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灰姑娘的好男人

灰姑娘的好男人第2部分阅读

    去。”

    她的身体往左闪了闪,避开可能和他不小心的脸碰脸接触。“可是,那你要怎么回来?”

    她在心里嘀咕,有人是这样送人回家的吗?

    霍达皮皮的笑说:“你可以再送我回来。”

    “然后咧?你以为是在上演十八相送吗?”

    “没办法,谁教你不肯给我你的手机号码,我只好再确认一次你是不是半夜出来乱晃的阿飘。”他逗弄着她,意外的感到很开心。

    “我不是阿飘啦!”她没好气的说。

    他的眼微眯,挑眉询问:“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也许是已经默默看着霍达将近二十个年头,曾婉丽对他的熟悉感、亲切感,就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两人就好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她的双肩软软垂下。“你大少爷整个晚上都在那里吃好的、喝好的,我可是站了一整晚,我很累了,我要回家睡觉。”意思是要他别闹了。

    “你不知道我应付那些人,比你当服务生还要累吗?”

    “我没有多一顶的安全帽啦!”这男人外表成熟稳重,没想到还挺幼稚的,她心里想归想,但却没胆说出口。

    霍达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词,他走下机车,“打开来。”敲敲机车椅垫。

    今晚是怎么了?好像局势完全颠倒——那天都是他听她的,而此刻却换成她被吃得死死的,全都是因为他那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害她的心变得异常脆弱。

    “你要是坚持要送我回去,我可是不会再送你回来的!”她赌气的说。

    “无所谓,你不让我送,我们就在这里耗着,反正我这个人可是有恩报恩。”

    “我跟你说我的手机号码啦!”她很怕他也是有仇报仇,此刻她的双腿已严重麻痹,她可不想跟他继续耗下去,明天她可是四点就要起床。

    霍达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说吧!”

    “0930xxxxxx。”念完一串数字,她将熄火的机车重新发动。

    他将输入好号码的手机放回口袋,“打开垫,拿出安全帽。”

    “我已经给你手机号码了,你干嘛还要安全帽?”

    虽然应酬了一整晚,但他一点都不显疲惫,还显得精神奕奕的。“这是两码子事,我可没说你给我手机号码,我就不送你回家。”

    他曾以为她会在半夜救他是因为他的外表,不然就是认识他这个妇产科医生,乘机想得到某些好处,结果什么都不是!

    看她那真诚的表情,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要不是今晚他还迷倒了大票女人,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是否已经茫然无存了?

    她只好默默的下车,打开椅垫拿出另一顶安全帽。“你怎么知道我有多摆一顶安全帽?”

    “猜的!”看她那副对他没辙的模样,他心里可乐的。

    “还真会猜。”将安全帽递给他,盖上坐垫,再坐上机车,“我可不会送你回来的。”

    “无所谓。”霍达不客气的又坐上后座,高大的体型照样塞满小小的机车后座,看着她缩起脖子,努力往前坐的模样,【】他就更故意的将前胸她的后背。

    夜风吹拂,她以时速八十狂飙,心想最好能吓死他,更想缩短跟他这么亲密的接触,也想让风吹散他吹指在她耳边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

    差不多两分钟,她就将车子骑进如棋盘似的巷弄,然后在华叔家的公寓前停下。

    这次霍达仔细的记下了门牌号码。“182巷7弄24号,你就住在华叔家吗?”

    “是呀!”回答得有些心虚,不过夜色太深,没被他发现。

    “太晚了,不然我就进去跟华叔打个招呼。”他走下车,笑看着她紧张模样。

    “看见了吧!我和华叔可不是阿飘。”皱紧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上车啦!我送你回去。”

    他挑眉,唇角噙着笑意,再次不客气的坐回后座。“喂,你是真的舍不得我,想要来个十八相送吗?”

    “谁舍不得你!我是怕你迷路,到时候再来个鬼打墙,走到天亮才能走出这里。”

    “原来让女人送回家的感觉还不赖嘛!”他勾起恶质的笑意。

    她再度催动油门,不理会他的调侃:来到那高级别墅社区的大门前,霍达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你今天身强力壮的,我应该不用送你到家门口吧?”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华叔看起来医术高明,他以前是在哪间医院服务的?”

    “华叔是自己开诊所,十年前因为他年纪大了,才拿下了诊所的招牌。”

    霍达点头。“那你呢?你和华叔是什么关系?”他对她是愈来愈有强烈的好奇心。

    “你行行好,我很累了,我们改天再聊好不好?可不可以麻烦你下车了?”

    看她一脸疲倦,他只好收起兴致,长腿跨下了车。“好吧!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要!”一看到霍达下车,曾婉丽迫不及待的催足油门,以千军万马之姿逃之夭夭,却惹来后头霍达毫不客气的大笑。

    唉!她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她只想贪看他一眼,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交集,原以为他不会记住她这个平凡的女人,毕竟那一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

    她真的是失算了!

    霍达瞪看着自己的手机,从不知道自己的脾气竟是这么的暴躁,他再一次想把手里的手机给摔烂。

    “霍达医生,你怎么了?”护士小姐看到霍达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关心的询问。

    在霍强综合医院因为有太多姓霍的医生,为了怕分不清是在喊哪位霍医生,除了老董事长及现任院长外,大伙一律连名带姓的称呼。

    早上的门诊刚结束,不过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台湾的出生率屡屡刷低最新纪录,所以产检的产妇减少,但健检的病人却增加了。霍达的门诊一向是高人气指标,大家都是冲着这位说话有耐心,气质又斯文的年轻医生而来。

    幸好他脸上那副粗框眼镜遮掩住他那好看的眼神,更掩去他那过分俊帅的模样,否则恐怕没有女人能在他面前展露私|处,让他做内诊的。

    “没事,iss杨,辛苦你了。”霍达对着护士杨小姐淡淡一笑,很公式、很客气的那种,这才走出了诊疗间。

    在医院,无论护士或是病人给他的评语就是——严肃中有着亲和力,像是学者般,说话一板一眼,没什么幽默感,却给病人十足的安全感及权威性。

    比起他那风流多情的大哥,霍达这副不太爱理人的孤癖样还是有一堆护士、女医生,甚至是病人喜欢他。

    不过他不喜欢和同事或是病人有感情上的牵扯,总是隔出淡淡的距离。

    只是以上的这一切遇到曾婉丽之后,他是完全破功,像是卸下面具般露出真实的情绪。

    他已经连打一个星期的电话给曾婉丽,但结果不是手机不通、关机中,就是没人接,他很怀疑她是否随便报个号码来唬弄他!

    他只有每星期一、三、五上午有门诊,下午通常是安排手术或巡视病房,晚上及半夜除非有临时紧急要生产的,否则他晚上多半有空闲的时间。

    今天下午要到四点,他才会有一台内视镜的简单手术,于是他换下医生袍,打算去华叔的家走一趟。

    为何他会对那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这么执着?他猜测着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他不喜欢被人耍着玩,他得去一探究竟,若是那女人胆敢耍他,他绝不会放过她的!

    骑着机车来到这个与他的住处只隔一条大道的地方,依循着记忆中的地址,他还是花费一了番工夫,在差点打墙时才终于找到。

    霍达正要按门铃时,倏地听见那道爽朗又苍老的熟悉笑声,他往前一看,在隔壁的隔壁是间家庭理发院,华叔就坐在骑楼门口的长椅上,和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婆婆在说笑。

    华叔笑得如同十八岁的腼腆少年般。“阿菊,今天晚上你要吃什么?”

    阿菊也含羞的如同十八岁的少女般。“随便吃啦!那你想吃什么?”

    “小丽晚上会煮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吃?我叫她多煮一些。”

    “好呀!小丽煮得很好吃。”

    “那我打电话叫她早点来煮晚饭。”

    “不要啦!小丽不是五点半才下班,你不要催她啦!不然她会骑快车,很危险的。”

    霍达徐缓走进,看着华叔那副扭捏的样子,他的赤子之心突然兴起,大声喊着,“华叔。”

    华叔的手正要摸上阿菊的手时,被霍达这么一叫,当下吓得跳了起来,“是谁?”

    “华叔,是我!”

    华叔看着走近的霍达,一双小眼上下瞄看着霍达。“你是谁呀?”

    “华叔,你不记得我了吗?上个月你曾在我这里缝了七针。”霍达比着自己的脖子。

    “哦……”华叔拉长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是小丽捡回来的阿猫、阿狗嘛!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

    “我这不是来谢谢华叔了。”霍达手里提着两瓶陈年红酒,在华叔的眼前晃了晃,晃得华叔一双小眼顿时变成了大眼。

    “刚好,晚上可以配菜。”华叔毫不客气的夺下霍达手里的酒。

    “华叔,我之前因为身体一直没复原,所以才没过来,请你多多包涵。”霍达毕竟是医生,对于病人及老人,他可是有着专业上的耐心。

    “看你的体格不错,怎么那么一点小伤,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复原?小子,你还真是中看不中用。”华叔嘲讽着。

    霍达笑说:“当然,我哪比得上华叔的中看又中用,相信华婶一定很幸福。”

    “哎呀,我不是什么华婶啦!”阿菊一脸羞涩,操着一口台湾国语。

    华叔笑得可开心了。“你这小子,华婶叫得挺顺的嘛!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听得很高兴。”

    “华叔,小丽在吗?”霍达大方的在华叔身边的空椅坐下。

    清幽的午后,温度是适宜的二十五度,阳光洒落在这条约只有两辆车宽度的巷弄,看着几位行人走过,霍达很难想像他居然会坐在这种旧式的家庭理发院前,跟着两位老人家聊天。

    华叔回说:“现在是大白天,她当然不在。”

    阿菊接着说:“小丽去上班了。”

    “华婶,小丽是在哪里上班?”

    “你不是小丽的朋友吗?怎么不知道小丽在哪里工作?”大概是因为有心仪的女人在身边,华叔说起话来,嗓门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华叔,我当然知道小丽在哪里工作,我是怕你忘记了,才会故意考你的。”

    华叔为了炫耀自己的记忆,也不跟霍达计较,极快的回答。“小丽做的工作可多了,她一大早得去派报,然后再去当会计,晚上还得去餐厅兼差当服务生。”

    这不是霍达所预期的,他愈听眉头愈蹙愈深——小小个头的她居然一个人做这么多的工作,她有这么急需用钱吗?

    “华叔,不对,小丽如果晚上都要去当服务生,那今晚怎会有办法来煮饭?”

    阿菊抢着说:“小丽就只有礼拜五、六、日才需要去餐厅打工啦!平常公司若没加班,她就可以这里煮饭了,不过她公司很少没加班,她说她想要赚加班费。”

    霍达觉谄媚的说:“华婶,谢谢,你的记性可真好。”

    阿菊笑得有如刚绽放的花朵般。“这点小事怎会记不住,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华叔、华婶,我晚上方便一起来吃饭吗?有想吃什么,我帮你们带过来。”

    “行,不过小丽不准我喝酒。”华叔看着手上的酒,表情显得有些哀怨。

    “没关系,华叔,我会替你向小丽说情。”

    “小子,一言为定,可不许黄牛。”华叔笑得可乐了。

    关于曾婉丽这个他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引爆了霍达从没有过的好奇心——反正他这个人向来是有恩报恩,关于她的救命恩情,在他还没报到恩之前,他是坚持要偿还的。

    至于该如何报恩,其实他也还没有明确想法,那天他会在林小柔的面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纯粹只是要捉弄她而已。

    大半的女人在听到他这么说后,不是都会乐上天吗?不然就是会紧黏着他不放,怎么他还是找不到她的人?

    总之他要先找到她的人,否则他真会以为她只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阿飘!

    第三章

    傍晚七点,澄黄的圆月高挂,是个无风无雨的宁静夜,霍达做完一台手术后就迫不及待来到华叔家,按下门铃,来应门的正是曾婉丽。

    当她看到霍达,小嘴像是含着卤蛋般的惊讶表情,这让他的心里感到非常的爽快。

    “你怎么会来?”

    “我当然是来吃饭的。”

    “你怎么会来吃饭。”

    “你为什么拿假的手机号码来唬弄我?”霍达问得理直气壮。

    曾婉丽不解的反问:“我哪有拿假的手机号码唬你?”

    “不然为什么你的手机不是关机中,就没人接?”

    “我白天上班时,都会把手机转成震动,我一忙就没察觉到嘛!而如果我去餐厅工作,因为不能接手机,我会干脆直接关机。”她拿出自己的手机。“不信,你现在打打看。”

    对于她的说词,霍达的确是一脸狐疑,他掏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此时伴随着标准的罐头音乐声立刻响起。

    曾婉丽扬眉,一副“我没骗你吧”的模样。

    霍达撇了唇角。“好,就算这个号码真是你的,那我打了不下十通电话,你的手机一定会有来电显示,你为什么不回电?”

    “我又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为什么要回电?万一是诈骗集团的要怎么办?”曾婉丽是曾想过会不会是霍达打来的,她也有想过要回拨,但她就是提不起勇气,心想若真是他打来的,她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现在你知道了,如果你以后要敢不接我的电话,或是敢不回电……”话才出口,他立刻惊觉自己压根没有立场可以威胁她。

    “然后咧?你别闹了,医生不是都很忙的吗?”她没理会他,迳自往屋里走。

    霍达懊恼的以手指爬梳着自己的头发——他的确很忙,为何要执意去招惹她呢?是因为她的一举一动正好可以让他烦躁的心情得到抚慰吗?

    他才见过她三次,感觉却好像认识她好久好久似的,他对她有的不是男女间那种一见钟情的激|情,而是像老朋友般的熟悉与心安感。

    他不用担心她是为了他家的财富,为了他是医生的地位而接近他,他就是能感受到她那真诚又坦率的心。

    他跟着她走进华叔家,立刻就闻到浓浓的饭菜香。

    这餐饭他尝到了曾婉丽的好手艺——那是不同于餐厅的精致豪华,在粗茶淡饭间有着家常菜的幸福,难怪华叔会被她的手艺给威胁,任她予取予求。

    而在谈笑间的无拘无束感,比起在他家那冰冷的餐桌上,不是谈论医学期刊的内容,就是论述医院管理的要点,再不然就是抨击政府的医药措施,虽然厨娘煮出来的食物比曾婉丽来得美味,但却少了感情的温度,渐渐的他愈来愈讨厌回家吃晚餐,就算是父母、是手足,却也存在着庞大的竞争压力。

    吃饭时,他陪着华叔小酌两、三杯,华叔乐得很,还忍不住用五音不全、荒腔走板的音调高唱了好几首台湾民谣,对着他心爱的女人诉说哀曲。

    不过曾婉丽不让有高血压的华叔多喝,所以也就只是尽兴而已。

    直到酒足饭饱,一桌子的菜在眨眼间全被一扫而光,煮饭的人心情愉悦,吃饭的人也心满意足。

    “你该回去了。”曾婉丽催促着霍达。

    “华叔、华婶,那我先走了。”他是该回去了,他还有一篇医疗报告要写,明天就要交稿,不过他连一个字都还没写。

    “好,小子,下次再来拼两杯……”在曾婉丽严厉的眼神下,华叔的话连忙缩了回去。

    “再喝,以后我都不煮饭给你吃了!”

    “小丽,你答应过我,我救了这臭小子,你要煮半个月晚饭的,可是你最近很忙,这才煮了第四次,你不能赖皮嘛!”华叔一脸的苦瓜样,谁教小丽传承了她爷爷的家乡味手艺,才会让华叔这么的斤斤计较。

    “小丽不让你喝,也是为了你好嘛!”华婶华婶被叫了一个晚上,阿菊笑得鱼尾纹似乎都加深许多。

    曾婉丽不理会华叔的抱怨,拖着霍达的手臂来到大门外。

    霍达看着她身上挂着斜背的帆布包。“你不住在这里吗?”

    她只有点头,却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你是怎么过来的?”

    “为了要认路,我特地从我家走路过来的。”

    “那要走多久?”

    “十分钟而已。”

    那是他腿长,要是换成她,恐怕得十五分钟才能走到。

    “这么晚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自动递给他一顶安全帽。

    他挑眉,不客气的坐在后座,照样紧贴着她纤细的后背。“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骑车载我的女人。”

    “这样有损你大医生的自尊吗?”她发动小绵羊,熟稔的穿梭在巷弄之间。

    “没有,我很乐意当个小男人。”说完,他还呵呵大笑。“而你也是第一个送我回家的女人,你这个女朋友真的很不错。”

    “我才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别乱说话啦!”她恐怕连耳根子都红了,幸好风大,可以吹散她满心的燥热。

    回到别墅社区大门口,霍达调侃的问:“群聊独家制作,要不要我再送你回去?”他绝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跟霍隆没两样,这么逗弄着一个见不到几次面的女人。

    “不用啦!”她连忙摇手。

    不过他没下车,依旧微侧着脸,仍是不客气的把气息吐在她的耳朵上。“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我……”

    “难道你在救我的那个晚上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谎不是她的长项,况且他现在又距离她这么近,害她什么谎话都编不出来。

    “嗯。”

    “你是我的病人吗?”他咄咄逼问。

    “不是啦!是我带我妈去医院看过病。”她才没胆成为他的病人,因为光是看着他,她就说不出自己的病因,更遑论要让他做各种私密的检查。

    他点头,很多人都认识他,但他能记得的病人却是有限。

    不过她和别的女人很不同,明知道他是霍强综合医院的医生,她却不邀功、不纠缠也不讨赏,让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干嘛要请我吃饭?”她一脸的惊吓样。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我说过那只是举手之劳,况且你要谢的人该是华叔,而你今天也已经谢过他了,不是吗?”她吓得脸色僵硬。

    “你好像很讨厌我?”看她那副嘴脸,像是他身上有毒似的。

    “没有呀!”她一口否认。

    “那就好,至于要约在哪里,我明天下午四点前会传简讯通知你。”

    “明天晚上我有事。”她很懊恼。

    霍达霸道的说:“你不要净找一些烂理由来搪塞我。”

    “我是真的有事,明天我饭店有班啦!”她缩起双肩,眼神直视前方,故意忽略他的气息。

    “明天星期四,华叔说你晚上没有班。”

    这个华叔,到底是出卖了她多少的私事?“我替同事代班啦!”

    “我说过,我这个人向来是有恩报恩。”他微低着头,看着她那张明显不情不愿的小脸,然后大手按上她的肩膀。“请你回绝你的同事,如果我明天见不到你……”尾音扬高,有着极度的恶质。

    “然后咧?”她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蓦地狂跳。

    “后果自负。”他的话中充满了威胁的狠劲。

    “例如呢?”

    “我会跟华叔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笑说:“这招已经中老梗了,我被吓过一次,不会再被吓第二次。”

    “你不仅会变成我的女朋友,我还会直接去向华叔提亲,请他把你嫁给我……”

    丢下一记震憾弹,她只好不顾一切的跳下车,一脸惊吓的说:“喂,你都这样随便玩女人的吗?”

    他扬眉,兴味的看着她,“我只是要请你吃饭,是你不肯,怎能说我在玩你,这话传出去不好听吧?”

    “你要请我吃饭,我就得吃吗?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就怕自己的情不自禁会让她深陷入痛苦的深渊。

    关于什么麻雀变凤凰啦,灰姑娘的南瓜车啦,这种不切实际的童话故事,她还是留在梦里就好,她可不会自不量力的想要跟他交朋友。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霍达说得既肯定、又霸道,然后往前一坐,双手握上把手。

    她气呼呼的骂他,“你是土匪啊?”

    “我就是土匪,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你下车,我自己回家。”

    “不要。”

    “喂,你是大医生,怎么会这么幼稚?”原来这男人稳重的表面都是假象,她怎么暗恋他这么多年,看来她是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他噙着笑意。“我就是幼稚,你到底要不要上车?不然你走路回家。”

    拿他没辙,她只好坐在后座,因为她不能把机车留在霍达这里,这样她明天会无法上班。

    他得逞的大笑,原以为有她的手机就可以找到她,看来他是大错特错,现在他得更明确的知道她家在哪里、她在哪里工作,以及她上、下班的时间,他可不想再有找不到人的无力感。

    微侧着脸,他对着后座的她说:“抱紧。”

    她没有抱紧,只是双手拉住他裢子上的皮带。

    “抱紧,别把我的皮带扯坏,扯坏你可是赔不起的。”

    见她仍是不动,他干脆双手往后,一手抓住一只手腕,然后往前一拉,让她的手臂环抱在他的腰上,这才满意的发动车子往前驶。“这是我第一次骑车载女人。”

    “因为你的女人都嘛是坐豪华的黑头轿车。”她在嘴里呛声,心里却因这么亲密而感到忐忑不安。

    她的话引来霍达爽朗的大笑。“你倒是挺聪明的嘛!”

    在她的指示下,机车又回到华叔家附近,最后停在一栋外墙斑驳,老旧得像是鬼屋般的两层楼建筑物前停下。

    周围的房子都已改建成新式的公寓,独独这栋边间的老房子,木条式的窗棂、厚重的木板门,像是被遗忘在岁月里,苍老得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霍达穿衬衫、打领带,是标准的上流社会菁英人士,此刻他突兀的站在这栋有着六十年历史的老房子前。“这里是你家?”

    她点点头,跳下车,有着一闪而逝的难堪。

    “你该不会是在唬我吧?”

    “我干什么要唬你?”

    曾婉丽都还没拿出钥匙,大门已经打开了。“姐我听见机车的声音……”迎面而来的是一名气质文静的女孩,那柔美的声音突然停住,目光打量着霍达那张俊颜。

    “我妹。”曾婉丽简单的对霍达介绍。

    霍达熄火、下车,浓眉拧紧。

    “姐,他是谁?”

    “华叔的朋友,我带他来认一下路,现在正要送他回去。”曾婉丽表面在说笑,心底却在淌血——这样也好,让霍达见识到她真正的家,他一定会连朋友都不想跟她做的!

    “姐,你别太晚回来,不然你的睡眠会不够。”

    “知道啦!你先睡,不要等我。”曾婉丽拍拍后座。“喂,上车呀!”

    霍达愣住,心里莫名感到闷闷的,可看到她那仿如阳光般的笑脸,这才跨坐在后座。

    曾婉丽催动油门,从来不知自己为何会跟一个男人老是上演这种十八相送的烂戏码!

    可是她嘴里说得狠,却又不忍心让他走路回去,她真是气死自己的软脾气了。

    别墅社区大门外的警卫一定会觉得很好笑,怎么这辆机车来了又是、走了又来。“让你见笑了。”

    “干嘛说这种话?”这次霍达不用她赶,他就自动下车。“你快点回去休息,明天等我的简讯。”

    她点点头,眨去眼中几乎要夺眶的泪水,发动小绵羊,再次往回家的路上行驶——那么破败的家,不管霍达是出自于礼貌,还是要回报她的救命之恩,他都没有嘲笑她,已是给她最大的安慰。

    她一直想让他欠着这分恩情,这样他就能时时想起她,那她在他的心里就能留下一个位置,虽然这个位置很小、很窄,但她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他一这直想偿还这分恩情,为的就是跟她可以画清界限吧?

    她不该为了私心,再次拒绝他的好意,明天就当作是跟他最后一次的晚餐吧!

    隔日,就在霍达订好餐厅,决定要传简讯给曾婉丽时,急诊室却通知临时有产妇要生产,他只好传简讯取消当晚的约会。

    他的心里很失落,就像是小时候期待着远足,当这一天终于到来,却是刮大风、下大雨,那种无法赴约的心情让他感到糟透了。

    他从没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期待过,他急于了解她的一切,在她那阳光般的笑脸下,为什么却是过着这样艰辛的生活?

    接连几天他都忙着医院的事,请她吃饭一事只好一直拖宕。

    时间来到周末,霍达邀华叔喝酒,在几杯黄汤下肚后,在霍达的引导下,华叔侃侃而谈,谈起了有关曾婉丽的一切。

    华叔和曾婉丽的爷爷是同乡好友,经过战乱来到台湾,华叔念着家乡的妻子,于是独身到此时;而曾爷爷则是生了一子、一女,那一子就是曾婉丽的父亲。

    曾父是被宠过头的公子哥儿,一心想当大老板,书没念好也吃不了苦,整天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但花光了曾爷爷的财产,还向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借贷,最后欠下庞大的债务。

    十年前,曾婉丽才十八岁,当时她刚高中毕业,正值青春美好之时,却惨遭家庭变故——

    受不了失败的刺激,曾父选择跳河自杀;三个月后,曾爷爷因承受不住痛失爱子也撒手人寰;曾母从那时起便累积许多身体和心理的病,在去年终于解脱人世间的痛苦!

    “唉!”华叔重重的叹口气。“那小子小时候很乖,总是华叔长、华叔短的叫,两个丫头看那小子这么叫,也跟着有样学样;我可是乐得很,就算她们长大了也不要她们改,就继续喊我华叔。”

    霍达点头,又替华叔斟酒。

    “没想到那小子长大后却变了样,害惨了一家人,他自己去死就算了,还把老曾也带走;那时小丽只让她妈妈和小菲抛弃继承,她自己却选择承担下所有的债务。”

    霍达不解的问:“为什么?”

    “那孩子就是这么善良,舍不得她妈妈和小菲吃苦,所有才会一肩揽下所有的债务,她说那些都是别人的血汗钱,当初也是可怜她爸爸才会借给他们,没道理被她爸爸输光了她就可以不还钱。”

    霍达为她的善良感到十分震撼。“所以,她现在才会一天做三份工作?”

    “是呀!她按月还大家的钱,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不要她这么辛苦的还,可是小丽坚持嘛!”

    “小丽到底欠了多少?”

    “一开始大概有一千多万吧!后来小丽把老曾留下来的房子卖了,如果我的不算,大概还欠个五百万。”

    “那她怎么还?”

    “分二十年按月还。”说到这里,华叔也显得情绪低落,“苦了那娃儿,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为了这些债务,从没见她交过什么男朋友;不过话说回来,她年纪轻轻就欠下那么多钱,你说有谁敢娶她,对不对?”

    五百万对他而言,两年就可以赚到,可是她却得花上二十年,这么辛苦的不眠不休才能偿还,等偿还完债务,她的人生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感到满满的心疼。

    晚上,霍达来到这间有名的五星级饭店的川菜宴会厅,因为有个他无法推拒的晚宴。

    那是林小柔母亲的生日,只有宴请三桌的亲朋好友,有钱人的豪奢对他而言是从小耳濡目染,应该是习惯成自然,可是这会儿他在这里应酬,却感到非常的不耐烦。

    尤其是,他什么时候变成林家女婿了,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明明和林小柔说过他已有女朋友了,为何林小柔还是勾着他的手肘,小鸟依人般一直紧贴在他身边。

    他无法甩开林小柔的亲密,毕竟有这么多的长辈在场,林小柔也是吃定这一点,才会对他有恃无恐。

    他就像路人甲,隔着距离看着别人在谈论他的事,而他却无法为自己的事发表半点意见。

    霍高笑道:“林兄,你看中秋前来得及让他们先订婚吗?”

    林父点头笑道:“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订饭店,虽然说什么今年是孤鸾年,不过大饭店的好日子好像都已订满了。”

    林母笑道:“没关系,我待会儿就先去问问饭店经理。”

    霍母也笑说:“看小柔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虽然霍达是老二,却是我们家第一个要办喜事的,我们一定要做到十全十美。”

    霍高接着道:“我看宴客名单要早点拟出来,这样才会知道要订几桌……”

    真是够了!霍达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他真的像是个不重要的路人甲。

    而他身边的林小柔,娇羞得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这半个多月来,他没再单独约过她,甚至连接到她的电话也是客气冷淡的问候几句。

    一开始,林小柔独特的气质、千金小姐的仪态的确是吸引着他,毕竟两人有着共同的话题,也有着相似的成长背景。

    他以交朋友的心态与她相处,连她的小手都没牵过,只是单独和她吃过几次饭,没想到她就开始放风声,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在公开场所更是一副以女王自居的模样。

    然后莫名其妙的,双方家长就开始谈起他们的婚事!

    这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乖乖牌——大人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吗?

    他的叛逆期可是从现在才开始!

    “霍达,能娶到小柔,真是你的福气呀!”

    “霍达,你和小柔真是郎才女貌。”

    “霍达,婚后你们得赶快生,当妇产科医生,就自己接生罗!那就多生两个吧!”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明明是林夫人的生日,却是在谈论他从没应允的婚事,听得霍达满腔怒火,却无法当场发作。

    他只好带着歉意,表明要去洗手间——他得暂时喘口气,仔细想想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这门婚事,最好是又快、又狠,让大家来不及反应,又没有置喙及招架的余地。

    他必须一击就制胜,绝不能仓促的做出没把握的事!

    走出餐厅,往洗手间的方向前进,忽地他被一抹在欧式自助餐厅里穿着服务生制服的背影给吸引。

    他怎会忘了,曾婉丽就是在这间饭店兼差的啊!

    曾婉丽会来这间饭店兼差打工是因为离住家近,而霍达他们一家人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这个地点无论离医院,或是住家都在十五分钟的车程内,所以无论是外烩还是亲朋好友的聚餐,这个饭店都是首先之地。

    霍达跨步走进欧式自助式餐厅,服务人员立刻上前。“先生,请问找人吗?”

    “嗯,我找人。”霍达走到曾婉丽身后,她正在收拾桌面,他带着恶意的笑意,有意吓她一跳,故意拍打她的肩膀。

    曾婉丽回头,明显吓了一跳。

    霍达扬眉,深深凝看着曾婉丽,突地灵光一闪,像是雷电般劈中他混沌的脑袋,他接着呵呵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曾婉丽一脸莫名其妙。

    霍达的笑意愈扩愈大,终究无法抑止心中的悸动,最后狂笑不已。

    曾婉丽是这间饭店欧式自助餐的兼职服务生,接近晚餐时,她负责在门口招呼客人及领位。

    当时她就看见穿得一身笔挺西装的霍达进入对面的川菜馆,没多久霍达的父母也到了,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位集气质与美丽于一身的林小柔。

    霍达说要等她下班,她,没有拒绝,想早点让他还完恩情,两人之间就不会再有牵扯,她的心也不用跟随着他上下起伏。

    她想要回到平静的生活,她不想再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牵肠挂肚。

    这是她首次坐上霍达的豪华黑头轿车,两人一路上无言。

    他握方向盘的手显得很轻松,唇角有着愉悦的笑意,嘴里不时跟着收音机播放的音乐哼唱着。

    而她却是蹙紧浓眉,双手搁在膝上紧紧交握着,原以为他是要请她吃消夜,没想到车子一路往阳明山的方向前进,璀璨的灯海在山脚下形成珍珠般的美丽。

    她显得很紧张,他却是惬意而轻松,她在心里直呼: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车子在一处视野辽阔的山顶平台停下,曾婉丽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努力呼吸山上的新鲜空气。

    “晕车吗?”霍达来到她身边。

    “没有。”她怎能跟他说,和他独处在密闭空间中,会让她感到头昏眼花,心跳加速。

    他带着她坐在车前的引擎盖上,遥望着山下那美丽的灯海夜景。

    凉风吹拂,他体贴的问:“冷不冷?”

    她摇头。“不冷。”

    不过他还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披着,山上比较冷,别着凉了。”

    她没有拒绝,如果可以,就让她享受他最后一次的柔情。

    “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凝看着她。

    “什么事?你直说。”她调回远方的视线,看向他时才发觉他不知在何时已拿下眼镜,望进他那像是会发电的眸底时,害她很没用的心跳飞快失速。

    “请你嫁给我。”

    “什么?”她以为她的耳朵有问题。

    “请、你、嫁、给、我!”霍达一字一字说得有力又清晰。

    “为……什……么?”她的唇角吓到不停颤抖。“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需要你坚毅的性格、奋斗的勇气,来帮我打赢我未来的人生!”

    这究竟是什么烂理由?生平第一次被求婚,不是因为那三字箴言,而是这种她猜不透、摸不着,虚无飘渺得像是一阵风的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