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大红喜服,骑在四蹄如雪的黑马上,更加丰神俊朗。众人啧啧赞叹,不禁哀怨起不能见到新娘的面貌,谁口中都念着一句——
“不知是怎样的人,才配的上苏家三少爷。”
“这姑娘前辈子积福积得好……”
“哎哎,真是羡慕死人。”
可偏偏众人讨论的女主角,却不知道惜福。
米小媚一大早,就被苏夫人派下的人从被窝里给翻了起来,开始沐浴更衣,梳头打扮,喜娘奉命要将米小媚收拾的妥妥帖帖,按照苏夫人的话说,女人一辈子穿嫁服就那么一次,尤其嫁的对象是苏泽,更不可能会想着二嫁,所以一定要有一次记忆永生不可磨灭的婚礼。
米小媚连连点头,她嫁一次就差不多了,还嫁,那得再掉进一个更恐怖的地方,遇到一个更变态的皇帝才行。
居然为了一句赌气的话,为了什么莫须有的威信说,就逼着她如此……
哦,还得遇到像苏泽这样的人……
起床开始一直到现在下午时分,米小媚一直就像娃娃一般,任一群人围着自己,费尽心思,涂抹加工,看着模糊的镜中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女人,她突然想到了她刚刚搬到别院的那天,很有段日子没有看到的赵筠灵赵大小姐,赵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火红,只是换成了火红的棉袄,但却裹得她一张苍白的脸更是憔悴了许多。
米小媚想她定是个呼风唤雨习惯了的女孩,可是现在,却偏偏只是单薄的惹人怜爱。
“你不是喜欢苏桦么,为什么要嫁给苏泽?”赵筠灵言辞之间还是倔强的,只是对米小媚的态度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咄咄逼人。
“苏桦出家了,我想这不会是个秘密了吧?”米小媚给她倒了杯热茶,放在她面前。
“所以,你就嫁给苏泽?这样对苏泽不公平。”赵筠灵看着米小媚,语声多了份恳切。
“这世上有几件事是公平的,你情我愿,他愿意娶,我愿意嫁,”米小媚微嘲的笑笑,“何况世上有几个女人最后嫁的是自己最爱的人的?我们算是幸福的,至少在婚姻前还能有自己喜欢的一个,不是么?”
“你终究是承认你不爱苏泽……”赵筠灵却像是没有听进去米小媚的话,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米小媚也不想辩解,她对于苏泽的感情,她自己都不甚清楚,何况告诉别人?
看着欲言又止,满是为难的赵筠灵,米小媚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想陪在苏泽身边……”赵筠灵拉住米小媚的手,终究是说了出来。
“这个,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米小媚抽了抽嘴角。
“我爹已经不肯帮我了,我只有找你,只要我能陪在苏泽身边,我做小都可以。”
“不是做大做小的问题……”米小媚心里隐隐的不舒服,“先就做大做小这个问题来说,你一个将军之女,拍在我一个不知来历的草民下面,不合适吧?你爹更不会同意,而且,即使是正妻可以帮丈夫纳妾,我也不会帮你这个忙……”
首先,即使是她对不起苏泽,她也不会那么无私的想着说要找一个人来代替她补偿,她甚至这样不但补偿不了,更有可能让苏泽越发恨她。即使是以后能有人取代她的位子了,也是苏泽自己的事,他能遇到值得爱的人,那是他幸运,如果遇不到……她也只能为他叹息。
而且,她总不能一成亲就给苏泽纳妾吧?而她,又待不了多久了。
赵筠灵拽紧了米小媚的手,表情有些狰狞:“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你不应该不在乎这些么?”
米小媚摇摇头:“我无法做到,你实在想嫁,我有法子,你回去绝食相逼,上吊相逼,我看你现在还能自由出入你家,应该没尝试过太极端的法子。逼得你爹心疼了,不得不来求苏泽,或许还有法子。”
赵筠灵似乎是细细的掂量了一下米小媚的话,才咧了咧唇角:“我走了。”
米小媚就看着她走,可她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那只鸡怎样了?”
“鸡?”米小媚有些诧异,“你说泽泽?你该不是跟它有了感情吧?”
“荒谬!”赵筠灵有些羞怒,最终轻轻嗤了声,摇了摇头,“原来……泽泽是鸡的名字。”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米小媚想起来,不由想笑,当初就是故意让她误会的,没想到她还真误会了,真以为自己会这样叫苏泽?那还不如杀了她……
后面的事,米小媚就不清楚了,赵筠灵有没有成功,她也不知道。
泽泽一直养在水泽院里,有布置的很舒适的鸡窝,她却很少去看望,借口是泽泽已经成了一只正宗的鸡,不复当时毛茸茸的可爱模样,而事实是,她看着它,总会想起很多快乐的片段,想她和苏泽的打闹,关于泽泽和小米,他们逗老严还有老严的侄子,瀚瀚星空,初秋的夜色如水,他的唇不经意擦过她的耳朵,然后她满面通红……
可想完这些,她会觉得更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莫名的眷恋,痛恨她坚定的想要逃跑,痛恨她爱的不是苏泽。因此,不如不见,不如不想。
看着镜中装扮完成的人,妆容并不是特别艳丽,却恰到好处的突出了她所有优点,米小媚微微勾了勾唇角,想起师父跟她说的一段话,这个世上,有人爱的义无反顾,有人爱的不记自尊,有人爱的聪明,可以保护自己尽量少受伤害,可在感情中自作聪明的人,往往得不到真爱。她连付出都没真心付出过,没有试过爱情中甘愿为对方不顾一切,放弃所有的那种冲动,怎么算的上爱?
按照这番说法,赵筠灵都算爱过,而她不算。
外面锣鼓声越发清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盖头盖下来,她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孤儿就是好哇,米小媚心想,至少少了很多繁复的步骤。
走出了苏府,米小媚总觉得能感觉到苏泽冰凉刺骨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因而周身不舒服,上了喜轿,一路颠簸,米小媚听得到外面的议论声,在讨论她的相貌,米小媚很无趣的想,如果自己现在突然揭开盖头,掀开轿帘,探出头去傻傻一笑,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估计外面的人都会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后苏泽跟她就更出名了。
说不定关于那个仙女儿的传说就此破灭,变成了苏三少爷,心底善良,娶了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
噗!
米小媚笑了出来,而逗着自己笑完了,她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到了苏府,米小媚看到了踢轿门的苏泽的脚,很想一脚给他踩去,想到苏泽,米小媚心里就无止境的空了下去,真正回到现实,她还要打很多硬仗。
迈过火盆,拜完堂,送进洞房,米小媚坐在床上敲着背叹气,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点东西都没吃……真是折磨死人了。却听到旁边的喜娘轻咳一声,她只好挺着背坐起来,苏泽用喜秤挑起米小媚的盖头,米小媚得以重见天日,看到了除了她胸口的衣服和时不时放在小腹处的手以外的第一样东西——苏泽那双沉静到冷冽的眸子。
米小媚才不顾喜娘教的什么要低头娇羞,她只是看着这双眸子,想,她和苏泽有多久没这样面对面过了。
苏泽打量着米小媚,他想起了那一晚上,米小媚也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将他的疯狂失态全部看进眼里。这眼神,能勾起他近乎是不堪回首的一些记忆。
他看得出来,米小媚今天心情似乎是不错,至少在对上他眼睛的一刹,她脸上有很自然的笑容,可看在自己眼里,这笑就分明换了味道。
苏泽冷冷别开目光,将喜秤放在一边,完成任务般的和米小媚喝了交杯酒,闹洞房的人就来了。
洞房闹得很不精彩,基本上谁看到苏泽那张好像别人都欠了他好几万两的脸,没人能开出什么玩笑来。
米小媚在一旁偷偷的笑,笑着笑着,却对上了一脸别扭的苏灿的目光,米小媚差点呛着,赶忙收敛了,配合着把洞房闹完。送走了闹洞房的人,也送走了一脸冰霜的苏泽。
米小媚知道,自己的笑容对苏泽肯定又是另外一重打击,他会想,米小媚真是狠心,明明是不想嫁,却还那么笑,分明是看到了马上就能离开苏家的希望。
米小媚摇了摇头,起身让丫鬟端了热水来,先拆了头上繁复的发式,将妆卸的干干净净,然后坐在凳子上,开始一点点梳因为盘头,而变得卷曲的长发。
院外的热闹,隔着墙还能传过来,米小媚想到苏泽那张脸,有些难以想象,他要怎么应付那些宾客,还是所有人都不敢向他敬酒了?不过还有苏夫人,米小媚相信,她会把气氛活跃的很好,别人不敢灌苏泽,她也一定是首当其冲,还要假惺惺的说:“别喝的太醉,不然回去办不了正事……”然后苏泽的脸会黑掉一半,苏老爷则会一脸宠爱的将她搂紧怀中。
还有苏钦,刚刚没有来闹洞房,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懒懒的坐在位子上,想等会儿晚上回去要抱着哪个娇美如花的小妾睡觉。
刚刚看苏灿那一脸别扭的样子,还硬生生的敬了她杯酒,她想说小屁孩不准喝酒,却对着那双发红的眼睛说不出来,她是不是该提醒他去检查下,有没有得红眼病。其实他比自己大,却受了自己那么多欺负……
不知道酒席上有没有小培爱吃的甜点,整个苏家最单纯的小孩子,偏偏只叫她小媚姐姐,说嫂子是给他大嫂的……一根筋!
如果苏桦在,又是怎样的景象?手上拨弄着他的佛珠,然后平和的笑着,还是像上次一般,直接躲回不点灯的房中?
可他走了,如此不负责任的走了,也不管将她弄成了怎样的狼狈。不知道在当和尚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嫁人的消息,还是已经彻底断掉六根,不关心一点点这样的事。
哦,对了,她依稀想起来,他出家不在焰国,而是去了邻国阳国,在天下闻名的少林寺。少林寺怎么会收他这种经常撒谎,面皮奇厚,口不对心,性格障碍的和尚?
米小媚笑笑,算了,不能说俗话太多不对,还是该从自己身上找责任的。她现在最对不起的人,是苏泽。
那个人今晚肯定不会过来,说不定会彻底喝醉了,说不定装醉,反正装糊涂不来,也说不定径直的走向隔壁的房间,反正这个苏家都怕他,他就算不洞房,别人也不会有意见。
丝竹声融进夜色,米小媚突然想到了他以前在苏家聚会时弹过的一首曲子,莫相忘。谁能忘?
想着想着,竟然有些舍不得了。
米小媚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她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这个突然出现的问题,吓了米小媚一跳,她居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离开的目的……自由不是她一直盼望着的么……
正在这时,门外微微一响,冷风灌入,米小媚回头,就见到倚在门边,眼神尚能算的上清明的苏泽。
洞房的幸福
米小媚蹙眉看向他,几乎是不敢相信,开口,“你怎么……”嗓子有些异常的哑,忙清了清嗓子,“你回来了?”
“怎么,你以为我会去哪儿?”苏泽眉目冷淡,满是嘲讽,走过来后,又补充道,“冬天晚上很冷,大家就散的早。”
米小媚点了点头,她其实想的是,说不定是被苏泽的冷脸给吓的……
“你不冷?”苏泽坐到床边,终似是有些无奈的抬眼看向米小媚。
原来他想传达这样一个意思,米小媚无言,忙关上了窗子,关心都要说的这么隐晦……米小媚本来想笑,心情却变的更复杂了起来。
米小媚也走到床边,苏泽就倒在床上,背对着她睡了。米小媚无言,想了想,终究是倒在了床上,睡在了外侧,她转过去面对着苏泽的背,这人……
苏泽苏泽……
看着那冷漠的背影,米小媚眼眶莫名的就湿了……她这算是什么?歉疚还是委屈?
摇了摇头,米小媚咬着嘴皮子闭上了眼,可脑海中苏泽的背影依旧清晰。
“你不脱衣服啊?”看了他背影良久后,米小媚找他搭话。
半晌后苏泽才冷冷开口:“不脱……”
“那你也不盖被子?”米小媚继续没话找话。
苏泽直接把他那头的被子递了过来,依旧一声不吭。
米小媚一翻眼睛……她真是,贱……
可心中一痛,米小媚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前,就伸手从背后抱住了苏泽,感觉到苏泽的身子明显的僵硬,米小媚脸紧紧贴上他的背:“借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苏泽慢慢放松下来,却嘲讽的一笑:“你是想怎样?借你抱抱算是另一种利用么?”
这次轮到米小媚僵住,苏泽想去扳开她的手,可米小媚手指紧紧抓住他衣服,愣愣的问:“苏泽,你会恨我吧?很恨我很恨我……”
“你说呢?”苏泽转过身来,抬起了米小媚的下巴,对上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唇边挂上嘲讽的笑,“你认为我被你利用过来利用过去,还该感恩戴德?”
“苏泽……在跟你发生关系前……”我其实真的没想用这个来要挟你,利用你,她再怎样也不至于牺牲身体……
米小媚在慌乱中,低声欲解释,可依旧没有说出口,米小媚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她不该解释,解释完说不定她也走不掉了。
“怎样?”苏泽眉间似是燃起了一点希望,故作镇定的用冰冷的语气追问了遍。
米小媚渐渐松开了仍然抓住他衣服的手。
苏泽有些不堪的紧紧闭上了眼睛……他居然还有希望,竟然还没吸取够教训,眼前的女人铁石心肠,他早就该明白了不是么?他找准米小媚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或许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吻,而是用力的吮咬,他毫不怜惜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米小媚呆住,唇上因为反复的啃咬,而又痒又麻,难受异常,刚刚欲去推,就听到他嘲讽的声音:“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不是么?”
米小媚止住了推拒的动作,手便很快被苏泽按在了枕边,啃咬顺着脖颈滑下,苏泽似是恨不得吞了她,重重的吮咬着那细嫩的皮肤,很快的,白皙的皮肤上便起了一个个鲜艳的红痕,米小媚控制不住的低吟着,可这有些破碎的呻吟,听来却更似起了催|情的作用。
米小媚承受着苏泽带着恨意的激|情,身上酥酥麻麻的痒痛,也一点点带走了她本就矛盾不堪的理智,一时脑海中只有苏泽带给她的各种感受,脑子越混乱,身上的感觉却更加敏锐,衣服被扯开,苏泽的手顺着她敏感的地方重重的揉抚,欲望烧的头昏,身子却渐渐的空了下去,米小媚伸出已经被苏泽放开的手揽住他的脖子,又一次感觉到他一僵,然后翻身倒在一边,转过身去背对着米小媚。
米小媚喘着气,看向他有些莫名的举动,而苏泽仿若知晓她的疑惑,轻哼一声,嗓音已经暗哑得非同往常:“睡觉!”
米小媚顿了良久,便伸手去解苏泽已经散开一半的衣服,苏泽抓住她的手:“米小媚,你想要怎样?我都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一句话不知是说米小媚要走的事还是刚刚的事,但苏泽说的断断续续,十分艰难。
米小媚知道他状况,缓缓贴过去,“我想要你……”米小媚的吻无限温柔而妖媚的烙上了苏泽的后颈,手上开始去脱苏泽的衣服,苏泽按住她的手,冰凉的声音因为强行克制的低喘,而哑然,“米小媚,再继续就不能后悔……”
米小媚轻声如吐气,“我从不曾后悔……”笑了笑又很认真的补充,“上次是,这次也是。”
一句话让苏泽愣住,她不后悔?上次的事她不后悔?
米小媚见他顿住,知道他明白,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手上动动苏泽按住衣服的手,故作流氓,“哎哎哎,是谁说洞房花烛夜的?把老娘火挑起来了又晾在一边是什么意思?”
苏泽不顾她看不见,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给她,她真是个流氓……好不容易说了句真心话,随意的性子又犯了,可他偏偏是爱了,爱的毫无尊严可言,为她一句话而喜,为她一句话而悲。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是不是他以前太看不起别人,所以上天派了米小媚来惩罚他。
他转过身来,面向米小媚脱去了身上的衣服。
米小媚反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马上死死闭上……心里暗道,怎么就真那么豪爽……说脱就脱……
苏泽再度将米小媚压在身下,安慰般的吻,沿着米小媚下巴,缓缓点下,他冰凉身子的贴近,让米小媚不由弓起了身子,苏泽再度抬起米小媚的下巴,近似命令的语气:“睁开眼看我。”
米小媚缓缓睁开已经迷乱的眼睛,对上那双幽黑的深沉眼眸,以往的冰凉如水,刚刚的恨意充盈,现在的无奈与宠爱,米小媚喉咙一紧,感觉到他抵在关口的火热,那上面细微的脉动让米小媚心跳越发加速,可苏泽一挑眉,就托住米小媚的腰,闯关而入,米小媚还没反应过来,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
“啊啊啊啊!”痛!!!
米小媚手上乱抓,终于抓住了苏泽的手臂,顿时在那儿挠出了几道红痕,火辣辣的疼刺得苏泽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呜呜……谁来告诉她,为什么第二次还是痛?而关键某个人根本不顾怜惜,横冲直撞,太过强势……
米小媚抬起腿,缠住苏泽的腰,苏泽却反托起她,让她面向自己,盘坐到自己身上,这个动作,却使得火热抵的更深了些,米小媚喉间的破碎呻吟已经仿似哭泣,她揽住苏泽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边,承受着他越来越激烈的冲刺,她大腿内侧的敏感肌肤,随着动作,擦过他精壮的肌肉,带来一波波奇异的快感,米小媚的眼泪开始往外涌,抱着苏泽的手却更紧了些。
极乐来的很突然,米小媚觉得脑中噼里啪啦闪过一串火光,身上不自觉的僵紧颤栗,而她突来的绞紧,也引得苏泽的喷薄,苏泽喘着气,滚烫而干燥的唇轻轻吻在她颈后,抱着剧烈喘着的她缓慢倒在床上,紧紧的抱住了她。
米小媚倚在苏泽胸口,他的汗水有些迷她的眼睛,所以她干脆紧紧闭上眼,欢爱过的靡靡气息,让人迷醉。随着呼吸的平静,米小媚心渐渐安定下来。
“苏泽……谢谢你。”米小媚低声说。
苏泽一顿,蹙了眉头,声音中带了些隐忍的愤怒,“睡觉。”
米小媚吃吃笑了出来,手指抵在苏泽胸口,“又误会了?哈哈,苏泽是笨蛋!”她想谢谢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肯无止境的包容,想谢谢他爱她……
“米小媚才是笨蛋……”所以才不明白他的感情,会用这种语气挑拨他已经不堪折磨的神经。
“那苏泽是大笨,米小媚是二笨好了……”米小媚笑着想出折衷的方法。
苏泽无奈的摇头,将下巴放在米小媚头顶,缓缓摩挲,这是个怎样的脑袋,装了些什么东西?
“米小媚,留下来……”苏泽终于是说出了口,心里似是轻松了,却更像被提到了喉咙口,但其实他不用紧张,因为米小媚在他怀里渐渐冷下去的僵硬身子,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果然,无论怎样她都要走,可至少他努力留过……
“苏泽……”米小媚颤抖着出口,一个“好”字堵在喉咙怎样都说不出口,她到底还放不下什么?苏桦?自由?
她难道还是忘不掉?她还在心里期盼什么?还是她不敢承认……不敢承认她其实……
“米小媚,你快乐吗?”苏泽微微一笑,低头问米小媚。
刚刚她就很快乐,可这快乐消失的太快,让她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只是身体上的欢愉换来的,米小媚想到头痛。
而这个时候,苏泽却道:“小媚,我说了放你走,就不会食言……可是等到我爹娘他们离开家后再说,好吗?”
米小媚还能说什么,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
仍然点着的红烛爆出一个烛花,房间中一下子亮了一下,而这轻微的声响,让安静了许久的两人间,多了分尴尬。
苏泽放开米小媚穿衣服,米小媚也乔装无所谓的穿上内衫,眼珠子一转,然后笑着问苏泽:“苏泽,我走了之后,你干嘛?会不会跟你大哥一样,娶一大堆妻子?然后每天晚上思考的问题就是,我今晚要跟谁一起睡呢?”
苏泽白了她一眼,最后恨恨的说,“我等你走了后,我也出家去!”
米小媚呆住,仔细的审视着苏泽的眉眼,发现有一点点认真在里面,忙拉住苏泽的手,“你说的确定是出家而不是离家出走?”
苏泽点点头,微微眯了狭长的眼睛,“我很确定,我说的是出家……”
米小媚慌了,“不要吧,你快呸呸呸,不许乱说,万一佛祖把你看上了,也带走了,我,呃……苏家咋办?”
“不是还有苏灿吗,而且大哥其实也还行……”苏泽见米小媚紧张,一时起了捉弄之心,面上越发认真严肃起来。而且,他是真的有很傻的想过,如果出家能当做筹码,如同苏桦那样,能引起米小媚的在乎,他甘愿出家,折磨死她。
“苏泽……”米小媚心里狂跳,喃喃念道,最后眼睛也微微眯起,打量着苏泽,“你要是也出家了,不会也托梦给我,说要把我当妖怪收了吧?”
苏泽真是气到不行偏偏又好笑:“不会……我一定赶你走的远远了,让你去祸害其他人,行了吧?”
米小媚嘟着唇想了片刻,又磨蹭到苏泽的胸口,“不行,你不能当和尚,太可惜了,长那么好看,要不让我收了好了?”
苏泽推开她,眼眸晶亮:“想占我便宜?”
米小媚嫣然一笑,“哎呀呀,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是想咬你,谁叫你用出家来吓我的?我咬死你。”说着就故作凶狠的扑了上去。
两人笑闹着,身影就渐渐叠在了一起,苏泽顺着刚刚在米小媚身上造下的有些粗鲁的痕迹,挨着吻下,轻柔的吻让米小媚闭上眼睛,苏泽和她此时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
如果是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好了,反正快乐过,就算赚到了。
烛光摇曳,却摇不散房中的旖旎。
第二天早上一早,苏泽先醒,吻在米小媚头顶:“二笨,起床……”
米小媚懒懒的被苏泽拉起身来,她知道今天要去给苏夫人和苏老爷敬茶,如果睡久了会给婆家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会被人笑话。
可浑身发软的米小媚真想说,笑话就笑话吧,她真的好想睡觉……
正在这样想,脚上一痛,米小媚惨叫着睁开眼,一看更是惨叫,苏泽居然拿把匕首,匕首尖正对着她脚腕悠哉游哉的割……
米小媚见到匕首还真的不敢乱动,唯恐一动那刀子就给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只有在那边暗自啜泣呻吟,怨念的叫,“苏泽,苏泽,苏泽……你是男人么,居然这样对我?”
苏泽唇角克制不住的微微勾起,见到米小媚脚腕出血后,他随即用白色的绸布覆上,一抹,然后再拿过一边的金疮药,往上面洒了点,压低声音道,“你的脚看起来行走不便,不是更真实么?”
米小媚狠狠的盯着他,不光割她的脚,还光明正大的找如此猥琐的借口,色狼!
看着米小媚越发怨念的眼神,苏泽又勾起唇角,缓缓道:“哦,我说的是指某个笨蛋平衡感差,经常脚受伤,你没想偏吧?”
米小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苏泽,我咬死你,你还我血来来来来!!!”
在外面“随意”走过的苏夫人一听,吓了一跳,然后就笑着摇了摇头,啧啧啧,又是啜泣呻吟,又是怨念的喊名字,又是还血……果真是新婚,一大早就那么热烈……
出走
冬至后没过多久,苏夫人和苏老爷就交出了苏家的全部事情,携手同游去了,在他们走之前,苏泽就承下了苏家所有的事,还经常要去练兵场,忙的一天到晚见不着人,米小媚则在寒风呼啸中躲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一天苏泽提前了些回来,见到米小媚趴在桌子前面睡着了,手底下枕着的是一张宣纸,旁边的墨已经干了,他知道米小媚或许又在画什么东西,摇了摇头,听了这段时间下人的汇报,知道这个本应该做当家主母的人,根本就是对苏家忙乱的一切袖手旁观,倒是苏灿开始学着做生意,才分担了苏泽一部分琐碎的事情。
苏灿对米小媚的心,苏泽看在眼里,不由想起成亲当日,苏灿苦苦的缠着他,问他什么叫喜欢的时候的样子。
米小媚真是害人不浅,所以有时候,他真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出去。
苏泽想着笑了,却又立马收住,只因为不用他踢,米小媚自己就会走吧。
伸手抱起米小媚往床边走,米小媚却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到是他,笑了笑,又复闭上眼睛,“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没什么事,就想着回来看看。”苏泽冰凉的唇缓缓在米小媚额头擦过,“你最近在房里关着忙什么呢?大家都说你神秘的很。”
“秘密,嘿嘿,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米小媚抱着他道。
“什么时候?等你离开的时候?”苏泽忍不住苦笑了下,他们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现实,这段时间的轻松和幸福,终究是镜花水月,不能长久,把握不住。
不过还好,一样的美丽,足够怀念。
米小媚在苏泽怀里没有说话,半晌才笑着说,“我想睡会儿,你要一起么?睡到吃饭的时候?”
“不了,苏灿那边还等着我去看下账,你睡吧,吃饭的时候我喊你。”苏泽把米小媚放到床上,为她拉过被子。
米小媚待苏泽走后才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苏泽知不知道,她最近常做噩梦,梦到苏桦离她远去,还笑着说,他会比她早死。
米小媚下床,拿出一边的箱子里的草稿,是一幅全家福,中间是苏夫人和苏老爷,一边是苏钦苏泽和苏桦,另外一边是她和苏灿小培站在一起,其余人都是画的栩栩如生,唯独她自己和苏泽,她下不去手,甚至苏桦都画了出来,可她和苏泽,她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该怎样画。
何况有过一次失败的画苏泽的经历,她真的不敢贸然下手了。
米小媚折起画,落了锁,重新回到床上,努力的想苏泽的样子,却不知该画哪一面的他。冷漠的,满是讽刺的,潇洒的,深情的,落寞的,还是……
算了,这种念想,干脆不要留了……
想到苏夫人当时看着她用狐狸毛围脖都掩盖不住的吻痕,满是暧昧的说一年后要回来抱孙子,米小媚都觉得愧疚……
她东西也收拾好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掉进苏家之前就是一无所有,走的时候,当然也什么都不该带走。
那一晚上,她和苏泽,都有些疯狂,好像都意识到了分离在即,需要通过彼此的温度,来牢牢记住,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事后,苏泽咬着米小媚的耳垂道,“明天寺里有祈福活动,以往都是我娘去,今年似乎该你去了。”
米小媚才明白,苏泽给她的时间,就在明天。
她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多说。
反倒是苏泽谈性甚佳的样子,“我不会派人跟着你,你要小心别被人卖了……”
“嗯。”米小媚应了一声。
“不要遇到我爹娘,不然出事了我会推的干干净净。”苏泽摸着她长发,竭尽全力,才用这般轻松的语气叮嘱她。
“嗯……”米小媚点头。
“明天记得找我要银票……没银子还不知道你在外面会干出什么事来。”苏泽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想这一次,他会失去她多久?这一次赌博,他会不会赢。
“你明天送我么?”米小媚吞吞吐吐的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苏泽用无声的微笑回答,米小媚看不到他笑,因而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悬着。可事实就是第二天,米小媚一上马车就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苏泽。
米小媚说不清楚她希不希望苏泽送她,苏泽不送,她心里好像始终有什么放不下的,而苏泽来送了,她却又动摇。
如果不是每一晚睡觉时,有关苏桦的噩梦,如果不是多少次嚎啕着从梦里惊醒,如果不是她怕一直弄不清自己的感情,亏了苏泽……她还会不会走?
就算没有自由也好,她说不定也会在苏家扎下根来。可是,现在,她必须走,自欺欺人一时可以得到安慰,一世的话,她该被划到疯子的范畴了。
她一身华服下面是来的时候那件夜行衣,她在苏家的东西,通通锁在了一个大箱子里。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打开,发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最尴尬的还是那张记载了她初夜痕迹的床单,如果被谁看到了,该怎么想……这才反应过来,那张白锦帕上的血是假的,然后苏泽老实交待事实真相,交待他残害她的真相。
苏泽,真的谢谢你……米小媚在心底暗暗说道。
去了庙里祈福回来,米小媚知道分离在即,她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苏泽,最终坐过去,揽住他脖子,苏泽配合的吻了下来,米小媚脸颊边滑落了一滴眼泪,吻结束后,米小媚笑了笑,“我好像闻到烤红薯的味道了,我要吃……”
“去吧。”苏泽用手挽起她的头发,嗓音带着淡淡的暗哑。
“苏泽,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米小媚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苏泽却冷冷的弯了弯唇角,先让车夫将马车停下来后,才对米小媚说道,“不用了,米小媚,除非你清清楚楚的确定你是真的爱我,否则离开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米小媚呆住,最后却觉得苏泽说得对,他凭什么忍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她也扬起唇角:“苏泽,那你也要等着,别在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前就出家知道么?”说完还满是恶意的拍了拍苏泽的脸,就脱下那一身华服,跳下了马车。
苏泽闭住眼睛,手捏紧在一起,最后却用平静的声音招呼马车夫走。
米小媚躲在一条巷子里,看着那马车行去,心里已经空了一半,将头发拆散,唯一的一支蓝水晶簪子,小心翼翼的藏入怀中。将头发打成两根辫子后,米小媚才走到卖红薯的贩子面前,甜甜一笑:“大叔,能请我吃个烤红薯么?”
“姑娘,怎么穿那么少?”卖烤红薯的中年男人缩在棉衣里看一身单衣的米小媚,满是惊异。
“我捡来的衣服,没别的衣服穿了。”米小媚搓着手,继续甜甜笑着。
“真可怜,来来来,吃个红薯暖暖身子吧。”中年男人想着自己家的女儿,原本以为自己无本事让她过好日子,嫁个更好的人家,但至少有个歇身之所,哪用去捡不知道哪个小毛贼丢的夜行衣来穿。
“姑娘,你准备往哪儿去呢?”中年男人满是感慨的问。
“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米小媚笑着说,眼睛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那个红薯吃完,米小媚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而去。
米小媚之后,真正的漂泊了起来,时间过的很快,她走过了很多地方。她到了阳国的江南,见过了那里的山水,可最难忘的事那里的雪,与塞外有着太多的不同,她便想起了苏桦出家那一天,她和苏泽在雪地里狂奔的场景。
她见过凄美的海棠,见过山顶上的日出,见过海平面的日落,她与几位游侠一起比赛赛马,输的凄惨,却欢声大笑,她与乡野小孩一起下水摸鱼,溅的一身是水却收获颇丰,她帮着大婶养鸡,于是她有了很多个泽泽,她画画,画功进一步的提高,在一个小镇甚至被奉为上品,卖了很好的价钱,她还学着弹琴,从记忆中找寻莫相忘的调子,可对她来说太过困难了……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复过完,再迎来一个盛夏的时候,米小媚在心底问,远方的那个制冷之王,你好吗?
遇到包子
她想回去了。
可即使在心里,米小媚已经知道自己对苏泽的感情,不同一般,但那种感情从何开始,源于何处?是感激,是温暖,还是仅仅因为有了身体上的牵绊?
这么多些日子以来,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两句话,一句是苏桦的,我会比你先死,一句是苏泽的,如果你没有确定你是真心爱我,那么就不要回来。
她怎么肯轻易认输?
所以即使是现在,米小媚一不小心惹上了地方恶霸,被追得四处逃窜,上蹦下跳时,也没想过要回到那个安定的怀抱。
她知道苏泽在跟她打赌,赌她对他动了心,赌她无论是因为什么,早已经无法割舍他的关怀他的爱护。可米小媚混乱了,她强硬的忍着,忍住自己对苏泽的想念,心底的柔软,对那个坚实的怀抱的渴望,对他冷言冷语的回味,对他火热纠缠的记挂。只为她怕,怕自己对苏泽的感情,仅仅来自于空虚时的一场镜花水月般的充实慰藉,那样对苏泽不公平,而她,就如同在喝一杯杯鸩酒,骗自己在一次次的激|情中沉醉。
米小媚知道,如果身体依赖上了,喜欢上了,精神很容易动摇。如同那个有名的真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可该死的是她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在呼喊,还有双温润的眉眼,让她不能忘,还有个贴在她颈部动脉的温热的吻,如烙在那里的伤疤,很久很久都散不去。
她想起苏泽在洞房那夜问她:“你快乐么?”
米小媚苦笑,身体上的快感,可以当做快乐么?
一字之差,多大的差别?
所以苏泽说得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