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婚姻里外

婚姻里外第16部分阅读

    目光。她一个人先进来,前台一个美容师以为她是新来的顾客,想将她引到顾客接待区去,可她却笑着说,“你们老板呢?我是他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美容师老实地告诉她,老板刚刚和方总监去楼上查看包房了。“我还带了几个朋友一起来,我们还是到楼上去找他吧。”这个女人说。过了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了两男两女,这五人在美容师好奇的注视下,上二楼去了。

    菲菲和几个美容师在二楼的顾客休息区内闲聊,“老板在楼上,你们小声点儿。”菲菲告诫几个大嗓门的美容师。

    “他到楼上来做什么?”一个美容师问。

    “谁知道?方总监也在里面,她说他们两个有事要商量。”

    “在办公室商量不好吗,偏要跑到楼上来做什么?”

    这时,她们都看见这五人走上楼来,菲菲觉得那两个男的似乎有些眼熟。“你们老板在哪个房间?”那两男人中的一个问她。

    “在最里面的那个包房里。”菲菲指了指过道顶头的包房说。“你们有事吗?”那五个人没一个理会她,在问话的男人的带领下,直接向过道顶端走去。这群美容师们都按捺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这五人围住那个包房的门,其中一个男人侧着脸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随后轻轻按动门把手,大约是里面门没锁,他忽然猛一使劲,一把将门推开。。。。。。“啊!”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这五人一哄而入。“大家快来看啊!”随着这一声大喊,原先还不太敢上前的菲菲和美容师们就统统不约而同地奔向了那个包房。“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快,用照相机拍下来。”顿时间,叫骂声响彻整个二楼。

    此时菲菲终于想起来了,那两个男人是前些时候来过的,是阿明的小舅子。站在门口,她看见这个包房里乱作一团,窗帘是紧紧拉上的,空调机里冷气丝丝地向外传送着,冒着热气的洗浴木桶里还飘着玫瑰花瓣,方达玲只穿着黑色的内衣内裤,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女人将她手反绑在身后,一个扯住她头发掰住她的头,另一个使劲抽她耳光,并用脚全力往她身上乱踹,她拼命想挣扎,可在这两个女人的钳制下,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啊啊”的惊叫声;阿明一丝不挂地躺在美容床上,他的两个小舅子一头一脚按住,这时他已如惊弓之鸟,抖索着看着站在跟前的这个女人,“我只是在这里泡了个澡。”在这个时候,他还试图狡辩。这时,楼下的美容师和客人也全都跑上来看热闹,一个个都伸头探脑挤在门口,有的捂着嘴偷笑,有的小声说着“活该”,还有的指指戳戳议论着。

    “那这个女人也跟你一起泡澡吗?”原来,这最先进店的女人就是阿明的老婆。“老实交代,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不说,就给我打。”她一声令下,她的两个弟弟作势就要抽阿明的耳光。

    “没干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干,我向你发誓,我什么都没干!”阿明发急大吼大叫起来,“不信,你们问她!”

    “你说,你们在干什么?”阿明的老婆用一只脚挑起方达玲的下巴问她。

    “你们误会了,我是在帮老总做‘肾保’。”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突然,不知谁叫了一声,“打她!”

    “把她剥光了,拖到店门口去,让全城的男人都来看她!”阿明的老婆目露凶光,狠狠地说。

    “不要啊!不要啊!”方达玲几乎嚎叫似的地哭喊着,“求求你,不要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那好,你跪在这里,先向我重重磕三个头赔罪,再自己抽自己耳光,每抽一个,就说一句‘臭表子活该’,抽到我满意为止。”

    方达玲跪在地上无奈只得照做。阿明的老婆将一张纸,放到阿明眼前,“这是我写好的离婚协议,你只要往上签个名,我就放了你,还有这个臭表子。”

    “我不离婚,我不要离婚。”阿明像一头困兽般大叫着,“阿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一次次放过你,你又一次次把女人招回来。这回,你胆子更大了,居然敢把女人养到店里来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过你。”

    “我们的小儿子刚出生,他才四个月,你知道,我是最喜欢小孩的了。”眼看求饶不起作用,他倒急中生智,打起了“悲情牌”,“我喜欢他比喜欢我们的大儿子还多呢,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可是你再饶我一回吧,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真的是不能没有他们啊。你也不想我们的儿子刚出生就没了爸爸,是不是?”

    “你也配做爸爸?”他的小舅子说,“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是个畜生!姐姐,这回你别再放过他,你想想,从结婚到现在,他身边从没断过下三滥的女人,你替他怀孕生孩子,吃尽了苦头,可他根本没有体恤过你,你辛辛苦苦打理生意赚来的钱,他宁可把钱全丢在那些女人身上,也不愿意花在你的身上,这样的男人要了又有什么用。他还嘴硬,说我们没证据,到法院告不赢,现在我们铁证在手,不怕他抵赖了。他开这两家店就是为摆脱你,对这个人,你不能再心软了。”

    “阿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的钱以后还是会全交给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你放过我这一回吧!”

    “算了,你们都松手吧。”阿菊想了一会儿说,看见门口围着那么多人,“大家都散了吧,让你们看笑话了。”她一低头又看见方达玲还在抽着自己耳光喃喃自语着,“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方达玲拖着衣物,捂着被打肿的脸,从人群中逃了出去,阿明爬起来后,跪在老婆跟前说,“你终于饶过我了,是不是?”

    “你给我听着,今天我放过你是为了儿子。我手里握着的都是你和那个贱货的证据。”阿菊扬着手中的照相机说,“你和那个女人我没什么兴趣管了,你愿意离也好,不愿意离也好,我们还是法见吧。”

    当天这则轰动的“抓j”闹剧就传遍了全城。大约是s城的风光景致太过柔软旖旎,以至这座城的历史中也从来不缺各种香艳传奇或红粉佳话,只不知如这般麻辣荤腥故事中的女主角方达玲般徐娘半老的佳人,能否为小城的历史更增一分颜色,但想来她一定是给小城的居民又添了一道茶余饭后可咀嚼的谈资。

    第十七章黔驴技穷:

    阿明一想到离婚,就感到害怕。虽然他每每心里发狠时也会想“离就离”,可他从没想过真的要离婚,每次阿菊一提出离婚,他就会吓得逃出去躲起来。事实上他对阿菊的憎恶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但他对她的恨,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丑,不是因为嫌弃她老,不是因为她忙于家务、孩子、忽视了他,也不是因为她强势、霸道,这些都不是。他恨她,是因为她总是控制他,总是无视他的理想和创意,总是低估他的才华和能力,她从不相信他能成功,也不希望他成功。所以,她只要一息尚存,就令他感到难受、痛苦。在业内,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老婆比他能干,只要提起阿菊,认识的人都会说这么一句,“这么能干的女人啊,就是命太苦,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呢”,而给予他的评价却是“做不了大事,成不了气候”。她恰恰是以老婆的形式存在于他的生活中,她像是一座大山,他是山脚下一株不起眼的草,因为她的存在,人们忽略了他的重要性,可他心里有那么多宏伟的愿望,那么远大的抱负计划,这些都被笼罩在那座大山的阴影下,永远都见不到阳光,得不到别人的欣赏和赞誉。因此,她的存在便是她最大的过错,她的面孔、语言、及一切都令他厌恶,因为她的这种过错是无法纠正的,除非她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一次次试图摆脱她,结果却被她控制得更牢更紧;他越是想证明自己有本事,她就越是能证明他只是徒有虚名。这让他难以忍受,他太需要别人的赞美了,太需要被被别人相信了,太需要被别人重视了,而她的存在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他不想见到她,不想跟她说话,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他所希望的是,将她从自己生存的世界里彻底删除,让她永远消失,他恨不能将她置于死地。但他又极其害怕离婚,因为他很清楚,他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控制在老婆的手里,要是离了婚,即使每人各得一半,那他也已经失去了一半了。而且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他也坚定相信一条“家族精神”的法则,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他在坟墓里必须有个女人跟他睡在一起,不论美丑,不论他们是爱人还是仇人,这个女人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将来他的坟墓前必须有儿子为他上香扫墓,那是他百分百亲生的骨肉子嗣。他坚决不离婚。

    他发现了两样能从老婆身边逃走的办法:酒和女人。酒精能使他获得精神解脱,女人能使他激|情燃烧,这两样东西都能使他得到满足和快感。他更加致力于发展这两项爱好和技能,再加上他天赋的本能,于是,他便成了一只最会在女人面前开屏“雄孔雀”,每每总能得到她们的瞩目和青睐。这是他唯一可以显示自己的地方,他越是抖动自己的尾巴,越是能博得女人们的喝彩,他在老婆以外的女人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他也很明白,这是用他的钱换来的,这使得他更加相信,所有的女人都是想和他“随便玩玩”的。当他在生理心理都得到满足时,也令他感受到让老婆接受惩罚和羞辱的快感。

    方达玲和阿明在某些方面的特质是相同,对一只雄孔雀来说,最能吸引的还是雌孔雀,方达玲无疑是一只擅于精心打扮自己的雌孔雀。这是两个都极度渴望受人瞩目的人,他们的惺惺相惜即使不能说是前世的缘分,也不能算是今世的错爱。

    方达玲在受到这一场惊吓后,她反而更想独占阿明,因为这是她手上剩下的最后一张牌了。在那么多男人那里经历了失败后,她不能再失败了。她恨,她还不甘心衰老,可它就以坚定的步伐向她走去了。40岁,41岁,镜子深处那张脸一点点松弛,老年已在那里等着她。

    每被男人甩一次,那涂在面具上的光环就被剥掉一层,她身上失去的魅惑有多少,她的怨愤就有多少。她恨将耻辱加于她头上的人,她恨那些男人的妻子,她觉得自己所想要的并不多,可那些女人却偏偏都容不下她。她报复的唯一手段就是,就是使尽全力抓住那个男人。

    “我马上就回去。”方达玲的两边脸颊上都留下了鲜红的掌印,她也来不及处理,只顾蒙头收拾行李,“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我老婆他们说不定还在这里。”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你不是说有了我,你以后就再也没老婆嘛!”方达玲一听,联想到刚才所受的羞辱,她几乎暴跳起来,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他头上,“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这全是你害的。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还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你这副熊样,难怪她没把你当老公,她根本就不想要你做老公!”

    “那还不是因为你吗?要不是你说到楼上做‘肾保’,也不至于让他们发现。”

    “你还敢怪我?我到这里来,全是为了你,现在我让人当笑柄不算,你还埋怨我。你以为我走了,你老婆就会放过你吗?她可是说了,等着你法见呢。”

    “可我能去哪儿去?我只能待在这里。”一想到离婚,阿明头都大了。

    “去我那儿。”方达玲很干脆,“等过了这一阵再说。”

    “那也别现在就走,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说不定会跟着到你家去的。”方达玲一听他们有可能尾随到她家去,她又害怕了,“不如明天天一亮,我们去赶头班车。”阿明最后答应跟他一起走。

    一个害怕离婚,一个想抓牢男人,两个人眼下只有逃跑一条路可走。阿明给陈荣打了一个电话,对他说是自己去表姐那儿谈业务,要过几天才能回去,并将两家店都托付给他照管。第二天一早,方达玲收拾了她所带了的所有东西,和阿明一起逃往自己家中。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来的时候是趾高气昂唯恐人不识,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害怕被人看,她满腔的发财梦在饱以这一顿老拳之后,全被扔进了爪哇国。

    “你不是说你家住的是花园别墅吗?”阿明在方达玲家住了几天后,突然问她,“你怎么不带我去那里呢?”

    “住这儿方便,别墅区都在郊区,进进出出买东西都不方便。”方达玲所指的别墅,就是刘志奇的那栋,她在那里住了一个月后,就将那栋房子想象成自己的家。

    “那你怎么不到你的公司去上班呢?”

    “我的公司运营都挺正常的,我的合伙人也天天都在那里,差不多每天都跟我汇报工作的,我去不去都一样。再说,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下吧。”方达玲灵机一动,又想出一个妙招,“你说我那批货还在你那里,该怎么办啊?”

    “你不是说,卖多少算多少吗?你也看见了,开业到现在你那些东西也没卖掉多少啊。”

    “你总不见得再让我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吧,只要你这两家店还在,这些货迟早总会卖出去的。等过了这一阵,我还是会和你一起回去帮你的。”

    “那就等我们回去后卖掉了再说嘛。”大约是他向老婆跪地求饶的誓言起了作用,阿明终于没再往方达玲的圈套里钻。

    “我诚心诚意去你那里帮你,当初你说等店一开出来,我想要什么就送我什么,你看看现在,我倒是什么都赔进去了。”她见一招不灵,赶紧又使一招。

    “可你也看见了,开业这些天,我哪天不亏啊?我每个月要付工资、租金、还要还贷款,你说我哪来的钱?”

    “你那四家理发店不是都赚钱的吗?这时候就应该拿来用啊。”

    “那些哪还到得了我手里,你看我老婆那阵势,她还肯把钱给我吗?现在我什么都得听她的,要不然她不会放我过门的。”经这一闹,阿明知道他们两个是长不了的,这倒让他渐渐醒了过来,即使这个女人再怎么“高级”,也总归不是自己的老婆,他开始想着怎么摆脱她的纠缠。

    这时,外面的房门有了响动,两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以为是有人追上门来了。方达玲悄悄溜到房门口,拉开一条缝,向外一望,倒吸了一口冷气,进来的居然是她儿子笑天。平时笑天为了方便上学,都是住校,或者是待在外婆家里的,即使回来也会先打电话告诉她。自从那天在咖啡馆见到那一幕,笑天一直都没回来过。他一抬头,看见方达玲在房门前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心里一阵狐疑。见是儿子,方达玲赶紧将房门关上,这更令他觉得怪异,他干脆走到门前敲门,敲了好一阵,都没人来开,他立即意识到,里面藏着什么人。“开门,你把谁藏在里面。”笑天大喝一声,他实在不能容忍,自己的家里居然变成藏污纳垢的地方,“你不开是不是,那我就砸了!”

    方达玲只能将门拉开一点,笑天一把将门推开,赫然看见阿明坐在床边,虽然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但是这根本骗不了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正跟朋友谈点事。”方达玲心虚地觑着儿子的脸色。

    “谈什么事不能在客厅谈,要躲在卧室里谈。”笑天愤怒地说,“虽然这是你的房子,可你也应该尊重你的丈夫和儿子。你在外面干什么,我们管不了,可这是在我们家里!假如爸爸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爸爸,即使他有情人,可也不像你这样,让别人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说完,他愤而转身离去。方达玲无法辩驳,只能任由儿子离去。

    “这是你儿子?”阿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你不是说你儿子去澳洲了吗?”

    “刚办完签证,过一阵就走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儿子只有十岁?你今年才刚三十出头?”阿明心下一惊,更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女人一定对他说了很多谎。

    “我儿子几岁跟你有什么关系?”方达玲绷着脸,一脸不高兴,谎言被戳破事小,但她糊在脸上的面具又少了一层炫目的金粉。

    阿明越想越不对劲,下午他借口出去转转,打车去了“思美”,他不敢去找罗美玉,知道去了只会招来一顿冷言冷语,他直接去找廖胜国,向他打听方达玲的情况。当他从那里出来时,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曾经以为,有她在身边,一切都将变得美妙。他一度也为自己能符合一个“贵妇”的心意,感到很意外、惊喜;随后他甚至相信她会爱上他。而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就在一个多月前,她还将他置于一种难以想象的躁动中,让他热血,那时与其说是被她的魅力所征服,不如说是被她所扮演的角色所蒙蔽,可现在才发现,这些日子来,填满他生活的是谎言、欺骗和假象。他认为自己见识过各种风马蚤的女人,但没有一个有学问有眼光,并与他志趣相投的女人。他没有念过书,因而对知识有着天然的、无比的崇拜和敬畏,可方达玲却恬不知耻地欺骗了他。突然方达玲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让他全身一凛,他想到那个女人问他要这样,要那样,甚至要他的股份,那时他居然都慷慨地一一允诺,他被她的信口开河和一个个保证耍的团团转,他差一点将钱都扔进一厢情愿的幻想里。但他又不得不为自己感到庆幸,幸好老婆的一场大闹,搅了他的黄粱梦,要不然他死在方达玲编织的精美罗网里都还不知道。他害怕再回她那里,他害怕那张面具下藏着的真实面孔,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虚假的女人,比起老婆的泼辣强势,他更害怕这个女人的卑鄙和不诚实。他想逃,立刻就甩开她,逃回自己家里去。他的手机响了,是方达玲找他,说要带他去见自己的朋友。他越想越后怕,总觉得这个女人是撒开了天罗地网等着抓他,他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就会掉进她所设置的陷阱里。

    “你上哪儿去了。”

    “随便逛了逛。”

    “等你半天还不回来,跟你说要出去的。快去换衣服吧。”

    “刚才陈荣打来一个电话,说店里有事,要我马上回去。”阿明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我不能老在这里躲着,万一让我老婆找到这里来。。。。”

    “有什么事非要你去处理不可?”方达玲一听就警觉起来,她可不能让他跑了,她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倒他身上,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得到,她绝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你就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办?”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店是我开的,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啊?”

    “那你总该把我安顿好了,对我有个交代再走吧。”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阿明看着方达玲气得变形的脸,像一头被网住的困兽,不觉害怕得将身体往后缩,“我老婆要是知道我在这里,说不定会闹上门来的。到那时,我们俩真的都完蛋了。”

    “你老婆,你老婆,别在我面前提她!”方达玲尖叫起来,眼神中既有恐惧也有歇斯底里的疯狂,“我看她还敢把我怎么样,这可是在我家里!”

    第二天一早,方达玲起床刷牙,突然感觉自己很想吐,她以为是昨晚上在饭桌上吃了什么太油腻的东西。可是又联想起自己例假又过期了,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但因为上次的“假孕”风波,她倒没有太放在心上。为了保险起见,她悄悄去医院做了一个尿检,可这回她拿到的报告差点没让她晕过去,大大的“怀孕”两个字,几乎让她不敢相信。她去问医生,“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怀孕了?”

    “恭喜你,千真万确。”她一看,居然是上次那个医生,女医生倒也还记得她,“这回你终于怀上孩子了,你年纪不小了,回去好好养胎吧。”这让方达玲呆若木鸡。

    从医院出来,她满脑子只想一件事,这可怎么办是好,事到如今,她已无计可施,也毫无退路,只能靠这张牌死死拖住他了。她是绝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如果说她对刘志奇是有真心的,可对阿明,她除了只想在他身上榨到钱以外,她可想都没想过要为他怀孕生子。她先将尿检报告收起,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家里。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我想好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店里吧。”

    “你去做什么?”阿明没想到她竟然还想去他店里,心里暗暗叫苦,“现在这个样子,你去也没什么用,我老婆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要是再让她看见你,你想她会怎么对你。”

    “可我的货还在你那里,要是我不在那里盯着,你的那些美容师根本不会去管的。我可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到你店里去了,我们总不能这么半途而废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让她们把货给你发回来的,卖掉的那些我会把钱结给你的。我知道了你费了很多心血在我那里,可眼下店里的生意与我们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你制定的销售策略是不错,不过,眼下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等我那里生意上来了,你再把货发过来,到那时,我老婆说不定也不会盯我盯得那么紧,你还可以再过来。”

    “那批货数量也不多,发来发去多麻烦,不如你干脆把这批货全吃下,我按最低的价位给你,你自己算算,光这一笔,你就赚进多少。我放着其他那么多加盟店不管,只一心把最好销的都留给你,你总该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吧。”

    “你还是把这些货送到其他加盟店去吧,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为我折了生意呢?”阿明从廖胜国那里了解到全部实情后,已彻底明白方达玲的意图,他打定主意,绝不能再让她钻进他店里,她的那些货是好是坏都无所谓,他只想将它们统统拒之门外。“你也知道,我的店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有那么多股东呢,开业至今我们一直都在亏,大家都开始有意见了,哪还会同意我吃下这批货。”

    “那就要看做老板的眼光和魄力了呀!你才是这个店的老板,一切都应该你说了算。”方达玲不知道阿明已完全知道她的底细了,依旧连哄带骗,只想着能捞到多少算多少,“统共七、八万的货,你还不能拿主意嘛。”

    “这一下你让我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没发,我正发愁呢,回去还得想办法先把这部分钱给筹齐。要不然你就等段时间再说,等我有钱了,再收你的货。”

    “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你答应我的那些事一件都没做,这个月的工资你还没给我呢?”见他话语间,只有想甩掉她走人的意思,根本没有半点诚意,她按捺不住焦虑,发急起来,“你不是一直说你怎么怎么有钱嘛,你老婆根本管不住你嘛,上回你不是还说,你卡里有钱,等开了业就带我去买钻戒,现在怎么就没有了呢?”

    “我以为按你说的,等一开张就会有钱进账,可现在我哪来的钱啊?我天天都在往外贴钱,为了k城能尽快开业,我把这笔钱差不多全扔进去了。”到了这个时候,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撕得粉碎,只剩下裸的金钱谈判,一个是捂紧钱袋左躲右闪,一个是步步紧逼毫不退让,“你只能先委屈一点,等我有钱了,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可我已经不能再等了。”黔驴技穷之下,她只能使出最后一手,“我怀孕了。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啊?。。。”阿明顿时涨成猪肝色,随即变得惨淡毫无血色,眼珠死死的盯住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喃喃地说,“这不可能,你骗人。”

    方达玲掏出尿检报告放在他面前,阿明只觉得脑袋哄哄炸响犹如五雷灌顶,这个女人死活都是赖上他了。他忽然感到一阵虚脱似的头晕目眩,憎恨和绝望在瞬间空白的脑际不断交替出现,紧接着一种恐惧涌上心头,烧灼着他的喉咙口,以至于让他的额头、脖子和手心不断出汗,一种他从未有过的罪恶感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就好像被一盆脏水从头淋到脚。他终于看见面前这个女人脸上的那张面具土崩瓦解,需饰脱尽,真相毕现。他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他真想大喊一声,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先是怀疑,凭什么就认定他必须该负责呢。方达玲从他眼里先是看到了震惊,随后变成犹疑、退缩、拒绝,她看到他眼里的冷光,脸上露出的厌弃清晰可见。她知道他已经准备丢弃她了,她感到特别绝望。就在一月前,这个男人还那么让她欣喜,她扮演着贵妇,享受着最殷勤的追求,看着他晕头转向兴奋癫狂,她怀揣的一切和虚荣都被他高高昂起的点燃了。她只做了一件简单的事,全身心投入到这个角色里——一个臣服于他的贵妇。可转眼间,她就被抛弃了,无论是刘志奇,还是眼前这个男人,都不在乎她。先前所受的屈辱的烙印刚刚从脸上褪去,新的耻辱又接踵而来,她此时只有一念头,绝不放过这个人,是他搅乱她的生活,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这二人不再相互对视,她心头怀着恨,而在他的敌对情绪里,更多的是嫌恶和厌弃,是对她深深的厌憎。偶尔目光交碰,却彼此怒目相视,一种咬牙切齿的恨。

    “你不能走!”一个穷途末路的女人是可怕的,“你必须把该给我的都给我。”

    “你想怎么样?”

    “你把那批货都收下,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我,另外再给我五万块钱,作为我的营养费。这以后我都不会去找你了。”她知道现在再要他的股份是根本不可能的,也是毫无意义的,她只想一次性从他身上抓到现钱,要得太多知道他也没有,要得太少她又心有不甘,“你尽快想想办法,这些钱你还是有办法弄到的。”

    “如果我有的话,我一定给你,可我到哪儿去找这些钱?”他露出一副耍赖的嘴脸,“如果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怎么办?”

    “怎么办?要是你没有,我就去找你老婆要!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

    这个晚上阿明想起了阿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起自己的老婆。那时他们两人在一个理发店当学徒,她比他小两岁,是他的师妹。她是真心喜欢他的,即使知道他一直拈花惹草,仍旧嫁给了他,结婚后便一心一意扑到他们美发店上去,只以为男人总有长大的一天,等有了孩子,在外面玩够了,就会收心回家的,可没料想他如此劣性难驯,对女人的永无止境,她更无法让他满足于现状。但她一直忍耐着,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总有老的一天,等老得玩不动了,也就死心了,她手握财政大权,他也不敢怎样,男人没钱就好比老虎脖子里套上了颈圈,再怎么凶猛,也蹦不了太远。如今令她难以容忍的是,他竟把经济大权交到另一个女人手上,这等于是给他解了套,更让他无法无天了。

    她知道他害怕离婚,每次她一提出离婚,他就会逃跑,回来后又求饶,有一次他跪在地上,狠抽自己的耳光,一边抽一边哭,叫嚷着“我不是个东西,我就是想跟其他女人睡觉,你全当我是个畜生,等我玩够了就不玩了,我就是不离婚,死也不离婚。”他们的婚姻就在这样的逃避——求饶——宽恕中循环着,他身边的女人一直在换,甚至还同时跟几个女人交往,所以她也懒得知道这些人是谁,不论是谁,她最终的下场就是被另一个女人替换掉。此时,他想起老婆,觉得她那里才是安全的港湾,不管他闯了什么祸,有天大的罪,她都会饶恕他。他宁可跪在老婆那里把头磕破把脸打肿打烂,他也不愿意再看到方达玲那张虚假的面孔,这个女人给他上演了一出不伦不类的荒诞剧,让他做了一个虚幻的梦,现在她脱下伪饰露出被腐蚀的脸,精明还在,丑态毕露,他不信任她,厌恶她,更感到一种恐惧。她那么地威胁他,难道真的要把钱给她吗?他想起陈荣说的一句话,“为了她这种女人,一点都不值得。”他从廖胜国的话里,隐约听出她跟刘志奇也有关系,既然他可以跑,为什么我就不能跑呢?她敢把小孩生出来吗?不,她不敢。她要去找阿菊,就让她去找吧。不如我先回去告诉阿菊,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这回宁可让她把我打死,我也不要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他下定决心,可心里还是很害怕,他躺在沙发里,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四周漆黑一片,他不敢把眼睛闭上,只盼着东方发白时好偷偷溜走。他想起当年他辍学后,偷拿了家里的钱从家乡跑出来做学徒的情景,出走前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躺在床上的。

    和阿明一样陷入绝境的还有吴孝杰,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几欲崩溃,因为朱雅洁要和他分手了。这还要从前些时候,他们杂志社举办的一个酒会上遇到那个高中时代曾热烈追求过的“千金小姐”说起。贺洋的美貌当时在学校是有口皆碑的,就和她学习成绩欠佳一样,都是众所周知的,高考成绩不理想是预料中的事,不过她爸爸有的是钱,后来将她送进了一个民办大学,在校期间她疯狂迷恋上了一个玩摇滚的酒吧驻场歌手,一等毕业就不顾父母拼死拼活的强烈反对,跟着那男人去了南方,虽然这场恋爱以惨败告终,并使她成为一个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但在南方的那段日子也不是一无所获,她在那里开了一家名为“彩妆地带”的化妆品专营店,后来这家店又变成了连锁专营店。两年前她决定杀回自己的故乡,在这里先后开出三家彩妆连锁店,还结识了一个英俊的外籍男友,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有的是钱,我不需要被又老又丑的男人包养,漂亮是我的资本,我就是喜欢和漂亮的男人在一起,我爱得起也玩得起。”

    那天是贺洋先看见孝杰的,他正忙着招呼那些熟悉的客户,因为他的个子足够称得上鹤立鸡群,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吴孝杰!”她走到他跟前,“你还认得我吗?”

    “贺洋!你怎么会在这里。”自打高中毕业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虽然高中时代曾追求过她,但对此时的他们来说,那也只能算是少不更事的玩笑。

    “我现在开了三家彩妆连锁店,是代理商那里送给我的酒会邀请函。你现在是。。。”

    “我现在是‘魅力女人’杂志社广告部副主任,我光忙着招呼我那些客户了,就没看见你。你就一个人来吗?”

    “我的男朋友回国了。”她的表情有些阴郁,“他是意大利人。”

    “你别担心,一会儿我就给你找个大帅哥来陪你。”孝杰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我保你会喜欢的。你等着,我去把他叫来。”

    “谁啊?”贺洋好奇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吴孝杰带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向她走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廖胜国!居然是你。”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廖胜国也是代表公司出席酒会。高中时代的同学意外相遇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以前的校园往事都变成了调侃的话题。

    “你还单身吗?我听说宋韵大学毕业后就去英国了。”贺洋问。

    “她又回来了,而且和我在一个公司。”

    “真的?”她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看着他,“这么说你们还在一起。这真是太难以思议了,能从高中一起走到现在,真是太难得了。那真的要祝福你们,那时我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你们是长不了的,可你们却真的在一起了。”

    “那时我们都是小孩子,谁能料到将来的事呢?”廖胜国说,“你能想得到孝杰会和朱雅洁在一起吗?你还记得她吗?”

    “朱雅洁?是‘四眼胖妹’,我当然记得啦。天哪,孝杰,真的吗?那时你说这辈子你只想娶美女的。”贺洋和廖胜国都大笑起来。

    “不许你们丑化我未婚妻。”孝杰也不好意的笑了,“女大十八变,现在她不知变得多好看呢,人家都说她长得像韩国明星xxx。”

    这次酒会后不久,贺洋与意大利籍男友黯然分手,原因是他被公司调回国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心情沮丧的贺洋约了廖胜国和吴孝杰周末出来喝酒,将心中的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