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三哥一旦在竹屋找不著我,必然就会离去。”
“喔,你真聪明。”
“哼,你现在才知道。”她下巴一甩,傲然哼道。
“不过,我们不回竹屋了。”她三哥八成就守在竹屋等著小笨蛋入瓮。
“不回竹屋,那我们要上哪?”
玉极摧没回答她,突地,一声锐利的长哨声从他口里传出,随後,她便听到一阵马蹄伴随著嘶鸣声快速朝他们靠近。
不一会儿,一匹巨大又剽悍的黑驹出现在他们眼前,在西门苾灵还来不及问他要作啥之际,他就已经揽紧她的腰,姿态优美地跨上马,飞奔而去。
可能是这一夜所经历的事令西门苾灵过於兴奋,导致她了无睡意,然而,就在她被抓上马後,不知怎地,浓浓的睡意一下子便掳擭了她,令她不知不觉地睡倒在他怀里。
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一间陌生的厢房内。
“大魔头人呢?”西门苾灵坐起身,扫视屋内一圈。
“咦,你醒了呀。”开门走进来的婀娜女子,在看到西门苾灵突然瞪大眼看她时,忍不住一笑。
“你是谁?”西门苾灵瞅著眼前长得十分好看的女子,微带敌意地问。
难不成她跟大魔头是一夥儿的?可瞧她这副和善的模样却又不太像。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是小心为妙。
“我?”女子娇笑了声,“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若姑娘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月姊。”月芙蓉将已经热过的午膳放在桌上,亲切说道。
“你……你跟大魔头是什么关系?”她迫切地想知道。
“大魔头?呵,你是指极摧吧。”月芙蓉掩嘴一笑。
极摧……哼,叫得还真亲密。西门苾灵一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苾灵妹子,极摧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苾灵的?”她马上冲出而口,脸色不怎么好看。
“呃,当然是你口中的大魔头告诉我的。”这小姑娘真可爱,难怪玉极摧会将她给骗来。月芙蓉思忖的同时,睑上迅速掠过一丝落寞。
“哼,那他还告诉你什么?”她与玉极摧八成是一丘之貉。
“极摧还说,苾灵妹妹是个可爱又善良的好姑娘,叫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你。”
“他……他真这么说?”被她这么一夸,西门苾灵反倒别扭起来。
“嗯。”月芙蓉倩笑地一颔首,蓦地,她忽然想起什么而示意她下床,“苾灵妹妹,你肚子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她这一提,西门苾灵也觉得自己的肚子还真有点饿,而且桌上的菜肴也足以令她胃口大开。
“你为什么老盯著我看?”待酒足饭鲍後,西门苾灵马上放下碗筷,侧脸瞅瞪月芙蓉。
“因为苾灵妹妹长得很美。”月芙蓉淡淡一笑。
“你也长得不差呀!”
“呵,谢谢妹妹的称赞。”月芙蓉将碗筷收拾好,“等会儿姊姊再过来陪你聊聊。”
“等等,你还没说你跟大……玉极摧是什么关系呢!”西门苾灵急急唤住她。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月芙蓉的眉眼间透出一丝异色。
“嗯。”她非要弄清楚不可。
“但,一时之间,我也很难对你说清楚。”
西门苾灵见月芙蓉面有难色的模样,心想她必是被玉极摧掳来的。
“对不起,月姊,是我错怪了你。”西门苾灵冷不防地冲向她,还将双手搭在她的肩头上,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模样,“月姊,你赶快逃,这里就全交给我一人就好。”
可怜的月姊姊,一定是被大魔头给强控制住了。
而她,终於抓到玉极摧为恶的把柄。
第三章
“苾灵妹妹,你在说什么啊?”月芙蓉满脸错愕地看著鼓吹她赶紧逃走的西门苾灵。
“月姊,你听我说,如果你担心被玉极摧追杀的话,那你可以逃到我家去,我那些哥哥们一定会保护你的。”西门苾灵慎重交代她。
“可是我……”
“别再可是了,你尽管离开就是,一切由我替你扛。”
“但是我……”
哭笑不得的月芙蓉,硬是被西门苾灵推著走,然而门口突然出现的傲然身影,却让西门苾灵改而将月芙蓉推到身後去。
“月姊你别伯,我会对付他的。”西门苾灵目光恨恨地瞪向神情微带诧异与玩味的玉极摧。
“又怎么了?”玉极摧挑高一眉,睨向月芙蓉那张带有几许笑意的无奈秀颜。
“玉极摧,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快说!”她瞪著他。
“苾灵你——”
“住口,你不配喊我的名字。”西门苾灵咬牙切齿地道。
“好,不配就不配,不过,在你杀我之前,总得说清楚我到底身犯何罪吧!”他双手一摊,很合作地陪她演这出戏。
“你还敢问我?”西门苾灵怪叫一声,同时将月芙蓉拉上前,“月姊,你把玉极摧如何强掳你的过程全部说出来。”
“苾灵妹妹,你误会了,极摧他并没有——”
“月姊,是不是玉极摧威胁你,所以你才不敢说出来?别怕,有我保护你,玉极摧他不敢对你怎样的。”西门苾灵拍拍胸脯保证。
这时候,月芙蓉眼神无奈地迎向玉极摧。
“芙蓉,既然她想听,你就告诉她。”玉极摧竟鼓励她说。
说真格的,当月芙蓉意识到玉极摧有意戏弄西门苾灵时,她除了吃惊之外,心里头更有种莫名的惆怅。
“月姊,你快说呀!”西门苾灵猛催促她。
“苾灵妹妹,你先别急,我想你是误会极摧了,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又能够成为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全都是因为极摧的帮助,所以算起来,他还是我月芙蓉的大恩人呢!”月芙蓉轻拍她的手背,笑道。
“什么!?你说玉极摧他……他是你的大恩人……不是什么采花贼的。”糟糕,她好像冤枉他了。
月芙蓉笑笑地点头。
“你没有骗我?”西门苾灵问得极小声。
月芙蓉又笑笑地摇头。
之後,月芙蓉便轻轻扯下紧抓住自己纤臂的小手,然後将房间留给各有所思的二人,静静地退出。
少了月芙蓉,西门苾灵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玉极摧。不过,既是她误会人家,理当她要先道歉才对。
“玉、玉极摧,对……对不起啦!”西门苾灵垂下眼,嗫嚅地道。
但,半晌过去,她却迟迟等不到玉极摧的反应。
於是,她悄悄抬起眼,却发现玉极摧竟是背对著她。难不成他是气到不想面对她?嗯,极有可能,不过她都已经道过歉,他还想怎么样嘛!
好吧!她就再说一遍好了,不过就这么最後一遍喔,他若是不肯接受,那就是他家的事。
“玉极摧,对不起啦。”哼,要她西门苾灵向人道歉,可是比杀她还要困难,想不到这大魔头竟有幸让她连续低头两次。
谁知,玉极摧依旧没反应,这可让西门苾灵大大的不爽了。
哼,他在拿什么乔呀!
“喂!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气消嘛?”不料话才一出口,却全然变了样,除了完全没有该有的英勇气势外,还犹似在跟他撒娇般。
西门苾灵也讶异这种语调竟会出自她的小嘴,想吞回去已经来不及,於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好再做一次事後弥补。
“玉极摧,你倒是说话呀,否则本姑娘可就不甩你了喔。”嗯,很好,就是要这般强悍才行。
“我要你亲我一下。”玉极摧毫无预警地转身,同时间,他亦欣赏到西门苾灵在听到他这句话後脸上所浮现出的精采表情。
西门苾灵只怕永远也描述不出自己此刻的心里有多惊愕。
亲……亲他?!
该死的,亏他说得出口。
“玉极摧,你若有胆再说一次,那我就二话不说的亲你!”
如果他有长眼睛的话,应该看得出她握紧的拳头已经准备挥出;如果他有长脑子的话,更应该意识到此刻的她看起来有多么想杀人。
“我要你亲我一下。”
喝!两只小拳头冷不防地朝他那张令人为之惊叹的俊脸挥去,可惜,一对小拳头同时遭两只大掌中途拦截,且密密实实地被包裹住。
“我已经说了,那你决定亲我的右脸还是左脸,不然,就直接亲嘴好了,咦,看你好像都不怎么满意似的,不如,你就乾脆亲我的—一”
“玉极摧!你这个大……唔……”
两片火热的火速封住她欲叫嚣的小嘴,西门苾灵瞠著一双又圆又亮又惊的大眼,直直瞪住玉极摧那双近在咫尺,而频频闪烁著邪光与情欲的黑瞳。
唇舌过分的亲昵交缠,令西门苾灵不由自主地倒抽口凉气,下一瞬,她蓦然从震愕中惊醒,欲抬起脚往他重重一踩。
“没人告诉你,亲嘴的时候要把眼睛闭起来吗?”玉极摧冷不防地放开她红唇的动作令她当场傻眼,而她已抬起的脚更是尴尬地搁在半空中。
“玉极摧,你这个大色胚!”他眼中所进射出的邪滛令她乍然回神,不罗唆,她忿忿地将脚尖踢向他的小腿骨。
然而,玉极摧像早已料到她的动作似的,先一步地出腿扫向她,苾灵大叫一声,重心不稳地就要跌坐在地。
玉极摧当然不忍见她摔得四脚朝天,於是好心借出双臂以撑住她的身子。
才刚稳住身子,西门苾灵便火大地推开他的双臂,闪身离他远远的,“玉极摧,你好不要脸!”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她,差点就要拿起桌上的茶壶丢过去。
“是你说我可以亲你的。”玉极摧有点纳闷她的大惊小怪。
“你,你……”指向他的手频频发抖。
“难道不是?”玉极摧脸上何其无辜,但他眸中所凝聚的光点,却盈满著一股狎戏之色。
大概是太生气,以致她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於是她只好气嘟著一张俏脸,死瞪著他那张笑得格外愉悦的脸庞。
“好了,既然我已经原谅你,那咱们就该去办正事了,”怕她瞪太久会伤眼,玉极摧话锋一转,朝她招招手。
“原谅我!?”西门苾灵指尖简直快压扁自己圆润的鼻头。
“你方才不是向我道歉,所以我现在说我原谅你有何不对?”他眉梢一挑,理所当然的说。
别气,别气……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浪费自己的口水罢了。西门苾灵拼命做深呼吸,来克制体内那股想出招解决他的冲动。
毕竟他只是……只是不小心吻了她的小嘴,虽然恶行重大,却罪不致死。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哼。”西门芯灵重哼一声,显然怒气未消。
“苾灵,我真的要走了喔!”
“哼,你要上哪干我屁事!”
呵,看来小笨娃是真的生气了,“既然如此,你就待在芙蓉客栈等我消息,我若是杀完人就立刻回来。”
“等等!”
如预期中,他身後马上传出一声怒吼。
“你刚才说你要干什么?”
“杀人呀。”
“我要跟你去!”西门苾灵马上巴住他的臂膀。
玉极摧难得大笑地揽住她的腰身,旋即点地而起,纵身跃离客栈。
在他们离开之後,月芙蓉随即出现在长廊的一角,她眼神黯淡地看著他们离去的方向,良久良久……
忽地,身後一股异常风动让她倏然回神,一转身,一根长指欲朝她身上点来,月芙蓉疾速侧身,让那一指点空。
“芙蓉客栈老板娘的身手果真不错。”西门敛曜昂首立在原地轻笑著。
“公子过奖。”月芙蓉微微一欠身,淡笑。
“我要玉极摧的下落。”西门敛曜省下客套话,直接表明来意。
“恕奴家不知。”
“芙蓉姑娘乃玉极摧的红粉知己,又怎能推说不知?”
月芙蓉掩嘴一笑,“奴家虽与玉公子熟识,却从不过问玉公子的行踪,所以恕奴家无法回答公子。”
她与玉极摧之间的关系虽不是众所皆知,但对於有心要找玉极摧之人,都知道要先来芙蓉客栈送上帖子。至於玉极摧会不会赴约,就得看他的心情而定。
“看来芙蓉姑娘是坚持不透露了?”西门敛曜的语气微带可惜。
“敢问公子是为何事而找上玉公子?”
“这……玉极摧极有可能掳走舍妹,所以我必须找到他。”
“呃,原来公子是苾灵妹妹的兄长,失敬了。”
“芙蓉姑娘认识舍妹?”西门敛曜有丝讶异。
“西门公子,请恕奴家斗胆直言,玉公子是绝不会伤害苾灵的,况且西门公子也应该知道令妹离家的原因,有玉公子在一旁保护她,苾灵反倒会比较安全。”玉极摧曾向她透露有关西门苾灵的事,所以她才敢向西门敛曜这么说道。
月芙蓉的话不无道理,但玉极摧在江湖上的声名并不好,西门敛曜仍是放心不下。
“西门公子,玉公子的行事作风可能令您无法接受,但奴家敢向您保证,他所杀的每一个正道人士,全都是一些在暗地里作恶的伪君子,所以请您千万别以为玉公子会伤害苾灵。”
西门敛曜深深凝税她诚挚的模样,许久後,他回过身,在纵身离去前,丢下一段话——“敛曜相信姑娘,但苾灵若是少了根寒毛,那敛曜必会再来拜访姑娘。”
西门苾灵从来没在这么高的树上待过,说实在话,她还真有点怕,就算身後有只手一直紧紧圈住她的腰,她仍是感觉自己好像随时会掉下去一样。
猛咽下一口唾沫,西门苾灵抬头看了一眼黯沉的月色,一时之间,她竟有种错觉,她好像专门来此偷东西,而现下,就是在等待时机。
“玉极……”
玉极摧冷不防地捂住她的小嘴,然後贴在她耳边低声吟道:“小声点。”
哼,干么贴这么近呀?西门苾灵耳根微红地扯下他的大掌,直嘀咕:“你到底带我来这个鬼地方作啥?”
“我不是说了吗?杀人。”他的语气似真似假,令人难以捉摸。
“哼,大胆玉极摧,有本女侠在此,你休得狂妄。”她回首,低声臭骂他。
“苾灵,你这些话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
“怎么,有问题吗?”她斜睇他一眼。
“呵,这倒没有,只不过,你那些“精采的辞令”好像只有在江湖上打滚甚久的人才会讲得出口。”
“喔,那照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看起来挺像老江湖的?”嘻,她也是这么觉得哩。
“嗯。”玉极摧满喜欢看她一副自我陶醉的天真模样。
西门苾灵可不会因为他的几句夸赞,就什么都忘得一乾二净。“喂,你不要以为随便夸我两句,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若意图作恶或杀人,就别怪我到时翻脸不认人。”
不过,她的确因为他刻意的捉弄而忘却在高处的恐惧。
“呵,在下定会谨记苾灵小女侠的警告。”她的身子还真香,玉极摧鼻尖冷不防凑向她的发间,倾前嗅嗅她迷人幽沁的颈後。对,就是这股香味儿一直马蚤扰著他的意识,教他几乎忘却此行的目的。
“哼,你最好别让我有出手教训你的机会。”蓦地,颈後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马蚤痒与热气,西门苾灵双肩一缩,眼儿一眯,火大地回眸骂道:“喂,你再不安分,本女侠就要——”
“嘘!有人出来了。”
斜睨著几乎贴在她脸侧的他,西门苾灵只能努努嘴,无奈噤声,然後再顺著他的视线往远处看去。
但见两条黑影从一座完全没有打灯的阁楼窜出,随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有什么好看的?”就二条影子飞来飞去而已,她也会。
“对,这并没有什么好看,不过,等一下就会有更精采的?”玉极摧邪邪地一扬唇,神情莫测地横睇她一眼。
“更精采的?”
“看,就来了。”玉极摧修长的手指忽而点向她的唇,令她微启的双瓣不得不合起。
忽地,点在她唇上的指尖猝然离开且朝上一指,眼露狐疑的西门苾灵不禁顺著他的指尖往上一瞧,就在这时,一抹人影不知手提何物,悄然无声地从他们所栖身的树顶端掠过,然後窜进同样一座阁楼内。
就在西门苾灵满面不解地皱起眉心之际,却发现自个儿的手背竟有种湿湿的感觉。
她藉由月儿透过叶缝所洒下的微光,定眼一瞧。
喝!
一只手很快地在她发出尖叫声前捂住她的嘴。
西门苾灵瞪大的眼含著惊恐瞪住玉极摧,然後再将颤抖的手背缓缓挪至他眼前。
“现在你总该知道那些人是在干什么了吧!”玉极摧根本看也不看她手背一眼,一双格外烁亮的魅瞳,只专注盯住她有些发白的小脸。
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那些人是在干什么?更何况她现在唯一想弄清楚的是她的手背上为何会有血?
“你该不会以为这些血是你的吧!”呵,他似乎太高估她的智慧。
“你以为我是笨蛋呀,这些血当然不是我的。”西门苾灵赶紧抽出手绢将恶心的血渍擦掉;不过,既然不是她的,难道是……西门苾灵突然抬眼将玉极摧扫视了一遍,这个大魔头看起来也没事。“我知道了,这些血定是刚才从我们头顶上飞过的那个人所流下来的。”
“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玉极摧懒懒一笑。
“喂,你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呀?”
“你应该有看到那个人手上提了包东西吧!”
“嗯。”虽然她看不清楚那里头装的是什么,“请你讲重点好吗?”
小笨娃显然没啥耐心,但为了避免她的尖叫声破坏“鬼地方”的宁静,所以他还是决定带她离开後再说。
“苾灵,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聊。”
西门苾灵一时间没听懂他的话,然而,身子的猝然腾空却令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他。下一瞬,玉极摧带著她优雅地在树间一蹬再蹬,身形双双消失在这座占地辽广且非寻常人家所居的宅院。
不过,就在他们离开一刻之後,一名留著胡子,状似儒雅温厚的中年男子,骤然出现在他们曾经栖身的树下。
而这名中年男子的手里,竟握著一条沾血的手绢。
“主子,属下这就去追。”一名蒙面黑衣人倏然出现在中年男子身後。
“不用,就算追去,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中年男子朝著远处漾起一抹慈善的笑意後,随即迈步离开。
玉极摧,一个武功与才智皆属上上之选的人,若能将此人收为己用的话,呵……
“你,你是说他手上提的是一颗人……头!”
她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蛋,但不知怎地,当她听到滴落在她手背上的血竟来自一颗人头时,她的牙关还是克制不住地频频打颤。
“嗯,没错。”玉极摧还以一记很完美的笑容。
“那、那是谁的人头?”西门苾灵忍不住作呕。
“这个嘛,大概是那些碍著“他”的路,或者是……”
“等等,“他”是指谁?”
“喔,剑树山庄庄主辛曹年。”
“剑树山庄……辛曹年……咦!这名字好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突地,西门苾灵一副恍然大悟地轻叫了声,“我记起来了,这辛曹年不就是新上任的武林盟主?”
“不错,你刚才所说的鬼地方正是剑树山庄。”他倾首一笑,笑里隐含暧昧。
“嗄?”西门苾灵蓦然瞪大眼,“我……我当时不知道才会——”她一顿,紧接著用一种很可怖、很可怖的目光盯视他,“玉极摧,你竟敢说武林盟主的坏话?”
“我有吗?”
他缓缓流露出的疑惑别有一番该死的魅力,令西门苾灵差点忘记挞伐他。
“还说没有!你明明就在暗示武林盟主杀掉碍著他的人不是吗?”虽然家人严禁她学武,但对於一些江湖的重大事件,兄长们还是会因为她的死缠烂打,而不得不泄露给她知道。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
因为据兄长转述,这辛曹年不仅为人敦厚谦和,对於铲j锄恶更是不遗余力,可说是众望所归的武林盟主。
而这个大魔头,竟敢暗指辛盟主是杀人魔。
哼,这个封号明明比较适合用在玉极摧身上。
“呵,苾灵小侠女果真一点就通。”
“玉极摧,你这些该死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不过你要是敢再毁谤辛盟主,本女侠就要——”
“为什么三更半夜会有人提著人头进山庄,而从山庄里窜出的黑衣人,你又该作何解释?”玉极摧截断她的话,低冷的口吻咄咄逼人。
“这……这是因为……因为……”
“哼,我迟早会撕下他那张伪善的假面具,让你认清楚这江湖上绝对没有真正的好人。”
第四章
今儿个,剑树山庄的议事大厅显得异常肃穆,也异常沉凝,而环伺在整个大厅内的人,更是个个眉头深锁,似乎正在为一桩十分棘手的事而陷入苦思。
“辛盟主,老夫建议应该立即除掉玉极摧。”在一阵诡谲的沉默後,青城派余掌门率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辛曹年微微颔首後,就没有进一步的指示。
“我赞同余掌门的提议。”另一派掌门接著道。
“我也赞同。”
“我认为此事,不能光凭一人的说辞就认定是玉极摧所为。”在众人纷纷赞同除去玉极摧之际,武当林长老却在此时提出不同的看法。
“林长老此言差矣,俞长老可是亲眼目睹自己帮主遭玉极摧所杀,难道这还会有假?况且玉极摧此人阴险狡猞、正邪不分,在杀害五凤帮帮主之前,早已干下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此事必定是玉极摧所为。”
“没错,五凤帮帮主在前些日子还为民剿灭几处的山贼恶霸,更在去年与我们一同对抗邪教的入侵,所以我们定要为他报仇才是。”
一时之间,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大多都是赞成去除玉极摧为五凤帮帮主报仇。
“各位,请听我一言。”此时,一直没开口的辛曹年终於出声。
见盟主出声,众人总算恢复平静,静待盟主做最後的决定。
“各位,关於是否制裁玉极摧一事,等我一会玉极摧之後再作决定。”
想当然耳,玉极摧杀死五凤帮帮主的传言,已然传遍整个江湖,“玉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月芙蓉一得到消息,马上前来林间竹屋。然而,相对於她的紧张,玉极摧却显得悠哉而无所谓。
“芙蓉,快过来尝尝这上等的碧螺春?”玉极摧扬著邪美的笑容,招呼她来茶几前落座。
“玉大哥,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先……”
“这茶点也不错,苾灵已经偷吃了好几块。”玉极摧仍是一派闲雅,尤其在提到西门苾灵时,还流露出一抹拿她没法儿的无奈笑意。
“玉大哥,”月芙蓉见他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不安的口吻更显著急。
“好、好,不逗你了。”见月芙蓉秀美的面庞渐渐垮下,玉极摧只得将手中瓷杯置回几上,佯装认真地接著道:“芙蓉,玉大哥记得以前的你在听到此类消息时,总是表现得很冷静,但为何这次你会……”
“玉大哥,以前找你麻烦的那些人武功虽是不弱,但都属於乌合之众。这次可是身为武林盟主的辛曹年准备联合众人之力来对付你,情况当然有所不同。”光是辛曹年一人就难以应付,更遑论还有武当、青城等派的加入。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玉大哥根本没杀死五凤帮帮主,这明明就是有人故意裁赃嫁祸给他。
“这有什么不同?反正杀一个人跟杀十个人对我来说都没啥分别。”呵,他只是很想知道辛曹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玉大哥,要不我立刻向他们解释,你根本没杀死五凤帮帮主。”唯有这个法子,才能解决玉大哥的危机。
“呵,芙蓉别傻了,既然他们有心除掉我,你说破了嘴他们也不会信你。”玉极摧爽朗的笑语里,隐约含有一丝阴冷,但这抹阴冷在他重新端起茶杯的同时已然消逝。
“但总得试试才知道。”
玉极摧嗤笑了声,在低首欲饮香茗的一瞬,忽然开口:“苾灵,进来吧,否则茶点被我吃光我可不负责喔!”
“苾灵妹妹。”月芙蓉一愕,倏地往门口看去。
早已在门外偷听甚久的西门苾灵才一进门,便板著一张俏脸瞪向玉极摧,“你到底有没有杀人?”
其实,在她听见他杀死人家一帮之主时,她就想立刻冲进来,但不知何故,月芙蓉随後的解释又令她克制住那股冲动。不过,她真的想不透,如果他真的没杀人,那为何不照月芙蓉的意思去做,莫非他真的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离开竹屋去杀人?
“苾灵妹妹,极摧他——”月芙蓉想替他回答。
“月姊,我想听他说。”她知道玉极摧一直把她当成笨娃来要,但她不介意,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她同样是在利用他。嘿,没错,只要她一直在旁监视著,他便不敢再为非作歹,一旦大魔头弃恶从善,那她的功劳肯定最大。届时,她就不信她的名号无法在江湖上传开。
当然啦,如果大魔头死性不改,她照样可以使出绝招来对付他,如此一来,她照样可以一夕成名。
但说真格的,她真的不想杀他……真的真的不想……
所以,她很想亲耳听他说:他没杀死五凤帮帮主。
“我有没有杀五凤帮帮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玉极摧微微一笑。
“废话!”他明知她颐意留下就是为了阻止他杀人,而他呢,却依然问这种该死的无聊问题。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西门苾灵竟一时语塞。
“呵,芙蓉你瞧,连苾灵都不相信我没杀人,更别说是那群自喻为正义之士的伪君子。”
看不出玉极摧面上有丝毫受伤的表情,或许是他早已摸透西门苾灵的心思,抑或者,是他那颗心早已麻木。
“玉大哥……”月芙蓉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安慰的话对他来说根本是多余的。
西门苾灵并无察觉室内气氛变得诡异沉闷,但她却看出月芙蓉瞧她的眼神似乎带有微微的谴责之意。
就因为她没有马上回答“相信”二字,就得被赏白眼?
哼哼!到底是玉极摧的“红粉知己”,自然见不得别人误会他。西门苾灵酸溜溜地暗忖著。
“喂,我有说过我不相信你吗?我只是纳闷如果不是你,那人家干嘛要诬陷你?”她可以不跟月芙蓉计较,但,她总得把事情给搞清楚。
刚才那一阵诡谲的气氛,西门苾灵虽是感觉不到,不过此时的她,却可以明显地瞧出玉极摧那一对斜扬的眉梢,在她吐露出这番话後,竟然出现一种她形容不出的欣慰与喜色。
嗯,八成是她的错觉。
“大概是你口中的“人家”吃饱闲闲没事干吧!”玉极摧懒懒地瘫坐在竹木椅中,笑睇瞬间变脸的天真傻娃。
西门苾灵双颊涨得鼓鼓的,而一双漂亮的眼珠子更活像要凸出来似的。“玉极摧,我可是在跟你讲正经事耶,如果你再敢跟我嘻皮笑脸的,小心我的——”
“雁归来是吧!”王极摧勾起的唇弧度更深。
“哼,知道就好。”她神气哼道。
“苾灵妹妹的雁归来想必是很厉害?”沉默已久的月芙蓉突然出声。
“月姊想看?”她可以秀给她看。
“我——”
“芙蓉,你过来。”月芙蓉欲应声时,玉极摧却陡地唤住她,而当月芙蓉的视线一迎上他时,她的身子却在刹那间颤抖了下。
她知道方才的那句无心之语已引起玉极摧的不悦,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顿觉失落的月芙蓉微垂著头,缓步走向他。
“你是不是有话没对我说?”玉极摧仍带著笑,慵懒的神色似乎没啥改变。
月芙蓉一惊,抬眼盯视他许久,最後,她无奈点头,侧首在他耳畔低声数句。
他们竟然敢在她面前讲悄悄话,怎么?当她是透明人呀!西门苾灵本想上前偷听,但玉极摧那对贼眼老爱往她这边瞄,害她迟迟无法采取行动。
“芙蓉,客栈这阵子应该会挺忙碌的,你可不要偷懒太久喔。”玉极摧薯带调侃地对她笑笑。
明白玉极摧是在赶人,月芙蓉勉强牵起笑意,“那芙蓉就先回客栈,不过,玉大哥近期之内一定得小心。”说完,月芙蓉对一脸疑惑的西门苾灵一笑,即匆匆离去。
“月姊刚才在你耳边嘀咕什么?”月芙蓉一走,西门苾灵马上将炮口对准他。
“没什么。”玉极摧肩一耸,眉一扬。
“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不敢让我听到?”
“这……你不太适合听?”
“哼,有什么话是我不适合听的?”西门苾灵执意要知道答案。
“苾灵。”玉极摧无奈一叹。
“说呀!”他愈不透露,她就愈觉得他心里有鬼。
“这……好吧,既然你那么想听,那我就说给你听,芙蓉她是说……”玉极摧故意顿了一下。
“说什么?”西门苾亘灵眼睛愈瞪愈大。
“她邀我在十五那夜与她共赏明月。”说完,玉极摧即笑意盈盈地将几上茶点往她那方推去,“苾灵,这全是你最爱吃的茶点,快吃。”
西门苾灵瞪著几上的茶点,半晌无反应。
共赏明月……难怪月姊不想让她听见,原来他们二个早已经……哼哼!
“苾灵,你在发什么呆,快吃呀!”
难以形容心里头那股突然涌现的不痛,所以她直接发泄在口头上,“我不想吃了。”
“为什么?”玉极摧不解地望著她。
“问这么多干嘛?本姑娘说不想吃就是不想吃。”西门苾灵甩过头,哼道。
“咦,莫非你在气芙蓉邀我而没邀你?”
“我像是会为这种事生气的人吗?”她的声音陡然拔尖。
“这……”
如果他敢讲是,定要他好看!西门苾灵狠狠瞪视著他。
“要不,十五那夜你也一块儿来。”玉极摧很真诚地邀请她。
哼,少故作大方了,谁要看他们俩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啊!“我若去,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气氛吗?”西门苾灵语气酸溜地哼道。
“怎么会?我跟芙蓉都很欢迎你来。”
“是吗?”西门苾灵还以一记睥睨。
“苾灵,你真的很不对劲。要不,我乾脆回绝芙蓉,十五那一夜,我就只跟你在一块儿j吗?”玉极摧语气里净是安抚之意,不过在他眸底深处,却隐约夹藏著一抹诡谲的狎戏之色。
呵!西门苾灵,你完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很爱跟你在一起吗?”少臭美了!西门苾灵完全感觉不出自己的语气里已多了一丝雀跃。
玉极摧只是笑,笑得悠然,惬意,而且危险。
“来,张嘴。”玉极摧趁她心情好转之际,夹了块茶糕置在她唇边。
西门苾灵睨了他一眼,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张嘴。嚼没二下,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而含糊说道:“喂,到底是谁想诬赖你呀?”
“呵,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档事。”
西门苾灵再次含下他夹来的第二块糕点,有点得意地仰高下颚。
笑话,她的记忆力可是超好的,否则怎么会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把雁归来的精髓全部学会。
“你好像已确定人不是我杀的。”
“废话,在我的监视之下,你哪有机会偷跑出去杀人。”她监视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有好几次,她都大半夜不睡,然後偷偷跑去他的房里看他在干嘛。呃,她可不是偷窥狂,而是必须这样做才能确保武林的安全,所以她牺牲可大的哩。
“也对,有小女侠在旁,我哪敢乱来。”
“你知道就好。”
“不过,最近天候满凉的,你若是半夜睡不著想找我聊天,最好是多穿几件衣服,要不,我的床很大,可以借你窝一下。”
“玉、极、摧!”西门苾灵猛地拿起小碟,用力砸向玉极摧那张笑得极其可恶的混帐笑脸。
玉极摧轻松闪过後,竟冷不防欺上前,将一脸气怒的西门苾灵抱个满怀。
“该死的你,快放开我!”西门苾灵又恼又气又羞地奋力挣扎。
“你不是要寸步不离地守著我,那现在我正好要去後山温泉净净身,你也一块儿来吧!”
“我、不、要!”
只可惜她的抗议——无效。
“你真的不下来?”
赤身捰体的玉极摧浸泡在天然的温池里,邪邪地对著坐在大石上,背对著他的西门苾灵诱哄著。
“哼。”西门苾灵从鼻间重重哼出气来。
其实,这座由白润石头所自然堆砌而成的温池真的很美,不但周遭长满不少奇花异卉,偶尔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尤其是池中不断冒出的氤氲水气,更增添池境的蒙胧与优美。
说实在话,要不是他在里头,她早就跳下去了。
“苾灵,这地方很隐密,不会有人发现的。”玉极摧还故意泼动著水,舒服地频频赞叹著。
西门苾灵硬是不吭声,来个相应不理。
“既然你不想浸,那我就慢慢享受了。”
慢慢?“不行,你要洗就洗快一点,我可不想像个呆瓜一样老杵在这里。”这种看得到却享受不到的感觉可是非常难受的。
“可是我……”
“你再罗唆的话我就立刻走人。”虽然她根本搞不清楚回竹屋的路,不过她仍火大地起身准备付诸行动。
“那这样好了,我起来,换你下来浸总可以了吧?”玉极摧口吻净是无奈,但一抹狡邪的光芒却在此时一闪而过。
西门苾灵极力按捺下手舞足蹈的冲动,尽量佯装勉强地应道:“那你还赖在池里作啥?”还不快滚!
下一刻,她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紧接著,就是穿衣服的窸窣声。
就在此时,一幕幕他著衣的旖旎情景冷不防地跃入她的脑海,登时,她的耳根子逐渐泛起阵阵的燥热,并连带使双颊也染上一片徘丽的红晕。
唔……西门苾灵你好不要脸!
她羞惭不已地把头埋到弓起的脚膝盖之间,像是不敢见人,又像难以理解自己竟然是个大花痴。
一只手毫无预警地搭上她的肩头,西门苾灵一惊,倏地抬头,“啊,你没有穿衣服!”螓首飞快地埋回原处。
“可是我有穿裤子。”玉极摧哂然一笑。
“你,你快把上衣穿上啦!”虽然只有偷瞄到一眼,但他健美的阳刚体魄,却已经深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