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臭婊-子,是你布的局,是你告的状,贱-人……”
舒言自然反抗,可哪里是赵全的对手,赵全把她摔在地上,转身去拿旁边的木凳。“我活不成,你也活不成,老子拍死你……”
舒言一步一步往后退,而手则悄悄摸向腰间的水果刀,她紧张极了,把那刀抓得紧紧的,赵全抡着板凳向她拍来,舒言侧身躲过,猛的站起来朝他胸前刺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听见赵全呜咽了一声,板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舒言怕极了,连连退开数步,右手手心,已沾上了血。
“救……救我……”赵全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渐渐被染红,他朝她伸出手,艰难的呼唤。
“救……救我……乔小姐,求求你,救我……救……”
舒言心脏咚咚的跳,她慢慢走了过去,赵全仍然在叫着救命,舒言空白的脑海不知怎么想起了乔安娜,想起了张萝芙,想起了那些可能已经死去,可能仍被马六控制着的姐妹……死的不该死,活的不该活……
她蹲下来,拔起那把刀,对准赵全的心脏,再次插了进去。
齐贝川的电话响起时他正在看着一份文件,看见阿修的名字时心里便升起一抹不好的感觉,果然阿修的声音是少见的起伏。“先生,出事了。”
“怎么了?”
“她杀了赵全。”
53
53、第四十一章
门虚掩着,闪烁的灯光从门缝里钻出来在门前留下一条长长的光影,赵全安静的躺在地上,血液把他的衣服大半染成了红色,屋里的家具四散着,地上凌乱而血腥,而舒言就坐在旁边的地上,一动不动。她的手上还拿着刀,大概有些被吓到了,一双眼睛睁着,有些空洞。
这是齐贝川赶过去之后看到的场景。
“舒言。”他小心的走过去,离她两步远,轻轻的叫她的名字。“是我,齐贝川,别怕,我来了,没事的。”
舒言缓慢偏头,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才认了出来,她站起来,可腿却是麻的,又跌了回去,齐贝川扶起她,只听她颤着声音说:“我……我杀了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就想他该死,然后我……我就杀了他。”
齐贝川见她情绪不至于崩溃,也微微放了些心。“没事的,我会处理。”
不幸中的万幸,赵全这类人,就算失踪或者死了都不大会惹人关注。他让阿修打电话给马六,要是马六处理不了就联系苏柏,交待完了之后扶着舒言离开。上车之后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开了一段距离之后齐贝川才发现她在发抖,整个人冰凉冰凉的。
齐贝川下车去给她买了一杯热饮料,看着她喝了下去。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到家时她的情况终于好转了一些,不抖了,整个人也暖和了一些。
她不肯下车。
齐贝川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用害怕,我会处理好,你会没事,明白吗?”
车内昏暗,只有他的眼睛格外的亮,舒言眼里一下涌出了泪水,齐贝川去给她擦,谁知却越擦越多,最后只得把她搂在怀里,舒言紧紧抓着他,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齐贝川把她抱回卧室,又放水给她泡澡,舒言出来时脸色已恢复大半,齐贝川仍然有些不放心。“要不你推迟两天回美国。”
舒言摇头。“不用了,我没事,舒康等不得,越早回去越好。”
齐贝川见她眼神坚决也不再劝,只说:“我让阿修陪你回去。”他不容拒绝的看着她。“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明白吗?”
舒言点点头。
上飞机之前舒言没在任何媒体上看见有关昨晚的事的报道,阿修老神在在的坐在她旁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舒言纠结了一会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飞机抵达时已是深夜,齐贝川之前已经做了安排,阿修直接去停车场拿车,上车之后舒言并没有去酒店,而是先回了贫民区。
全世界的贫民区都是差不多的模样,拥挤的房子,肮脏的环境,以及各种凌乱的、黑暗的交易和男女毫不掩饰的情-欲声,舒言充耳不闻的往前走,在这个地方,道德已经变得不重要,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住的地方还在,门虚掩着,舒言摁了墙上的灯,预料中的光明没有出现,屋子里仍然一片黑暗。
阿修把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高,借着微弱的光线舒言简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狭小的房间能拿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连屋顶的灯管都没有放过,她在屋子中央站了一会儿,弯身捡起不远处的一张照片,那是她和苏康的合照。
那时舒康还没出事,那时他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走吧。”她看了一会儿,把照片拿在手里,对阿修说。
一晚上睡得并不好,总是一些凌乱的梦境。很早就起来了,天还没亮开,窗外是蓝色的天幕,高耸的大楼仿佛要插到云层里去。
舒言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里让身体渐渐温暖,她站了一会儿给齐贝川打了一个电话,只是接通之后却不知道说什么。
齐贝川好笑。“你说你爱我不就得了,我喜欢听的。”
这么一逗,舒言也笑了。齐贝川还有事情要处理,两个人并没有聊多久。挂断电话之后太阳钻出了云层,舒言伸手迎接今天的晨光。
希望一切顺利,她祈祷。
对于亲情,舒言是存着一些敬畏心理的,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便对于这种感情变得有些害怕,舒言已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喊妈妈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时为了舒康,她和她大吵了一架,母女之间不欢而散,然后就带着舒康搬了出来。
搬出来之后,双方不见面,也不通电话,各自的人生,各自的活法。
她拨通了记忆中那几个数字,却在接通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妈妈”是叫不出口的,最后便只是沉默。
“哪位?”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舒言看着远处的广告牌。“是我,乔舒言。”
似乎有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却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舒言先开口。“我想见你,有事和你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你放心。”
“好。”
她们约在一个咖啡馆,阿修送她过去,然后挑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坐下,舒言坐在位置上有些愣神,街边人来人往,热闹繁华,屋内浅唱低吟,歌声幽然,歌手在问,谁是最孤独的那个人,谁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舒言缓慢的用勺子搅着咖啡。
门边的铃铛响了,舒言抬眼望去,是她的母亲,虽然戴着黑色的墨镜,她还是认出来了。舒言朝她挥挥手,便见她摘了墨镜,缓缓而来。
舒言得承认,她的母亲的确是一个美人,就算现在已过四十,仍然风姿绰约,看脸相,不过三十。只是红颜往往福薄,两段感情经历,得到的,只是了了。
她从网上查了遗产案的结果,她的母亲,可以说是完败。费尽心机,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
舒言站了起来,乔母停下来,上上下下把她看看,出口的话却刻薄无比。“看你这身衣服,这段时间应该混得不错,真是有福。”
舒言想,有的母女之间,是真的没有缘分的,既然这样,连仅有的客气都不必存在。“这都是拜你所赐,我应该谢谢你。”她说。
乔母不再接下去,招来侍应点了单,靠在椅背上问:“说吧,今天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舒言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第一,我知道舒康在你手里。第二,你把他还给我。”
乔母神色一变。“我简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舒康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要人要到我这儿来了,真是可笑。”
“的确可笑。”舒言冷哼。“你敢说不是你把我卖到中国去的,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争遗产才设计我,你敢说舒康没在你手里……”
舒言连连质问,乔母回答不上,脸色倒恢复了正常。“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没错,就是我做的的,谁叫你不识时务,我之前派人接触你,你那时什么态度,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舒言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个女人,好半响才掀掀唇。“乔女士,我们母女一场,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也没有指望过你什么,所有以前不开心的,包括你把我卖掉,我都认了,只是舒康,我一定要要。你把他还给我。”
正逢侍应把咖啡送上来,乔母端起轻轻啜了一口,有些烫,她皱皱眉。“我不知道舒康在哪儿。”
“你还要骗我,我都找人查清楚了,舒康就在你手里,现在你争遗产也结束了,苏康对你也没什么用了,你把他还给我,我带着他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乔母拔高了声音。“你什么态度,他现在真的不在我手里。”
舒言站起来,瞪着他母亲,问:“那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舒言重重喘气,神色一变又问:“你又干了什么。”
“我把他卖了,有人给了我一笔钱。”
舒言端起杯子就把里面的咖啡全泼了出去,咖啡还有些温度,乔母尖叫起来。“你干什么,神经病。”
舒言只觉得压制不住心里的愤怒,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人,有千千万万种母亲,大抵没有一个母亲能够像她的母亲这样,拿孩子当成一种工具,任意买卖。
“你是不是人啊。”舒言大叫起来,几乎要冲过去打她,旁边的人拉住了她。“你把他卖给谁了。”
乔母用纸巾擦着脸,大概是觉得有些丢人,戴上墨镜之后才说:“我不知道,昨天才交易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舒言挣不开,只好恨恨的说:“如果舒康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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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四十一章
下雨了,舒言坐在阳台上,细密的雨丝,像一条软绵的布,以前她总是忙着这里打工那里打工,连下雨也是匆匆忙忙的。她给齐贝川打了一个电话,他还没有睡,两人说了一会话才挂断了电话。
舒康的事仍然没有头绪,齐贝川打电话让他在美国的朋友帮忙找,阿修也去联系了几家侦探社,可一个星期过去了,事情却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舒言不敢抱什么期望,舒康这事相当的诡异,作为一个智障人士,舒康几乎完全没什么用处,而却有人大手笔的买他,背后的目的,怕不是这么简单,所以舒康的藏身地,一定会被隐瞒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舒言隐隐已猜出大概,只是不知道怎么和齐贝川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电话响起,是陌生的号码,大概就是它了,舒言接听。
“喂,你好。”
是一道略显年迈的声音。“乔小姐,我家先生想见见你。”
“好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就现在,酒店门口有车等着您,您下楼就行。”
“好的。”
下去之前先去了阿修的房间,门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阿修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缓。想来这是有人故意给她看的,舒言把门带上,进了电梯摁下一楼的键。
她看着跳跃的数字,深深吸了一口气。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凯迪拉克,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司机站在门边,她过去,那人给她拉开车门,舒言在门边停顿了一下,说:“谢谢。”
“不用谢,乔小姐。”
车子平稳的驶上马路,车厢安静,舒言一直看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齐贝川。
见她一直沉默,前面的司机开口。“乔小姐不用担心,我家先生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只是有事情想和你谈谈,不会伤害你的。”
舒言抬起头来。“我相信齐老先生。”
司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后视镜。“乔小姐很聪明,我家先生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舒言只是看着流逝的街景不再说话。
车子停在一家中式会所前,大门是木质的漆黑圆门,进去则是宽阔的庭院,小径两边种着半高的水竹,地面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只是踩在上面并没有任何不平的感觉。侍应带着她穿过小径,绕过假山溪水,最后停在了一处亭阁前。
侍应带她上楼便退了出去,坐在桌边的男人抬起头来,淡声说:“乔小姐请坐。”
旁边有侍女打扮的人弹着古筝,闹市之中却琴声幽幽,舒言坐了下来,齐父亲自给她倒一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舒言不喜欢喝茶,不过仍然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在这间隙中,她打量了对面的男人几眼。
齐贝川的相貌明显承袭自齐父,上了年纪的齐父保养得很好,虽然头发有些斑白,但却脸色红润,双眼有神,他坐在那儿,姿态大方,只是身体带着一种压迫性的前倾。他任由舒言看着,也不催她。
舒言得承认,这样几十年商海浮沉沉淀出的气势和淡定,那样的自信和掌控力,是目前的齐贝川所不能达到的。
舒言先开口。“劳烦齐老先生亲自过来一趟。”舒言这话说得诚恳。
齐父的回答也同样诚恳。“不劳烦,乔小姐值得我亲自过来一趟。”
“齐老先生今天找我出来是谈舒康的事吗?”
“乔小姐很聪明。”
舒言只是笑笑。“很显然,只是聪明是仅仅不够的。”话一出口舒言便觉得这话有些酸,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理智也达不到圣人的高度,她终究是难过和不甘心的。
“的确只是聪明不行。”齐父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齐家四代盛世养成的门槛,你差得太远。”
舒言垂下眼。“你的条件呢。”
“你离开,带着你弟弟。”
“你应该了解自己的儿子,就算我同意,只怕齐贝川也不会同意,阿修也不会就这样回去向齐贝川交待。”
“阿修已经被我的人下了药,四十八小时内,他妨碍不了你,只要你接受我的条件,我不但可以把你弟弟还给你,还送你去安全的地方,齐贝川永远也找不到你,更别说阿修了。”
外面的雨停了,只是树叶上还挂着水珠,在承受不了重量的时候,叶片一晃,水滴便落了下去。
舒言沉默,她答应过他要回去的,他相信她,她真的要这样一走了之。
“乔小姐,你真的确定要拒绝?那样的话,你会失去你弟弟,你确定要这么选择?相信我,所谓私奔什么的,从来和浪漫无关,你和齐贝川在一起,面临的麻烦绝对比得到的要多,你真的想过那样的生活……我相信理智的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舒言依然沉默。
“其实你自己知道,你没有勇气,也最终会拒绝,你只是在拖,希望会有奇迹,但是我现在告诉你,奇迹是不会出现的,上帝从来没有站在你身边,杜幼宁……”
听到这个名字,舒言不自觉的抬起眼皮。
齐父缓缓的说:“是齐家认定的儿媳妇,她会嫁给齐贝川。”
这世上果然没有童话,舒言想,只是命运把她推到齐贝川身边,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玩她一道。杜幼宁,仇人一样的人,不是她,舒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这一辈子都不愿和她有一丁点交集。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齐父站起来,已是一副准备走的样子。“乔小姐,我的人会等你到午夜十二点,希望你考虑清楚。”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她木然的抬起头,看着他。
“没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舒言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只觉得走了很远的路,腿疼,湿衣服搭在身上,很冷。空荡荡的套房只有她一个人,麻木的开了热水,她整个人缩进浴缸里,热水漫过整个身体,像母亲的怀抱一样让人舒服。屋顶的灯是温暖的橘黄|色,舒言看着手上的电话,齐贝川仍然在笑,她看着那张脸,心如刀割。
不知怎么的把电话拨了出去,那边是半夜的时间,他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的语气。“喂……”
眼泪叭叭的就往下掉,舒言捂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决定离开,她是个胆小鬼,她终究选择了安逸的生活。
“舒言?”那边他已经清醒了,迟疑的问:“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舒言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泪,掐着自己硬声说:“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回来了。”
齐贝川坐在床上,放在开关上的那只手没有摁下去,黑夜里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舒言麻木的看着那灯光,重复。“我失信了,我不会回来了,齐贝川,就这样吧。”
“你确定?”
“确定。”
“我爸是不是找过你了。”
舒言没有否认。
“他给了你什么条件。”
“舒康,安宁的生活。”
“你就接受了?”他的声音一下拔高。“乔舒言,你他妈的就接受了。我答应给你找弟弟就一定会给你找到,你呢,问都不问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
舒言把电话拿开了一些。“我想这样对你我都好,齐贝川,如果你硬要我留在你身边,你一定会付出很大代价,你父母是你的亲人,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们大动干戈……”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
“这样对你我都好。”
“你他妈闭嘴,什么对你我都好,除了这一句,你有没有其它的话可以说。”
舒言老实的回答。“没有。”
齐贝川把手里的电话扔了出去,大概是砸到了墙,砰的一声巨响。齐贝川摁开灯,拖鞋也没有穿就奔去了书房,他心里怒极了,就不能相信她,就信不得她。
他把电脑打开,找到文件夹里的东西,做了几项操作,拿起一旁的座机打给她。
“乔舒言,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舒言不说话。
他又说:“你大概不知道,阿修之前刚好拍到一点东西,我想,你看了之后会改变决定的……”
舒言沉默。
他充满讽意的笑了一声。“看完之后,再好好想想应该怎么选择,你记住,不是我要对付你,这是你逼我的……”
他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舒言手机很快有了反应,她打开,到一半时手机就从她手上落了下去,那是她杀赵全时的视频,里面清楚的拍到她的动作,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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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四十一章
随着盒子送来的,还有一张信纸,粉色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齐总,希望你会喜欢我的设计,祝您和太太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齐贝川视线在那八个字上停留久久,突然伸手把信纸捏成团,重重扔进了垃圾桶。而那个小小的戒盒,也被他扫到了地上,看上一眼,犹不解恨的踹上一脚。
这是他准备送她的礼物,她从美国回来就会交到她手上的礼物。多可笑,为了这对戒指,他前前后后亲自看图修改了不只十次,连古太太都对他的挑剔不太理解。“齐总,我以为你们男人不会注意细节和含义之类的东西,像我先生,问他什么都说好。”
当时他只笑。“我只是想完美,一生一次,值得我努力做到最好。
那颗钻石,也是他特意从朋友那儿抢的,费尽了口水。他精心设计着他们的婚礼,设计着他们的人生,最后,却抵不过他父亲的几句话。
乔舒言,他就不应该相信她。她最擅长的事,不过就是在他心上剁上一刀,踹上一脚。
有打电话打进来,齐贝川接听。“齐总,你好,我们是盛世婚礼,想跟你确认一下求婚的细节安排……”
冷硬的两个字从齐贝川嘴里吐出来。“取消。”
那边一怔。“什么?”
“取消,全部取消。”齐贝川近乎咆哮的说完这句话,随即就把电话扔在了桌子上。
站在门边的秘书,顿时打消了敲门的念头。
下午的会议被电话中断,是阿修。“先生,我们到了。”背影是机场的嘈闹声,窗外有巨大的飞机飞入云层。“把她带到公司来。”齐贝川冷声说,然后示意会议继续。
秘书下班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齐贝川坐在办公椅上静静等待,天色渐渐黑了,办公室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暗沉。阿修带着她进来,一段时间不见,她没什么改变,只是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仿佛隔千山万水。
她什么也不说。
齐贝川心头火起。“过来。”
舒言过到他旁边,齐贝川扯过她让她坐在他怀里,舒言并没有挣扎,齐贝川摁紧了她,手脚并用的把她圈在怀里。却听见她淡淡的声音:“齐贝川,你和你爸斗,无论是输是赢,付出的代价都不会小,这是完败,你真的要这么固执?”
齐贝川抬起她的脸吻她,她不热情的回应,那双眼睛,清亮亮像是两颗没有感情的珠子,齐贝川咬牙切齿的说:“这个问题,我想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说太多也是多余,舒言静静的伏在他怀里,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长时间的飞行,她真的累了。“齐贝川,我想睡一觉。”
办公室有一个附属的休息室,舒言简单洗了澡就睡了,齐贝川给她盖好被子才出去,阿修正坐在沙发上等他,齐贝川看他一眼,问:“录下来了?”
阿修点头,把手里的存储器递给齐贝川,齐贝川看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呆会儿回老宅一趟,她醒了你把她送回去。”
阿修点头。
齐贝川拿了衣服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舒言杀赵全的视频,全都删掉。”
阿修有些讶异。
齐贝川握着门把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他沉声说:“我不想视频落到我爸手上,全部删掉,以绝后患。”
“我明白了。”
老宅灯火通明,佣人来给他开门,花园里有花开了,空中有淡淡的香气。远远可以看到客厅的人影,水晶吊灯底下言笑晏晏的女子,是杜幼宁。
“杜小姐什么时候来的?”齐贝川问一旁的佣人。
“也才到没多久,太太亲自去机场接回来的。”
“行李呢?送去酒店没有?”
“没有,太太叫收拾了客房。”
说着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乔母。“贝川,晚上回家吃饭。”
“我已经回来了,在花园。”
话音中就见齐母站起来朝他的方向望了望,又给杜幼宁指了指,杜幼宁看见他之后,微微笑了笑。
齐贝川一进去就被母亲拉住了手。“你十天半月都不回家一趟,幼宁回来了你就回来了,真是心有灵犀。”齐母笑得灿烂,让他坐在了杜幼宁旁边。
齐贝川对着杜幼宁和善的笑笑,问她。“事情都解决好了?”
“是的,解决了。”杜幼宁笑得温柔,她本来就长得极漂亮,淡淡的妆容在长途飞机中也不见疲累,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是娇俏可人。
一男一女相挨而坐,画面和谐美好,齐母看着,心底欢快。
齐贝川移开视线。“妈,爸在吗,我找他有事。”
“有什么事啊,你才回来,陪幼宁多坐一会儿,有什么事,吃饭完再说。”
齐贝川坚持。“重要的事。”
齐母有些不快,杜幼宁赶在齐母之前开口。“我没关系的,公事重要,伯父在书房,你上去找他吧。”
齐贝川上楼,隐约听见齐母指责的声音。“你真是太好说话了,男人不能这么惯的。”
“没关系的伯母,我回来之后大把大把的时间,公司的事可耽误不得。”
“傻孩子,你真是懂事。”
齐贝川斜眼看了一下杜幼宁,却正撞上她也抬头看他,她朝他微微笑了笑,笑容柔和,齐贝川收回视线,她在美国对付乔母的那些手段,可真称不上温和。
齐贝川敲了敲书房的门,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齐父这几年讲究修心养性,爱好也从高尔夫等转到了品茶读书上,齐贝川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茶香味,他在齐父对面坐下,垂下眼就能看见齐父拿着的那本书的名字,竟然是安徒生童话。
齐父又翻了一页才抬起头。“有事。”
“是有一点事。”齐贝川郑重的说。
闻言齐父抬头看了看他,轻轻把书合上。“看来是大事。”
“也不是多大的事。”齐贝川淡淡的语气,拿出手机摆在红木的办公桌上。“只是想请爸爸听两段对话而已。”他说着摁下播放键,第一段对话是那天他和齐父下棋时录下来时,播放到这一句时停止——幼宁的家事快要解决了,她会到榕城长住一段时间,你和她相处看看,后续问题,我们到时再谈。
他接着播放了第二段对话,是齐父在亭阁时和舒言的对话,他播完之后看着齐父:“爸爸,你提前找了舒言,是对我失信了。”
齐父安静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齐贝川动也未动,仍然说:“爸爸,我们说好的,等段时间再谈婚姻的问题,你提前找舒言,是对我失信了,这点,您不能否认吧。”
话音落下是长长的沉默,齐父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齐贝川,齐贝川并不回避,古式大钟每拨动一秒都发出嗒嗒的声音,像是一种号角,沉默的对峙。
良久之后齐父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他放下杯子,把面前的童话书放到一边,随即坐正了身体,眯了眯眼睛。“我教出的儿子,有本事了啊。”
齐父语气不重,可话背后却是压迫性十足,对父亲,齐贝川多少是有些忌惮的,只是这样情形,他不能流露出一丁点情绪出来,一示弱,就是输。他也坐正了身体,慢慢的说:“我也只是跟爸爸学而已。”
齐父慢慢靠回椅背上。“我不认呢。”
齐贝川也慢慢的靠回椅背上。“爸爸,你对我失信,我也可以对你失信,这个因果,没有异议吧。如果这样,那我以前答应你的那些事,包括……”
齐父手指轻轻的敲在桌面上。“你一早就在设计我,包括阿修的昏迷。”
齐贝川摇头。“一早谈不上,只是在舒言回美国的时候,我总得准备好各种退路,这也是爸爸你教的……”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你和那个女人。”
“我不敢有这样的自信。”
“所以你的条件呢?”
“把舒康交给我。”
“你以为我会同意,没有那个孩子来制肘乔舒言,岂不是要成全你们的双宿双飞。齐贝川,你用诚信来压我,可你也没别忘了你是我儿子,你心里那些弯弯道道,我不清楚十成,也清楚八成。”
“那好,我要你保证他的安全和健康。”
齐父沉默几秒。“可以。”又说:“我也要你和幼宁相处一段时间。”
“成交。”
敲门声响起,是杜幼宁的声音。“贝川,伯父,你们谈完了吗,厨房刚做好的红枣莲子,伯母说让你们尝尝味道……”
齐贝川起身去开门,对上幼宁温和的眼神,齐贝川微笑,说:“谈好了,进来吧。”
齐贝川回家时已经很晚了,舒言洗完了澡,只是久久的坐在镜子前发呆,齐贝川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张照片。他搂着她摩挲了一会,说:“你放心,我和我爸谈了,舒康虽然在他手里,但他不会受到伤害,你们两个除了不能见面,其它的,不用担心……”
舒言微微讶异。“你们怎么谈的?”
齐贝川却只是淡声说:“睡吧,我累了。”
“齐贝川,谢谢。”
他轻轻的吻她。“你总是对我说谢谢,却不说我真的想听的东西。”
舒言垂下眼,掀了掀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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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四十一章
醒的时候口有些渴,睁开眼一看,天还没有亮,晨色朦胧却藏不住云边的那一抹明媚,今天会是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舒言拥着被子坐起来,齐贝川睡得熟,呼吸均匀而脸色平静,只是眉间微皱,伸手抚了抚,却是皱纹依旧。
鸿门之宴,向来是宴无好宴,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不知道他昨晚究竟怎么争取到了舒康的安全,想必必是一番拉锯之战,像她之前说的那样,父子之争,败也是败,成也是败。
这样的结果之下,齐父对她的嫌隙,只怕会更上一层楼,红颜祸水、狐狸精之类的词,齐父在心里,估计已经骂了千万遍,甚至可能生出了杀之而后快的心思。
只是当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你与自己的亲人为敌,大概没有一个女人不会感动。想到这儿,舒言又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有些恼恨起自己来。
喝了水也睡不着,舒言索性穿上睡袍起来,走廊仍然安静,不过佣人已经忙碌起来了,管家指挥着佣人清扫,新鲜的花也送到了,管家亲自检查,又让人给所有花瓶换上,厨师过来询问早餐的安排……这幢房子,像一个庞大的机器,在天亮时分,开始规律的运转。
老管家看见楼梯旁的她,朝她点头示意。“乔小姐,早上好。”
舒言下去,也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有什么需要吗?”
舒言摇头。“我只是睡不着,起来走走。”
“那您请自便。”又建议:“或许你可以去厨房看看,先生曾经抱怨过,说你来了这么久,也没尝过一口你做的饭,连熬的汤,也没喝上一口。”
想起他之前好像是报怨过,那时肖楠还在,她背着他熬的汤,亭亭喝了大半,肖楠也喝过一些,独独齐贝川,连一滴也没有尝过。
想起又觉得有些好笑。
对于厨房,舒言是熟悉的,那时在中餐馆打工,她也有过开一家餐厅的想法,师傅见她勤快也肯教,她便跟着学了不少。取锅,盛水,淘米,厨房有新鲜的冬笋,舒言切丝,又取了瘦肉切成肉末……忙碌着天色便亮了起来。
齐贝川一下楼便闻见淡淡的笋香味,舒言围着围裙出来,齐贝川眼前一亮,倚在楼梯口朝外看了看,笑道:“今天这太阳好像是从西边出来了……”
舒言懒得理会他,把小菜和粥放在餐桌上,管家又送来了碗筷以及牛奶,齐贝川解开她的围裙搂住她,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看样子应该不生气我把你从美国逼回来了?”
舒言头埋在他的胸前,男人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她抓着他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我不是生气,我只是……”
齐贝川打断她。“不生气就行了,其它的,我没兴趣。”
舒言便闭了嘴。
安静的吃着早饭,齐贝川对她的厨艺很满意,并表示不介意天天吃,舒言表示介意天天做,他扁扁说,直说女权主义嚣张。吃完之后他送她去咖啡馆,她不在的日子,咖啡馆都是齐贝川的助理在打理,见她回来,助理眼中满是解脱的辛酸。
舒言在交接的时候才知道赵琳辞职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她问齐贝川。
“我哪儿知道,都是我的助理在应付她。”齐贝川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了一眼手表。“辞了就辞了吧,你们这样的关系,辞了是最好的。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先走了。”
舒言想想,他说得也对,就算赵琳不辞职,她也不可能让她一直留在咖啡馆的。
齐贝川一个会议一开就是二三个小时,会议才结束秘书就告诉他说杜小姐在等他,齐贝川迟疑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指的杜幼宁。
杜幼宁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腿,手上拿着一本杂志。她身材很好,皮肤又白,一条红色的裙子,裙子只到大腿,腰间一条腰带,头发梳高绑成一个马尾,这样的装扮冲淡了她平日的柔弱风格。办公室阳光明媚,她自在的走到窗边,抱着手臂眺望远方,俨然一副女强人的姿态。
齐贝川垂了垂眉眼才推门进去,杜幼宁从窗边转过身,看他一眼,笑了笑,拉开办公椅坐了下来。
那是他的椅子,齐贝川停在办公室中央,盯着她,也不说话。
杜幼宁仰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搁在扶手上一点一点。“伯母让我来陪你吃午饭。”她的语气平缓,却像是揣了圣旨一般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齐贝川把手上的文件扔在办公桌上,说:“吃饭总不能在办公室吧,杜小姐。”
杜幼宁抿唇一笑,站了起来,她从他身边走过,略略停下看了看他,她的身上带着一种茉莉花淡淡的香味,齐贝川闭了闭眼,转身跟上。
其实杜幼宁虽然是他父母挑中的媳妇,但齐贝川对这个女人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概念,杜幼宁寒暑假的时候会来榕城住一段时间,她母亲虽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