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位因为这幅图困顿了大半辈子的老贝勒爷所留。
“此图得于八大王张献忠部下降将之手,祖上肃武亲王爱新觉罗·豪格得之,引多尔衮所忌,被陷削爵,乃至身死,憾之,宿命使然,至满清疮痍,吾得之。张之宝藏,谜团重重,普照暴富,闽江沉银,多方考量,皆为妄谈。图悬北墙,我心已淡,留予后人,了吾心愿。若有所获,清香一柱,草纸半张,泉下有知,吾可含笑。鹤堂。”
显然,这是鹤堂老贝勒留给后人的嘱托,详细的解释了这张图最初的出处,想必是得自张献忠的亲兵部下手中,明末遗将吴三桂可以降清,张献忠的部下为了荣华富贵,做出献图讨好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而按照老贝勒爷的意思,肃亲王爱新觉罗·豪格得了这张图,竟然是引来杀身之祸,这就不能不让萧灼开始正视起这张图来。
“小萧,你来看这书上所述,这是祖上一生的概述,豪格算得上是个悲情人物,身为清太宗皇太极长子,一生起起伏伏,很是不顺利。”
“好的,季叔,我来看一看。”接过有些泛黄的老书,萧灼仔细的看向上面对于爱新觉罗·豪格的一些论述,大抵是从皇太极崇德年间到顺治年间结束。
“崇德元年四月,以军功晋肃亲王。六月,命掌户部事。八月,以事降贝勒。”
“三年八月,副奉命大将军多尔衮攻明。”
“四年四月,凯旋。八月,仍命掌户部事。九月,复以功晋亲王。”
“六年三月,以事降郡王。七年七月,以功仍晋亲王。”
以上所述的一些事情,是皇太极改天聪年号为“崇德”之后七年间发生的事情,此时皇太极尽揽清廷大权,作为皇长子的豪格虽然有功有过,但大抵算得上是功过相抵,职位最后也是恢复到了亲王衔。毕竟虎毒不食子,想来如果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太极不该对他下死手。
而到了顺治年间,豪格的命运就有些前途难测起来,接下来就是对于豪格在顺治年间的记载。
“顺治元年四月,以事削爵。十月,仍封亲王。”
“顺治三年正月,授靖远大将军,征四川。十二月,灭张献忠。”
“五年二月,凯旋。三月,被多尔衮构陷削爵,幽系。四月,自杀,年四十。”
萧灼看完之后,终于是发现了这里面的一些异样,崇德年间,豪格基本上受过的最大的处罚便是由亲王降为贝勒,而到了顺治年间,多尔衮作为摄政王辅佐朝局的时候,竟然被两次削爵。削爵可是重罪,即使是作为大名鼎鼎的铁帽子王,也能一削到底贬为行伍或者草民,到了顺治五年的三月,竟然还被幽系囚禁,可见罪行之大。
“小萧,你发现没有,豪格灭张献忠之后,又是征战了两年凯旋,然后回到清廷之后马上被幽禁,这里面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能想得出来么?”季岩盯着萧灼,沉沉问道。
萧灼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背后都是有些汗水,许多历史,如果是光看史书上写的,他或许就真的信了,可是现在手中拿了这张据称是张献忠的藏宝图,那有些东西不得不另加推敲。细细的推想之后,萧灼简直是对于清廷的一些权力斗争大吃一惊,这可比看《孝庄秘史》要爽快多了。
“季叔,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估计肃亲王豪格得了这张藏宝图之后,被多尔衮趁机谗言陷害,所以才被囚禁。这个历史书上讲的很清楚,清初顺治即位之时,多尔衮独断专行同龄大权,他想给豪格使绊子那可是很简单的。豪格手上有藏宝图,无论他自己有什么目的,在外人看来,这种事情可是讲不清的。”
萧灼略微的总结了一下,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想来这张藏宝图,在那种乱世,竟然还是个祸害,多尔衮只需随便参豪格一本,说他怀纳宝图心怀不轨,那即使你堂堂的八大铁帽子王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季岩长叹了一口气,许多谜团渐渐的解开,他心里也是舒畅了一些,顿了顿嗓子说道:“当初豪格亲自执掌八旗中的正蓝旗,又有皇太极留下来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以及众多大臣的支持,说起来继承大统还是很有可能的,不过他关键时刻的犹豫错失了好局,继而导致以后被多尔衮陷害,唉,想不到起因竟然是因为这张藏宝图。”
“呵呵,季叔,历史这种东西过去了就过去了,说起来没什么好深究的,多尔衮那么强横死后不也是被追加了罪名,削除爵位,罢撤庙享。我现在倒是对这张藏宝图很感兴趣,您得给我研究研究怎么样?”萧灼兴奋的两眼冒光,这种东西说起来很值得仔细的推敲一下的。
“你小子,就知道你打它的注意,罢了,祖父说了,这个东西是留给后人的,既然你小子有缘发现了它,那你拿着吧,我老头子可是没有那个闲心思满世界的去找宝贝。不过这几张祖父留下的手稿,我可是要收着,太难得了,家里已经没有老人家的字迹了。”
季岩沉思片刻,也是很爽快的将图放到了萧灼手中,同时也是在心里暗忖,萧灼这家伙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挂了几十年的老槐木匾,竟然就被他从里面掏出东西来。
“嘿嘿,多谢季叔,我一定会好好总结的。”萧灼小心翼翼的把藏宝图揣进怀中,一脸‘阴谋得逞’的窃喜,探宝这种事情,他可是一直就很有兴趣。
想到这里,萧灼也是有了想法,是时候去找南宫醉歌谈谈协议了,他这个保安,必须要弄一点特权才行…
第六十七章谈判
“季叔,您先休息,有什么事情下午见面再说也是可以。”
萧灼笑着退出了门口,看起来季岩是有些疲惫了,他也就没有再多做停留,打扰了老爷子休息,要是被南宫醉歌和罗薇薇那对悍主狂仆知道了,肯定又要生事端。
背着背包坐在公共汽车上,看着一车乘客,萧灼心里很是感叹,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说起来根本就跟做梦一样,他一个三流大学的毕业生,手中着实是藏了一些好东西,算起来,自己已经积累了不少财富了。但是要论到具体的价值,恐怕还要上了拍卖会才知道。
回到家中之时,萧一指正好是坐在藤椅上,一边喝着茉莉花茶,一边侍弄他那些古玉。
“老爷子,又淘到什么好东西了?”
萧灼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走了没几天,看起来老爷子手里又是多了些好东西。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进门跟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
萧一指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一跳,眼珠一瞪说道:“你这出差几天,也不知道往家里来个电话,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一架飞机在天上出了事故,后来被排除了,可是吓了我一跳,你们出差坐的飞机也是到杭州的吧?”
“啊,真上电视了?”萧灼一愣,随即是想到那天飞机降落之后那一大堆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记者和摄像机,得嘞!这下估计整个机组人员都要出名了。
“你不会就在那架飞机上吧?”萧一指脸色一变,看向萧灼的眼神中已经是有了一丝狐疑。
“没,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好的命,我们的飞机是下午的。”
萧灼可不敢当着老人家的面坦言自己就是那架航班的乘客,不然依着萧一指的性格,肯定又得后怕个三两天,虽然说到底自己那天的表现可圈可点,但在老爷子面前还是真没有必要显摆。
“看起来你们公司领导还挺重视你的,这才上班几天,竟然就能坐飞机出差了,你小子可得好好干啊,别辜负了人家栽培!”
萧一指点了点头,前一刻还带着紧张的一张脸,这会儿又是重新的变成长辈化的慈严,俨然又是说教起萧灼来。
栽培!南宫醉歌会愿意栽培我?萧灼强忍住笑意的蹲在老爷子面前老老实实的应承着,看起来他那徒弟顾雨橙还是很受守约定的,并没有把自己在千秋公司做保安的事情说出来。
跟老爷子客套了几句,萧灼借口坐夜车浑身劳累,赶紧是闪进了屋子里,再这么说下去,万一真是说漏了嘴,恐怕又要吃一顿杀威棒,萧一指那根龙头小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下午两点钟,萧灼准时的出现在千秋拍卖公司,进了鉴定大厅之后,谢寒暄已经是坐在了门口,这家伙重新摆出了以前那种扑克脸,看上去不苟言笑,死气沉沉。
“小萧,跟我来一下。”
还没把屁股下的椅子捂热,季岩便是在不远处对着这边招手,老爷子这会儿笑得很神秘,一双小眼睛眯缝着,看的萧灼心里有些发毛。萧灼心里打定了注意,他要是再跟上次一样问自己诸如青田石之类的问题,打死也不说。
跟在季岩身后,萧灼一声不吭,自己以不变应万变,虽然季岩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但这次萧灼是决意不再进他的圈套。两人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鉴定大厅,最终是在另一栋建筑的一间办公室前停了下来。
“董事长办公室…季叔,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鸿门宴还是沙家浜?”
萧灼看着面前的房间,一头雾水,南宫醉歌每次到公司都是亲自来拜会季岩,可这次季岩竟然来到了她的办公室,顺带着还扯上了自己。
“呵呵,你小子不是说要跟醉歌那丫头谈判要点回扣么,中午我告诉了她这事,这丫头还是比较说话,答应了。”
季岩脸带笑意,平平静静的说着,似乎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很是期待,他倒是真想看一看,萧灼这个小保安有什么能力能吃下南宫醉歌的回扣。
“老爷子做事真是雷厉风行,您还真敢直接告诉她啊。”萧灼叹了口气,似乎已经可以遇见待会的情景了,只是希望罗薇薇这个助理在一边能够少说两句。
轻轻扣了几下门之后,房门被缓缓打开,只是没有想到开门的竟然是罗薇薇,这个女人果真在场,萧灼心里着实有些郁闷,在罗薇薇奇怪的目光中,萧灼跟随着季岩进了董事长办公室,这处千秋拍卖公司的神经中枢。
南宫醉歌的办公室装修的如同她的别墅一般,也是古色古香,贴墙两个大大的红木陈列架,放着不少的摆件,石雕、木雕、瓷器、青铜器应有尽有。萧灼不动声色的嗅过去,发现全是一些赝品,竟然没有一件老物件,这不禁令他有些纳闷,这种身份外加这种办公室,配上这种不入流的赝品,看上去很是不伦不类。
南宫醉歌正低头看着一些文件,见到季岩走进来,连忙是放下了笔,拉开宽大的座椅走了出来,而后招呼季岩坐到外面的紫藤坐椅上,她穿着灰色的小西装,笔直的铅笔裙,露出半截肉色丝袜包裹下的柔美小腿,一派干练的女强人风范。
“你也坐吧。”南宫醉歌摆出优雅的姿势坐下之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萧灼,指了指一旁的藤椅说道。
萧灼才不傻,南宫醉歌敢开口让他坐,他自然没理由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好员工的模样,拉开一张藤椅,萧灼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而后就知趣的选择了沉默,他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南宫醉歌不开口,自己这边绝对不搭话,目前的形式是和这种智商的女人,最好少说话。
“岩叔,你们采购的那批石料质量报告我都看过了,这次采来得多是上品,基本没有极品,但燕云拍卖公司手中应该有不下十五枚极品的青田石印章,我想仅仅靠着这些石料的话,之后的拍卖会形势应该不是很乐观。”
南宫醉歌看着季岩,轻启檀口,语气平淡如水,萧灼在一旁看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绝美脸庞,很是有些无语,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女人的脸色变一变。
季岩眼中带着笑意,而后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说道:“你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跟小萧谈,这件事情说到底我帮不了你,能不能帮你还得看他的意思。小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给她提。”
南宫醉歌抿了抿嘴唇,看向萧灼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要跟自己公司的一名小保安谈事情,而且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自己有求于他。
看着南宫醉歌此时的眼神和那欲说还休的表情,萧灼心里有些暗爽,这么个娇滴滴的冰美女,终究也是有犯难的时候,他现在的身份说起来是千秋拍卖公司的保安不假,但更多的,他还是千秋拍卖潜在的客户,可以扭转一场拍卖格局的客户。有了自己那三块极品青田冻石,之后千秋拍卖定然可以与燕云一战。
“萧先生,只要你能将手中的冻石拿上拍卖会,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讲。现在我们是买家与卖家的关系,我不会用董事长的身份来苛求你,你也不必有压力,叫我南宫就好。”
南宫醉歌思量了片刻,终于是开口与萧灼谈起了筹码,在她看来,萧灼手里有了那几块冻石,可以随时离开公司保安的岗位,因为有了这些东西,再做保安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她的用词也是十分谨慎。
这是在跟我玩心理战啊,萧灼显然没想到南宫醉歌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他自然不愿错过,想了想之后,萧灼说道:“我没有什么太多的条件,第一,这几块冻石不能用实名在公司登记,我不想因为几块石头搞的以后的生活一团糟。”
南宫醉歌考虑了片刻,而后点头道:“公司一向是照顾买卖双方的,所以这个要求我们可以答应。”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希望以后如果我运气好再弄到好东西,也能够用这种方式进入拍卖程序。”
萧灼见南宫醉歌答应了她的问题,当下也是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五十步也是走,一百步也是走,没理由不为自己多捞些好处。
南宫醉歌听罢,看着萧灼的眼神有些怪异,在她看来,萧灼能上一次拍卖会就算得上是中了大奖了,这家伙竟然还想着以后再去弄好东西上拍卖会,实在是有些守株待兔的心理。
“我答应了。”南宫醉歌点了点头,这种问题基本上不用考虑,下一次指不定排到何年何月。
“我还有一个条件。”萧灼一笑,继而又是说道。
“你这人,有完没完,你有多少条件?”罗薇薇在一旁听的咬牙切齿,在她看来,萧灼这简直是没完没了的要挟。
“让他说,我听着。”南宫醉歌摆了摆手,平静的望着萧灼说道。
“呵呵,既然大家现在是生意上的关系,你总该表示下诚意,笑一下吧,老这么冰着脸,我觉得不好。”萧灼摆出个笑脸,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有些期待的说道。
………
第六十八章辨伪、八大山人(上)
(今天还是三更)
萧灼一句话吐出之后,整个房间内直接是没有了声音,南宫醉歌瞬间有些失神,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种问题,在记忆中,十五岁之后,自己似乎就很少有笑过。
表面上维持着一副女强人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遮掩内心的脆弱,在家族的风霜雨雪中咬牙生存,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对人摆出笑脸。
南宫醉歌没有笑,因为她觉得这时候她即使笑出来,也达不到萧灼所说的诚意
沉默,良久…
“呵呵,当我没说,季叔,你们谈,我先出去了。”虽然猜测出了结果,不过萧灼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失望,这时候他心里也是有些同情起南宫醉歌来,有着精明的头脑,却把自己包裹的太深,难以带给人亲近感,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的确很悲哀。
见他站起身来要出去,季岩连忙是摆了摆手:“小萧,不忙走,早晨你走的急,我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呢。”
萧灼一愣:“季叔,什么事情啊,您老说就是。”
季岩看向南宫醉歌,笑了笑说道:“小萧是块好苗子,我打算找个人教些东西,就看中他了,以后让他跟着我学习鉴定好了。”
“岩叔,他?”南宫醉歌眸子里现出一股诧异的神色,她知道季岩一身的鉴宝本事,公司里不少鉴定师都是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学一二分本事,但是没想到最终老爷子竟然看上了萧灼。
“老爷子,这家伙给您灌了汤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功底啊,这也能随便教?”罗薇薇实在是有些头疼,自从萧灼来到公司做了保安之后,季老爷子就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季岩点了点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沉声说道:“虽然目前来看,小萧只是在公司做个保安,但你们不要因此就觉得他普通,这个年轻人身上有许多我很欣赏的东西,我觉得他将来在古玩一道上的造诣,应该要高过我许多。醉歌丫头,你这公司以后想走的更远,弄不好还缺不了他的助力。”
这个人身上有值得欣赏的地方么?
南宫醉歌被这一席话说的有些恍惚,从第一次见面起,到后来在公司再次看到他,她并没有觉得萧灼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相反有时候,她还觉得这人心里有着许多鬼心思。
“老爷子,您可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想活着走出这间屋子,这事回头咱们私下里说,我先回去了。”看着这对悍主狂仆的眼神,萧灼赶紧是制止了季岩,这漂亮话再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醉歌一直盯着萧灼,这会儿她终于也是发现了萧灼和公司其他员工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人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似乎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一个员工对于上司该有的态度,说话口无遮拦,一副嬉笑平淡的模样,一直被罗薇薇夸赞的强大气场根本对他形同虚设。
见萧灼抬步向外走去,南宫醉歌突然间说道:“你等一下,我还有事,薇薇,你去把我那三幅画拿出来,我想既然岩叔看重的人,自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你现在帮我看一下这几幅画,怎么样?”
“你这丫头,他现在还没开始跟我学呢,步子都还没迈开,你让他看什么画。”季岩赶紧是出声制止,他觉得南宫醉歌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为难萧灼。
“岩叔,您就不用替他说话了,古董的鉴定,除了过硬的专业知识,我想也是需要个人的悟性,我想看看他对于古玩的直观感觉怎么样,我不会为难他,只是让他说说对这几幅画的看法。”
南宫醉歌面色平淡的说道,她虽然脑袋瓜好用,但是对于古玩鉴定就是七窍开了六窍,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虽然有时候季岩也指点她一两句,但基本就是跟没说一样。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南宫醉歌觉得古玩鉴定或许就是她这一辈子的死|岤,偏偏她的事业还跟古玩脱不开干系。
罗薇薇很快从办公室的里间,拿出了三幅画,并且依照南宫醉歌的指示全部放在了桌面上。
“季叔,这三幅画,是当初我接管公司的时候爷爷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能独自辩透了它们的真假,并且说出令人信服的道理来,那我这个董事长就可以做的名正言顺了,所以我现在也是想让他看一看。”
说到这里,南宫醉歌看向了萧灼,眼神中带着一抹询问的味道,似乎是在问他敢不敢。
“那我就看一看,话说回来即使我看不透,那也不丢人。”
倒不是为了跟南宫醉歌赌气赚脸面,萧灼本身就对着这几幅画也是产生了兴趣,几步走到了那几幅画面前,首先打开了其中一幅。
看画先问出处,这是季岩闲来没事的时候告诉他的,萧灼首先便是扫向了这幅画的右上角那些提款,发现这是一副八大山人的画。
只是这一下,萧灼心里一乐,他这些日子以来可是一直死命的补充一些书画瓷器的知识,作为扬州八怪之一的八大山人显然也在涉猎之中,萧灼利用两天的时间,仔细的研究了他的生平。
说起来这是萧灼学历史养成的习惯,他研究一个人的作品,首先就是看他的生平轶事,而不是直接去看他的作品风格,八大山人的人生说起来比较值得研读,所以他当时看的相当仔细。
八大山人,名朱耷,江西南昌人,他是明宁献王朱权的第九世孙,清初画坛“四僧“之一。在清初画坛上,“四僧”占有极其崇高的地位,而位居第二位的八大山人,又因为其传奇的人生色彩成为清代画坛重要的人物。
继承“八大”遗风的人,皆是画坛大家,从扬州八怪,到清末的吴昌硕,再到现在的张大千、齐白石,代代沿袭,一脉相传。
这幅画长约一米,宽约四十公分,是一张四尺画,八大题字为“鱼荷图”,画面左上为提款,写着“辛末重光之十二月既望”,其下是一方“个山驴”的钤印。右面一株墨荷,细茎大叶,是采用泼墨画法画出,下面一条游鱼,方眼眶大眼珠。
萧灼在网上看了许多八大山人的画作,觉得这幅画在绘画风格上跟他很是相似,但只是凭借这一点就判定真伪还有些过早,想起了八大的生平,萧灼开始仔细的在画上观摩起来。这时候,他并没有用《灵嗅经》的法门去嗅这张画,因为他觉得如果是仅仅如此鉴定真伪的话,待会他根本讲不出自己的理由来。
只有具备了真正的鉴定技术,那才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师,这是一直以来萧灼的目标所在!
“他能看出来真假么,我看悬。”罗薇薇站在南宫醉歌身边,小声的嘀咕着,在她看来,南宫醉歌这么聪明的人都看不明白的画,萧灼一定也是看不透。
看着萧灼在那里一板一眼的看的认真,南宫醉歌没有说话,她心里有一些期待,但具体期待什么,她也是说不清楚……
季岩在一边也是仔细的看着这张画,就画风而言,这幅画很像是八大山人所画,看着萧灼点了两下脑袋,似乎是有些认可的样子,季岩心里有些担心起来。
这小子,不会这么快就判断出结论了,那可是要在两个女娃面前丢脸喽。
……………
第六十九章辨伪、八大山人(下)
“小萧,这幅画你怎么看?”季岩淡淡的开口,眼中没有显露出任何关于这幅画的真伪信息。
萧灼眼睛盯着画卷,沉吟片刻说道:“从画风来看这很像是八大山人所画。”
“你的意思是,这幅画是真的了?”南宫醉歌在一旁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
“我可没说这幅画是真的,现在八大山人的画可是贵得很,别说这幅画是四平尺,即使是一平尺的真迹,那上了拍卖会拍出几百万都不是没有可能。”
萧灼这话可是不假,由于沿袭八大山人画风的画坛大家很多,因此收藏界的人士也是对于八大山人有着一种天生的崇拜感,正因为如此,八大山人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格外抢眼。
2004年,八大山人的一幅《山水书法合璧》手卷拍出了1100万的高价,同年嘉德秋拍上,一幅不到两平尺的《游鱼图》拍出了接近五百万的价格。如此的收藏狂潮之下,各种赝品浮出水面也就在所难免,所以萧灼丝毫不怀疑桌上的这幅《鱼荷图》乃是后人所作。
“那你看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是要有一些说法吧,这张画肯定不是真就是假,你自己选一个吧。”罗薇薇见萧灼既不说真,也不说假,猜想他一定是想敷衍了事,赶紧是出言阻断了他的后路。
“这个先不忙,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季叔,天干地支纪年法我不是很清楚,季叔,您老给我指点一下,这个所谓的‘辛末’年该是哪一年呢?”
萧灼可是没那么好骗,在确定真假以前他是不会随意下结论的,因此他需要考证一些信息,并且根据这些东西找出这幅画可能含有的破绽。
“这个么,醉歌丫头,告诉他哪一年无妨吧?”季岩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南宫醉歌,想要征求下她的意见,毕竟是这丫头在考验萧灼,自己开口有些不大合适。
“岩叔,我来告诉他,这幅画作于1691年,你还想知道什么?”
南宫醉歌很痛快的说出了答案,记得当初她看这幅画的时候,也是在电脑上查询了资料,天干地支纪年法,对于没有涉及到专业领域的人而言,不懂的话也是很正常,所以她索性是告诉了萧灼,仅凭一个年号,料想也难以断出真假。
“1691年…1691年。”
萧灼默念着这个年号,开始在心里搜刮起关于八大山人的生平信息,他自小对于数字特别敏感,所以在研究八大山人的时候,着重的记下了不少八大山人身上重要的纪年。
萧灼记得不错的话,朱耷生于1626年,算起来这张画如果是真迹的话,该是他66岁所画。朱耷活到了80岁,66岁的时候他的画风已经稳定下来,经历了一生的命途多舛,晚年时候的八大山人画风偏于凝重、冷峻、润朗,而这幅画也是很符合这种画风。
“个山驴。”
这时,那一方钤印再度进入了萧灼的眼中,看着这个印章,仔细的思索之后,萧灼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季叔,这幅画的纸张的确是明清的宣纸,这个我可以肯定,纸张做旧的方法我知道,这张纸成化很均匀,看起来不假。从画风上来看,我也是觉得这张画看上去很真…”萧灼对于这幅画的看法渐渐明朗,对着季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闻言,季岩心里叹了口气,年轻人果真还是没有经历过历练,鉴定东西时喜欢从最基础显眼的地方入手,这幅画是深得八大山人的画风,意境方面已经是小有所成,料想作画的人该是个在书画方面小有造诣的人。
“岩叔,他说的对么?”
南宫醉歌见萧灼给出了看法,也是有些期待的看着季岩,其实一直以来,她也是觉得这幅画是一幅真迹,这是她比对大量真迹之后得出的结论,所以这时候她是七分替萧灼问,三分替自己问。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萧灼不待季岩开口,又是补充了一句:“虽然它看上去真的不能再真,但我还是觉得它是假的。”
季岩眼睛一亮:“那好,你说说看,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萧灼点了点头,指着那一方钤印说道:“我觉得这个印章,很有问题,在我了解的东西来看,八大山人年轻时出家为僧,那时候他只是画一些瓜果蔬菜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一阶段他的钤印基本都是跟寺院有关系,我记得不错的话,有‘雪个’‘刃庵’‘耕香’等,季叔,这几个印真迹上都有的吧?”
“不错,的确有,但这跟这张画没关系吧。”季岩笑望着他说道。
“您别急,听我慢慢说,朱耷这人,后来做和尚也不安稳,参了十几年佛门空禅之后,上赶着就还俗了,还俗之后,没有心灵寄托之下,人也变得疯执起来,这一阶段他画上的钤印经常出现‘驴’‘驴屋’等钤印,很有些自嘲的倾向。晚年的时候,这老爷子大概是想通了这一辈子的点点滴滴,他老人家又是换了一种心境,这时候他的心开始变的平淡起来,刻了好几枚新印章,无非显示着自己处事开始淡泊起来,我记得有一枚印就叫做‘荷园’。”
讲到这里,萧灼指着那枚印章说道:“先不说这枚‘个山驴’的印章是不是臆造出来的,只是看这一个‘驴’字我觉得这幅画就有假,这个阶段归于平静的朱耷绝不会这样自嘲。”
这幅画是假的?
南宫醉歌盯着那张画久久的无语,当初这幅《鱼荷图》自己又是查阅资料、又是与真迹作对比,显然是下了不少心思,可是现在萧灼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做出了判断,虽然与自己的猜测结果不同,但是看到他脸上的自信,南宫醉歌一瞬间也是有些怀疑起自己早先的判断来。
“老爷子,这次他可是说出结论了,你快给做个评价,但是不能偏袒他,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罗薇薇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当然是想看萧灼的笑话,刚才萧灼说了那么一通,她基本是没听进几个字,只有一个‘假’字听得最为真切,既然萧灼说是假,那她心里就盼着这幅画是真。
“呵呵,这个先不忙,小萧你把其余两幅也看一看吧。”季岩没有直接点破,而是让萧灼继续鉴定。
萧灼欣然应允,接连打开了剩下的两幅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萧灼对于这另外两幅的鉴定,也就充满了信心,刚才他通过钤印来判断书画的真伪,实际上正好是歪打正着。
八大山人作画时的钤印,随着年龄的增长确实是有着规律性,从初学作画到遁入空门,从逃离空门到晚年,这几个阶段的钤印各不相同,摸清了这一脉络,再结合着基本的画风,真假自然不难判断。
十分钟之后,萧灼再次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剩下的两幅画全是赝品,一张是在画风上出了问题,另一张也是在钤印上出了问题,都是犯了张冠李戴的毛病。
“这么快就看完,能说对才怪。”
罗薇薇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觉得萧灼胜算不大,在她看来,即使是老头子,鉴定一幅书画作品都要费上好长时间的功夫,萧灼年纪轻轻的,不可能有这种本事。
“岩叔,这回您可以指点一二了,既然他说这三幅图全是假的,我们想听听您老的意见。”
南宫醉歌在一旁催促起季岩来,对于这三幅画的真假,她从来都没有如此上心过,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现在如此的想知道答案。
季岩爽朗的一笑,看向萧灼的眼神中满是赞许,他没想到这小子会用这种投机取巧但又十分奏效的方法来进行判断,清了清嗓子,季岩开口道:“我的意见么,那就是我对小萧的鉴定结论没有意见。”
这个人的身上,或许一直有自己没有看透的东西吧。
闻言,南宫醉歌心内叹了口气,自己以前的判断果真是不正确,三幅画她竟然断错了两幅,有些吃惊于萧灼敏锐的眼力,南宫醉歌看向萧灼的眼神中,第一次充满了一种正视的意味…
第七十章董事长、师妹
(三更。。。)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室内,正好是打在了那几幅古画上,斑驳的昏黄纸面,洒脱的泼墨荷花,生动夸张的池鱼水鸟,谁能想到,这样的几幅画竟然全部是赝品。
还好是早就知道了这几幅画的来历,不然的话,萧灼还真是以为这是千秋拍卖错误鉴定后收来的拍品,那样的话,恐怕之后出错的鉴定师就真的可以下课了。
“怎么样,你们两个,这次对于我的话不会有怀疑了吧。”季岩看着脸上表情不尽相同的南宫醉歌跟罗薇薇,也是从心里觉得萧灼这次是给他挣足了脸面。
“切,我看他就是瞎猜的,他说的理由我都听不懂。”
罗薇薇有些吃瘪,虽然嘴上还是较劲,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萧灼确实有两把刷子。
自从懂得家族竞争之后,南宫醉歌就开始严于律己,许多事情她都要争取做到最好,这些年来,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除了家庭关系有待改善之外,其他都是无可挑剔。她有着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所有的致命吸引力,无论是自身魅力还是背后的背景财富,所以南宫醉歌有时候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可是现在萧灼轻轻松松的判断出三幅画的真假之后,南宫醉歌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天真。
小中见大,三幅画都看不透真假,这世间又有多少光怪陆离的东西也是让自己处于茫然的状态。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南宫醉歌开口说道:“岩叔,你如果要教这些鉴宝的东西的话,我也想学,你不能只教他。”
“靠,还能不能再假一些!”
萧灼站在一旁,觉得眼前的情景如同突然变化了一般,刚才还冰着一张脸的南宫醉歌,这会儿竟然露出了一抹小女儿家娇嗔的表情,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央求季岩教授鉴宝的窍门。
“小姐疯了……”罗薇薇心里蹦出一个声音,她虽然很清楚南宫醉歌平日不服输的劲头,但也实在犯不上跟一个保安较劲啊。
“你学?我看还是别了吧,你做生意可以,干这个我看还真是不可以。”
季岩显然是吃过这方面的苦头,连忙是摆手回绝,想当初自己也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跟她讲过一些基本的鉴定技巧,可没想到这丫头虽然脑袋瓜聪明,可在这一道上就是不开窍,这也另季岩很是无奈。
“岩叔,算我求您。”南宫醉歌抿着嘴唇,铁了心要跟着他学习。
“呵呵,醉歌啊,我教一个就有得受了,教两个我可没有那个精力,不然的话回头我先教给小萧,你再向他咨询,你们年轻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