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就算了,都什么年代了,父母还包办婚姻吗?胡闹!”
“伯父,裴煜泽会来的。”明晚噙着一抹柔软的微笑,对着裴建国铁青的面孔,逐字逐顿地说:“一定会来的。”
不管这件事能成不能成,她不容许自己得不到一个结果。
裴建国没料到身旁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孩,竟然对着他,冷静地说出这一番话。他在部队,很多年轻下属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更别说跟他唱反调。
“煜泽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不喜欢吃的菜,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碰过。不喜欢的东西,塞到他手里也是进垃圾桶的命。他也就嘴头上说说,今天怕是不会来了。”裴建国面无表情,他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震得明晚心跳如鼓。
赵敏芝被裴建国一顿训斥,脸微微涨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晚早就听说过,裴家上一辈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从商,裴建国是上将,比起裴立业多了军人的威严和刻板,少了商人的圆融和精明。
而她,正是裴建国话中的那一道裴煜泽不喜欢的菜,那一个注定被丢进垃圾桶的废物。
“大伯,你再说下去,人都被你骂哭了——”一道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人的脚步稳健,在明晚听来,竟然万分熟悉。
“仪式的时间都过了!脑子里在想什么玩意儿?”裴建国指着他骂道,并没有给裴煜泽这个侄子半点脸面。
“大伯,我让人把婚礼现场的挂钟调慢十分钟不就好了?”裴煜泽嬉皮笑脸,不太正经。
“不像话!”裴建国喝道。
“等喜酒吃完了,我给大伯赔罪,要怎么罚都成。现在,我没多余时间陪您老人家了。”裴煜泽笑意一敛,进了化妆室。
仪式晚了十分钟,前面节奏打乱,后面流程加快,仅此而已。
裴煜泽和明晚站在台上,他取出钻戒套上明晚的无名指那一刻,竟有些痛。那一圈凉意,像是从她的指尖,蔓延到她身体四肢每一处角落。
这一套纯白色的手工西装,衬托的裴煜泽犹如白马王子一般圣洁光辉,他全程都保持着迷人微笑,看不出半点的将就和不悦。
“笑开心点,听到没?”裴煜泽趁着明晚转身拿男戒的时候,压低嗓音,冲着她说了一句。
她抬起眼,直直望入裴煜泽的眼底深处,她的脸上是有笑,但眼神却毫无感情毫无情绪的淡漠。
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明晚将男戒戴上他的无名指,马上抽回了手。
裴煜泽侧过脸看她,她今日盘着发,耳垂上戴着钻石,身上的婚纱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复杂,前短后长的款式,身后的白纱犹如人鱼尾巴,长长拖在地毯上,既显露出她的身材比例,又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味道。
喜宴拖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结束,来回敬酒的过程单调而乏味,她却没时间吃一口桌上的菜,饿的太过,胃里反而疼的没感觉了。
明晚支开彩妆师,一个人关在化妆间,踢开了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趴在长台上休息。
“妈让我给你送点甜点来,你吃不吃?”
没人回应他。
她依旧趴着,双眼紧紧闭着,婚纱背后的拉链拉了一半,光洁的美背若隐若现,白皙的双脚踩踏在羊毛地毯上,显然是累极了。
“我要换衣服,麻烦你出去把门带上。”明晚幽然开了口,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不就晚了几分钟吗?不用给我脸色看。”裴煜泽往沙发中一坐,俊脸沉下。
“我不在乎你是早到还是迟到,更不在乎你到底迟到五分钟还是五个小时,你人来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说不准让你一个人唱独角戏呢?”他刚从裴建国那里过来,被罚的很惨。
“你如果不打算订婚,用不着跟我耗上两个礼拜。”一片炽热目光凝结在明晚的背后,她刚才贪图方便,解了拉链,没料到裴煜泽会来,很不自在,站起来正对他。
“来给我捏捏肩。”裴煜泽翘着腿,叹了口气。“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伏地挺身,大伯在军队待了几十年,就喜欢把人当新兵来操练。”
明晚一想到他在裴建国的面前做伏地挺身有气不能发的样子,暗暗好笑,整张脸上的倦容也被笑容柔化了。
“幸灾乐祸的东西。”裴煜泽笑骂道。
明晚赤着脚走近他,婚纱拖尾有几公斤重,光是站着,活像是穿了一套古代的盔甲。一脚踩上拖尾,还来不及稳住身子,已经跌在沙发中,裴煜泽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她。
“投怀送抱啊——”裴煜泽扯唇一笑,暗自收拢双手,并不讨厌她窝在自己胸口怀中的感觉,一点也没想过要推开她。他凑近她的面颊,明晚身上的香水清新淡雅。“明晚,怪不得人家总说软玉温香的,又软又香的,才是女人呐。”
……。
第十二章化妆间的误会
对于裴煜泽的这一套一套,明晚早就免疫,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两人贴的太近,说话之间都能分享到彼此的气息,这种距离令她很不安。“不是让我给你按摩吗?松手。”
“这个姿势蛮好的,你就这么按吧。”裴煜泽不以为然。
明晚拿他没辙,双手按上他的肩膀,裴煜泽满心讶异,原本只是闹闹她而已,谁想到她把人按摩的很舒服。
“意思意思就得了,别把我当盲人按摩。”见裴煜泽一脸惬意愉悦,明晚没了兴致,他当惯了大少爷,把她当丫鬟使唤。
“你有这么一手别浪费,晚上继续。”裴煜泽扬唇一笑,说的暧昧。
“把你伺候爽了你可以放手了吗?换了衣服该回家了,我好累。”明晚睨了他一眼。
“手短够不着早说,勉为其难帮你一把。”裴煜泽坏笑着,一手拉下拉链,婚纱从背脊裂开至腰际,一整个后背全部曝露在空气之中。因为是露肩款式,婚纱里没穿内衣,护着胸前顾不了背后,又囧又气。
明晚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来人正是想催促明晚换衣服的赵敏芝。
赵敏芝愣住了,落入她眼中的那一幕正巧是两人倒在沙发上,儿子拉开了明晚的拉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后续有多精彩。她砰地关了门,正想离开,又走回两步,在门口低声数落了一通。
“臭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天到晚想着胡来。”
“我妈还以为我们躲在里面做好事呢。”裴煜泽皮笑肉不笑,总算松了手,明晚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提着婚纱走入换衣间,换了便装离开。
坐入法拉利跑车内,开了一半的路程,明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赵敏芝打来的。
“煜泽的大伯要在我们家吃晚饭,你跟煜泽说一声。”赵敏芝话锋一转,试探道:“他在你旁边吧。”
“我让他接电话。”明晚将手机贴在裴煜泽的耳畔,赵敏芝对着儿子交代了一番,很快挂了电话。
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明晚跟裴煜泽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
“我妈以后再来查岗,你机灵点。”
“妈听不到你的声音,能信得过我吗?”明晚反问。
裴煜泽不答腔了。
裴立业有个公司会议要主持,赵敏芝没让保姆插手,亲自下厨做菜,明晚在一旁打下手。
大伯父裴建国指名要裴煜泽陪他下象棋,两人在客厅杀的面红耳赤。
明晚给裴建国添茶水的时候,站在一旁看了两局,裴煜泽连输几局,每输一次就要在地板上做十个伏地挺身,额头上已然冒出一层细细薄汗。
“煜泽,都多少年了,下棋还是没多大长进。”裴建国端着紫砂茶杯,冷眼瞧着裴煜泽起身抹汗,一本正经地嘲笑。
“大伯,下棋就下棋,别整这么多有的没的行吗?”裴煜泽无奈至极,他挺讨厌出一身臭汗粘哒哒的感觉。
“那还有什么意思?”裴建国哈哈大笑,品了一口铁观音,舒出一口气来。“煜泽,你体格不错,要听我的话早几年去当兵多好。”
“我去当兵,集团的事谁来做?我姐又不能指望。”裴煜泽随口打个哈哈。
“哎,你又输了。”裴建国兴奋地拍大腿。
“大伯,我今天都做了两百个了,你别把我往死里整,晚上我还得卖力呢,不能让人笑你侄子床上没用吧。”裴煜泽一把拉过明晚,说的自然而然。
明晚本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此刻裴煜泽的神来一笔,她听了还是倍感震惊,他到底有没有下限?在裴建国这么威严的军人面前说这种下三滥的荤话?!不怕裴建国一掌拍死他吗?!
“换你媳妇儿来。”裴建国扫了明晚一眼,竟然点头答应。
“行啊,明晚,你好好下。”他很期待看明晚坐伏地起身的好戏,双手压住明晚的肩膀,不让她临阵逃脱。
“我不太会下象棋——”明晚皱眉,面有难色,“大伯,我没做过伏地挺身……”
“仰卧起坐也行,废话少说,干脆点。”裴煜泽打断她的话,阻止她缴枪投降,倚在座椅扶手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不为难女人。随便下,输赢没关系。”裴建国理好了棋子,根本没把明晚放在眼底。
明晚不再拒绝,认真地下起棋来,但时间越久,裴建国出棋的速度越慢,脸色越差。
裴建国输了。
“你媳妇真人不露相,水准比你高多了。”裴建国强笑了两声,指了指明晚。
“大伯肯定是看我不会下,故意让我的吧。”明晚笑道。
“你是晚辈,让让你应该的。”裴建国呵呵笑着,却反手站起来。“先吃晚饭吧。”
一吃完晚饭,裴建国没有久留,连夜坐着车赶回部队。
“你跟大伯父下棋,算不算自取其辱?”明晚打开了电视机,锁定一台常看的热门综艺,边笑边说。
“你懂什么?我是让着大伯的。”裴煜泽冷哼一声:“他下棋的水平其实可臭了,我爸懒得跟他下,他才找上我。我十几岁他就不是我对手了,不就是陪他高兴吗?我输了,他还能操练我当耍猴玩,没看他乐呵的都找不到北了?”
明晚笑出声来,第一眼看到裴建国当真有些后怕,刚才不小心赢了他,他眼底的不自在,想来是真的,该不会不想在饭后继续跟她下棋,他才急着要回部队吧。
“别光顾着看电视,有那闲工夫给我疏通疏通筋骨。”裴煜泽往床上一躺,颐指气使,“痛死我了。”
“大伯不是说你的体格当特种兵都绰绰有余吗?”明晚坐上床沿,难得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着实有些高兴。
“我十八岁,他就开始怂恿我进部队,谁爱去谁去,当我变形金刚啊?”裴煜泽闭了眼睛,享受着明晚给她按摩肩膀的服务,全身心地放轻松,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在这一刻听来,更有蛊惑人心的味道。
“没吃饱啊,再用点力。”
明晚捏紧了拳头,重重捶上他的心口,他闷哼一声,眼皮都没动。“就是这个力道,保持好了。”
她哭笑不得。
这两天在心中打了很多遍腹稿,早已把那些话倒背如流,但裴煜泽白天要上班,早上九点出门,晚上就更没个准,有时候一回家玩会儿电动就洗澡睡觉,两人一天说不上几句话。这会儿,明晚总算找到了跟裴煜泽心平气和说话的机会,她对着电视,盯着看电视里笑的前仰后翻的主持人,但他们在谈的话题,她却全然没听进去。
“我想跟你做个约定——”她最终开了口。
裴煜泽迟迟不曾回答她,好或不好,一个字也没有,只因为……他睡熟了。
明晚望着他,心情格外复杂,就像是被一个不懂道理的临时演员抢了女主角的休息的座椅,好气又好笑。今天这场戏,明明最累的人是她。
裴煜泽到了半夜醒过来,见自己衣服没换澡没洗就躺床上,洁癖让他难以忍受,不管已经过了凌晨二点,照样去冲了个澡。
明晚睡觉的姿势还是没变,他本以为她只是矫情做做样子,没想过两个礼拜下来,她每晚都能不翻身侧着睡一个晚上。他碰了碰她的肩膀,没吵醒她,睡裙的肩带却意外的无声滑落,圆润的肩头,光洁的锁骨,以及丰盈的胸线。
裴煜泽的眼神一黯再黯,皱了皱眉头,虽然跟她订了婚,但自始至终就没想过会跟明晚擦枪走火,同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一定非要出点事。明晚不像别的女人如狼似虎,没让他觉得太烦心,但此刻的烦躁又是从何而来?!
直到天亮也没半点困意,裴煜泽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身子紧绷酸痛的不像话,胸下热血,蠢蠢欲动,不止是运动过度的后遗症,更像是……
。
……。。。。
第十三章七次郎
后宫,并不是市内最大的夜店,这两年刚在淮海市内建成,以富丽堂皇和服务周到著称,很快就成了有钱子弟最常去的一家。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更是个充斥着美色和艳遇的绝佳之地。
裴煜泽将跑车停在停车场,直接进了常去的包厢。其他三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满桌的酒水映入眼帘,三人笑哈哈地跟他打招呼。裴煜泽,林龙,金天宇,韩冬,是淮海四少,这四个人从幼稚园开始,直到大学,都是铁四角的关系。一起翘过课,逃过学,干过架,顶撞过老师,追过妹子,在这几个发小面前,每个人都没有秘密。
“洞房花烛夜,销不,裴少?”林龙巴巴凑上来,勾肩搭背,每次跟裴煜泽搭话最多的就是他,他也是四个男人之中最没底线最没节操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我怎么会碰她?”裴煜泽挤到三人中间,不冷不热地说,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林龙眯着眼邪笑,摸了摸裴煜泽的肩膀:“我以为摸到的是钢铁侠呢。”
“你一天做两百个伏地挺身试试看。”裴煜泽嫌恶地拍掉林龙的手。
“一夜玩体罚?你媳妇儿口味挺重的啊,我们高贵冷艳的裴少居然也能配合?”林龙张大嘴,一脸见到外星人的错愕。
“大龙你别把阿泽惹火了,我们只负责看戏,不负责劝架。”另外两只,面不改色地说风凉话。
“肯定是吃不下去,这方面,我也有切肤之痛啊。”林龙笑的更诡异了。“名媛也就那么一回事,我们圈子里,名不副实的东西太多了。”
“我有说过她很丑吗?”裴煜泽无法理解兄弟们的打抱不平。
“现在的女人,一个个跟画皮女主角似的,卸妆前跟卸妆后就是天使和魔鬼。你们还记得丽莎吧,知道我为什么躲着她吗?完事了从洗澡间出来,那张脸让人不忍直视啊!”金天宇是医药公司的小开,戴着眼镜,清瘦斯文,其实私底下也颇有败类的潜质。
林龙将脸转向喝闷酒不说话的韩冬,韩家是靠房地产一夜暴富的,自然身边也少不了女人。
“韩冬,你的马子倒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要臀有臀的,家境好,气质佳,你踩狗屎了吧。”
“别提了,我差点去追孟蕾,还好我助理靠谱,查了她以前的照片。上学时跟恐龙妹没两样,现在整个一张韩国女团的长相,估计她刚回国的时候爸妈都认不出来。我要跟她结婚,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办?继续整容才能见人吗?你们谁对她有兴趣,放马去追吧,我胆子小,玩不起。”韩冬脸色大变,女人如老虎,不,有的女人比老虎还可怕。
“什么时候发喜帖?”林龙是四少之中唯一一个已婚人士,去年跟女人闹出人命,双方父母施压,他只能被压向“刑场”,跳入爱情的坟墓。
“明年才结婚,等着吧。”裴煜泽倒了一杯威士忌,包厢的灯光偏暗,他眼底的神色很不分明。
“这么神秘?你娶的是人还是鬼?”金天宇调侃道。
“是对方的意思,她还有一年毕业,不想被媒体曝光。”裴煜泽将威士忌一口喝完。
“阿泽,玩隐婚啊,够高招,金屋藏娇,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韩冬挑眉,说的讳莫如深。
“嘴贱。”裴煜泽对着韩冬就是一拳,脸上不觉有了笑意。
“兄弟们,裴少订婚,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吧。”林龙恶意起哄。
“大龙,你点子最多,想好了送什么?”
“我打算赞助裴少一整箱的杜蕾斯,各种口味都有,要是不够用的话,一整个集装箱都没问题。”林龙的话,让其他两个损友笑的倒在沙发上爬不起来。
“我要安全套干吗?戴在手指头上?”裴煜泽恨恨瞪了他一眼,三人哄然大笑,几乎滚到一起去。
“阿泽,你一脸不爽哎。”韩冬跟裴煜泽干了一杯,他们两人性情相似,不难捕捉到好友脸上的细微变化。
“废话,出来玩你们叽叽喳喳问了我半小时八卦烦不烦?”裴煜泽脸色阴沉。
“不对。”林龙摇摇头。
“不对劲。”金天宇点点头。
“很不对劲。”韩冬的双手勾住林龙跟金天宇的肩膀,三人对视一眼,狡诈地j笑。
“有话快放。”裴煜泽冷冷睨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将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以他们的二十几年的交情来看,他们下面要说的话,绝对难听。
“因为你一副还没上到她万分遗憾的死样子。”三人默契地异口同声。
“你们三个再不管好自己的嘴,小心我揍出你们万分悔恨的死样子!”裴煜泽不客气地回骂道。
“兄弟们,想不想见见嫂子啊?”林龙一喝酒就犯大舌头,涨的满脸通红,是酒品最差却最爱喝酒的那个。“我有个主意,就说裴少喝了酒,不能开车,让她来接一趟。”
裴煜泽清楚三人的德行,但这次没有阻拦他们,半个小时后,明晚果然来了。
“大嫂好!”一推开门,三个男人排成一列,朝着她气势恢宏地吼了一声。
明晚被震得心跳加快,直觉回头去看包厢号码。她来错了地方吗?会不会到了哪个黑道头子的场子?!
裴煜泽一个人坐在皮质沙发中,摇晃着手中的水晶杯,身上有一种孤傲和清冷的感觉,他抬眼瞅着明晚,淡淡地说。“来了。”
桌上的威士忌空了七八瓶,可见他们喝的很凶。
“嫂子来来来,坐坐坐……我们裴少有个鼎鼎大名的外号,你猜猜看?”林龙大着舌头说话,弯着腰,毕恭毕敬把明晚扶过去,挨着裴煜泽坐下,一副佞臣模样。
“什么外号?”明晚有些好奇,却被裴煜泽瞪了一眼。
“一夜七次郎。够不够雄壮威武?跟他做过的就没说过不好的,好评如潮啊——”林龙还没说完,已经被善于察言观色的韩冬捂住满是酒气的嘴,塞给他一个话筒,让他到一边角落唱歌去。
好评如潮,淘宝商家吗?明晚不动声色,男人们私底下都喜欢说些有颜色的段子,不过,她不愿干涉裴煜泽的世界,不在乎他跟多少女人有过情史,只求和平共处。
“我的歌呢!”林龙突然沉默了半响,猛地扯了嗓子:“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明晚皱了皱眉,痛不欲生,恨不能捂住自己耳朵,眼前这个酒鬼到底在唱些什么东西?!是不是接下来还有广场舞的节目?!
好不容易等来了间奏的部分,林龙突然一扭头,拿着话筒对准明晚的方向:“嫂子,下面你来唱,快,副歌到了!”
“你们唱吧,我去下洗手间。”明晚找了个借口,浑身不自在,不习惯待在这群男人之中。
韩冬切了歌,整个包厢顿时安静下来,蓝色的冷光蔓延游走在四面墙壁上,划过径自静默不语的裴煜泽脸上,那一刻,他的眼底像是无底深潭,阴鹜至极。
金天宇察觉到气氛有变,好心提醒:“大龙,差不多得了啊。”有些话,是不能在女人面前说的。
“她是明晚吧,裴少。”林龙一反常态,面色凝重。
“大龙你怎么记得这么牢?你不是常常叫错自己马子的名字吗?”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但裴煜泽的脸色愈发难看。
林龙嘿嘿一笑,比起刚才,话流利很多:“废话,谁让她名字好记呢,不管是昨晚今晚明晚,只要是晚上,都是我大龙的天下,你们懂的。所以啊,我一听就记着了。”
裴煜泽放下手中的酒杯,冷冷开了口:“怎么认识的?”
“我二叔家的堂妹林筱雨,明晚是她的闺蜜,去年在妹子家碰过一次,不过她刚才没认出我。”
“还有什么没说的?”裴煜泽看出来林龙知道的不止这些。
“那时我对她挺感兴趣的,筱雨说她没男朋友,但明令禁止我追她,说明晚的心里有人,等了那男人很多年了。后来我遇到我老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林龙彻底敛去了嘴角的那一丝笑,语气同样冷淡。“裴少,明晚为了什么才嫁给你?”
……。
第十四章强吻
为了……钱。
裴煜泽沉默了良久,搜肠刮肚,希望搜到别的答案,但除了这个,他什么都找不到。
他往后一靠,仰着下巴,一闭上眼就看到明晚坐在公交车站的那个下雨天,她眼底里的那些触景伤情的淡淡泪光,像是一阵无形的阴霾,措不及防地包围笼罩住他。
“大龙,你说这些干吗?”韩冬没好气地推了林龙一把,林龙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迟早都会知道的。”林龙酒醒了大半,一口气喝下小半桶冰水,双眼血红,咬牙切齿:“至少,我不希望裴少最后一个知道。”
“别人有过男朋友又怎么样?别告诉我你们还迷chu女那一套。”金天宇拉住林龙,觉得他今晚太失态。
林龙被骂火了,指着金天宇大喊:“你特么不懂我在说什么,给我闭嘴。是不是chu女是不重要,反正我们几个也没有多干净,重点是她还没忘记那个男人!”
明晚回到包厢,却发现只剩下裴煜泽一个人,桌上的酒瓶有好几个倒在地上,一屋子的酒气,实在呛鼻。
“他们人呢?”明晚坐到他旁边,问了句。
裴煜泽依旧闭着眼睛,明晚不确定他是不是醉得厉害,按铃让服务生送来了茶水。
“喝点茶解解酒。”她将茶杯送到裴煜泽的手边,他伸出手碰了碰,险些打翻了茶,明晚只能以双手握住他的右手,他缓缓睁开眼,神色冷淡,低下头喝了两口,依旧没说话。
他看起来有心事,悒郁疏远,整个包厢的灯光似乎比一开始更暗了,他像是屋子里最突兀精致的一件摆设,跟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明晚突然不敢靠近,心有些慌。
身体比理智更快做了反应,她站起来,问他:“很晚了,你还能不能走?”
“过来。”裴煜泽眼神一凛,一把扼住她的皓腕,用力一扯,把她拉入自己怀中。“来都来了,陪我喝酒。”
“待会儿我还要开车。”酒杯几乎撞到了她的牙关,水晶杯缘因为冷气的关系,冻得人唇齿发颤。她心底掠过一丝不快,婉拒地推开了。
“喝。”裴煜泽阴着脸,端起酒杯直接凑到她的唇边,语气强硬,完全不给明晚商量的余地。
明晚早就认定裴煜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阵子处下来,他虽然脾气坏,从未展露出如此霸道的一面,她脸色白了白,心生难堪。“你醉了吧,我不是陪酒小姐。”
“不是吗?”裴煜泽深沉莫测地笑,目光带着探求,幽幽地问:“那你是什么?不陪酒,陪上床?”
“裴煜泽,你现在究竟是醉得多,还是醒的多?”明晚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的面孔,她拧着眉头,假装没听到那些尖锐难听的话。“借酒装疯没意思,你如果真醉了,早点回家睡觉,我不跟醉鬼说话。”
裴煜泽冷漠地凝视着她,宛若盯着一个陌生人,看似死寂冷静的眼神之下偏偏又蕴藏着火光,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明晚越来越不安,他不等她再次脱逃,一把按住她的手,翻了个身,把明晚压制在自己身下。
“你发什么疯!”明晚拼命挣扎,双手腕被牢牢定住,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咒骂叫嚣,压下俊脸,不问缘由地封住她的唇,两人唇瓣相贴,他试图从她口中探进去,彻底攻城略地,吞噬她所有呼吸。
满嘴都是浓烈的威士忌气味,混着他独特的男人气息,沾染上她的唇,侵袭着她的所有感官,她不容自己意乱情迷,咬紧牙关,这种情况下的亲近……非但没带来半分的愉悦和欢欣,相反,只会让人沉浸在莫名的羞耻和不快中。
即便被大力钳制住,明晚依旧不曾示弱,更不曾妥协。她的脸一会儿转向左边,下一刻侧向右边,他的唇胡乱地落在她的面颊上,眉眼上,唇角上,但她就是不让他吻的太容易。
“欲擒故纵?”裴煜泽低头望入那双眼眸之中,似笑非笑,不屑戏谑。“你挺懂男人的心理的嘛,得不到的才更想要,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明晚?”
“你没醉,还不起来。”明晚趁他说话的空档,从他身下逃了出来,裴煜泽还认得清她,说明这一切只是喝了酒之后的荷尔蒙冲动而已。说不准下一秒,他的好友就会破门而入,对着她一通起哄取笑。明晚死死盯着那扇门,却始终没看到刚才的那些男人。她心中起疑,这才转向面色阴沉的裴煜泽,嗓音冷的像冰。“捉弄我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试探。
一次失败的试探。
他的心情,只是比起半小时前,更加阴沉了几分。
“你去哪里?我车停在停车场了。”
裴煜泽腿长,几步就走了出去,按了电梯,一个人迈进去。
只差一步,明晚就能进电梯,指尖就快触碰到电梯门,裴煜泽明明看着她,却视若无物,仍旧按下了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那张面无喜怒的俊脸在她眼前一寸寸消失,直到彻底不见。
她站在原地,拨打了裴煜泽的号码,他的手机却关机了。
明晚一个人回了裴家。
……。
第十五章铲除狐狸
早上下楼,竟然发觉裴立业和赵敏芝都在吃早餐,明晚心中发凉,坐在桌旁的空位。
“都八点了,煜泽还没起来?”赵敏芝问了句。
她昨晚回家都十一点了,二老早就回屋休息,当然不知回家的只有她,裴煜泽一宿没回来。对于裴家而言,这无疑是个爆炸性新闻。
“妈,裴煜泽早就去公司了。”明晚隐瞒实情。
“难得他这么勤快。”赵敏芝的眼底滑过一抹怀疑,但看明晚神色平静,碍于裴立业在场,不再多问。
“前几天刚交给他一个收购的项目,看他吊儿郎当的样,没想过终于开窍了。”裴立业虽然面不改色,但言谈之中,显然是信了明晚的托辞。
明晚心中,涌出一分莫名的心虚和内疚。
等裴立业去了公司,赵敏芝吩咐孙管家泡了一壶玫瑰花茶,闲暇时候学了花艺,在裴家特意建了个玻璃花房。她穿着灰色长裙,肩膀上披了件孔雀蓝真丝披肩,呈现出一种成熟女人的优雅韵味和高贵仪态。
“小晚,坐,妈有话对你说。”
明晚没多迟疑,坐在对面的镂空椅上,捧着花茶,随着她低头,鬓角的几丝黑发落了下来,平添了几分慵懒的气质。
“你昨晚真的跟煜泽在一起吗?”赵敏芝以银勺拨了拨杯中的玫瑰花,像是随口一提,眼角虽然刻下了细微的纹路,但她依旧是个美人,岁月没有削减她身上的魅力。
“是啊,裴煜泽跟几个朋友喝了酒,让我去接他回家。”明晚看出来刚才在饭桌上,赵敏芝并未轻信,她抬起眉眼,淡淡笑道,宛若闲聊。“他们玩的很晚,但我不好意思扫他们的兴。至于早起上班的事,或许他真的想花点心思在家族事业上,想在爸面前好好表现一次。”
“煜泽在裴氏集团,刚坐上副总裁的位置,身边的狂蜂浪蝶多得是,心还没定下来。他需要一个能帮他扫除一些障碍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帮他在父母面前圆谎纵容他继续犯错的妻子。”赵敏芝气定神闲地说,脸上虽无怒气,但字字句句都是冲着明晚来的。
“妈,对不起。”明晚垂下长睫,她并不迟钝,赵敏芝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来,执迷不悟,才是愚蠢。
“看看吧,刚送过来的。”赵敏芝没有继续斥责明晚,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明晚拆开来一瞧,是七八张照片,以一栋复合式公寓作为背景,走入这栋公寓的男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裴煜泽。
她的心突地凉了一片,手中的照片,不堪重负。
赵敏芝在暗中派人跟踪裴煜泽,也就是说,在明晚来到裴家之前,赵敏芝对儿子背地里的事,都是知情的。一旦刚才自己抵死不认错,不就成了个跳梁小丑?!
“小晚,以前煜泽还年轻,我可以权当不知道。你之所以在我们面前这么说,是怕煜泽找你麻烦,但你想过没,你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现在情况不同,你进了裴家的门,该为裴家做点事了。”赵敏芝定定看着明晚,看似和颜悦色,但精锐眼神早已看透了明晚心中的推测。“这是一个报社记者送来的,他跟我有点交情,才没往上头送。否则,刚才你爸手里拿的那份报纸上,就是这个头条了。”
红色玫瑰花瓣在水中绽放,浓郁的芳香萦绕在她的指尖,明晚短暂地沉默片刻,心中沉沉浮浮,但最终,归于平静。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妈。”明晚扬起唇角,微微一笑:“交给我处理吧。”
“再喝一杯玫瑰花茶吧,美容养颜的,对女人好。”赵敏芝没看她,慢条斯理地说,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
明晚打量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那个年轻女人。
就在半小时前,她攥着一张赵敏芝给的号码,约出袁美娜见面。
这是公寓旁边的一家不太起眼的咖啡馆,因为是午后,加上又是工作日,没什么生意。
袁美娜跟明晚年纪相仿,只比明晚大一岁,但看来像是二十七八岁的熟女。她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的个子,但妆容和穿着都偏向于成熟妩媚,说的准确一点,她不只是一个有姿色的女人,该是“尤物”那一类。
“袁美娜,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原因。”
“我也挺惊讶的,毕竟快一年了,煜泽没在我那儿留过夜。”袁美娜的神情骄傲,一身的奢侈品为她造就了自己高人一等的错觉,跟宋慧说的用鼻孔看人没多大出入。
明晚并不惊讶,袁美娜的叫嚣。
袁美娜的目光,落在明晚的胸前,她想要笑,却又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到你就明白了,你不是煜泽喜欢的那一款。怪不得昨天晚上,他怎么要都不够……”
“我也看得出来,你很爱裴煜泽。”明晚不怒反笑,在面前的摩卡咖啡里,加了一勺白糖。
袁美娜闻到此处,心中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心里想说的是我只爱煜泽的钱吧。”
“如果是真爱的话,我不忍心拆散你们。”明晚品了一口咖啡,眼神明澈,自始至终都不改笑意。“裴煜泽往后喝醉酒了,住在你家里,至少比别的地方更安全。”
袁美娜越听下去,越是一头雾水。上回她出现在首饰店,明晚专心地选着她的婚戒,对自己视而不见,她吞了一肚子的闷气。要是对方扑上来打骂,至少说明她在裴煜泽心里有点分量,是一个劲敌。
“我爱上裴煜泽之后,才知道他是富家子弟。我不贪图什么,只是煜泽对我很大方,不想让我过苦日子。”她语气尤其无辜可怜。
明晚面露困惑:“即便裴煜泽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也会爱他的,不是吗?”
“我爱他,爱的是他这个人。”袁美娜一口咬定。
“证明给我看。”明晚笑意一敛,清丽的面孔上喜怒难辨,她悠然自如地开口,清冷的嗓音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祝你们早生贵子,永浴爱河。”
……。
第十六章明晚落水
自从在夜店发生了那次不愉快之后,裴煜泽跟明晚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大学开学了,她忙着寻找一家公司实习,周末也不见人影。
但裴煜泽总觉得,明晚是存心躲着他。
明晚的确是躲着他。不得不承认,冤家路窄这句话,绝对是有道理的。
“章老师,设计图我已经做好了。好,我再修改两遍,在下周一前发到您的邮箱。”
约好了陪宋慧一起去实习单位送简历,吃完饭后临时接到辅导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