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梦探红楼

梦探红楼第18部分阅读

    个出去。”

    探春似笑非笑地瞪了她一眼,才摇头道:“二姐屋里的奶娘已是被撵了出去,再撵,脸面上须不好看。”

    再说,那住儿媳妇这样骄横的人,她才不放心送到铺子里去呢虽然如今“金粉世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贾芸带了信儿要添人,也不是阿狗阿猫都能添过去的。

    薛宝钗不知道她们有这样的用意,持重地点头:“正是这话,万不能再撵一个,不然二姐姐的日子更加难过。”

    林黛玉和探春会意地交换了个脸色,没有再探讨人员问题,一路走到迎春的缀锦,三人便有些面面相觑。

    莲花儿说是吵架,其实哪里有迎春的声音?只绣桔和王住儿家的在理论,正主儿竟一声儿也不出

    探春想了想,也不让莲花儿掀帘子,只在纱窗外站定,侧耳听她们到底说些什么。林黛玉忍不住勾起了唇,把薛宝钗一拉,两人也站到探春的身侧偷听。

    王住儿家的嗓门儿大,听着就气势十足:“绣桔姑娘,你倒是算一算,谁家的奶妈不仗着主子哥儿的多得些益呢?偏是咱们,就这样的丁是丁卯是卯起来了。”

    “这人好j滑。”林黛玉悄悄下了一句评语,探春颇有同感。迎春本就软弱可欺,又摊上这么些下人,平常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的呢

    绣桔年纪小些,不如司棋泼辣,只是强撑着讲理:“姑娘往常对你们一家子怎样,谁不看在眼里?这会儿反倒说这些话,也不觉得刺心么?”

    住儿家的扬声叫了起来:“我们家难道还偏了什么不成?自从邢姑娘来了,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送去。这里添了个姑娘,反倒少了一两银子,常时总是少是这个短了那个的,那不是我们供给的?那会子我们可找谁要去了?不过大伙儿的都将就着些罢了。”

    “胡说”绣桔刚插了一句,王住儿家的嗓儿却立刻盖过了她。

    “算到今日,也不是才住一月两月的,往少里说也得三十两?我们这一向的银钱,岂不是白填进去的?姑娘如今倒不记得我们的好,有了事就摞开手。”

    绣桔啐了一口:“你这么说,好,我且跟你算算账来,姑娘倒是要了些什么东西?”

    迎春急忙止住了两个:“罢了罢了,都少说两句罢。你若是不能拿了金凤来,我也就不要了。便是太太们问起,我只说丢了就完事。”

    窗外偷听的三人不觉面面相觑,好容易等到迎春发了话,竟是这样的绵软,任由王住儿媳妇拿捏。

    绣桔气得带了哭腔:“姑娘虽是不怕,可我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就这么的丢了,老太太和太太们还不是要骂我们的不是?她还赖了姑娘使了他们的钱呢,折准起来的话,太太若是问起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倒要诬赖着是我们就中取势,欺瞒主子,这不冤枉么”

    探春忍不住伸头往纱窗里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

    林黛玉见她神色有异,急忙挤过来问:“怎么了?”

    “你自个儿看罢。”探春叹气。

    “二姐姐也未免太……竟真是不管不闻,倚榻子上百~万\小!说去了?”林黛玉又好笑又好气,“咱们还在这里听壁角不成?赶紧进去罢,再不去啊,绣桔怕是要哭出来了。【叶子】【悠悠】”

    探春摇头,莲花儿伶俐,赶忙打起了帘子:“三姑娘、宝姑娘、林姑娘来了。”

    迎春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探春有些恼:“二姐倒是好涵养。”

    这话说得有些重,迎春忍不住讪讪:“左不过是个金凤,何苦闹将起来往常我也不大戴,过两日让还回来罢了。”

    “今儿个是金凤罢了,赶明儿还不知是什么呢”探春没好气,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王住儿媳妇。那媳妇见了她,赔着笑脸不敢再说,只缩在一旁束着手。

    探春坐下来问道:“刚才谁在这里说话呢?我们仨在外面听着可热闹,像是在拌着嘴儿似的。”

    林黛玉和薛宝钗在她身侧坐下,看她拿腔作势,都忍了笑看戏。

    迎春笑道:“也没有说甚么,左不过是他们小题大做罢了。”

    到了这步田地,她竟还要替人遮掩探春心里暗叹,可既然伸了手,却万不肯轻易放过去,仍然笑意吟吟:“我刚听到说什么‘金凤’,还说了什么……‘没有钱只和奴才要’,这话儿有些刺心,倒是谁跟奴才们要钱使了?难不成是二姐姐么?难道姐姐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月钱,一样有用度的不成?”

    “也不是的……三妹妹,别再问了……”迎春难堪地开腔。

    探春不理,只把头转向绣桔:“你来说,你们姑娘的月利银子没有么?我记得每月都按时发下来的,难不成是你们做奴才的黑了去?”

    她可不像王熙凤拖过一个月才发,拿着她们的月银放银子钱。

    绣桔忙道:“我们可不敢,姑娘们都是一样儿的,哪一位姑娘的不是由着奶奶妈妈们使了使的?就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算,不过要东西的时候便说得一声儿。如今住儿媳妇反说姑娘使过了头儿,她尽赔出许多来。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姑娘到底问她要了什么”

    探春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颔首道:“二姐姐既没有和她要去,必定是我们和她要了?既如此,我倒要好好儿地问问,也免得主子们倒去使奴才们的钱,说到老太太和太太那里,也过不去的。”

    迎春蹙眉,急忙拦住:“三妹妹,你们又无沾碍的,又何必再被带累了?”

    林黛玉伶牙利齿:“二姐姐这话可差了,三妹妹和二姐姐难道不是姐妹了?如今三妹妹又管着家呢,二姐姐若是短了甚么,若传了出去,却是三妹妹持家无度。”

    “正是,我和姐姐自然是一样的,姐姐的事和我的事也是一般的。她既说了姐姐,那边是说了我。若是我那边儿的人有怨了我的,姐姐若听见了也必是感同身受,如同怨了姐姐一般。”探春说了一串饶口令,自己也觉得快绕进去了,“咱们做主子的自然不必去理论那些钱财的小事儿,只想起要什么便是什么,我那里也是一般。我只当是尽够使的,谁想竟还要用上奴才们的钱”

    王住儿媳妇站在门侧,满脸的尴尬,走不是,不走,似乎也不是。

    “还有金凤呢”绣桔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探春煞有介事地点头,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王住儿媳妇身上:“正是,我倒差点儿忘了,怎么还有个什么累金凤的夹在里头呢?莫不成不是二姐姐的,倒是她们的?”

    王住儿媳妇忙赔着笑脸答:“原不是那样儿的,金凤自然是姑娘的,我们做奴才的哪会有这东西”

    林黛玉悄声道:“你倒是要好好地替二姐姐立个威,这次我们见的只是一回,不见的又不知有多少呢”

    探春原本也是这样的打算,万不肯就这样高高提起,轻轻落下的。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却见薛宝钗只作未见,取了迎春才放下的那部《太上感应篇》,竟仿佛读得甚有滋味。

    这又是个惯会装聋作哑的

    脸上却不露声色,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叫了王住儿媳妇近前:“咱们一宗儿归着一宗儿来说,先说二姐姐使了你多少银子?趁便开出清单来,我好叫人拿来与你。”

    “并没有使奴才们的。”王住儿媳妇气焰全消,只赔着小心。

    “那是我听得左了么?”探春冷笑,“这话也是随便能说得的?传出去的名声,有多难听你们是二姐姐的人,原本也不该我来作这个主,出这个头,自有二姐姐来教训。只是一来我们是姐妹,二姐姐又素来好性儿,二来我又管着这个家,总不能让老太太和太太挑了不是,总要好好查个清楚明白。翠墨,你拿了纸笔,让住儿媳妇一宗宗地报给你听,我也得弄个明明白白,若是真不够使,明儿回了老太太也添些月银。是单二姐姐这里不够呢,还是别的姐妹们都不够使。”

    翠墨答应一声,绣桔眼明手快,早把迎春习字的帖子并毛笔给拿了过来:“才刚二姑娘铺开了要写字,还有些墨,若是不够,我再磨着些。”

    “不过有几笔罢了,我就不信二姐姐天天山珍海味儿地养着呢”探春冷笑,“统共这么一个院子,让住儿媳妇把姑娘的用度都报上来,几时用了几两,小的就毛估着罢。”

    王住儿媳妇脸色胀得通红,低声回道:“原是我情急了随口说的,哪里有姑娘用我们的钱使这样的道理”

    ps:月到中秋分外明,节日喜气伴你行,祝所有的亲们身康体健,合家幸福,万事如意。。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八十七章讹人有理

    ()“原来你还知道道理么?红口白牙的败坏我二姐姐的名声,我可不依的越性地都给记下来,我倒要看看,竟是主子们用了奴才的,还是奴才们用了主子的。【叶子】【悠悠】三十多两也要一年的月银呢,若我真用了那么些,可怎么还去”

    “扑嗤”林黛玉在一旁听得再忍不住,背过脸去笑得花枝乱颤。

    探春也差点绷不住脸皮,暗想自己前阵儿才在林黛玉面前财大气粗了一回,这会儿倒为着些小钱跟个媳妇动起气来,岂不好笑

    王住儿媳妇不住地行礼:“原是我说错了话,让姑娘见笑了。”

    “我哪里敢见笑?”探春不依不饶,“不过是物伤其类,唇亡齿寒罢了。今儿你这么编排二姐姐,赶明儿可不知道要怎么个编排我呢”

    “万不敢的。”王住儿媳妇苦着脸,暗叹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竟碰上了这位管家的姑娘好一顿数落,“姑娘的月银只有多下来的,万没用过头的。”

    探春瞧了她半晌,直瞧得王住儿媳妇额上沁汗,才缓缓吐了口气:“嗯,这么说来,二姐姐并不曾用你的银子了?”

    “是,不曾用。”王住儿媳妇急忙点头。

    “而且,你倒是反用了二姐姐三十多两。”探春一本正经地点头,又把脸一沉,“赶明儿就还过来,让我当面过了目,再让二姐姐收起来。”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么?王住儿媳妇也呆愣愣的,似乎没有听明白。

    探春颇不耐烦:“还不曾听明白么?把欠着二姐姐的银子赶紧地送来,别欺负二姐姐好说话,你们就昧下这么多若真要细算起来,怕还不止是这个数呢翠墨,你赶紧地记,让住儿媳妇好好地想一想,到底还有什么没想出来,兴许有个上百两呢邢姑娘才来了半年功夫便多用了这么些,二姐姐这里十几年了,几百两还是往少里说的”

    翠墨忍笑,绷着脸皮问:“住儿媳妇可是这理儿?既然一时半会算不出来,咱们不如粗略算个大概罢了。~邢姑娘只半年,每月就匀出了一两银。二姑娘今年十六,一月一两,一年就得有十二两。这十六年么……马马虎虎算下来,一百九十二两,差不多得二百两。还有逢年过节有额外赏下的,就算个整二百。”

    林黛玉忍笑:“很是,翠墨如今跟着三姑娘管了几天家,算起账来果然细致得很。”

    迎春哭笑不得:“三妹妹”

    “嗯?”探春侧首,“呀,二姐姐常时也不大用,又不跟我似的大手大脚,兴许多的还不止一两呢”

    王住儿媳妇骇得手脚发软,她知道探春可不是迎春,这姑娘才不过半年多时间,就把贾府上上下下管得服服帖帖。若真论起手段儿来,比起王熙凤也不差什么。况且她又是正儿八经的姑娘,比王熙凤从大房过来还要名正言顺。老太太又一径地给她撑腰,她若发了话,那还有转寰的余地?

    当下也不及细思,急忙跪下来磕头:“三姑娘,就只三十两,再没多的了。”

    探春心满意足:“好,记着把三十两拿来与我过目,免得又欺二姐姐心软就把你给轻轻放过了。”

    王住儿媳妇暗暗叫苦,她原想着迎春好性儿,到时候装傻充愣,难道她还能找来要不成?可探春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发下话来却连作假都不能。

    “行了,明儿就把金凤和银子都送来,别弄什么假。”探春趁热打铁,一锤定音。

    “可……”王住儿媳妇欲哭无泪,原想求了迎春讨情的,却一下子鸡飞蛋打,被讹出去好大一笔银子。

    “二姐姐怎么看?”探春看着王住儿媳妇的脸色,心里不由得痛快,转头问迎春。

    迎春却像是不关己事似的,只管跟薛宝钗一同看那部《太上感应篇》,听了探春的问话才回答:“问我也没什么法子,他们犯了的错,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儿,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呢我就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是问起来,可以隐瞒的,那是她的造化。若是瞒不住,我也只得直说。”

    探春气结,她在这里作威作福地演了半天戏,敢情只是自唱自听?正主儿还是万事不管,袖着双手在一旁当她空气呢

    绣桔一边听着早急了起来:“姑娘这是什么话若回了弄丢了,少不得大太太那里又把我们几个痛骂一顿,又不是我们的事儿,凭什么总叫我们去替人顶杠呢”

    林黛玉悄悄朝探春做了鬼脸,笑道:“若是二姐姐是个男人,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该如何裁治才好。”

    对于她的调侃,迎春也不以为杵:“可不是么?多少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够做了去?”

    “咱们不求像男人那样的建功立业,也得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给看好了?”探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冲住儿媳妇喝道,“还不去,等你家姑娘给你看茶不成?”

    住儿媳妇如蒙大赦,急忙站起来:“是,这就去。”

    “别忘了明儿把金凤和银子给送来,我要亲眼瞧见,才放了你奶奶回去”探春在她跨出房门之前,又笑吟吟地补了一句,把王住儿媳妇骇得双脚一软,差点当场又跪了回去。

    她们一家子还不是靠了老奶奶的面子才能在贾府里做活么?若是把老奶奶扣下了,怕是他们也得被赶出门去了。可这三十两拿出来,这半年的精打细算,就全落了空。越想越是心痛,龇牙裂嘴地握了握拳头。

    偏是翠墨瞧见,促狭地问:“住儿家的,可是牙疼么?”

    “啊,是,今儿一早就疼了。”王住儿媳妇捂住了脸,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王住儿媳妇失魂落魄地出了缀锦的大门,林黛玉才“哎哟”叫了两声,趴在桌子上笑得肩头抖去。

    就是薛宝钗,这时候也再忍不住,笑着走到探春的近前:“我竟不知道三丫头这样的厉害,比凤姐姐还会盘剥。”

    探春撇唇:“这样的人不好好治一治,往后二姐姐还有得给她们欺负呢眼看着一年大似一年,又不能时时替她来作主,自然要给个下马威,免得总以为二姐是好欺负的。”

    迎春讪讪地接口:“也并没有欺负……”

    剩下三人齐齐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天无语。

    “宝二爷来了。”莲花儿的声音,把几个人同时惊起。回头看时,却见贾宝玉穿着半旧的青绫短袄,系着绿色的汗巾子走了进来。掐金满绣的绵纱袜子和靸着的蝴蝶落花鞋,出卖了匆忙赶来的现实。

    林黛玉诧异道:“怎么今儿二姐姐这里的人齐了?”

    贾宝玉笑:“来看看二姐姐罢了,也需要找个理由么?倒是你们,怎么今儿全在二姐姐这里?”

    “我们自然是有事的。”探春故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匆忙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二哥想必也是来找二姐姐想去跟祖母讨情儿的。”

    “就知道你猜得准,柳嫂子的妹子犯了事,她央了芳官来求我,我想着一个人势单力薄,怕是说得轻了没份量。二姐姐的奶妈子不也出了这事儿么?不如两个并作一道,同去讨个情面儿。”

    林黛玉失笑:“你倒打的好主意,刚还在这里说起呢,二姐姐是再不肯去的。”

    探春摇头:“祖母处置的时候,我们都在呢一同求了情都没用,祖母自有打算,你就去了也没用。二姐姐的奶妈是不能再进府了的,我倒是可以做主放了。柳嫂子的妹妹,我可不管。既做下了这个事,就别想轻易过关。”

    贾宝玉奇道:“那你怎么放过二姐姐的奶妈呢?”

    “她媳妇用了三十两银子来赎,我自然会放她回去就这们,她要想再进府来那也不能够,这样的人送我也不要,二姐姐也不敢用。”探春笑着三言两语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贾宝玉目瞪口呆。

    薛宝钗亲昵地挽住了探春的手臂:“往常可看不出来,三妹妹言辞这样的锋利,把那媳妇说得哑口无言,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下来。这会子,可不知道在怎么个后悔呢”

    “那把柳嫂子那妹妹一同放了,也是一样儿的人情。”贾宝玉干笑。

    “她拿什么东西来赎?”探春没好气,“再者,我们自己都有奶妈子,这回处得重了各人脸上都不好看。柳嫂子能和二姐来比吗?二哥,要我说呢,芳官她们几个也淘气得够,在园子里又拉了帮结了派,早晚要整出事儿来,你还一径惯着她呢”

    “她年纪还小,又甚少求人……”

    探春正色道:“并非我瞧不起戏子,像琪官就是个好的,我也愿意重看他一眼。芳官她们原本还小,并不懂事,若是好好地教导倒也罢了。若是瞧着她们长得可爱,由着胡来的话,往来什么样的收梢还真难讲。”。。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八十八章王府作客

    ()贾宝玉朝着她看了又看:“有时候,我怎么觉得你像比我还大似的。”

    本来就比你大,而且还大得多了探春忿忿不平地想着,脸上的神气却很无奈:“你近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我瞧着也不单是我,就连林姐姐,也比你大些”

    林黛玉啐道:“好好儿的带上我做什么”

    探春无辜地眨了眨眼:“这儿不就是咱们俩的岁数比二哥少么?我不捎带上你,还能捎上谁去?”

    几人又说笑了一回,贾宝玉还记挂着要去跟贾母求情。薛宝钗很不以为然:“为着个奴才的事,还是别去惹老太太不高兴。”

    探春也毫不留情地道:“祖母就算不恼你,怕是父亲也要恼你的。柳嫂子的妹妹自个儿做错了事,受这惩罚也是应当。若是个知道好歹的,求上一求倒也罢了。可芳官……我倒还怕她会惹出些事儿来呢就是柳嫂子,不是我说她……”

    林黛玉也接了口:“可不是?听说上回司棋因嘴里没味道,要吃个蒸鸡蛋,还爱给不给的,倒替芳官整治了几个小菜,巴结着呢,总是为着她家的五儿。难怪……芳官对她的事这样的上心。”

    五儿是柳嫂子的独生女儿,长得纤弱不禁,家里也不舍得让她做什么活儿,只打算着贾宝玉的里少了两个丫头,便打点着想要进去,是以巴着芳官。

    薛宝钗含笑:“你们说了半天,竟不觉得渴么?”

    探春醒悟,哂然一笑:“咱们也闹了二姐姐一天,散了罢。”

    迎春局促地笑道:“我这儿等闲也没有人来,今儿倒着实地热闹。姐妹们有空就过来坐坐,往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日子。”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里都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果然姑娘家一日大似一日,这样热闹的日子便越过越少了。~尤其是朱大娘过府提亲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于是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又跟着探春回了秋爽斋。

    侍书却接着了雅图的帖子,正要打发小沐去缀锦找人呢

    “放着罢,又不是什么大事。”探春不动声色,随手塞在匣子里。

    “姑娘,这日子可就在两日之后,北静王妃真是个急性子。”侍书提醒。

    “嗯,正好两个大诗人就在这,直接告诉了她们不就完了?”探春一阵心烦意乱,“反正我是不去的,家里这么多事儿呢,就二姐那里的事也没完,我还得盯着王住儿媳妇把那三十两银子赔来”

    薛宝钗笑道:“人家请的正主儿可是你瞧瞧,这帖子上头,只单写了你的名字,要你‘携众姐妹赴约’呢”

    “她要咱们的海棠诗社去开一社,无非是图个热闹罢了。若论作诗,我们拍马也及不上你俩,就只去充个脸子罢了。”探春替自己找借口。

    林黛玉知道她的心思,是万不肯去的,只是担忧地看着她:“可北静王妃似乎喜欢你得紧,那次外祖母寿日,一直挽着你的臂亲热着呢”

    探春暗自苦笑,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对上了那位蒙古公主的眼。偏偏她的友谊,是自己不想要的。见着她难免想到水溶,想到水溶,又觉得心里刺痛。还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总觉得自己像是插足的第三者,虽然明明她和水溶相识相遇在前。谁让人家现在名正言顺呢?难怪人人都喜欢做大妇,理直才能气壮。

    初恋是一杯不敢再品尝的苦酒,旧地重游,不过是在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上撒上了一把盐,痛到撕心裂肺。

    薛宝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探春,却只是含笑不语。

    “你们也知道的,我顶是不耐烦应酬着这些王公贵族们。话也不能随意说,万一说错便是得罪了人,到时候连祖母都要责怪,还不如避着些好。”探春强笑着替自己的“逃避行为”找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可她的如意算盘,却仍是落了空。也不知道是这位雅图公主不知道中原的规矩,还是热情得过了份,第三天大早,竟是亲自上门敦请。

    看着贾母亲自迎候,王夫人殷勤奉茶,探春愁得肠子打结,纵有一万条理由,也架不住当面落王妃的面子。

    “又不是你对不住他,怕甚么”林黛玉替她打气。

    “只是不想面对,就当我是只缩着头的乌龟好了。”探春闷闷不乐,却也只得稍稍地整了整妆,跟着上了马车。

    “探春,我家王爷说你管着家事儿忙,若不是我亲自来请,怕你是要推的。”偏是雅图还紧紧地挨着她,透着股自来熟的亲热。

    倒还真被他猜对了

    探春负气地想着,就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当他是个陌生人,客气两句谁不会?

    不过,水溶一早就进了宫,并不在府里。尽管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又隐隐带着两分失落。

    说是开社,雅图并不会作诗,只在一旁看热闹。因正是蟹肥时分,便干脆指了一个团脐大蟹道:“就拿这个作题目罢。”

    这个……可有些难。众人无语,也只得自去一旁构思。雅图爱热闹,拉了探春嘀嘀咕咕,一边问诗该怎么作,一边又说些昨儿宫里赏下螃蟹的趣事,让探春哪里真能静得下心来作诗?看得一枝香将及燃尽,只胡乱作了一首交卷充数。

    雅图见众人都写了出来,兴致极高:“我来评我来评”

    她平时也未曾读过诗,虽认得汉字,哪分得出什么高下来?只是因为喜欢探春,想也不想,就把探春的点了第一。

    “我的不好……”探春无语,心里倒是感动的。雅图是真喜欢自己?想来是因为自己跟这时代的女孩子相比,更爽利着些,倒对了雅图的性子。

    “可我瞧着就两句的字就写得好。”雅图坚持。

    敢情她王妃是看字啊探春的书法,在众姐妹中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就是放到举子那里去,也很能拿得手。

    “王妃评的是。”众人自然只能顺着她的口气应下,倒让探春阴差阳错地拔了个头筹,不由得苦笑连连。

    “我这个真不如林姐姐和宝姐姐的,她们是作诗的大家,我不过忝陪末座,连‘好’字都当不得一个。”探春汗颜地拿了薛宝钗的诗道,“王妃瞧,宝姐姐的这两句,‘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可算是把螃蟹给写活了。”

    “这是什么意思?”雅图茫然。

    探春少不得仔细解释了一遍,雅图才欣然点头:“果然是好的。”

    可是,眨了眨眼睛,仍是固执道:“但我还觉得不如你的。你看,她自己也同意呢”

    谁能不同意啊众人再度无语,却还要勉强奉承两句,把雅图哄得十分高兴:“咱们中午就吃螃蟹罢,可我不大会吃,要丫头们剥了来才吃。”

    探春笑道:“若是人家剥了,便失了乐趣。其实吃蟹并不难,有诀窍的,王妃这样的聪明,包管一学就会。”

    “真的吗?那你今天可得教会了我,免得王爷看了笑话。”

    “怎么会呢?”探春勉强再挤出一个笑容,“王妃聪明伶俐,谁敢嘲笑?”

    雅图泄气,闷闷地拿着手里的帕子绞过来绞过去:“可王爷不大喜欢我,他说的那些话儿,我也听不大懂。每常看他在书房里捧着书看,我但要去瞧上两眼,他只说我看不懂,便把书给合了。”

    “兴许王爷在看折子罢?那些东西,咱们女孩子家必定是不懂的。”探春安慰。

    “才不是呢折子可不是那样儿的,就是跟你这样的诗,对了,跟你的字好像”雅图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探春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难为他还把她抄录的诗集随手翻看。可他们……终究还是隔着雅图。不,哪怕没有雅图,他们之间也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看着雅图开朗的眸骤然地黯淡下来,探春觉得有些歉然。虽然她和水溶的那一段,在他们之前,可仍然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王妃只是才从蒙古来,对中原的规矩不大明白。其实书房重地,咱们女孩子都不该进去的。幸好王爷看的是诗集,若是看折子,怕更是不妥了。”

    “为什么?我是他的王妃啊,有什么地方不能进的?”雅图不解地问。

    “书房是男人们处理公事的地方,有些事咱们不该知道。”探春委婉相劝,“王爷不曾对你置气,自是因为心里还是看重王妃的。”

    雅图立刻高兴了:“真的吗?他不是讨厌我?”

    探春笑道:“王妃这样美丽聪颖,王爷怎么会讨厌?”

    “就是,我可是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一朵花呢”雅图很神气地扬了扬头,目光明亮得几乎把太阳也比了下去。

    雅图其实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又对探春尤其的好。午宴的时候,连座位都安排在自己的身侧,甚至冷落了林黛玉和薛宝钗。若不是身后的嬷嬷几次提点,她根本差点忘了自己请的不止是一个探春呢。。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阅读,地址:

    第八十九章狭路相逢

    ()时间比探想像的容易打熬,很快日头便在西边斜了过来。【叶子】【悠悠】探春急于离开,笑着告辞:“今儿个叨扰了王妃一整天,也该辞了。”

    雅图看了看天色,有些失望:“怎么今儿过得这么快?往日里我从早要盼很久,才能盼到晚上呢”

    探春看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心里怜悯:“多陪陪王爷罢,我二哥说他是个极体贴温柔的人。”

    “我知道……可是未免温柔得过了份,不像是待着妻子的模样。”雅图懊恼,皱紧了眉头,努力地想要找出合适的词形容,“倒像我是来作客的,处处都透着疏远。”

    “想来王爷待人天生这样罢”探春口不对心地安慰了一句,觉得再说下去,自己也要开始狼狈了,急忙再度请辞。

    雅图不好再留,携了她的手亲自送出后院:“明儿有空再来陪我。”

    探春刚要想说辞婉拒,却听薛宝钗和林黛玉齐齐地拜了下去:“王爷。”

    抬起头,眼前长身玉立的,可不正是北静郡王水溶么?

    明明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会面,可这会儿猛然相见,她还是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平静,一颗心仿佛脱离了组织似的乱跳一气。

    雅图见探春有点怔怔的,以为她不认识水溶,笑着重又挽住了她的胳膊:“探春,这是我家王爷啊还有王爷的六哥,南安郡王,你也称呼王爷便是。”

    探春这才偏首,看到南安郡王面目温和,自觉失态,忍着鼻子微微的酸意,急忙垂下头行礼:“探春见过两位郡王。”

    “起”水溶赶在南安郡王出声之前,就急急地开了口,倒惹得雅图意外地朝他看了又看。

    “谢王爷。”探春努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

    “你……你们今儿玩得还高兴?”水溶几乎脱口而出,幸而南安郡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才急忙改口,也不敢再把目光落在探春身上,转而看向雅图。【叶子】【悠悠】

    “是啊,很开心呢”雅图高兴地笑道,“王爷,我可先跟您讨个情儿,往后我还得三天两头地邀了她们来府里耍呢对了,今儿还作了诗,是咏螃蟹的”

    水溶含笑:“是么?螃蟹可是难咏,自古以来的名篇也不多。不过,他们家的姑娘个个都能诗善词的,你若是喜欢,多与她们交往。”

    “好啊”雅图很乐意地答应了下来。探春却暗暗地泛起了苦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知道她到北静王府来,根本就是一种折磨么?

    南安郡王笑道:“三姑娘可是贾府的内管家,哪里抽得出这么些空来?”

    探春心里一千个同意,只是不好说出来,忍不住感激地看了一眼南安郡王。谁知正碰上他也朝着她看过来,竟似有些呆了一般,半天才会意过来似的,对她轻轻颔首。

    水溶怅然失笑:“也是。”

    雅图不知他三个人语里话外的意思,当真以为探春日理万机地抽不出空出,好生失望:“真的吗?那……隔几天我能去请你一次?要不,我跟你家祖母说说,让你们家多派些人来帮你。要不,我们王府里派两个人去也使得”

    探春哭笑不得:“不敢劳动王妃。”

    南安郡王替她解围:“他们府里的事,总只能自己人才能当家。”

    “哦,又是你们中原的规矩”雅图嘀咕着,很不情愿道,“那……我过天才下帖子给你,你瞧着哪天得空儿?”

    “我……”探春头大如斗,任是她口才不差,一时之间也无法回应雅图异乎寻常的热情来。

    “王妃不该让客人站在门口……”南安郡王含笑提醒,雅图只得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探春的手臂。~三女再次下拜辞别,探春的脚步在门槛处微微停顿,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水溶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了,半天没有恍过神来。

    林黛玉自言自语:“那位就是南安郡王?看起来也年轻得很啊”

    探春回过神来:“比北静王爷大了十岁呢不过,这样骤看起来倒真没那么大。想是因着平时多锻炼的缘故,看上去并不显老。”

    薛宝钗笑道:“也不过二十八岁,哪里就谈得上老了。”

    “还是宝姐姐对这些王公贵族知道得多。”林黛玉笑了笑,薛宝钗自觉有些失言,讪讪地把头转向车壁。

    幸而林黛玉东拉西扯地找了话题,倒没让马车里冷场。直看到大观园的白墙绿萝,石板清流,探春方才觉得一直憋着的气才算是吐了出来。

    下次打死也不往北静王府去了,不是人呆的

    ——只不是她呆的罢了。

    她想起初春时分跣足涉过流水的感觉,明明太阳暖洋洋的,却乍暖还寒,总会打个哆嗦。就像是现在她对待水溶,明明觉得离得他远了,却总会因一个不经意的事件,再度拉近。

    “姑娘可回来了。”翠墨从上房那边跑来,额上还沁着细汗。

    因为她的身份敏感,探春出门总是带着侍书,留她在家里看顾。翠墨虽说年纪不大,但做事极是稳妥,难得看她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探春有点微惊。

    “也不是什么大事。”翠墨站定,凝神想了想,“只是觉得有些蹊跷,才上了心。”

    “哦?”探春探究地看向她。

    “姑娘出府去后,江南甄家便派了两个婆子并两个媳妇过来,带了不少东西。太太让琏二奶奶给收下了,如今锁在库里呢”

    探春大吃一惊:“甄家?他们不是被抄了家么?虽说现今还不曾判下来,那罪名却是定了的。他们府里……不是贴上封条了么?”

    “是啊,这些是偷偷儿地运出来的,都是值钱的细软一类,暂时寄放在咱们府里。太太说是老亲,不好回绝死了,只别外单放着罢了。”

    王夫人怕是贪图那些家私罢?探春恶意地想,又担忧地问:“甄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如今都在京里,可被连累了?”

    “如今还不曾呢,但也在家里不敢出去,怕是下一步就要抄了的。”

    古代素有连坐之法,甄家的两位姑娘虽嫁得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