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的电话，明晚半路开车折回了裴家，准备完善自己的设计图参赛。
将车停在车库，裴煜泽的法拉利还没开走，可见他还在家。明晚刚走入庭院，裴煜泽迎面走来，脚步不由得加快，面色冷沉。
“你还没去公司？”
“别装了。”裴煜泽一把抓过她，把她拖到泳池边，避开底楼孙管家的视线。他无声冷笑，暗自加大了力道，几乎要折断她的纤细手腕：“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她没否认：“我是冻结了袁美娜的金卡，断了她的财路，才过了半个月而已，她就跟你哭诉了？”
明晚不愿站在泳池边缘，她往前走了两步，裴煜泽却挡在她面前，抓牢她的双肩。
裴煜泽眼看着她面色发白，只当是她心虚，他分不清是气她多管闲事，还是气她根本不否认，不辩解。
他的嗓音听来，愈发的冰冷，不带感情。“不用她亲自跟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张卡是裴氏的公司卡，作为裴氏集团的股东，我有权跟银行交涉并收回。”明晚开门见山。
裴煜泽看她说的理直气壮，俊脸微微扭曲，扬声大笑：“长能耐了啊，明晚，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前阵子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有模有样的啊——”
明晚直视他阴鹜的双眼，毫不胆怯：“袁美娜再三申明，她不贪图你的钱，她只要你而已。既然如此，你每个月在她身上花的数目大得惊人，有没有问过她的感受？包养和恋爱，裴少你是不是没搞清楚？”
裴煜泽没料到明晚这么能说会道，那一刻，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至少我给她留下了那栋公寓，否则，那同样也是公司名下的财产，理应没收的。”明晚的笑意不达眼底，轻声追问：“难道不给她钱花，她就不爱你了吗？就会离开你了吗？”
“好极了，为了帮我考验身边女人，你这个未婚妻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裴煜泽双手击掌，脸上有笑，眼底却幽深莫测。
“不用谢，我该做的。”明晚急于摆脱他更多的盘问，敷衍了一句。“真爱无价，我相信裴少的人格魅力，绝对会战胜金钱的诱惑。”
“真是为了钱，明晚，你跟袁美娜有什么两样？明家公司要破产了，叫你嫁就嫁，嫁给陌生人你也无所谓，估计嫁给老头子也无所谓，反正几千万的投资款作为卖身钱也少见了是吧。”裴煜泽笑道。
卖身。
明晚还未脱离学校，走入社会，更从未有人用这种侮辱性质的词语骂过她，听到的当下震惊多于愤怒。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手脚发凉。
裴煜泽不太习惯她漫长的沉默，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说的太重。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愿朝她低头。
“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吧，免得你一直紧抓着不放。”明晚费尽力气，才从震惊中恢复理智，她淡淡睇着他，似乎听到脚底下水纹漾开的声音，脸色苍白如纸。
“下去吧你！”
裴煜泽的目光穿透过明晚的身子，落在湛蓝色的池水之上，突地扬唇一笑，笑意森冷。“下次再跟我作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明晚就在措不及防的一刹那，被推着跌入了泳池。
圈子里的那些个千金小姐，有哪个不会游泳的？游泳池又能有多深？裴煜泽原本出于戏弄之心，给她一个下马威，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裴煜泽！你混蛋！裴——”呼救声越来越孱弱，后面未曾出口的咒骂和愤怒，几乎被奋力扑腾着水面的水声全部压过，不多久，周遭变得好静。
“明晚，我早就警告过了，别动不动挑战我的底线。”裴煜泽转身就走。
没人回应他。
哪怕是气急的骂声。
裴煜泽覆在玻璃大门门把上的手，不曾扳动把手，他直觉她绝不可能如此安静，想到此处，猛地回过头去。
明晚身上的白色长裙在水中绽放盛开，在挣扎之后，绑好的黑发全部散了，在清澈的水中胡乱飞舞，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缓缓悠悠地沉了下去。
……
第十七章拥抱
明晚几点才睡觉，裴煜泽没有半点印象，睡到半夜，他被吵醒。
对于注重睡眠品质的人而言，将对方大卸八块是最好的方法。
始作俑者，当然是另一个房客——明晚。
她蜷缩着身子窝在床沿，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双肩轻颤，可见是在梦里啕啕大哭。
“妈……”她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口齿不清，太不分明，唯一能让裴煜泽听清楚的，就是这个字眼。
她越哭越凶，全身抖得厉害，小脸皱成一团，哭的没什么美感，不像是女人的梨花带雨，更像是孩子的耍泼取闹。
裴煜泽扳过她的身子，环抱着她，他见过跟自己恃强斗狠的明晚，就是没见过她认输软弱的样子。上次在夜店吻她的时候非但没得到半点快感，相反，那次经历让他们的距离远的遥不可及。
但现在，明晚就在自己怀里，他感觉的到她的真实，她身上的温热轻触了他心底残存的一丁点柔软，压下了他本该一发不可收拾的怒气。
“妈！”她突然绷紧了身子，仰着脖子，低声尖叫。
裴煜泽的双臂用了力道，把她抱得更紧，她跟石头一样僵直了几分钟，终于耗费了最后一分力气，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倒在他的胸口，睡了过去。
显然，噩梦已经过去。
清晨，明晚一睁开眼，裴煜泽衣装整齐地站在阳台上抽烟，双臂撑在两侧，食指跟中指间的香烟，燃着烟草味。他并不嗜烟如命，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抽烟。
“下楼吃早饭，时间不早了。”他只抽了半根烟，回到房间。
明晚从洗浴间出来，裴煜泽转动金色门把，轻描淡写地问了句。“对了，你妈怎么过世的？”
“车祸。”
明晚回答的更简洁。
……
明晚的妈妈姜璇是在高架上出了车祸。
一辆大卡车追尾，轿车当场被撞飞了出去，越过隔离带，连车带人掉进了高架下的人工湖。
车窗在水压下打不开，人是活活被闷死的。
这才是明晚嘴里“车祸”背后的故事。
裴煜泽从公司早退，直接回到半山邸堡，家里没什么人，孙管家一边晒着床单，一边跟少爷问好。
“孙管家。”裴煜泽突然想到什么，退了两步。
“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孙管家挺直了腰杆，毕恭毕敬地说。
“去把游泳池的水放干了。”裴煜泽丢下这一句，装作无事人，走入客厅。
明晚没有因为昨天的意外而消沉太久，提交了参赛作品之后，她窝在沙发中看电视。
音乐台正在播放一首前阵子炒的火热的电影主题曲，明晚没看过那部电影。屏幕里的情节是全然陌生的，几位男女主角的面孔，年轻而美丽，应该是这部电影的主要卖点。
《时间煮雨》
风吹雨成花
时间追不上白马
你年少掌心的梦话
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风吹亮雪花
吹白我们的头发
当初说一起闯天下
你们还记得吗
那一年盛夏
心愿许的无限大
我们手拉手也成舟
划过悲伤河流
你曾说过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我想问问你
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天真岁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求你别抹去
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大雪也无法抹去
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
青草离离
明月夜送君千里
等来年秋风起
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明明是她头一回听到，但那种时过境迁的悲凉，却像是早已深深植入了她的内心。爱过和错过，像是方向相反的两条绳索，恨不能将她的身躯撕裂成两半，无可名状的疼痛，早已将曾经拥有和相属的甜美消磨殆尽。
最终，电视机里的，变成了她自己的故事。
“明晚，我回来了。”
手中的遥控器，无声滑落，那么温柔的声音，不是那个人，又能是谁？！她的心跳如鼓，不敢置信地循着声音的源头，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裴煜泽依靠在门边，不过是跟她随便打了个招呼，她竟然一脸受惊？！她的目光从未如此炽热而复杂，更从未用如此迷惘而惆怅的眼神凝视着他，当他的轮廓在她的眼里愈发明朗起来，紧接着从她的眼底深处涌出来的，是惊喜欢欣褪去之后的清澄冷静。
她刚才看到的人，不是他。
“回来有事？”明晚很快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又恢复成裴煜泽最常见的模样，浅笑，礼貌，疏远。
“拿文件。”裴煜泽目不斜视，直直地越过她，在四处翻找。
“我帮你找吧，是什么文件？”明晚跟上他，询问。
“鬼知道是什么文件！”裴煜泽暗暗咒骂了声，面露不耐，手掌一扬，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挥了下去，一对昂贵的水晶杯全部摔得粉碎。
所有的貌合神离，也被一瞬间摔碎。
明晚定在原地，没有继续靠近他，她不难揣摩出他的生气的理由。因为她站在赵敏芝那一边，暗中对他的女人下了手。
但她需要在赵敏芝面前，表露自己的立场。
当下，容不得她拒绝。
“下面这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明晚展唇一笑，神色淡淡，弯腰拾起几本杂志：“我对你没有敌意，只是想在裴家生存下去。最近有报社对你和袁美娜感兴趣，一旦你见报，裴家为了转移焦点，我就是下一个被推出去当头条的人物了。”
裴煜泽的双手撑在桌边，纯黑衬衫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宛若一只暂停狩猎的野兽，他的薄唇抿成一线，冷冷地盯着脚边满地狼藉，无动于衷。
“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跟别人不同，裴家答应不出意外，绝对不会让我曝光在人前。”明晚顿了顿，将杂志放在他的面前，掷地有声。“我只是保护自己而已。”
他始终都没转过头来，背对着她，她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情绪，内容直接的不留半点余地。
“我们换种相处模式吧，这样下去，大家都累。”
“以后，咱们谁也别碍着谁。是这么个意思么？”
裴煜泽沉默了很久，冷淡地勾起性感的唇，笑着转向身后的明晚，她正在俯身捡起一片片的水晶碎片。
她扬起小脸，神态静默，跟他目光相汇，视线交融的下一瞬，轻轻点头。
这一天，他们达成共识。
……。
第十五章谁也别碍着谁
“下面这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明晚展唇一笑，神色淡淡，弯腰拾起几本杂志：“我对你没有敌意，只是想在裴家生存下去。最近有报社对你和袁美娜感兴趣，一旦你见报，裴家为了转移焦点，我就是下一个被推出去当头条的人物了。”
裴煜泽的双手撑在桌边，纯黑衬衫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宛若一只暂停狩猎的野兽，他的薄唇抿成一线，冷冷地盯着脚边满地狼藉，无动于衷。
“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就跟别人不同，裴家答应不出意外，绝对不会让我曝光在人前。”明晚顿了顿，将杂志放在他的面前，掷地有声。“我只是保护自己而已。”
他始终都没转过头来，背对着她，她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情绪，内容直接的不留半点余地。
“我们换种相处模式吧，这样下去，大家都累。”
“以后，咱们谁也别碍着谁。是这么个意思么？”
裴煜泽沉默了很久，冷淡地勾起性感的唇，笑着转向身后的明晚，她正在俯身捡起一片片的水晶碎片。
她扬起小脸，神态静默，跟他目光相汇，视线交融的下一瞬，轻轻点头。
这一天，他们达成共识。
明晚没把在裴家发生的事告诉明成均，公司好不容易摆脱危机，死而复生，她不想让明成均再为自己操心烦忧。
她开始到庄臣建筑公司实习，跟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的生活，跟大学相比，节奏一下子就加快了。
实习生被委派的事情总是被繁杂，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老资格的员工愿意把你当同事一样闲聊八卦，但不见得愿意将让实习生崭露头角。不过对于明晚而言，这些都是她必须熟练操作的基本功，她早就筹划开一间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实践是绝佳机会。
有阵子没跟裴煜泽针锋相对，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反而融洽许多。裴煜泽不负使命成功完成了收购案，老爷子的脸色好看很多，饭桌上的气氛不再让人食不下咽。
不管是不是暂时的，明晚格外珍惜这段平和的时光。
兴许是她一开始就确定自己有朝一日总会走。
金岭大厦几十层楼都是写字楼，可巧的是宋慧跟明晚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虽然不在一个公司，两人常常在午休时间见面。
宋慧习惯自带饭盒，都是她自己做的家常菜，大方地与明晚分享。
“荷包蛋好咸，宋慧，你味觉失灵了？”明晚皱着眉头，搁下手中筷子，一口气喝了两口奶茶。
“老娘又失恋了，没吃到辣椒已经算你走运了，别挑三拣四。”宋慧苦着脸，一副怨妇口吻。
“节哀顺变。”明晚双手合十，突然话锋一转，慧黠地笑，朝着宋慧眨眨眼。“我知道你吃不下，不过你最喜欢的菠萝包刚出炉，要不要来一份？”
宋慧反应不小，板着脸，义愤填膺：“吃吃吃，就知道吃。就因为我没有骨瘦如柴的身材，他们才把我甩了，今天起我减肥。”
“你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吧。”明晚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宋慧的感情就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开始就百般挑剔的男生，怎么会是真心喜欢宋慧？！
“要两份。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啊？”宋慧的脸色说变就变，狠狠咬了一口明晚买来的菠萝包，大口咀嚼，有种把前任男友跟面包一样咬烂的气势。
为了方便写字楼的员工就餐，大厦底楼有好几家餐厅，唯独这家港式茶餐厅的点心，她最钟爱。明晚闻着杯中丝袜奶茶的香气，窗上滑下雨水的痕迹，外面飘着雨，据说今天一整天都是小雨。
对面的路边有一个男人，个子挺高，他撑着一把伞站在树下，伞压得很低，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下巴，没人看得清他的五官。
“你看什么？”宋慧已经吃完了第二个菠萝包。
“下雨了。”明晚转过脸。她有种错觉，那个男人看的是她这个方向。
她没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衣着……看清的，只有那把伞。
那种伞，有七种颜色，多彩缤纷。
彩虹伞的确流行一时，但已经是好几年前了。现在谁撑着彩虹伞在路上行走，是过时的。
当明晚再度回过头去寻找的时候，路边那个撑伞的男人早已离开，对面空无一人。
雨，还在下。
而她，早已结束了等待。
……
在餐桌上，明晚对着裴立业和赵敏芝说。“爸妈，我今天想回家一趟，看看我爸。”
“让煜泽陪你一道去吧。”赵敏芝很赏识明晚，不但对外面的小狐狸出了手，而且没把被裴煜泽推入泳池的事告知明家，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明晚对这一点有很不错的觉悟。“你爸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反正是周末，留在你家过夜也行。”
“明均喜欢喝酒，你们从家里带两瓶酒去。”裴立业笑道。
裴煜泽提着两瓶红酒，陪同明晚一起去车库，明晚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准备去开自己的车。
“我们各开一辆车，你要是中途有事随时可以走。”
他却绕过白色宝马，直接走到隔壁去开了自己的后备箱，把红酒放了进去。“我们不是最佳盟友吗？”
明晚笑了笑。
明成均穿着一套宽大的灰色家居服，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半天才回过神来，拉过明晚埋怨。“要来也不打个电话，你看我这幅样子——”
“爸，前几天逛街给你买了套衣服，正好去试试，你赶紧去刷牙洗脸。”
裴煜泽强忍着笑，摸了摸鼻子，把手里的红酒递给刚才给他们开门的保姆。裴立业无论是在公司，球场，家里，无时不刻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所以刚才他见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家居服的扣子还没扣好，拖着棉拖鞋懵然地站在楼梯口的明成均，他差点克制不住，大笑出声。
明成均换好了衣服出来，明晚给他买的是一套polo衫和卫裤，在家里穿正合适。
“煜泽，上回客户从巴西带回来一罐咖啡，挺正宗的，小晚说你最喜欢喝咖啡，喝喝看。”明成均热情招呼。
“明叔，不用客气。”话一出口，裴煜泽看到明成均的面色稍变，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忘了改口了。”
“没事。”明成均性子爽朗，没再啰嗦。
明晚在厨房交代刘阿姨做几道裴煜泽喜欢吃的菜，刚才听裴煜泽在客厅里跟明成均有说有笑，但出去的时候，只剩下明成均一个人，说让裴煜泽去她屋里休息。
她一推门，裴煜泽正窝在沙发里翘脚闷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只是她的房间太过女性化，他这个大男人出现在里面，有点违和。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明晚凑了过去。
“你爸给了一本相册。”裴煜泽低头不看她，兴致盎然。“里面的照片很精彩。”
……。
第十六章口味重
明晚出生后到大学时代的大部分照片全都收集在那本相册中，她眼疾手快，但显然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别想动手抢，好不容易找来的乐子。”裴煜泽一手举高相册，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威吓道。这比打电动玩游戏有趣多了。他翻过一页，眼神微变，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明晚，你过来回顾一下历史。”
那是一张她五岁时候拍的照片，穿着一套金色旗装，戴着稍显劣质的旗头，小手攥着白丝帕，婴儿肥的脸上扑着粉，唇儿涂得嫣红，眼神迷离地望着镜头，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谁过去没两张不堪回首的旧照片？我不信你没有。”明晚扶着额头，无声叹息，这本相册年代久远，相信看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清宫style啊，现在挺流行。穿的真贵气，一瞧就是当太子妃的命。”裴煜泽啧啧称叹，俊邪面庞更是神采焕发。
“拐弯抹角不就想说自己是皇太子吗？”她被他自命不凡的口吻惹笑，脸部线条也柔和起来，事实上，不管裴煜泽在外多么恶名昭彰，私底下只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而已。
没过两分钟，裴煜泽拉过她，好整以暇地问。
“明晚，原来你还好这一口，制服诱惑啊——”
“我哪有这种照片，胡说。”
明晚气急败坏地瞅了一眼，差点笑岔气，不就是初中穿着校服的毕业照吗？
“你好像从初中之后就没长过。”裴煜泽的笑，突然不太单纯。十五岁的少女定格在照片之中，绑着马尾，白色短袖衬衫，蓝色百褶裙，清纯可人，笑容温暖，一脸的学生气。
明晚刻意忽略他的恶意取笑，两人把话说开了之后，裴煜泽不再找她麻烦，同住屋檐下，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
“我和我姐。”她转移话题，抽出一张合照，一对姐妹花穿着款式类似的格子大衣，站在雪地中。一个十七岁，一个二十岁。
这是她跟明晨最后的一张合照，后来，也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淡，再后来，明晨就出国留学去了，姐妹俩一年也难得见一两次面。
“姐妹两个长得不怎么像啊。”裴煜泽说话毫不掩饰。明晨眉眼处的笑淡淡的，从少女时代开始，就是冰山美人那个类型。
“我姐比较像爸爸。”明晚一句带过。
裴煜泽依旧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剩下的照片，也许是先入为主，拥有温暖笑靥的明晚，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两人一起翻看着旧照片，有说有笑，越靠越近。
“看了这么多，可以下去吃午饭了吧，裴少？”
“你爸说还有一本相册，里面有你全裸的照片，饭后记得提醒我继续观赏。”明晚的满月照，应该会挺萌的。
“裴煜泽，这是个人，想都别想。”眼神一沉，她断然拒绝。
“天天晚上也看了不少精彩画面，到你回报的时候了。”裴煜泽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自己身边，笑意带有几分暧昧，别有一番蛊惑人心的魅力。
“贼喊捉贼。”她甩开他的手，自己至今还不习惯他裸睡的习惯。
有人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语气很不痛快。“能不能别吵了？”
明晚定睛一看，竟然是明晨。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的航班，还在倒时差，你把男人带回家，我怎么睡得着？”明晨语气不快。
“马上吃饭了，吃完了你再睡吧。”明晚很是贴心。
“不吃了，困死了。”明晨的起床气很重，没细看裴煜泽的长相。“你们小声点，有点素质行不行？”
“我们是夫妻，还在明晚的房间，就算我们在房里滚床单又有你什么事？”裴煜泽却当着明晨的面，一把搂住明晚的腰，语气不屑。
明晨被呛得面色通红，狠狠瞪了明晚一眼，大力甩上门，走入自己的房间。
明晚尴尬至极：“对我姐太过分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她拒绝嫁给你的事？她要是肯答应，今天我就该喊你一声姐夫了。”
裴煜泽率先走下楼去，眼底波澜不兴。“得，就你们一家人不识货。”事实上，他挺高兴跟他一起生活的人是明晚，而不是明晨。
晚饭的时候，睡饱了的明晨下了楼，精神明显好多了，她跟裴煜泽同岁，头发染成棕栗色，长度及肩，画着淡妆，眉目间有些冷傲。
明晨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眉头一皱，挑剔起来。
“刘阿姨，怎么会有辣子鸡丁？我的喉咙不能吃辣，你不知道吗？”
明晚跟裴煜泽一起下楼，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姐，我让刘阿姨做了几道裴煜泽喜欢的菜，他口味重，你别碰就行。”明晚朝明晨笑着解释。
“说谁口味重呢？”裴煜泽睨了她一眼，却自然而然在那几道菜的面前坐下。
……。
第十七章暂时没碰她
“说谁口味重呢？”裴煜泽睨了她一眼，却自然而然在那几道菜的面前坐下。
桌上的菜不少，明成均显然情绪很高昂，开了一瓶红酒，几个人都喝了点。
“爸，小晚什么时候订的婚，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明晨的语气之中，是莫名的责难。
“那阵子你不是在生病吗？飞来飞去挺累的。等小晚结婚的时候，可就少不了你这个当姐姐的了。”明成均呵呵笑道。“对了，你上回在电话里跟我说交了个男朋友，怎么不带他回家来给爸爸看看？”
明晨的面色一白，端着红酒杯喝了一口，镇定自若地说。“刚分手，爸，你就别问了。”
明成均不再多问，两个女儿虽然性格迥异，但都独立自强，从小到大他没多操过心。他对着裴煜泽举高玻璃杯，转移话题。“煜泽，这酒挺好的，醇香，上口。”
“明叔喜欢的话，下次我多带几瓶来。”裴煜泽发现在明家，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自如。
“小晚，我买了点东西，你到我屋里来挑点喜欢的。”晚饭过后，明晨叫了明晚去了楼上。
明成均看两个女儿都离开了，找了个借口让裴煜泽去了书房。
“明叔，你找我有话要说？”裴煜泽见明成均关了门，看出了一些端倪。
明成均喝了点酒，憋在心里的话再也藏不住了：“半年前公司出了问题，立业一听到消息马上找到我，把事情办妥了，还答应以裴氏集团的名义固定投资。他说起两家的婚事，老实说，一开始我不想答应，总觉得在这个关口谈婚论嫁的，像是卖女儿。但立业这么热心，两家又是相熟的，把女儿嫁过去，不一定是件坏事。”
裴煜泽靠在书柜前，没说话，一开始对明晚的成见颇深，但日子过久了，有些东西在慢慢改变。
“立业在公司看到小晚，对小晚印象不错，跟我打听她的情况，我不想瞒他，说了实话。我跟夫人结婚五年没有孩子，领养了小晨，小晨三岁的时候，夫人怀上了小晚。两个女儿我都疼，这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也不是一笔生意。煜泽，即便是我们明家高攀了，我希望你不要为难小晚。”
明成均的这一番话，换来裴煜泽的良久沉默。他不是听不出明成均的诚恳，那无法作假。
“明晚不知道？”裴煜泽想通了，为什么先前赵敏芝对明晨比较中意，但最后裴立业擅作主张要选明晚当儿媳妇。原来，明家女儿就只有一个。
“小晨自己发现血型不一样，几年前我就告诉她了。小晚已经把小晨当亲生姐姐二十几年了，没必要说穿了。”明成均说。
裴煜泽回到房间的时候，明晚正在收拾战利品，化妆品，香水，堆了一桌子。
“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他往床上一坐，不客气地说。
“每回姐姐回来都给我带东西，够我用一年了。”明晚眉眼带笑，随口说了一句，没理会他的暗讽。
“你们两个很亲？”他语带疑惑，今天眼里看到的，姐妹俩的感情不是很深，或者，是明晚一头热。
“以前很亲的，后来——”明晚顿了顿，神色落寞，没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妹俩的感情就越来越淡了。
裴煜泽心知肚明，但最终没告诉明晚真相，这是明家的家务事，跟他无关。
“你的房间真小，床真小，席梦思真硬——”裴煜泽的身子倒在床上，抱怨一通。目光环顾一圈，最终落到明晚的身上，满足地喟叹。“还好，抱枕还在。”
“抱枕在哪里？”
“不就是你吗？”
……
后宫的包厢，林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最近你给你的妞缩减开支？刚才看到她进了刘金虎那个老家伙的包厢，老家伙把小费塞到她胸口里去她还笑嘻嘻的出来。我们当初来这儿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挺清纯的是吧，才不到一年就被钱祸害成这个德行了？”
林龙人虽然贱，话却字字精准。一年前裴煜泽的确是在后宫遇到袁美娜，当时她还只是为客人点歌的“公主”，还未褪去大学生的单纯和青涩。
明晚跟自己定了契约，她笃定他是跟袁美娜两厢情愿，贵少爷也有寻求真爱的权利——说穿了，他不就是包养了袁美娜吗？谈恋爱？最好他有这份闲心。
袁美娜被林龙带来包厢的时候，一看到是裴煜泽，脸色涨红，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身着黑色低胸礼服，布料很少，很清凉，裙子几乎只够盖住臀部，完全可以凸显出她的好身材。
“你照照镜子，自己跟这里的那种女人有什么两样？你以前说过的话，自己也都忘了吧。我看你挺享受的。”裴煜泽冷冷淡淡地打量着她，眼底看不出半点喜怒，偏偏这样的他，才是最让人难以亲近的。
“煜泽，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有我的苦衷……”她扑倒在裴煜泽的脚边，泪流满面。但如果她可以选择，绝不会选择这种不堪的见面方式。
“要是我没包养你，你也迟早会被别人包养。”裴煜泽冷冷一笑，他对女人出手大方，没料到袁美娜的胃口养大了，早就回不到过去。如今的她，即便不需要有人用金钱诱惑，也会对别的男人摇尾乞怜。
袁美娜原本的那点青涩和单纯，乖巧和温柔，早就变了质。曾经被男人摸了把手就眼眶泛泪的女孩，成了会用身材去赢取金钱的女人。
“那栋公寓会转到你的名下，要住要卖随你的便。明天我会让秘书给你开一个银行账号，没问题的话，以后别联络了。”裴煜泽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语气漠然，没了商量的余地。如果是因为遇到他，袁美娜才改变了人生轨迹，他愿意给她最大限度的补偿。
“煜泽，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妨碍我们的感情——”袁美娜紧紧抓住他的裤脚，她习惯了跟男人伸手的奢侈生活，只是断了半个月的“粮”，她忍受不了了。暗中回了后宫，答应在晚上陪客人喝酒，高昂的小费实在诱人，她心存侥幸，却被裴煜泽抓了个现行。
而如今，她悔不当初。
“你太天真了，我跟你没有半点感情。”裴煜泽灌了一口酒，黑眸冷沉肃然，嗓音没有半分起伏。“趁我还愿意跟你说话的时候，见好就收。”
“能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哭的妆容都花了，假睫毛混着泪水贴在眼睑下，狼狈至极。
裴煜泽别过脸去，吝啬再说一个字，脸上没有任何动容之色。他希望，双方都遵守游戏规则。
“你不喜欢那个未婚妻，你连碰她都不愿意，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煜泽。”袁美娜垂死挣扎，力气耗尽，瘫软在地。
“我只是暂时没碰她。”裴煜泽顿了顿，莫名地勾起了唇角，眼底幽深难测。“而已。”
……
。。。。。。。。。。。。。。。。。。。。。。。。。。。。。。。。。。。。。。。。。。。。。。。。。
第十八章前男友
明晚忙碌而平静的生活，被一条短信，彻底打破。
“小晚，我要回国了，周六上午十点下飞机。我能见你一面吗？”
对方的号码是陌生的，但署名的那三个字，触目惊心。
林筱雨很快打回电话，说那个人发现明晚换了号，才跟筱雨要了明晚的新号码。
她跟林筱雨初中高中同校，自己的这桩事，筱雨是从头到尾的旁观者，里面的分分合合，曲曲折折，筱雨最清楚。
裴煜泽回房间，正巧遇着明晚下楼。
“都这么晚了，还出门？”他问。
“把一份公司资料忘车里了，明天开例会要用。”
他嗤笑一声：“你们公司有你一个实习生就够了，别人都是打酱油的吧。”明晚做事的认真，他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
他脱了上衣，正在解皮带，音乐声适时响起。这回不用看都知道，是有人打到明晚的手机上来。
音乐声太吵了，响了很久都没断，对方锲而不舍，扰人清净。他不耐烦地滑动手机屏幕，把手机拿到耳边。
不等他开口，电话里传来宋慧亢奋的鬼喊鬼叫，几乎震破他的耳膜：“你好样儿的，这么重大的事都藏着掖着，告诉林筱雨不告诉我是肿么回事！你的初恋欧巴要回来了是不是？别说话，给我老老实实听好了，周六一定要去接机，大大方方告诉他，这么多年来你洁身自好，别的男人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他肯定追悔莫及，要跟你复合，毕竟你这样的中国好女友哪里找去？！哎，林筱雨，你别抢我手机，我话还没说完——”
“明晚，告诉宋慧是我不好，你别理她，自己拿主意。就算你要他对你下跪磕一百个头，我也支持你，挂了。”林筱雨比宋慧冷静许多。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丢回她的包里，权当不知道任何事，看着她从楼下抱了两个文件夹上来，窝在沙发中翻阅查看。
周六那天，还是来了。
“妈出门打麻将去了，叫你去花房，那些花花草草没人照应。”裴煜泽差使着明晚，完全没半点客气。
“花房里的好几类鲜花比人都难养，把事搞砸了谁负责？”明晚见识过赵敏芝对花房的看重，有好几盆兰花价值不菲，是赵敏芝的心肝宝贝，平时都不让人碰的。
“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做的？好养活还要你出马干吗？”裴煜泽一把把明晚推进书房，站在旁边颐指气使。“浇水，施肥，拔草，除虫，最后把所有叶子都擦一遍，完事。”
明晚暗暗捏紧拳头，他说的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专心点，今天做不完，明天继续。”裴煜泽翘着二郎腿坐在藤秋千上，说的很认真。看她弯腰洒水，他的眉目飞扬，嗓音风凉。“别粗手粗脚的，那盆花十几万呢，荷兰空运过来的，打翻了想买都难。”
两人在花房待了一整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