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僵硬无比,你知道,你不能离开我的……”他一个字一个的说,声音阴沉狠厉,似乎又夹着那么一丝痛苦。
痛苦?舒言觉得可笑,他谋算布置好一切,又怎么可能痛苦。“你又要用那段视频来危胁我吗?”
“是你逼我的,舒言,对不起。”
“齐贝川,你已经替我决定好了,也布置好了所有后路,你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又何必假惺惺的请求我的原谅。”她掰开他的手,转身看着他。“齐贝川,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也许就是爱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68
68、第四十一章
齐贝川看着舒言收拾了衣服,饰品,护脸的东西搬去了客房,中途的时候他也拦阻过她,舒言凶狠的看着她,示意他把手拿开,齐贝川知道她心中有气,也不敢惹她,就倚在门边看她收拾。
衣帽间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个过程,她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衣帽间她的衣服占了大半,搬走之后就显得空荡荡的,齐贝川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抽上。
抽完了一根又是一根,地上铺着地毯,烟头扔在地上便发出一阵焦臭气,黑色的窟窿被灼烧出来,一个一个像是钉在地上的钉子,齐贝川在起火之前踩灭,坐了许久之后才去了客房。
客房锁着,把手推不开,齐贝川敲了敲门。“舒言。”没有人回应,齐贝川又敲了敲门,仍然没有人回应,他便久久的站在门边,也不动。
后来还是阿修来劝他。“先生,给她一点时间吧。”
齐贝川只是嘲讽的撇撇嘴角。“她太倔了,给多少时间都一样。”
“那您要怎么办?”
齐贝川不说话,沉下眼,神色不善的大步走回卧室,重重的甩上门,阿修跟着快,差一点被撞上鼻子。
齐贝川第二天一直等到上班前,舒言没起来,他敲门也没反应,他恼怒的连早饭也不吃就开车去上班,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文件忘了带,回去的时候她已坐在餐厅吃早餐,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她避开他的意图太明显,齐贝川看她一眼,上楼拿了文件,下楼时原本应该直接往大门走,只是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脚,中途一转,去了餐厅。
厨房熬的小米粥,空气中有淡淡的饭香味,她一口一口的吃着,不肯抬起头,也不说话。
齐贝川把文件甩在餐桌上,砰的一声巨响。他一只手叉着腰,问:“是不是非得这样?你又打算多久不理我,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她的语气平静。“与其相看两相厌,不如你放了我,皆大欢喜。”
“你做梦。”齐贝川咬牙切齿。
舒言看他一眼,说:“你上班迟到了。”
齐贝川使劲踹了一下桌脚,勺子碰上碗发出清脆的声音,齐贝川拿起文件,语气冷淡。“那就冷战吧。”
齐贝川走了,车子的轰鸣声消失在了耳边,舒言换了一下姿势,园子里绽放了入春以来的第一朵花,还没完全舒展开的花瓣,在寒风中有些娇瑟,只有那颜色,分外的艳丽鲜艳。舒言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嘴边,只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塞不到嘴里去,她放下勺子,只觉得眼睛胀得难受。
齐贝川,她的心真的会死的,像萝芙一样,死了,就怎么也捂不热了。
阿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这个沉默的男人把纸巾盒递给她,忐忑的问:“就不能给先生一个机会?先生是喜欢你的。”
“阿修,你什么时候改行做说客了。”舒言用纸巾擦擦眼睛,眼中不无嘲讽。
阿修摇摇头,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就只是看着她,说:“先生真的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
舒言站起来,在经过他身边时停下。“阿修,你打架在行,做说客,还差得太多。”她略略上挑的语调,看了一眼阿修,然后往楼上走去。
午后的时候倒是有一个不速之客来访。
那时舒言正在花园发呆,桌面上摆的是萝芙送她的画,烟雨碧湖,平滑如镜,舒言隐隐约约知道萝芙为什么要画这幅画,这是萝芙的内心,平静得再无波澜。
桌上的咖啡是才煮好的,舒言才喝了一口,就听到管家的声音,说有人来访。
她住在这儿这么久,一直没有人来过,管家的眼神闪烁得厉害,舒言疑惑的跟他回客厅,远远就看见杜幼宁姿态舒展的坐在沙发上,神情倨傲而得意。
舒言眼一沉,示威来了。
舒言在杜幼宁对面坐下,管家送上茶水,杜幼宁端起轻轻啜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一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来道歉的。你不知道齐贝川有多护着你,他一进公司就骂了我一顿,骂得可凶了,我好害怕。所以我特意过来给你道歉,那消息本来应该齐贝川告诉你的,是我得意忘形,刺激到你了,对不起。”
杜幼宁停顿了一下又说:“听说你和齐贝川吵了架,其实照我说啊,真没必要,你想啊,我只是得到齐太太一个空名而已,他人还不是你的,现在的情形不都是这样吗,老婆是娶来摆在家里的,外面的,才是用来疼的。”
舒言就看着她说,微笑着看着她,杜幼宁的心理,她表现得越生气,杜幼宁只会越高兴。索性由得她说,她说累了,自然就觉得无趣了。
舒言只在最后说了一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你啊,还是别得意得太早。”
杜幼宁大概坐了半个小时才离开,舒言目送她出去,管家恭敬的把她送到车边,又对她说了什么,杜幼宁拍了拍管家的肩,一扭头上了车。
这才是齐家的正牌太太,她在这里这么久,管家的态度何曾像对杜幼宁一样从眼到心都是臣服。舒言想,她不应该生气的,一生气,就中了杜幼宁的计了,可是那是一颗心啊,它不受思想的控制,她的脸可以装做若无其事的警告杜幼宁别得意,可是这颗心装不了啊,现在它很疼,疼得快要裂开了,听说有一种怪物,专门吃人的心脏,掰成一瓣一瓣的,再喂到嘴里。
她想真的有这种怪物,存在于人体内,难受的时候,就这样把心脏掰成一瓣一瓣的吃掉,疼,可真疼啊。
舒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阿修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见此情形不由得走过来。“你……你没事吧……”
舒言看他一眼,摇摇头。她咬着唇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明明并不高的阶梯,可每爬一步都如此艰难,比以前辛苦打工的时候还要艰难,她为什么要遇见齐贝川,为什么遇见了要喜欢上他,喜欢上他之后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她的眼睛发胀,一步没踩稳,差点从楼梯上跌下来。不过她虽然抓住了栏杆,可仍然撞着了膝盖,一阵尖利的疼痛,舒言咬着牙不肯哼出声,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不想哭的,可是这么疼,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阿修拿出电话打给齐贝川。
“别打……”舒言声音有些哑,她看着阿修,近乎乞求。“别打给她,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别打,我求求你。”
阿修无奈。“你这又是何必。”
舒言在楼梯上坐下来,看一眼阿修。“我有我的原则,要我像我妈那样,我会死的,你不会知道,以前别人看我妈的眼神,让我有多难受,我甚至……甚至不愿意承认我是她的女儿,我许多次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我妈,用了最肮脏,最低-贱的词语,那些词句一遍一遍烙在我心里,让我觉得羞耻,难堪,那是从童年开始就烙在我道德准绳上的标准,可是现在我要变成和我妈一样了……阿修,他怎么能够让我和我妈一样……阿修,你告诉我,齐贝川他不是说爱我吗,他怎么忍心让我变得和我妈一样……他……他这是爱吗?是吗?”舒言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不完整。
阿修只看见她的眼睛特别的大,里面包满了泪水,眼仁漆黑,像一颗浸在水里的珍珠,本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女孩,那样绝望而哀伤的神情,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阿修有些动容,这两个人,或许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你别哭了。”阿修闷声闷气的说:“如果你想离开,你可以走,你杀赵全的视频,先生之前已经让我删掉了。”
舒言整个人都怔住了,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回过神来,扯出纸巾抹抹眼睛,站起来,再一次看向阿修。“你再说一遍。”
阿修在那一瞬间似乎对背叛齐贝川有些后悔,声音小了许多。“视频真的已经删掉了,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的想走,你还可以去找老先生要回舒康,我想为了整个大局着想,老先生会非常乐意见到你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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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四十一章
舒言忐忑的等在大厅,前台正打电话询问齐父的秘书,电话很快挂上,舒言抬眼看着前台,得到的回答是齐父正在开会,不过齐父决定见她,只让她在楼下等一会儿,舒言坐在沙发上等,墙上的秒针一圈一圈的旋转,她的视线在雪白的墙壁和工作人员之间流转,她尽量不去想舒康,因为从齐父那儿会得到什么答复,她并不能确定。
半个小时之后前台人员告诉她,齐父会议已经结束,正在办公室等着她。
舒言搭电梯上去。
这是舒言第一次来齐父的办公室,相比齐贝川的简洁风格来说,齐父的办公室带着一种老派的味道,沙发和办公桌,都是红木制成,涂着黑色的油漆,一股庄肃穆的味道。
齐父的秘书是一个五十开外的妇女,笑容和霭温和,给她端了一杯清茶,然后退了出去。
舒言有些紧张。“齐老先生。”舒言开先口,齐父在办公的时候戴着眼镜,这收敛了他一部分眼神的锐利,可舒言仍然不敢大意,上次见面的情形似乎还在眼前,这是加强版的齐贝川,更加的杀人不见血。
“乔小姐今天主动来找我,倒有些让我意外。”齐父摘下眼镜,看着她的神情淡淡的。
“今天我来找齐老先生,是我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齐父往后靠在椅背上,眼中透出几分兴味。“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帮到乔小姐。”
舒言决定直接开口。“我想问一下齐老先生,上次你找我谈的协定,还有没有效。”
下午的办公室并没有把灯全部打开,从舒言的角度看过去,齐父的脸有些背光,这些许的阴暗让齐父看起来给人一种高深的感觉,齐父并没有立即回答舒言,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乔小姐,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齐父一边说身体微微向前倾。“我很好奇。”
“人的想法总是随时在改变……”舒言说着更加的放低姿态。“或者说我更加清晰的意识到我和齐贝川之间的不可能,上次拒绝您,是我的错,我想请您原谅,也想弥补。”
齐父微微裂开嘴角,眼中精光涌现,他看着她,桌上手指轻轻的一点一点。
舒言又说:“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离开,消失得干干净净,永远不出现在齐贝川面前。只要……您把舒康还给我……”舒言慢慢的说完,紧张的看着齐父,齐父的表情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动了动,随着他的动作,办公椅发出轻轻的声音,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是打给齐贝川的。
说话之前他看了一眼舒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开口说:“贝川啊,乔舒言在我这儿,她提出要带舒康走,我拒绝她了,你来带她回去吧。”
舒言脸色一变,不解的看着齐父。
齐父说:“小姑娘,我从来不给竟争对手第二次机会,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继续和齐贝川之间的交易,让他来带你回去,会巩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你要走,则会离他越来越远。他会更加坚定的站在我这边,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裂隙,这有助于完成我和他的交易。”
舒言只觉得一股气涌在胸前几乎要撑破她的肚子,她如今的处境,就完全成了一颗棋子了吗?
舒言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齐父的办公室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得分外艰难,这几百个日子里,竟是以这种凄凉的结局收场,电梯里的晃动让她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恶心的感觉一阵一阵的往外涌,电梯门开,她扶着墙面,脸色惨白。
齐贝川就站在外面,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往地上倒去。男人的嘴脸熟悉又陌生,曾经呢喃在耳边的情话更像是一种讽刺,其实人生也是一种讽刺,以为爱情高高在上,原来不过是别人上位以及成全贪-欲的一种工具。
他过来扶她,舒言甩开他的手,她跌跌撞撞往外面走,他跟在后面,舒言在街上拦车,齐贝川抓着她把扔进停在路边的车里。
他紧跟着进来,司机把车子开上马路,她听见司机询问他去哪儿,又听见他咆哮的声音,回家。
车外人影重重,车内沉默压抑,浮世一生,竟是一场恶梦。
舒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哭什么……”他恼怒极了。“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就这么没有一点留下来的意思,我们之间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对你来说就没有一点意义?”
他咆哮,停了一会儿又说:“乔舒言,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爱上你……可是情况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就非得一根筋的走到底呢,退一步海空天空,成全你,也成全我,不好吗?不过是一个虚名,虚名而已。”
舒言眼泪流得更厉害。
他看着,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去找我爸,可是你有一点没搞明白,舒康已经不在我爸那儿了,他在我手里,你去求我爸,还不如来求我,你对我好一点,有一点留下来的意思,你就可以天天看到他,和他一起生活,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之间,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如果是,那着这样吧。”
舒言哽咽着捂住嘴,就这样吧,她和他,再没有话可以说。
舒言又被关在了别墅,除了花园之外,她去不了任何地方,就连去花园,身后也有人跟着她,阿修被齐贝川调去了其它地方,齐贝川对阿修的泄密,发了很大一顿脾气。
日子像是一潭死水,她和齐贝川的对话了了无几,彼此所见的眼神,也不过于沉默,他倒是每晚都来敲她的房门,舒言安心的床上数着他敲门的次数,一下,二下,三下……未尝不是不错的催眠曲。
他也曾质问她:“你想怎么样,你倒底想怎么样。”
舒言只是看着他笑,问:“我想怎么样,你就会答应我吗?”
又是不欢而散。
幽禁在别墅的日子,萝芙有时候倒是会来看她,脱下厚厚的冬装之后,她的身形愈发清减,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断,萝芙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嘴角的笑容总是淡得没有任何情绪,舒言有时候看着她总是想哭,萝芙也只是拍拍她的手,说:“这样挺好的,至少心不会再疼了。”
她很多次在阳台上看见张宁坤来接她,有一次张宁坤发了很大的脾气,把她扔在路上把车开走了,萝芙便沿着马路慢慢的走,慢慢的,像是一只年老失修的钟。
后来张宁坤又回来了,陪着她走,萝芙总是和他隔着一点距离,大抵是没有交谈的,也没有牵手。
她想,她和齐贝川以后,大抵也是这样的情形吧。再亲密,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走到了春中,那天的晚报用极大的版面堪登了齐杜两家联姻的消息,杜幼宁的外公也从美国赶来参加外孙女的婚礼,别墅里的佣人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却又怕她发现,躲躲闪闪的反而呈现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喜剧效果。
舒言看完之后也只是把报纸放在了一边,中午厨师多做了好几个菜,色香味俱全,舒言多吃了一碗饭。
齐贝川下午很早就回来了,舒言想避,却没有避开。一想却又坦然了,何必呢。
齐贝川回房换了衣服,又给她拿了一件披风。“小心感冒。”他的声音十足的温柔。
舒言看他一眼,淡淡的说:“谢谢。”
大概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冷漠,齐贝川眉眼之前都是喜色,他在秋千的另一边坐下,舒言看他一眼,懒得把他踹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牵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挣开,心情愈发激动,他把她搂在怀里,脑袋靠在她颈间,圈得紧紧的。“我半个月之后结婚……”他说。“舒言,像以往和你保证过的一样,她只会有妻子的头衔,和她注册之后我就回来,我知道你不开心,我陪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儿……”
舒言摇头看着远方,秋千因为两个人的重量不怎么晃动了。她不知怎么想起张萝芙和张宁坤,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齐贝川又慢慢的说:“我知道你想舒康,我明天有空,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他的健康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错,我给他请了专业的老师,他和老师玩得很开心,也学了很多东西。他也许多次问起你,我说你很好,他说他很想你,舒言,明天,你们姐弟见面,好不好。”
“好。”舒言哽咽着吐出一个字,彼此之间,就要用舒康来制衡彼此了吗,婚礼在即,他始终还是害怕了,可是齐贝川,这次真的想多了,她会像萝芙一样,看着他结婚,看着自己的心,在他的婚礼上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70
70、第四十一章
她在疗养院只呆了半天,蒙着眼睛来蒙着眼睛去,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蒙着眼睛,疗养院的具体位置她并不知道。
疗养院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清新,院里种了许多的花,空气中有隐约的香气,到的时候舒康正在房里看动画片,他以前就很喜欢的一部动画片,怎么看也看不厌。
舒言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舒康这些日子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身体比起以前似乎壮了许多,头发被理成了寸头,皮肤晒成了黑色,虽然脸上和脖子上还隐约有伤痕,但穿着t恤牛仔裤,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大人了。
舒言只觉得喉间哽咽的得厉害,多少个日子以来,所想所盼的,不过就是这一幕,不过就是听他叫她一声姐姐。
她慢慢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明明知道他是真实的,却仍然害怕一不注意,他就会消失了,这是她惟一的亲人了,惟一可以信任的亲人了。
舒言发出的声音微微颤抖。
舒康听见声音把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小孩子的情绪要激烈明显得多,他看她一眼,神情分明惊醒,扔掉遥控板朝她扑来,几乎是跳进她怀里的,舒言差点接不住他,舒康把脑袋埋在她颈间摇来摇去,一个劲儿的叫姐姐、姐姐。“姐姐,我老想你了,你怎么才来啊。”他正在变声,一句话说得嗡声嗡气的。
舒言嘴发软,眼发酸。
齐贝川静静的退了出去。
见面的几个小时舒康一直缠着她,连吃饭也要她喂,舒言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他。其实何止是舒康,连她也舍不得,舒言的视线在他身上一秒也舍不得移开。
中途的时候齐贝川又安排舒康的心理师,行为认知老师,医生等等和她碰了一个面,简单来说舒康现在的情形还不错,不过争遗产阶段的经历仍然给他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这点,还需要慢慢修补。
舒言微微放了一点心。
午饭后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午睡时间到了之后他就止不住的打呵欠,舒言哄着他睡了,她在屋内听见齐贝川的电话响起,大约是杜幼宁打来的,舒言只隐约听见几个字:试婚纱。
舒言给他盖好被子,拉开门对齐贝川说:“回去吧。”
齐贝川拉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时候仍然被蒙着眼睛,上车之后没多久她就睡了,齐贝川让她靠在他肩上,隐隐约约的和她说着什么,舒言没听清,也懒得追问,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别墅。
舒言回房,齐贝川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舒言看他一眼,说:“你已经逮住了我的死|岤,还有什么不放心,你安心结你的婚吧,我没能力有什么想法,也懒得有什么打算。齐贝川,我只说一句话,如果以后我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请你记住,是你造成的。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齐贝川一双眼睛清寒如珠子,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婚礼如火如荼的准备着,网上不时能爆出一些八卦消息,连齐贝川和杜幼宁的婚纱照都被传了出来,虽然很快被删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舒言仍然看见了,拍得不错,齐贝川长身玉立,着黑色西装,新娘温婉娇媚,着白色婚妙。
多美的一对壁人。
结婚的前一天齐贝川仍然回了别墅,舒言早早就睡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在踹门,一下一下,劲很足,恨不得把门踹烂了似的,舒言睁眼看着屋顶,听见他大声的说着什么,大约是喝了酒,只听见一些断续的词。
闹了许久才安静了下来,舒言开了灯,犹豫了一会儿打开门,齐贝川坐在门边,领带衬衫都被扯得歪歪斜斜,他歪着头,眼睛已经闭上了,身边倒着几只酒瓶。舒言倒底有些不忍,正想把他扶起来,却见一个红色的盒子从身上掉了出来。
不用打开就知道是戒指。
舒言转身关上门,手指死死的往内抓,因为太用力,指甲被生生折断。
最后摁了内线给管家。
不一会儿听见几道声音,很快声音淡去,应该是齐贝川被挪走了。
舒言翻了几次身,终究是一夜无眠。
早上很早的时候齐贝川又来敲门,舒言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声音好一会儿才停下,齐贝川的声音响起。“舒言,原谅我,我有我不得不尽的责任。”
舒言翻身坐起来。
春天的早上比冬天亮得早了些,天边的云镶上了太阳的金色,美得不像是真的。湖面薄雾莹饶,又将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舒言走到窗边,齐贝川出了大门,抬头往她的房间看来,舒言侧身躲在窗帘后面,他的穿着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彼此都清楚,他出了这个门之后,就会换上别的衣服,去娶另外一个女人。
舒言深深的呼吸,告诉自己别哭。
齐贝川看了一会收回视线,略一弯身钻进了车里,司机关上门,车子慢慢朝门外驶去。
舒言一直看着车子驶出别墅区大门,仿佛那是他渐渐驶出她的心。
人有时候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这么难受,却一点没有影响她早餐的胃口,舒言吃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点心,忽然觉得她一定不会变成萝芙,至少心死了,她的胃口不会死。
之后回房上网,本地的论坛好几个帖子在讨论今天的婚礼,甚至还有一个帖子在搞直播,舒言犹豫几秒,仍然把帖子点开。
她似乎可以从帖子里看到齐贝川忙碌的身影,车子离开别墅之后开往齐家老宅的方向,他在那个地方换衣服,整理,然后像一个新郎一样去酒店接杜幼宁……
过程太过详细,明显是有人故意要给她看的。
舒言不舍的抚摸着屏幕上的照片。
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是一条短信,舒言原本并不打算看,可是这样看着电脑实在太难受,她起身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上面只有几个字:xx疗养院。
舒言看着那几个字怔了几秒钟,抓起抽屉里的钱和手饰疯狂的往楼下跑,齐贝川料定了她不会扔下舒康,这几天已经撤了看着她的人,舒言一直跑一直跑,中途的时候拖鞋掉了她也顾不上,一直跑出别墅区,伸手拦下一辆车,她钻进去。“去xx疗养院。”
司机疑惑的回头。“小姐,很远的,还要过几个收费站,你确定?”
舒言点头,把手里的钱全拿给司机。“你开快一点。”
司机喜笑颜开。“你要多快我就开多快。”
二个多小时的车程被压缩到一个半小时,高速路的景色如烟一般飞逝,舒言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得感谢杜幼宁,什么只要妻子的头衔,她费尽心思,怎么可能只要那些虚无的东西。
出租车停在疗养院的大门外,司机看着停在路边的几辆警车疑问的开口:“哟,疗养院发生大事了吧。”
舒言忽然觉得不安。
脚踩在地面的感觉有些冷,舒言哪儿顾得上这些,她径直奔向舒康的卧房,远远的就看见许多人围在那儿,无以名状的恐慌让舒言慢了下来,她走过去,钻进人群,捂着嘴几乎要尖叫。
舒康倒在血泊里,整个房间都是血,地上的血尤其多,那么多的血,好像要把这间房都变在鲜红色。舒康躺在那堆血上,他的脸色很苍白,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前。
被警察摁在地上的人,是赵琳。
舒言在舒康身边蹲下来,她颤抖着手去摸他,他的身体还有微微的温度,舒言眼里的泪水就啪啪的往下掉。“你醒醒,醒醒,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啊……你怎么能扔下我,我们互相陪伴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能扔下我……舒康,你醒一醒,姐姐求求你,你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舒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舒康手背上,滑落到地上,形成一圈淡淡的水痕。
一旁赵琳的声音响起。“你活该,这是报应。”
舒言一个耳光就挥了过去。
“我就不应该放过你。”
警察赶紧把她们两个拉开。
赵琳冷哼。“你放过我了吗,你放过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马六要我还钱,我天天被他逼着接客,那些变态,根本不把我当人这样玩,我为什会被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弟弟会死,也是你害的……”
她的话舒言并听不进太多,她只看着赵琳,问:“是不是杜幼宁让你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71
71、第四十一章
她的话舒言并听不进太多,她只看着赵琳,问:“是不是杜幼宁让你这么做的。”
赵琳斜看舒言一眼,头昂得高高的,不应声。
舒言眼神闪烁几下,扑过去就掐赵琳的脖子,一旁的警员赶紧把她拉着,舒言气极了,心头那把火焚毁了她所有的理智,要不是有警察拦着,她一定要杀了赵琳,就算杀不了,也要和她同归于尽。
“别闹事,不然把你也抓起来。”一旁的警员警告说。
舒言重重的喘气,地上的舒康仍然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像以前她去打工时一样安静。她一下回过神,她根本用不着问赵琳,问了,不过是多此一举。
杜幼宁不可能让她和舒康离开,因为这样太过便宜她和舒康了,借刀杀人,才是她可能干的事。
在杜幼宁喜庆的日子里成全她最大的悲伤,杜幼宁一辈子都会为这件事骄傲。
舒言彻底冷静下来,舒康已经死了,他死了。杜幼宁还活着,她还有什么可怕,就算再悲伤,她也要拉着杜幼宁陪葬。
杜幼宁不是要嫁给齐贝川吗,她让她一辈子嫁不了。
舒言紧紧的把手握成拳头。
警察已经押着赵琳往外走,舒言最后看了一眼舒康,追出去。“能不能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警察并不愿意,但是赵琳高昂着头。“你说。”
舒言停在她面前,抬起赵琳的下巴,警察以为她会做什么,正想伸手阻止,却见她没有继续下去,便收回了手。
舒言说:“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不想被人利用是不是,你想想,为什么警察会出现得这么巧,如果没有人特意通知,不会这么巧合是不是。有人借你的手杀人,又想处理掉你。你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你知不知道。”
赵琳看着舒言。
舒言扯了扯嘴角,诱哄道:“让你来这儿的人,那个人叫杜幼宁,是不是。”
赵琳不说话。
舒言又说:“傻姑娘,你被人当枪杆子使了,你还要帮她藏着掖着?不能这么傻,是不是。如果你承认了,就会看到我和她斗得死去活来,这样,不就是报了你的仇,要谁都不好过,这样你会很舒坦的,是不是。”
赵琳还在犹豫。
舒言质问她。“那个人是不是杜幼宁,是不是她,是不是……“
赵琳情绪有些崩溃。“是,有一个中间人联络我,让我去杀一个人,他想和我上床,我就把幕后的人套出来了,她……是杜幼宁这么一个名字。”
舒言腰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握得太用力,以至于整个指节都泛成了白色。
赵琳哈哈大笑,俨然一个疯子。
舒言也冷笑,她走到舒康的卧室,在他身边坐下,她把他的手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拿出电话打给齐贝川。
齐贝川的电话打不通,舒言想想也是,杜幼宁谋算着一切,又怎么会让齐贝川身上带着电话呢。
舒言又打给阿修。“你把电话递给齐贝川。”她说。
阿修不肯。“先生现在正在举行仪式,有什么事,呆会再说。”
舒言咬牙。“我有事找他,你把电话递给他。”
阿修仍然不肯。“等几分钟,死不了人的。”
舒言一用力,嘴唇就被咬出了血,她嘲讽的说:“如果我怀孕了呢,如果我现在要带着孩子去死呢。”
阿修不信。
舒言厉声说:“你是不是不信,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我在疗养院,舒康死了,他就在我旁边,是杜幼宁布局杀的,阿修,你信不信,我现在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过是一个孩子,我都不想活了,他还活得了吗……你把电话给齐贝川,我让他自己做选择……”
阿修不敢再迟疑。
教堂里齐贝川正接过杜幼宁的手,然后他们转身面对神父,接下来的步骤是神父宣读祝词,然后一行人开车去民政局,民政局已经安排了人,他们过去签字,之后就会完成整个仪式。
阿修从人群之中冒出来显得很突兀,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杜幼宁给了阿修一个警告的眼神,阿修苦笑,把电话递给齐贝川,在他耳边说:“舒康死了,舒言的情绪很不稳,她说她怀孕了,不知道可不可信。”
齐贝川脸色一变,把电话放到耳边。
舒言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齐贝川,你照我的话说,如果有一个不对,我就带着你儿子去死。”
齐贝川紧紧握着话筒。“你说什么傻话。?”
舒言冷冷的语气。“是傻话吗,你要不是试一试。”说着顿了顿,听筒里她喘气的声音很重,她说:“你告诉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也告诉外面的记者,说你这辈子都只爱我一个,我的名字是乔舒言。你还要说你今天不会娶她,以后也不会,一辈子都不会,你在记者面前发誓,说以后如果娶了她,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还要告诉记者,今天的这个婚礼,不过是她逼你,用了下流的手段逼你的。”
“舒言……”
舒言一下拔高了声音。“你说不说,你要是犹豫,我三十秒之后就从楼顶跳下去,摔不死我,也摔死你儿子。”
下一秒,混乱的声音从听筒传到舒言耳里。
齐贝川赶到疗养院的时候舒言仍然坐在地上,她整个人仿佛雕像一般凝滞了,只是握着舒康的手,眼神温柔的看着他,那样的神情,仿佛一个母亲在看着一个孩子,又仿佛舒康根本还没有死。
一室的血腥味,齐贝川开了窗,在她旁边蹲下来,他去握她的手,她的手比舒康的还凉,像是五根冰棍子。齐贝川把她抱起来,她怎么也不肯松开握着舒康的那只手,齐贝川朝阿修使了一个眼色,阿修用白色的床单把舒康盖起来,舒言看着白色的床单盖上了舒康的脸,忽的就尖叫起来。
“你干什么,阿修,你干什么。”
齐贝川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舒康已经死了,舒言,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一个洪水的缺口,舒言的眼泪汹涌而出,她死劲捶着齐贝川。“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是一个罪人,我也是一个罪人,我们害死了舒康,我害死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齐贝川轻轻抚着她的背。
舒言许久之后才安静下来,齐贝川还穿着新郎的衣服,只是头发衣服都相当的凌乱,舒言看他一眼,推开他,静静的走到外面。外面是石头做的阶梯,阶梯中间是一根一根的柱子,她在最上面的阶梯上坐下来,头靠在柱子上。
齐贝川正要跟出去,却被阿修拦了拦。“先生,让她静一静吧。”
齐贝川只好远远的看着她。
善后的事只是简单处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