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坏心大野狼

坏心大野狼第2部分阅读

    的眼,活像只可爱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别开玩笑了,这男人可是头狼,还是头大色狼,她疯了才会觉得他是那种无害又忠心耿耿,会英勇护主,还会撒娇的动物。

    她眨了眨眼,他依然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笑看着她,维持着同样无害的表情,可她清楚晓得,他绝对不可能是无害的,如果她不放下包包,这男人大概会跟着她进厕所。

    所以,她放下了包包,只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的化妆包。

    对于那小小的化妆包,他没表示意见,只咧开嘴,满意的冲着她又一笑,举起啤酒杯和她致意,“慢走啊。”

    她没有理会他几近嘲讽的话语,只转过身穿越餐厅,走进化妆室。

    如她所料,这间厕所有窗户,她一瞬也没停下,关上门,爬上马桶,打开气窗,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那费了她一点功夫,这些动作让她的膝盖更痛,跳下窗户时,她痛得冷汗直冒,差点叫出声来,但她死命的咬住唇,忍住了疼痛。

    没有等待疼痛过去,她硬是站直了身子,不敢多加停留,抓着那一小袋化妆包,拉紧了披肩,快步离开。

    如果那头狼以为没有那一袋东西,她就不会离开,那就大错特错了。

    也许他是狼,但她可也不是小红帽。

    凤力刚没有浪费时间,那僵硬的女人才走进化妆室,他立刻就将她的羊皮背包勾到身前,毫无羞耻心的打开来检查。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好好的,还分门别类,大致上可以一目了然,但这是个很大的包包。

    皮夹、止痛药、几包面纸、一瓶矿泉水……

    各色的眼影、粉饼、唇膏……

    啊哈!他就知道她那小小的化妆包里装的不是化妆品,八成是钱。

    虽然如此,但他依然没有起身去敲化妆室的门,反正那女人应该早就跑掉了,这女人超有效率,她不像是会浪费时间的人。

    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继续无耻的翻看她包包里的物品,一边把东西扔到一旁的椅垫上。

    一条手帕,几张旅馆的账单,一包……卫生棉。

    嗯,他希望她不是正在月事当中,这包还没拆过。

    凤力刚浓眉一挑,把那包遮住许多空间的全新卫生棉拿出来,和其它杂物一起堆放,继续翻看下方的东西。

    一支铅笔,一本笔记本,一把简单的小梳子,一顶金色的假发。

    还有……

    他拿出那让人吃惊的东西,瞪着它看了两秒。

    她随身带着榔头?

    好一个医学博士!

    难怪她能轻易用这个羊皮包把那家伙撂倒,这女人真的很厉害。

    他知道,她是故意同意把包包留给他的,她一路上一直随身带着这个沉重的羊皮包包,完全不离身,让人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最后又刻意在需要的时候,再把包包留下,好放松看守者的戒心,使人误以为她不会逃跑,但事实上她把最重要的东西都带身上了,她非常清楚轻装便行,才是逃亡的上策。

    他咯咯笑了起来,万分佩服的把榔头放下,继续翻看下面那一盒东西,那盒子是防震的,他打开来看,看见里面放着药剂与针筒,还有她不知从哪弄来的药单,他看不懂德文,但他知道有谁看得懂。

    包包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这个包包,从头到尾都是她故布疑阵的障眼法。

    他相信若有必要,她连那小化妆包里的东西都会放弃。

    凤力刚摇着头,边笑边把她的东西扫回包包里,再抬首,只看见服务生端着两人的餐点,狐疑的看着他。

    “我妻子心情不好,跑了。”清楚这服务生根本没注意到她去了哪,他拿起卫生棉摇了摇,一脸无奈的指着外面,苦笑,“你知道的,唉,女人哪!”

    没有怀疑他的胡说八道,服务生点点头,同情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用带着浓厚口音的英文,好心的开口问:“那女士的这份餐点,需要取消吗?”

    “不用不用。”他迅速把卫生棉丢回包包里,笑着伸手去接餐盘,“我会解决它的。”

    “太多了。”服务生担心他不好意思退掉食物,逞强吃不完。

    “不会不会,不会太多,我需要补充能量。”他恬不知耻的污蔑那个百分之百已经把他放鸽子的女人,和那位服务生眨了眨眼说:“才有力气应付她啊。”

    见他这么说,服务生点头同意,笑着把牛排也放了下来,转身回柜台。

    凤力刚把羊皮包包往旁一放,搓了搓手,拿起刀叉,心情愉快的将热烫烫的牛排切块,叉了就往嘴里送,一边大口喝着冰凉的啤酒。

    “啊!”一口喝完啤酒,他豪迈的将啤酒杯放到桌上,张嘴吐出一口气,开心的感叹着:“这才是人生啊!”哼着歌,他继续大快朵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的将牛排和多出来的德国香肠与面包全部吃得一乾二净,当然也没忘了把她剩下的热茶全给喝完。

    酒足饭饱之后,他才抓起她的薄外套,拎着她的包包到柜台,付了帐,吹着口哨,脚步轻松的离开。

    阴霆满布天际,没一会见,雨又开始下了。

    微凉的湿意,弥漫在空气之中。她只能庆幸,她已经找到了遮风避雨的地方。

    幸好她早已料到总会有被跟踪的时候,才把一些钱和护照放在化妆包里几防万一。

    果然,事事皆有万一。

    进门后,她直接走到了窗边,这是一个小小的山城,窗外烟雨蒙蒙,无法看得太远,一间教堂,就在山谷的对面,小小的十字架,就立在屋顶尖。

    这里的风景,如诗如画,但她毫不犹豫的拉上了民宿房间里的窗帘,将那阴雨绵绵的天,和优美的风景,全都遮掩起来。

    房间里,瞬间变得更暗,只有桌上的老旧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她将披肩折迭整齐,和化妆包一起放在床头,然后脱下了那一路上不断折磨她的湿冷长裤,当那该死的裤子终于离开她的腿时,她忍不住解脱的吐出一口长气。

    终于……

    万分疲惫的,她带着那条裤子,一拐一拐的拖着疼痛的右脚,走到浴室里,这里的水龙头和土黄|色的磁砖都有着长年残留积存下来的白色水垢,但基本上还算干净。

    她打开了水龙头,清凉的水流了一阵子,终于变成热的,她脱掉身上剩余的衣物,站到了莲蓬头下。

    热水滑过肌肤,抚慰了疲倦僵冷的身体,让她几乎流下泪来。

    清洗完自己,她包着浴巾,将脱下来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清洗干净,再在浴室里晾晒起来。

    处理完那些衣物,她才端了一盆热水跛着脚走回床边桌灯旁,将毛巾浸湿,然后包住疼痛的右膝。

    毛巾很烫,但舒缓了疼痛,她用力压住它,再拿另一条毛巾将它包起来,让它的温度可以维持久一点。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她不应该在火车上睡着的,但她太累了,真的好累好累,止痛药缓解了疼痛,却也降低了她的戒心与意志力,而她差点为此付出代价。

    靠在床头的枕头上,她望着那盏桌灯发呆。

    屋外,雨声淅沥不停,恍若安眠曲一般。

    这民宿的房间里,飘散着陈旧的气味,白色的尘埃悄悄在灯光下浮动。

    恍惚中,她几乎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喜欢雨天……”

    她闭上眼,看见他纯真的脸。

    “下雨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妳……”

    热气上涌,蓄积在眼眶之中。

    “ra……可以请妳为我,再说一次谎吗?”

    她紧抿着唇,感觉喉哽心痛。

    “ra……对不起,我很抱歉……”

    泪水,无声悄悄滑落。

    “ra……”

    他以为她是天使、是好人,但她清楚晓得,她是个恶魔,她和那个人,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

    愧疚与罪恶感,满布心头。

    她很活该,且罪有应得,再也没有任何人,比她还要清楚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

    第2章(2)

    钥匙转动的声音,让她悚然一惊,睁开了眼。

    有人在开门。

    他们找到她了!

    第一时间,恐惧攫住了她的心头,她想起身,想躲进浴室中,或者开窗再次逃跑,但她身上只包着浴巾,她的衣服都是湿的,她买来替换的新衣,还搁在床尾。

    然后,在那一秒,她知道做什么都来不及,太慢了,所以她只能镇定的继续坐在床边,紧张的瞪着那扇门。

    喀哒一声,锁开了,房间门被人推开,走廊上的灯光,渗入室内。

    当门大开,她准备面对尴尬而难看的场面,并试图思索该如何才能脱身,但走进来的男人,只有一个。

    男人顶着一头乱发,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手上拎着一只眼熟的羊皮包包。

    看见她的模样,他赞叹的吹了一声口哨,“嗨,亲爱的,妳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

    她嘴微张,呆看着那个家伙嘻皮笑脸的走到她面前来。

    “喔,我想妳忘了妳的包包,还有外套。”他把外套递到她面前,但还是抓着她的包包。

    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愣愣的看着,她以为她在那间餐厅就甩掉他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看见进来的人是这大色狼,竟然让她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你怎么……?”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才发现她脱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她吃惊的停顿了一秒,才继续将问题问出口:“你怎么有房间的钥匙?”

    “我告诉老板娘,妳是我老婆,出门来度假……”看到她右膝上的毛巾时,他好奇的瞄了一眼,继续把话说完:“我告诉她,因为今天是妳的生日,我特别请假来这里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太夸张了。

    她无法置信的瞪着他,“她这样就给了你钥匙?”

    “当然不是,她还检查了妳的皮夹。”他掏出手机,将桌布给她看,露出大大的笑容,道:“还看了这个。”

    他手机桌布上的照片,不是别人,是她。

    她闭着眼,正在睡觉,而他的脑袋就凑在她脑袋旁。

    照片的取景抓得刚刚好,两人的脸填满了整个窗口,看起来就像是两人躺在一起睡觉。

    “你偷拍我?”她简直不敢相信。

    “不是偷拍,妳睡着了,我是正大光明的拍。”他笑着把包包放在她旁边,将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理所当然的道:“否则角度怎么可能取得这么好。”

    再一次的,她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挤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离开餐厅后,还特别租了车往回走,他不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她应该已经甩掉他了才对,她最后看到他的时候,这男人明明正在餐厅大啖牛排,完全没有发现她已经不见,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开车经过。

    “这是商业机密。”他眼也不眨的,脸上挂着那讨人厌的笑容,一边拉来了椅子,坐在她对面,跷起了二郎腿,整个人有一半挂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脸,模样懒散的道:“好了,亲爱的,现在妳知道,妳不可能跑出我的手掌心,所以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她板起脸。

    她刻意的强调,没有让他打退堂鼓,只让他挑起了眉。

    “我倒不这么认为。”凤力刚瞧着她,道:“我相信我们有很多可以谈的,如果妳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或许我会告诉妳,妳想知道的。”

    膝上的毛巾变冷了,她发现他看见了那盆热水,也一直在看她包起来的右膝,虽然他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想证实他的怀疑,所以她继续坐着,没有更换毛巾热敷。

    “我不想知道和你有关的任何事。”她冷淡的说。

    “包括我如何找到妳的吗?”他丢出一个饵食,引诱她。

    她很想知道,但她没有吞下那个诱饵,只瞪着他。

    她清楚的注意到,他还是抓着她的包包,没有想将它还给她的意思,显然也打算等一下把这东西当作筹码。

    她不会轻易上当。

    沉默,弥漫一室。

    “我在妳披肩的标签上黏了追踪器。”毫无预警的,他突然开了口,让她有些错愕。

    凤力刚叹了口气,好笑的看着她,道:“所以现在,算我拜托妳,快点把妳膝盖上那条毛巾换掉好吗?看得连我的膝盖都冷起来了。”

    她微微一僵。

    他挑眉,皮皮的笑着道:“或者妳需要我的帮忙?要知道,如果妳需要帮助,我真的非常、非常乐意。”

    那是句威胁,虽然他保持着懒散的姿势,不曾移动一根手指,但她清楚他确实非常、非常乐意。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弱点,但事已至此,她聪明的不再坚持,反正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而当她身上只包着一条浴巾时,她完全不想给他任何机会靠近,没有等他真的开始动作,她小心的打开了包在膝盖上的毛巾。

    红肿发紫的膝盖,裸露了出来,没有任何的遮掩。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知道他在看,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注视。

    明明他看的只是膝盖,她却莫名的有种赤裸的感觉,彷佛被他看到什么秘密,然后忽然间,她察觉到自己的膝盖很丑。

    它因为循环不良而肿胀发红,有些地方还是紫蓝色的,整整比左边的膝盖,肿了快一半。

    “这是旧伤。”因为是旧伤,所以她才用热敷,而不是冰敷。

    他有些微讶的陈述,回荡在室内。

    她抬眼,看见笑容不知何时,从他浪荡的俊脸上消失。

    “妳什么时候受的伤?”她没有回答他,只弯下身,换了一条在热水盆里的毛巾,将它稍微拧干,再重新覆上右膝。

    当她抬起头时,她发现他还在等答案。

    她很想继续保持沉默,这不关他的事,可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辐射而来,或许是因为他竟然为了她好,逼着她换毛巾,也或许是因为他竟然看起来像真的很关心,等她发现时,她已经张嘴告诉了他答案。

    “大概三岁吧。”这个答案太过简单,没有办法满足他,凤力刚再问:“怎么回事?”

    “我摔了一跤,伤到了膝盖,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他抿着唇,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妳没去看过医生吗?”这句是个废话,话才出口,他就认知到这个事实,她自己就是个医生,还有着医学博士的头衔,如果有解决的办法,她大概早就去做了。

    这问题,让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但为了某种原因,似乎没有惹恼她,因为这女人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过了,最好就只能这样,它本来已经好很多,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我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差异。”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就是在陈述一件事。

    “这一路上,妳的腿一直在痛?”他拧起了眉,忍不住再问。

    几不可见的,她又是一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低下头继续将外层的毛巾包好。

    她的默认,让他低声爆出一句脏话。

    “shit!”

    她愣了一下,抬眼却看见眼前这男人在笑,他笑看着她,道:“妳真是他妈的了不起耶!”

    那应该是句称赞,但他虽然看起来在笑,可黑色的瞳眸,却闪着恼火的光芒,让她分不清那是称赞还是嘲讽,虽然智商很高,可是因为跳级的关系,她和人相处一直有某种程度的问题,她向来不善和人相处。

    在那一秒,她发现他表面上虽然在笑,但实际上却似乎非常火大,她不知道怎么响应才是对的,所以她继续保持沉默。

    毫无预警的,他突然放下了跷着的脚,站了起来,她悚然一惊,以为他想对她做什么。

    岂料,他却只是走到桌边,替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把始终抓在他手中的包包还给了她。

    她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嘴角仍噙着笑,她完全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他以为施恩给她,就能放松她的戒心?

    迟疑了两秒,她接过包包,但她没有打开它。

    “把妳的止痛药吃了。”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开口催促。

    “我不需要吃药。”她冷着脸说。

    “妳当然需要,妳也需要睡觉。”他毫不客气的笑着说:“妳只是不信任我。”

    她确实不信任他,她才不会再次在他面前放松戒心,昏睡过去,任他为所欲为,天知道这次他会做出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信任你?”

    “欸,因为我是个好人啊。”他半点也不迟疑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再次陷入愕然。

    “当然,我自己这么说是没用的,我也知道一时半刻妳也不会相信,妳几天没睡好了,脑袋一定不清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呢,现在妳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妳自己把止痛药吞下,好好睡上一觉;另一个,就是由我为妳服务。”

    在那一秒,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嘻皮笑脸的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威胁言论。

    而且是她的错觉吗?她竟然觉得他最后一句另有含意,说得好……暧昧?

    不到一秒,她就确定他不是说说而已,因为他倾身上前,打开了她的包包,翻出了止痛药,递给她。

    “咯,妳要自己来,还是要我帮忙?”他笑着问。

    她戒备的看着他,反问:“你真的以为,在这种状态之下,我可以睡得着?”

    “当然,妳累了,需要休息,而且床就在那里。”他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说:“吃了药之后,妳不用几分钟就会睡着。”

    她瞪着他,那个男人却只是摇了摇那排止痛药。

    他会亲自把药塞进她嘴里,她知道。

    僵持了三秒后,她伸出手接过那排药。

    在他的监视下,她和着开水,吞下了一颗止痛药。

    “很好。”他满意的将双手交抱在胸前,点头称赞她,然后说:“现在把嘴巴张开,好让我确定妳真的有把药吞下去。”

    她怒瞪着他,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把嘴张开了。

    下一秒,他大笑出声。

    “我是开玩笑的,天啊,妳真是可爱!哈哈哈哈……”

    什……什么?!

    她呆住,蓦然红了脸,迅速把嘴闭上。

    该死,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

    他笑弯了腰,讨人厌的笑声,阵阵回荡在室内,每一声都让她想抬脚踹他,但他已经笑着蹲下身,把地上的水盆端了起来,朝浴室走去。

    她又羞又气,却见他突然将脑袋从浴室门口探了出来,笑着说:“对了,亲爱的,如果妳以为我会对熟睡又受了伤的女人做出什么不轨的事,那就太瞧不起我了,我比较喜欢有反应,而且清醒的女人。”

    她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噢,当然,还要心甘情愿。”他朝她眨了眨眼,开心的补充:“如果妳有需要,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她不该回话,但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除非天塌了!”

    第3章(1)

    她睡着了。

    即便她不认为自己睡得着,但敷完了脚,吃下止痛药之后,她回浴室换上了新买的衣物,然后坐在床上硬撑着,看着他用手机打简讯。

    力刚刻意没有再理会她,装做没注意她的存在,一个小时后,那顽固的博士终于靠着床头睡着了。

    他很清楚,她十分在意他,但疲倦总是会战胜,况且此时此刻,她还是在舒服柔软的床上,而不是在窄小又僵硬的火车座椅上。

    不过他原以为,她不到十分钟就会放弃的,没想到她竟然撑了快一个小时。

    这个女人,真是他妈的顽固。

    很难想象,她的脚肿成这样,她一路上却几乎都没有露出破绽,他早应该发现不对劲,她在火车上曾经不自觉揉过右脚膝盖,被攻击时也不是站得很稳,但她真的演得很好,她甚至没有急着换掉那条又湿又冷的长裤。

    他很清楚,膝盖关节受了伤,又穿着湿冷衣物的感觉,她一定很痛不欲生,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有问题的膝盖,一定是那些人辨识她的方法之一。

    她的平底鞋,就整齐的摆放在床边,他可以看见,她在右鞋里,垫了东西。

    那让他确定,她平常走路一定有些跛,为了隐瞒她的脚伤,她走路时搞不好还需要跎着脚走路,才能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难怪她会这么累。

    他真的很佩服她,但也真的很火大,为自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感到火大,为这个女人竟然硬撑到现在,感到莫名其妙的火大。

    他悄悄倾身,她没有任何反应,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细致的五官上;她已经卸了妆,刚刚进来时,他承认自己看见她的素颜,着实吓了一跳。

    他没有料到,她原来的模样这么……楚楚可怜。

    卸掉那些五颜六色的彩妆,和厚厚的粉底,还有假睫毛之后,她看起来完全像个才刚脱离学校的清纯少女。

    那些化妆品,强调了她的五官,但也遮盖了她原本清秀怜人的模样。

    这女人,是个活生生的尤物,她的模样,是那种男人最无法反抗的类型。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轻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但她似乎不想利用这明显的女性优势,她的态度冰冷又刚硬,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块钢板。

    或者……玻璃?

    他莫名有一种,她已经快到极限,随时就要崩溃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只在少数某些时候,会突然闪现,但她很快就会将那崩裂的地方遮盖起来。

    她身上同时展现出坚强与脆弱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眼前的女人合着双眸,粉嫩的唇因为熟睡而微微轻启,乌黑细柔的发丝包围着她的小脸,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撂倒一个大男人,他一定会以为她是个无害单纯的小东西。

    敌人吗?还是朋友?

    他希望是后者,这女人若是敌人,一定很难搞,光看她的外表,他真的很难想象,她竟然能靠着意志力,一路走到现在。

    轻轻的,他伸手按掉床头的台灯。

    她的呼吸依然轻浅,但还算规律。

    他靠回椅背上,继续在黑暗中,看着她。

    或许他不应该给她休息的时间,应该趁她疲倦,来个大拷问之类的,可惜他虽然无耻,但还没那么卑鄙。

    而她,已经赢得了他的尊敬。

    况且不管她是不是敌人,对他来说她能维持体力才是长远之策,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卖她一点人情,事情会比较好办。

    时间,无声滑过,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确定她不是装睡,是真的已经睡着,这才如猫一般起身,无声无息的,走到门外。

    一位老妇人,已经等在走廊上。

    “怎么样?”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将一袋东西交给他。

    “她在睡觉。”他接过那一袋东西,低头打开来查看,里面是他刚刚传简讯要求的食物和一些必需品。

    “今天早上,她已经成了通缉要犯,阿震说好几个国家都在通缉她。”

    他挑眉,问:“罪名是什么?”

    “贩毒、洗钱、杀人……等等之类的。”

    凤力刚嗤笑一声,看着同伴道:“开玩笑。她要是会杀人。早上就不会替攻击她的家伙报警了,里面那女人或许有胆量,但她没有杀人。”

    白发老妇人点头同意,语音沙哑的说:“那都是莫须有的罪名。除了逃出那地方,她一定还做了些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逃跑,那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劳师动众的追捕她。”

    凤力刚也同意这一点。

    “等她醒来,你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我会的。”凤力刚从袋子里翻出一根巧克力棒,用牙齿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边吃边问:“查到她针筒里装的药剂是什么了吗?”

    “只是一些镇静剂。”

    “就算是镇静剂,我也不想挨上一针。”他嘀咕着。

    “我们得把她弄出欧洲,这里到处都是在找她的人。”

    “我知道,等她睡醒,我会问清楚她到底搞了什么鬼,然后我们再来决定,该拿她怎么办。”

    老妇人摸摸白发,确定脑袋上的发髻没有松脱,边警告他道:“力刚,她毕竟曾是麦德罗那边的人,就算现在她和麦德罗闹翻了,不代表她就会站到我们这边。”

    凤力刚眨了眨眼,瞧着眼前这对女人向来特别宽容的好友,不禁拉开了嘴角。

    “嘿,这是在担心我吗?”

    老妇人挑起眉,没好气的说:“我只是不想替你收拾善后,不是每个女人,都吃你那一套的。”

    他嘿嘿一笑,“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白发老妇人无言,翻着白眼。

    凤力刚哨着巧克力,也不介意,只上上下下的将眼前的人打量一遍,笑着说:“话说回来,阿浪,你扮成德国老奶奶还满好看的,害我一颗小心肝卜通卜通的跳,我要是再老个三十岁,一定跟着你屁股后面跑。”

    “去你的!”老妇人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他,这家伙明明知道,两个年轻的东方男人突然相继出现在这乡间的民宿,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所以他只好改变妆扮,比较好行动,可这王八蛋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今天没搞定她,我们就换手!”阿浪恼火的警告他。

    “欸,愿猜拳就要服输啊。”凤力刚边说边笑,没等好友吐出另一句咒骂,就提着那袋杂物,溜回了房。

    “shit!”阿浪低声咒骂着,看着已经被关上的房门,只能不甘心的嘟嚷叨念着走回隔壁的房间。

    一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怎么了?”他按下通话键,没好气的问。

    “那个女人跑了。”凤力刚说。

    “什么?”阿浪一愣,“你不是说她睡着了?”

    “显然她是装的。”他笑着说:“床是空的,她从阳台爬出去了,哈哈哈……”

    阿浪快速打开笔电,边问:“你在哪里?”

    “跟着她可爱的小屁股走啊,大概吧,呵呵,我前面有岔路,你看到她了吗?”

    屏幕上,出现了卫星画面,他快速敲打键盘,屏幕画面快速放大,从山城的轮廓到更细微的建筑,然后是附近街道画面,还有这楝在山坡上的民宿,他移动指标,很快看见在后巷中的凤力刚,还有那个在几条街外飞奔的女人。

    不妙的是,那女人不飞奔的,她很清楚逃亡的诀窍,就是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她会跑,表示已经有人发现她了。

    果然,她身后几公尺外,有两个男人也在奔跑,很明显是在追她。

    “左转第三个十字路口右转,力刚,动作快,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在追她……”

    她觉得自己像是只遭到狩猎的免子。

    快速而剧烈的跑动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脏好痛,心肺都像是要爆开一般,右膝更是痛得好像随时会碎掉。

    她可以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威吓她的声音如此大声,恍若就在耳边,或许她不应该这么贸然的离开那间民宿,但她实在无法信任那个嘻嘻哈哈的无赖,所以她装睡,她最近对装睡的诀窍懂得越来越多了。

    她差一点就又睡着了,但很快就惊醒过来,当她发现他不在时,立刻从阳台开溜。

    谁晓得才走到大街,就撞见另外两个拿着她照片找人的男人,不幸的是,她因为太紧张那个男人会追来,没有注意前面的路,所以是直接撞上他们的。

    当她看见掉在地上那张自己被放大的照片时,她转身就跑。

    她不断的转弯,试图甩开那两个人,但没有用,他们越来越近了,那只是拖延被抓到的时间而已。

    她知道自己要被抓到了,但她不愿如此轻易就范,所以她继续往前奔跑,驱策她疼痛的腿,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的速度不够快。

    他们在下一秒,抓住了她。

    她回身攻击那男人的眼睛,抬脚踹他的下体,那让他痛得放开了她,但另一个男人已经赶到,她的自由只多了三步,就又被抓住,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好应付,他没有让她有反击的机会,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头晕脑胀,仍是抬脚踹他,但对方闪过了她的攻击,毫不心软的揍了她肚子一拳,她痛得弯下了腰,差点吐出来,对方凶狠的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将她箝在墙上。

    “干!妳给我安分点!再乱来我就宰了妳!”

    她的后脑猛力撞到了石墙,剧痛伴随着白光,霍然传来,她试图吸气,但喉咙被他紧掐着,呼吸完全被遏止。

    疼痛、害怕满布全身,但几乎在同一秒,她看见那个无赖突然出现,他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出声警告敌人,反而悄无声息的掩来,从对方的身后偷袭。

    他用最快的方式打昏了那个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然后伸手抓住那个箝制她的男人的头发,硬生生往后扯开,抬脚用膝盖攻击他的肾脏,击打他的太阳|岤。

    他的行为,非常卑鄙无耻,一点也不正大光明,但确实有效。

    那家伙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双眼一翻,口吐白沬的倒在地上。

    她背靠在墙上,抚着喉咙,大口的喘着气,让氧气通过收缩疼痛的喉咙,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大力跳动。

    男人走到她面前来,他没有穿鞋,打着赤脚,俊脸上挂着大大的、亲切又可爱的笑容。

    “嗨,亲爱的,妳还好吗?”

    她张开嘴,试图回答,但下一秒,黑点开始陆续满布眼前。

    “噢,糟糕,妳要昏倒了。”

    她听到他的咕哝,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往下滑。

    他飞快接住了她,“嘿,没事、没事,别担心,我接住妳了。”

    什么话?他在安慰她吗?男人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莫名小心,甚至几近温柔。

    是错觉吧?她想。

    然后,她感觉到他快速跃动的心跳,感觉到他身上的汗水透过棉t印到她脸上,在那一秒她领悟到,他是跑来的。

    来救她。

    这个男人打着赤脚跑来救她,完全没有浪费丁点时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想,她不该看到他就松口气,不该在他的怀里感觉心安,但此时此刻她无法再多加思考,当他这样温柔小心的抱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珍惜受呵护的。

    这只是错觉……他救她也是有目的性的……

    但她好累,那么累,忍不住想耽溺其中,也许就那么一会儿,应该还好吧?

    坪坪、坪坪……

    坪坪、坪坪……

    听着他的心跳,偷偷的她松开了理智,任自己沉入黑暗之中,让他轻拥着,带她走向不知名的未来。

    她的手浸在殷红的鲜血里。

    隔着手术用手套,她依然可以清楚感觉血液的温度。

    这不是真的,只是恶梦,她很清楚,手术时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血,止血钳仍钳着主要的血管,就算有出血,其它医生和护士应该会协助用吸血器将血吸干净,但手术室里没有其它人存在,而她无法阻止鲜血涌出。

    她推开脸上的手术用显微镜,看着一旁计算机屏幕上的立体影像,但屏幕上也是血红一片。

    她要失败了,她不能失败,她当然可以阻止这一切!

    不让自己去思考那些事,她将手术用显微镜戴回,低下头来尽全力挽救一切,让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手指上。

    她的手快速而精准的动作着,找出每一条血管与神经,一一将其接上缝合。

    蓦地,病床上应该已经施打全身麻醉的病人,张开了蓝眼睛,看着她,张合着残破干瘪的唇。

    “妳在做什么?妳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的脸孔扭曲,语音干哑。

    “妳怎么能够……”

    她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心脏在胸中猛力跳动,恍若就要冲破胸腔。

    那句指责,依然徘徊在耳畔,她可以看见那双湛蓝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她挥开那虚假的画面,但没有试图挥开那始终盘桓心头的罪恶感,反正她也不想尝试,她活该,真的活该。

    闭上眼,她吞下喉间的苦涩,然后才再次将眼睁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大概过了两秒,她才想起自己人已在德国的乡间小镇,那个男人把她带回了原来的民宿。

    这个民宿的小套房中,除了她的喘息,没有别的声音。

    她会做恶梦,并不让人意外,最近她只要睡着,就会做恶梦;意外的,是那个男人不在床边那张椅子上,他也没有因为她再次逃跑,就将她绑起来。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也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