
叶一心拧眉凑了上去,抬手去拉他的手,焦声提议,“我送您去玉雪山吧!”
触手冰凉,叶一心忍不住浑身一震:他怎么凉得像个冰块?!
迦冥眼睫一动,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笑,“玉雪山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么?你忘记上次,师父成什么样了。”
没忘!叶一心又去拉他的手,一脸坚定,“这次小猫保护师父,受伤流血什么的,小猫不怕!”
迦冥先是一怔,再是愠怒。
“胡闹!”
叶一心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被他一骂,眼眶顿时就有些酸了,“师父到底是怎么了?”她急得都带了哭腔儿了。
迦冥抿唇,不说。
紧攥着他冰凉的手,叶一心心疼得很,他不肯说,她开始猜,“是六芒阵法?还是古月堡做的?再不然……是我上次给师父下的迷魂散……太多?”
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恶,她忍不住狠狠咬唇,自责地说,“师父身子不好,我却出外闯祸,我……我……”
迦冥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好笑,“与小猫无关,老毛病了。”
叶一心关心,立刻竖起了耳朵,“师父经常会这样么?”
“嗯。”迦冥淡淡点头,一只手由着她死死握着,柔美的面庞上面漾起了一丝无奈,他言简意赅地说,“早年曾受过伤,之后便落下了病根儿,一到秋冬,这身子便冷得不像话。”
“喝那药能让师父变暖和吗?”
自然不能,不过稍有作用罢了。迦冥不想看她红眼圈,于是点头,“嗯”了一下。
叶一心这下才放心了,她握住他的手搓了一搓,又对着嘴唇呵了口气,抬眼问,“师父可好些了?”
迦冥看着她孩子气十足的举措,莞尔,“好多了。”
他本是不想让她担心,在敷衍她,却不料,这小猫竟立刻眼眸一亮,激动地说,“那小猫每天都为师父暖手吧!”
叶一心说到做到了。
一整天下来,她片刻不离迦冥的身边,迦冥无论在做什么,必然有一只手被她攥着。
——倒也幸好她是个暖炉般的身子,浑身暖洋洋的,十分具备充当暖宝宝的资格。
两人十指紧扣,情形古怪暧昧,迦冥几次都脸皮发热,叶一心倒不觉得有什么,握着他的手呵气,揉搓,一脸的天真无邪。
迦冥望着她,越看眼神便越发的复杂。
守着迦冥呆了半日,肚子饿得直叫,迦冥劝她去用膳,她不肯走,这不,索性让婢女把饭菜端到房间里来了。
叶一心在吃饭,迦冥在看药书,右手要拿筷子,她就用左手拉着他的,不肯松。
迦冥百~万\小!说的间隙觉得好笑,抬眼劝她,“放一放又不会如何。”
叶一心皱眉,“才不要,说好要给师父暖手的!”
他哄她,“你吃过饭再暖亦可。”
“不要!”
她执拗得很,迦冥无奈,只得由她,可她要吃东西,一只手终归不如两只手方便,迦冥正看着书,只听“啪”的一声,菜被她弄掉了。
叶一心撅嘴抱怨,“讨厌。”
迦冥笑,想挣出手来,“先吃饭——”
53f64e005fc3970d71365c064ed67d277d2763e14f4fff0c813153e3800c51faff0c“不要!”
迦冥怔了一下。
数秒后,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口中竭力保持着淡漠,他轻声问她,“你心疼我?”
他没说“师父”,说的是“我”。
叶一心重重将头点了一下。
迦冥笑意很浅,哄她,“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师父能冷到哪儿去?再说了,总不能握一辈子吧。来,”他拍拍她,“放开,听话。”
“谁说不能的!”叶一心突然间瞪大了眼,脱口而出,“我偏要一辈子为师父暖手,一辈子都让师父暖和!”
迦冥再一次怔了。
说话的人不觉得怎样,听话的人却有些心绪复杂,迦冥柔美的面皮微热,错开眼看向别处,想把这奇特的气氛给调整了——眼见叶一心为表示自己一只手也可以灵活使用,正把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他没话找话地道,“好吃么?”
叶一心怔,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想吃,愣愣地便将嘴巴凑了过来,含着葡萄,她直直贴上了他的唇瓣,天真无邪地说,“师父要尝尝么?”
“轰——”
迦冥那一张脸,终于还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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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v012】要问斩了
接下来的半日,迦冥的脸色一直有些古怪,叶一心不知道他那样是因为她,还觉得奇怪,问了几次,眼见她越是问,迦冥的脸便越是红,她只得不再问了。
天色暗了之后,她颠颠儿地跑去吩咐婢女们,让她们将迦冥寝宫内的炉火烧旺一些——谁让他的宫殿那么空,又那么大!
替迦冥掖好了被角,再嘱咐一遍,“小猫就在隔壁,师父有事就唤我!”
迦冥被她包得严严实实的,正缩在锦被里面,闻声点一点头,目视着她离开。
叶一心刚刚离开,房门“咔哒”一声关闭,罗幔后传来一声轻笑汊。
“爱徒如此体贴,迦郎可有动心?”
嗓音熟稔,轻佻。
迦冥脸色一沉,语气冷淡,“几日不见,云神医何时染上了这偷听的癖好?朕”
该死,一整天下来心神都被叶一心扰得有些古怪,竟没注意到云桦几时来了!
罗幔无风自动,一身粉衣的云桦从后面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他站在迦冥的面前,笑眯眯地说,“迦郎自然料不到我来”
抬手动了动手腕,他笑,“你上次下手极重,是想让我数月都下不了床吧?”
他本是神医,自然会给自己诊病的,迦冥并不意外。
掀被坐起身来,迦冥面色冷漠,“你来作甚?”
“看戏。”云桦意味深长地朝门口的方向睨了一眼,掩唇,“感情进展得不错嘛!”
迦冥皱了皱眉。
云桦凑近了些,香风扑面,他直勾勾地瞧着迦冥柔美无双的脸,笑得猥琐并且,“呐,那晚的事,迦郎不准备同我讲讲?”
哪晚?
迦冥上下打量了云桦一眼,略带讽意地掀唇一笑,“你又喝酒了罢。”
云桦确实喝了一些,但还不至于醉,他一屁股坐在迦冥的榻子上面,笑得极有内涵,“真不想说?”
说什么?
迦冥无言,看着云桦的脸。
“罢,罢。”云桦将他看了半晌,忽而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他摇头一叹,“本就是你二人间的私事……不说也罢。”
他将“私事”二字念得阴阳怪气。末了,犹不甘心地挤了挤眼,暧昧地道,“我对自己的药,有自信”
迦冥一听药便皱起眉来,他朝着云桦摊开了手,“解药。”
云桦霍地起身,脸色大变,他朝后直躲,“你还没忘记这事儿?”
怎么会忘。迦冥沉了脸色,“灵丹不在她的体内,你我之事便与她再无关联。”
云桦不满,“大好的一个武器送到手边,为何不用?”
“她是我的徒儿。”
“徒儿本就该为师父卖命!”
迦冥眉尖一蹙,强忍怒气,重复,“此事与她无关。”
云桦跺脚,显然是有些崩溃,“迦郎你在固执些什么?我委实不能明白!我给她灵丹,你对她亲善,她帮我们除掉一个上官云影,岂非是公平至极的买卖?“
迦冥不为所动,他眉若远山,仍是那句,“她没必要淌进这趟浑水中来。”
云桦冷笑,“你不想救寒烟?”
想,自然想。迦冥抬眼,“要救寒烟不必扯上小猫。”
“你不想要她的灵丹?”
“灵丹并不在她那儿。”
绕来绕去又回到这句,云桦有些气馁。他朝前迈了一步,索性发了狠道,“迦郎,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不再喜欢寒烟了罢?”
迦冥一怔,霍然抬起了眼。
云桦瞬间就笑得讥诮起来,“寒烟为你而死,你却转身就忘,喜欢上了别人?”
——他说得理直气壮,且正义凛然,好似他不是那个给叶一心下媚药的人。
迦冥以手抚额,面色苦恼,“我同寒烟并不是——”
话未说完,被云桦硬生生截断,“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