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朱琏璧合

[红楼]朱琏璧合第10部分阅读

    ,失了分寸,也情有可原。竟不知,原来弟妹竟是做的熟门熟路了。”

    这话说的可谓字字诛心。好一顿慈眉善目好心肠的嘲讽,再搬出薛蟠之事来,明面上说是说血浓于水。可是如何血浓于水?大周女子三从四德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出嫁从夫。且那薛家也不过是妹妹的夫家,而不是王氏的娘家。

    若说血浓于水,资助点钱财可以了事的,便也罢了。大周也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子不能再顾着娘家。可是,拿着夫家的名声去换别人家孩子的性命,这等有损夫家利益的事,如何能做?

    在场诸人,包括贾政在内,竟皆变了脸色。

    周氏笑盈盈地捻了张放贷借据,“老太太只说我被人蒙了眼去。可这上头明晃晃的咱们府里的印鉴号子又是怎么说?还是老太太觉得,凭底下几个下人也能做出这等假证来?我在这府里活了这么多年,却也是在得了这些东西之后才晓得,原来这钱滚钱,利滚利的,竟有这么多出息。啧啧,哎!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做。怎咱们大周朝那是万岁爷亲自下的严令,世家之族,如何能做的买卖?也亏得这东西是落在我的手里。老太太试想一回,若这东西叫别个得了去,咱们家可还有脸去见人没有?”

    贾母气得全身颤抖,既恨王氏的愚蠢,又恨周氏的咄咄逼人。

    贾政却是被这最后一句唬了一大跳,他是外院男子,便是以往再不管事,对大周律令总还知晓几分,这东西倘或当真传到上头去,那便是大祸临头!他是最为道貌岸然,怜惜自个儿名声的主,如何能容忍王氏这般毁了他,气怒之时,竟是抬脚一脚踢在王氏的身上。

    “你这贱妇,还不快说,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这一脚用劲极大,王氏吃痛,摔在地上,捧着被肚子,头上汗珠点点,却仍是紧了紧心神,咬牙辩驳道:“老爷明察!妾身伺候老爷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也为老爷生养了三个孩子,妾身什么样的人,如何会做这等事,老爷,老爷莫要中了j人的诡计啊!”

    周氏嘴角一抽,j人,谁是j人?岂非说的便是她?只这口舌之利又何必去逞,她自会用行动证明。

    因王氏提及孩子,贾政不免又想到了早逝的贾珠,还有身在宫中的元春。前阵子还听闻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其中元春,欲将元春给了皇帝。只不知过了这许久,事儿如何了?倘或成了,再不济也能是个小主。王氏身为元春生母,却是不好叫她在这时候出事,恐传出生母的丑闻了,妨碍元春前程位分。

    只那些罪状张张显眼,摊在他眼前,周氏句句见血,贾赦虽至今未曾说话,却是一副端茶看戏的模样。贾政狠了狠心,抬脚又往王氏肚子上一踢,“还不快说实话,究竟怎生回事?”

    贾琏站在贾赦周氏身后,低眉垂眼,心中偷笑,好一个苦肉计。只是这苦肉计也得用在管用的人身上才是。贾琏瞥了眼侧目的周氏,仿似不忍看这等场景。再去瞧贾赦,他倒是十分悠闲,翘着二郎腿,砸吧砸吧的喝着茶,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贾政想借此惩治了王氏让他们罢手,可惜啊,他们的原意本就不在王氏身上。去了一个王氏,于她们可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贾母眼尖,瞧出端倪来,见王氏瘫软在地上,面目痛苦,恐贾政当真闹出事儿来。且贾政这一番举动,便是能叫大房罢了手,可也终究算是坐定了王氏的罪名。往后传扬出去,总是对贾政宝玉的名声,以及宫里的元春有碍的。

    心里转了一个圈,将茶盏一把摔在地上,呵斥道:“都当我是死人吗?老二住手!几十岁的人了,怎还听风就是雨的!就算这些证据都是真的又如何,却也不代表便是你媳妇做的!咱们家传承百年,奴才们越发不听话了。当真是胆大包天了!主子宽容便以为是主子好欺负不成!竟拿了主家的名义外头揽财生事!咱们家可容不得这起子奴才!”

    贾琏忍不住便要在心里鼓一回掌,真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局势,将罪名全都摊在了奴才的身上,却是与王氏没有半分关系了!

    贾琏忙上前使了丫头来,道:“你去外头寻了爷身边的旺儿,叫他拿了爷的帖子去请京都府尹大人来,顺道再去镇国公府走一趟,将朱少将军请过来!”

    这一番却是让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贾母不免皱眉,“咱们琏二爷好大的威风,这是在做什么?”

    贾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疑惑而无辜地瞧着贾母,“老太太方才不是说咱们府里的奴才不听话吗?既然是奴才不听话,便该好好治一治才好!孙儿这是再替老太太出气呢!府尹大人最是公正廉明,刚直不阿。只需将这些证据和那些奴才交给府尹大人,咱们家也便可清闲了。至于请朱少将军过来嘛,不过是念着朱少将军英明神武,又与孙儿有些交情,不论是何等猖狂的奴才,朱少将军在这一站,再不敢生出变故来!老太太觉得孙儿处理的可好?”

    京都府尹大人是人人皆知的直性子,钱财美人全都不爱的主,只需你犯了罪,不论身份地位,全都不给脸色,可谓是真正的大公无私。这般的性子在京里本不是能混的住的,可耐不住他身后有人扶持,且皇上也便是看中了他这个性子,叫他来治治这天子脚下的风气。

    这等人却是权势动不得,钱财不能用,倘或这事桶到他面前去,是非曲直是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的。几个奴才如何能做出这等大事来?到时王氏自然免不了依旧回扯出来,且还多了一条罪名,便是以他人为替罪羊,指使奴才定罪,却是罪加一等了。

    且贾琏又特意强调了朱少将军,不说朱朗如今声势滔天,再加之他尊贵的身份地位,又是皇上太后身边得宠之人。贾琏这是想告诉她,这事便是捅到上头也不怕,且莫想使诡计,不然便是弄巧成拙。

    贾母咬牙切齿,只恨王氏怎会弄出这等事情来!可恨归恨,为了贾政,为了宝玉,为了二房,她却不能不帮!

    “琏儿有心了。只是,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再去麻烦府尹大人与朱少将军?”

    贾琏眼睛一眨,认真道:“如何是小事?难道老祖宗容得这起子奴才狗仗人势,闹得咱们府里鸡犬不宁?今儿这事发现得早倒还罢了,若咱们不给点狠的,不免又有那等可恶的奴才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却是主子白白给奴才担了罪名。老太太此时不下狠心,难道还等着这些奴才拉了咱们满府下水,弄得个万劫不复不成?”

    贾母一噎,气得连连咳嗽,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鸳鸯忙倒了杯水来,服侍贾母喝了,为贾母顺了好一会儿气,又吩咐玻璃去取了牡丹富贵的大迎枕,垫在贾母身后,扶着贾母斜斜靠着。

    贾母闭着眼睛,休息了半晌,心知大房此番是有备而来,却是不死不休之局,如此却也不许官话了,直接道:“老大,你说,今日这事该怎么办?”

    贾赦这才缓缓放了茶盏,道:“要说此事也是弟妹一介妇人,没有眼见着识,才至得今天这个地步。却是与二弟无关。倘或真送去了衙门,只怕便要毁了二弟一生了,连带着宝玉这孩子也要受牵累。却是不妥。”

    贾母蓦地睁开眼,只觉得今日的贾赦似是她不认识一般,贾赦可不会又这般兄友弟恭之时,只怕这后头还有话呢!

    果不然,贾赦下一句便转了弯,“只不过这事既然出了,为了满府里考量,自是不能不了了之。如今二弟只需一纸休书,将王氏遣回她王家去,她所做之事自是与我贾家无关了!这般,也算是保全了咱们家!”

    竟是没再有个像样的称呼,只唤王氏,那眼神,那语气,仿佛王氏已被休弃了的一般。

    贾母冷哼,什么保全,不说如今王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王子腾年前才调任了节度使,此举只会与王家交恶。且,满京城里你只需去瞧瞧,哪家有被休弃的主母?这可不是王家一家的脸面,也是她贾家的脸面。更何况,王氏若真成了下堂妇,宝玉如何?宫里头正在紧要关头眼见便要成为娘娘的元春又当如何?

    贾赦这一招却是要将他们逼到死胡同里。

    贾母半晌不说话,贾政默然不语,心里慌乱不堪。那王氏,却是摊在地上,面色越发苍白了几分。

    只听得贾赦又道:“哎!若说二弟与王氏夫妻多年,情深意重,不愿意写休书那也罢了。王氏做得若只是小事倒还罢,可这都是关系满府命运的事。若母亲与二弟不愿,那便也只有一条可选了。”

    贾母眼睛一亮,果然,重点来了!

    “琏儿明年要下场,可不能叫他被这妇人毁了去。咱们一家自是不能与这等妇人住在一处的。”

    贾母紧盯着贾赦,目光如电,“你的意思是……”

    “分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是时间有点忙,大家见谅感谢岚扔的地雷!感谢1i1i11的手榴弹!让亲破费了!

    各种忙碌,对于评论可能不能一一回复,还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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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第三十六章王氏流产了

    第三十六章王氏流产了

    分家?!这二字一出,除却大房三人,贾政王氏乃至贾母以及站在一边伺候的鸳鸯等丫头俱是一惊。怔愣半晌,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人的心素来都是偏的。贾赦自打出生没多久便抱给了太夫人抚养,不在贾母身边,及至后来太夫人去世,贾赦已经十多岁了。贾母与太夫人关系又一向不佳。婆媳之间很有些龌龊。贾母不是不疼儿子,只是被太夫人养大的贾赦如何能比得过日日在自己身边熨帖的小儿子?况且,这贾赦自幼被太夫人宠溺太过,人才庸碌不说,偏还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性,一对比上贾政的好学听话,贾母便更是看不上了!

    但看不上就看不上吧,到底是母子,终究还是有几分亲情在的,很不必闹得如此僵硬。起初,贾母也不是没有想过将贾赦的心拢过来,不管怎么说,总是她儿子不是。可是贾赦已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十几岁很有些自己的主见,并没有那么容易管教。且贾母在贾赦身上也没有那些耐心,见着贾赦的几分纨绔之举,心下不免就生了厌恶。而贾赦呢,十几岁的孩子既叛逆又敏感,对于母亲对自己和弟弟的双重标准,双重态度,怎么会不知?再加上这十几年来与母亲的疏远,眼瞧着母亲对弟妹的爱护,对自己的不喜。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便越发不愿亲近,更是荒唐了。

    及至后来贾赦成亲,人大了些,叛逆的性子也收了些。又有周氏这等人物在身边劝慰着,到底收敛了几分。但是,新的矛盾又来了。这周氏是贾代善和太夫人定的。史家与贾家都是武将出生,而周氏却出自书香门第。自古文武不合。文官之家嫌弃武将粗鄙,武将之家嫌弃文官迂腐。史家周家都在京城住着,又都是有些门第的人家,这人情往来的早年不免都见过。周家还罢了。自周老太爷去后,一直守着门庭,最是低调。但史家确实蒸蒸日上,可再如何蒸蒸日上也根底浅薄,没有书香之族的那份底蕴。因而见着打前朝起就出过不少大儒的周家,即便别人没说,但有着文武之间素来的几分龌龊习性,心里到底难掩平静。

    最重要,贾母自打掌了荣国府,自是府上第一人。贾赦贾政等都得让着几分。府里上下皆在她手心里。这等滋味何其爽也!偏周氏是长媳,又是个有能力的。进门不到两年,便将府里打理的妥妥帖帖。贾母手中势力去了大半,若贾母是那不念权势的也就罢了。偏贾母最喜做高高在上的老封君,自然认为大儿子不得她的意,大媳妇帮着对付她呢!如此,这一日一日的与大房的关系越发恶劣,这心也更偏向二房了。加之贾政是个呆的,很是听从贾母的话。贾母自然事事为二房着想。

    未曾分家,怎么说贾政都是国公府子弟。可一旦分家,袭爵的到底是大房,倒是二房要怎么办!

    贾母想到的,二房如何想不到?王氏这些年掌着荣国府,可谓风光的很,也很是搜刮了不少私房。且打着荣国府的旗号,她不论是出门应对还是行事都很有底气。若失了这一层,就凭贾政从五品的官衔?不说她们,便是宫里头的贾元春只怕也得不到好出息了。贾元春要想出头,别的暂且不论。就说这位分。若有荣国府的名头,再谋算一把得了圣人的心,不说妃位,至少一个殡位总使得。而若没了荣国府这一层,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之女,顶天了不过一个贵人。更不必说贾母王氏皆放在心肝儿宝贝凤凰蛋一样疼着的宝玉了!

    王氏银牙紧咬,恨惨了贾赦,偏贾赦抓着她的痛脚让她没有回旋之地,却是应了不是,不应也不是!只气的浑身颤抖,偏偏肚子上又受了贾政几脚,痛得她额头上全是汗,可在这等时候又不敢喊出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下坠,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下去。仿似魔怔了一般想着,不行,不能分家,不能分家!

    啪!雨过天青色的青瓷盖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贾母指着贾赦不停颤抖,“分家!分家!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

    这一雷霆大怒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寂静。贾赦仿若被吓住了一半,又惊又惧,忙不迭跪下来磕头,声称不敢。

    这老子跪了,儿子怎能站着?贾琏也只能跟着跪下来。夫子天出头,周氏总不能见贾赦跪着自己悠悠然坐着喝茶不是,不得已也只能跪下来。这边母亲大怒,兄长请罪,贾政也不能闲着。于是连着屋里不多了两三个奴才,乌压压跪了一地。

    贾母撑着鸳鸯的手道:“不敢!你又什么不敢的!你这是要活生生气死我啊!”说着便起身拿了一旁的拐杖往贾赦身上砸。这本是做个样子,只想将分家的事翻过去。也是真气急了,担心贾赦铁了心要把贾政一房赶出去。以往她不怕,总有她在呢!可如今有王氏这么大一个把柄在。贾母是真的心里没底。只能自个儿先发作起来,借由孝道压制贾赦。

    谁承想贾赦不但不闪不避,竟还往贾母棍下撞。这么着挨了两棍,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请罪,求贾母息怒。偏贾赦跪着爬了几步,抱着贾母的腿大哭。

    “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啊!自幼让母亲操心,一生庸碌,文比不得二弟,武比不得东府侄儿。舔袭祖宗爵位,无尺寸之功,实在愧对祖宗!”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目瞪口呆!这赦大老爷是好色的点,也荒唐了点。恩……确实……就是一个纨绔!但是,这话从赦大老爷自己嘴巴里说出来……那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把在场的人劈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便是贾母也是各种惊疑不定,仿佛突然间不认识贾赦一般看着他。

    而贾赦呢,好像不知道众人的惊讶,声声哭泣,历数起自己的罪状来!从四五岁上爬树打架到长大后纳丫头通房,挥金如土。总之是能数的出来的劣迹都数出来了!更是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这会儿不说贾母,便是贾琏也有些顶不住了!

    这是他们当初定的戏码吗?贾琏心中腹诽,他爹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这怎么看怎么像一出活脱脱的纨绔浪子猛然醒悟,悔过往事痛改前非的戏码啊!狐疑地瞧了贾赦好几眼,这是他爹吗?是他爹吗?是他爹吗?这难道不是奥斯卡新生代影帝?

    在大伙儿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该如何的时候,贾赦适时收了话,抛出了今天最后的重头戏,“儿子在家不得母亲欢心,在外无一建树,不能为圣上分忧。妄为人臣,妄为人子。实不敢再居此爵,愿上本奏疏,将此身之爵位让与二弟。愿二弟尽忠尽孝,以慰我愧疚之心!”

    惊讶,怀疑,迷茫一一在贾母的眼底划过,待得回过神来,慢慢转化为窃喜。贾赦这是自愿将爵位让给贾政?他所谓的分家是自请出荣国府?无数个念头在贾母的心头划过,又死死按压下来,如同贾赦说的是真话,即便大周有承袭的律法在,无法越过嫡长子,但是也并非不能谋划。但是不论如何谋划,这会儿却是不能显在脸上,无奈只得先按住心中所想,抹了一把眼泪,搂着贾赦道:“我的儿!你明白我这做母亲的心就好!”二人你来我去,很是演了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只是,贾母除了满口安慰,却是绝口不提爵位之事。这种时候,她自然是不可能一口应承的,不然不免做的太过显眼了。可不说便已是代表了默认。这般态度就是二房的底气!

    王氏比不得贾母,欢喜之色不自然的便露了出来。今日这一夜,先是大悲大惧,再到大惊大喜,都是大恸。这会子想要起身陪着演一出,却才发现竟是起不来,略一动作,便觉腹中疼痛如绞,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只听得鸳鸯大叫一声,“二太太!”

    众人望去,之间王氏跪坐在地上,身下竟是鲜红一片。众人大惊。这母慈子孝的戏码也便都没心思去演了!慌乱着一边使人抬了王氏出去,一边使人去请大夫。

    贾琏与父母对视了一眼,很自觉的回了自个儿院子。不去凑这份热闹。左右他们的意图说了,这大馅饼也抛出去了。至于二房能不能抓住这馅饼,贾琏确实半点不担心。好容易大房愿意放手,贾母绝不会失掉这么一个好机会。如今就看贾母的手段了。

    至于王氏?却是小产了。王氏已经上了年纪,这几个月月信颇有些不准,这胎也不过才一个多月,便没有发觉。奈何今日被贾政踢了几脚,大半都挨在肚子上,哪里还能保得住!可如今除了王氏自己和身边伺候的几个奴才,谁还有心思管她?

    贾政这会儿还在云里雾里懵懂迷茫之间,嫣然未曾从今日的各种惊疑之中回过神来。而贾母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听闻王氏小产的消息,也不过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贾母孙子孙女俱全,又有心肝儿上的宝玉,不差这一个孙子。而贾政呢?他也是儿女双全之人,加之今日事太多,他哪里顾得上?至于你说这孩子是被贾政一脚踢掉的?哎呦,贾政这会子哪还有心思愧疚一二?再想想大房手里那些把柄,生生往二房脸上打了一巴掌,难道不都是王氏的罪过!元春宝玉加上自己的前程,差点就毁在这无知妇人的身上了!贾政想到此处,到底还有些后怕,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又忆起贾赦所言,心中难定,匆匆往贾母处去。

    这一夜,哭泣的哭泣,自怜的自怜,谋算的谋算,便是连下面的丫头们,但凡有些心思的也不免惴惴,难以入眠。只有大房,关起门来一夜好梦。

    及至次日,贾赦便说话算话,上呈了折子,而贾母也递了牌子入宫去!

    37第三十七章分家

    第三十七章分家

    当然,并不是一递上牌子就能进宫的。而折子也不是一奏上去就能呈皇上预览的。要说贾赦的折子,并没有什么新鲜之处,不过是将昨日对贾母做戏的言谈化为文字版,只是由擅长此道的文书撰稿,使之更加丰富,也更加深情并茂。与此同时,另一方面,有关贾家长幼不分,为母不慈的留言也渐渐传开来。

    荣国府在京里素来张扬惯了,不知收敛,内里那点子事但凡在京里呆过几年的人家,谁不知晓?早已成了贵妇圈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知被人家笑话了多少回。贾琏之所以宁可重起炉灶也不愿意整顿荣国府,这也是其中一点。荣国府的病患太多太大。要想消除,绝对要大刀阔斧。这等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能达到理想效果。贾琏眼瞧着又要去参军,在家的时间满打满算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即便有那等手段,也没有那等工夫。况且贾琏对于这等爵位祖业并不太放在心上。家里再大产也是先人的,人活在世,总还是要自己闯出点业绩来才行。更何况,如今的贾府乃是日薄西山了。

    所以这等在别人眼里看来惊世骇俗,目瞪口呆的事情,贾琏反倒更为清爽舒朗。自折子呈了上去,于宫里的安排,贾琏再没有插过手。也不知贾母如何与太后说的,又不知这里头朱朗使了什么手笔。七日后,一个内监入了荣国府,带来了一卷圣旨。

    不只荣国府,便是整个京城也因着这一道圣旨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浪。自古嫡庶长幼分明,大周朝在这上头也几位重视,本来大家不过将这件事与荣国府此前传出来的许许多多的闹剧一样当戏看,可这圣旨一下,京里的人都傻了眼了。

    皇上居然准奏了!

    荣国府后街毗邻有一座府宅,占地较之荣国府不敢说大,却也绝对不小。京城寸金寸土的地,尤其似荣宁街这样的地方,更是千金难买。可见能在此处修建府邸者绝非等闲之辈。此地原为冯府。也是帝师之家。其先祖乃是太祖谋士,为太祖出谋划策打下这偌大天下,又为太宗帝师,当年冯府何等风光可想而知。怪只怪冯家走错了一步棋,冯家女进宫,为太宗贵妃。又生下皇子。冯家自此为皇子铺路。可夺嫡之争又怎是这么好争的。一朝败落,自此冯家一落千丈,贬逐出京师,靡然众人。

    这冯府便空落了下来。想当年,这冯府也与荣宁二府一样乃是太祖皇帝敕造。按理说,这种敕造的府邸,若主人没有获罪,那便是家宅,自然可以任其买卖,随意改建,但这冯府一旦获了罪,便改收入国库。而冯府倒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无人问津,不说是户部还是内务府都没有派人来管过。于是这座府邸便也就这么空了出来。

    贾琏巡视了一圈,虽是多年无人修葺显得荒廖了些,但假山叠石,水榭花台,依稀可见当年盛况,半点不亚于荣国府。况且当年修建用的各处材料都是最上等的,虽然有些年头,但依旧不见破败,至于灰土杂草等,派人收拾一番也就是了。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贾琏正打算往回走,却见朱朗带了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进来,“快些快些,将这府里都收拾了,可仔细着些。不许弄坏了一处,这府里各处木料都是当年难得搜寻来的。尤其望月湖周围的那些假山,皆未经人开凿过,乃是打关外搬来的,弄花弄坏了一处,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后头跟着的一圈人战战兢兢,连连点头。朱朗挥了挥手,这才笑着朝贾琏走来,“你瞅着这座府邸怎么样?”

    贾琏一笑,就知道这其中必有朱朗的手笔,“极好!”

    “就知道你会喜欢。不过这宅子许久没人住了,少了些人气。”朱朗顿时笑开了花,伸手拍了拍胸脯,“你放心,给我半个月,必定给你一个全新的府邸。”

    贾琏噗嗤一笑,眼神瞄了瞄已经动手收拾起来的一群下人,“我只是搬出府,可不是净身出户,收拾屋子这点人财还是有点。”

    朱朗笑嘻嘻摸了摸鼻子,带了几分讨好有带着几分无辜地道:“我都把人给带过来了,你就将就着用了吧!”

    贾琏但觉好笑,看着朱朗努力讨他欢心的模样,心里十分受用,可嘴上却偏偏说不松口,急得朱朗直挠头,“你别不说话啊!你别小看这群人,都是我从工部档案里翻出来的资料,派了不少人去请过来的。不管是木匠,工匠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还有那最擅养花的圣手。我连花草都买了好几千株,就等着将这里收拾了叫人移过来呢!”

    果然是大手笔。贾琏本没打算这么大刀阔斧,他是要马上搬进来的,若是大刀阔斧,贾琏并非耗不起这金银,乃是时间上不合适,而且这各处的能手也难寻。若是没找到工艺上的能人,修起来不合心意,倒也没必要白费这工夫。工部负责全国上下工艺之事,更有宫廷修建。端看那宫廷各处廊腰缦回,勾心斗角便知道这能人不少。可工部的档案却不是贾琏可以碰得到的。贾政倒是在工部挂了个员外郎的头衔,可谁不知道每日不过去衙门里混日子。工部同僚全当没这个人一样,指望贾政铁定没戏。

    可朱朗却不一样,只是贾琏并没有想到朱朗会这样做。朱朗平日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没想到此次从说服皇上太后,到让上头赐下这等府邸,再讲各处工匠上的能人请来,更是连花花草草和莳花上的圣手都弄了来。可谓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贾琏心中欢喜,面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朱朗见贾琏不说话,以为贾琏不喜欢他插手这事,越发急了。连连拉着贾琏各处指着道:“这里咱们种上海棠,那里咱们种上兰花。还有那后头,种一园子梅花。你看好不好?”

    贾琏眉毛一挑,“咱们?”

    朱朗一听贾琏语气上扬了两分,心头一惊,呵呵笑了两声,偷偷摸了摸鼻子,没敢再回话。这府邸是他选的,人是他请的,他心里自然便带着几分将这园子修成他和贾琏的爱巢的心思。可这么点心思却是不敢袒露与贾琏跟前。

    旺儿在一边看得直摇头叹气,这朱少将军平时多威武神奇的一个人,怎么一见了自家公子就变了一副模样,瞧着小心翼翼的模样。旺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朱少将军,我家公子逗你玩呢,这会儿心里不知道多欢喜!”

    朱朗一喜,笑眯眯地抓了贾琏道:“走!我带你去逛逛这府里。”贾琏虽已逛过了,却不愿意扫了朱朗的兴致,笑着随了他去,只回头瞪了旺儿一眼。旺儿半点不怕,笑嘻嘻吐了吐舌头,自回了隔壁荣国府,也不去做这碍人眼的事。

    因着爵位终于落到了二房上头,大房虽失了爵位却也正好如了意,除了一座府邸,更得了不少赏赐,因而荣国府上下,都尚算欢喜。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皇上开了口的分家,还是二房以及老太太担心夜长梦多,三日后便请了东府族长与各位族老来商议分家之事。这等大事,贾琏自然不可能全然没有准备,遂给族老使了个眼色。这族老得了贾琏不少好处,况且其儿子还跟着贾琏做那海上的贸易,自然很是上道。除了祭祀用的祭田等物与族中的产业和添置的族里的供养这些不能分,其他的都提议做三七分。大房理应得头筹。

    这话一出,众人静默,皆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皱了皱眉没,如今爵位已经是贾政的了,她最大的心愿也算了了。再者如今这京里因着这事可有不少流言,皆是说荣国府长幼不分,说贾政如何不敬兄长抢兄长爵位的。那往日还是别人嘴里每个正形的纨绔贾赦突然变成了情义双全,为全母子兄弟之宜,连爵位都甘愿舍了的人。

    老太太顿了半晌,终究顾忌着外头的流言,不能在财物上头再苛刻大房,总归她有着许多私房,她喜欢给谁,这族老可说不了半句话。因此这分家倒是没闹出什么龌龊来。便是连贾琏也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本以为要费些工夫,谁知竟就这么成了。、

    又花了几日收拾各处财物,将公中的按当日的规定分了。那边的府邸也收整的差不多了。朱朗还额外请当世书法名家写了字,叫铺子的人做了,自此冯府改庭换面成了贾府。这边厢欢欢喜喜的忙着搬家,那边才高兴了没多久的老太太却发起脾气来。原因无二,只因黛玉要随着大房一起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