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夜余欢

一夜余欢第5部分阅读

    得迷离、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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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极为朴素的女人,托单看她的穿着只会与普通搭上边,可当看到她的模样时,弯眉碧眼,金黄卷发,眼眸里透着无限的温柔,她蹲下身亲昵的抓着男孩的肩膀说道。

    “阿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又挤又小,原来的家多好啊,咱家房檐的燕窝都有小燕子了。”男孩眨着水灵的碧瞳,望着又矮又破的房屋,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意,粉嫩的红唇不由的嘟起。

    “乖,这里会有更多的小燕子陪阿陌,我们就在这里过好吗?”

    “可我们来这里了,那……他是不是就不能来看阿妈了?”男孩的潜意识里知道,阿妈不喜欢他提到以前经常看他们的叔叔,所以男孩只用一个“他”字。

    女人听了男孩的话后竟不觉落泪,这里没有他再没有他的资助了。

    “阿妈别哭,阿妈别哭,我以后都不会见他!他是个大混蛋!”男孩见自己的阿妈哭了,急忙用他的小手去擦她的泪水,殊不知阿妈的泪水越积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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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他,是他欠我们的,他一家都欠我们的!欠我的,欠我一辈子的!”成陌珂不知掉入什么漩涡里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般不得动弹,耳边不断的传来尖利阴森的女声,远远飘来,声音忽远忽近却十分清晰。

    “阿妈,阿妈……”成陌珂的胸口如万石崩裂般疼痛终于醒来。

    温热的水早已变得冰凉,他猛然从浴缸里坐起,一摸额头尽是汗水。这场梦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醒来时只觉全身无力,他用手撑着浴缸的边缘方才站起。成陌珂简单的擦拭了身上的水珠,健壮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他随便套了件睡袍便走出浴室。

    成陌珂走进和卧室相通的阳台,将沉沉的身体扔在一旁的躺椅上。他随手拿了只烟,点燃后猛地吸了口,烟雾从嘴巴、鼻翼处飘出,小小的空间顿时被烟味笼罩。而成陌珂却十分享受此时的感觉,一片的迷雾什么都是昏茫茫的。

    定眼往窗外看去,外面的雪还稀稀落落的飘着,而室外早已是银装素裹。北城的天气最大的特点就是冬天雪多,刚过冬天就能下起大雪。成陌珂对雪总有种不明的好感,或许是因为它覆盖了世间的丑陋,或许是它太多洁白。手不自禁的触到冰凉的玻璃上,雾气腾腾的玻璃被指腹的滑动水珠随即滴落,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而他讨厌这种感觉,眼窝中的瞳孔变得越发冷漠。

    从泌水搬来已经快十年了,而在泌水的噩梦却时常缠绕着他,让他不得安宁。阿妈死前他并没有在她身旁,更确切的说他知道阿妈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可是他甘愿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医院的走廊,看着医生、护士从自己的眼前穿梭,没有人会注意他更不会关注他,一个人就像透明物体般。直到深夜,有个护士站在他面前,看着满脸脏兮兮的他,冷冷的说:“你是430号病房5床位的亲属吗?”

    护士等了许久可对方没有回应。

    “你妈妈去世了,等会通知你的家人给她办下手续吧。”

    “滚!你给我滚出我的视线!”蹲坐在墙角的他突然迸发一股怒气冲那护士骂去。

    歇斯底里的吼骂声震响楼道,可他的阿妈却再也听不见了……

    成陌珂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了冰凉,手不由的抹去,就如同当初他抹去阿妈脸上的泪水一般。只是阿妈的眼泪总是无尽的,流了一辈子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眼角依旧挂着泪。可他的却很少,就连阿妈过世时他也吝啬的不肯落一滴。

    成陌珂昏沉沉的吃了几片感冒药便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大床上闷头睡去。这一觉终于没再让他做噩梦,只是他的身体就像个还在母亲胎盘里的胎儿那般蜷缩着睡了一晚,中午醒来时却还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压在枕头下的电话震醒的。

    他迷糊着双眼一眼,是自己的经纪人冯昊。

    “什么事?”成陌珂翻开手机,低沉的说道。

    “阿陌,告诉你个好消息昨晚上的专访果真有效,今早听主办方说你那演唱会的售票一路彪增,前面的位子已经抢空。”

    “呵,不错啊。”他敷衍了句。

    和那个满脑子里想的尽是上镜、专访、演唱会的冯昊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便觉得无趣。随便找了个说辞挂了电话。

    他望着上方白巴巴的天花板发愣,他的生活就像这天花板,呆板的毫无生趣。可那白花花的天花板上却逐渐印出一个人的模样,她言笑靥靥,嘴角的笑容永远是最干净的。成陌珂在某方面来说还真羡慕路惜瑶,她活的自在潇洒,而他却永远活在自己的躯壳里,他走不出别人也进不来。

    路惜瑶的照片是他在自己的哥儿们阿荣那里看到的,前不久阿荣带着自己的乐队去云南找灵感,在一个酒吧里遇见了她。

    当初阿荣也说了她似乎有男朋友了,只是谁让他第一眼在“零动”看见她时便被她吸引上了,谁让等他意识到路惜瑶就是那手机里拍的女孩儿时,她却变成了相晨宣心爱的女人。

    成陌珂的眼眸像蒙了一层雾,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相晨宣,你转变的可太快,我真没意料到!

    甜蜜蜜

    相晨宣与路惜瑶自下雪那晚后便坚定了彼此的关系,在路惜瑶眼里相晨宣是给了她重生的人,几个月的时间终于让她放开了那几乎没有真实可言的爱情。只是相晨宣似乎从不关心她原来的故事,从他们在丽江过的那一晚他就应该知道她过去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只是他一次也没问过连提的想法都没有,这让路惜瑶有了疑惑。

    正在公司看年度报表的相晨宣,几年前他就着手在自家原有的餐饮业外又开了外贸业,财务上的人最近整来的近几年的收益对比,外贸的收益更是占他们公司的近一半。想想若不是父亲早十年前就与周边沿海几家做水产业的大型公司有业务来往,他们才不肯在贸易上帮他。看着腾跃的发展一年强过一年他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相晨宣见自己的私人手机响起,不由的一笑,想当初虽只和路惜瑶说这是私人的,而她却不知这个号码里只有他和她。

    “瑶瑶,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啊,你偷懒了。”相晨宣说的温柔。

    “奇怪,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啊?”路惜瑶的号码是私人号码,打给别人时对方手机只会显示“私人号码”这四个字。

    “呃……直觉啊。”相晨宣一时哑言。

    “直觉你个鬼,每次我打电话给你,你都没叫错过。”路惜瑶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把玩着他买给她的小木马。

    “这还不好?我们俩心有灵犀嘛。”

    路惜瑶听见他这么说心如蜜般甜,“贫嘴,我说中午你没约会吧。”

    “今天中午啊,我看看。”相晨宣装腔作势的去翻自己的日程表,然后才说:“哎呀真不巧,有位路小姐和我约过。”

    路惜瑶“噗嗤”一笑,“哦那成吧,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我中午也有约,对了他不是相先生。”

    路惜瑶下午没活干,尤其是童展知道如今她是相晨宣的女朋友,明里暗里都没太让她忙着,照点上班,而下班却可以不照点。到了童展的办公室,路惜瑶先是轻声打了招呼,才说下午要请假的事。

    “哦那你走吧,让你写的下半期计划你写过了吧?”童展两手轻轻交叉。

    “写过了我这会儿给你吧。”

    “好,你放我桌子上就可以下班了。”

    路惜瑶一听童展这次这么爽快,颠颠的赶紧拿来了计划书放在他桌上,和童展告别,可前脚刚迈出办公室门,童展后脚又叫了她回来。

    “还有什么事儿?”

    “那个……最近相总忙吗?”

    “他?好像挺忙的吧。”路惜瑶一听就知道是关于采访的事儿,当初相晨宣肯答应本就是为了消除谣言,可他心里并不喜欢这类的采访,前阵子电视台找他采访他都婉言谢绝了。

    “这样啊,那——小路,专访的事你也该给他提提嘛,毕竟这件事对咱们组来说还是有很重要的。”

    施压,又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施压,这“童子鸡”已经给她施压不止一次两次了,路惜瑶心里那叫一个郁闷。

    “相总在里面呢,进去吧。”等她走近相晨宣的办公室时,他的秘书陈蓉已经笑盈盈的站起来。

    “苹果一枚,过来的路上见有卖的。”路惜瑶对他的秘书没有如果像别的女人一般讨厌自己的男朋友用女秘书,相反陈蓉的干练和精明却让路惜瑶喜欢,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本分,从没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路惜瑶走进办公室见相晨宣手臂支在桌上,指腹按着太阳|岤闭眼蹙眉,这个动作她几乎天天就能见到,在如今他们住的公寓的书房里他就经常如此。

    她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双手的中指轻轻的伏在他的指腹上,“累了吧。”

    相晨宣微微一愣,他的手从她的手下抽出,又反手握着她,“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刚到,陈蓉说你在里面。”说着中指依旧有力道的按着他的太阳|岤,其余的几根指头又找了他头上的几个|岤位,深深的按着。

    “嗯,真舒服。”相晨宣闭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收费的。”路惜瑶俯下身撒娇似的在他耳边说道。

    “嗨,瞧你那金钱观!”相晨宣无奈一笑,也不再让她按摩了,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横抱在自己的腿上,软软的身子一下被包围了。

    “你下午没事儿还是想我了才来的。”相晨宣轻吻着她的额头低言道。

    “领导放我假,就找你蹭饭来了。”

    “蹭饭啊?正好我也饿了,先让我吃会儿。”说着相晨宣便狠狠的吻着路惜瑶的唇,也不知这丫头今天用了什么香水,抱着她时自己身下的火就一个劲儿的往上窜,大有要在办公室里要她的想法。

    “别估计陈蓉该送茶点来了。”路惜瑶推抵着他压来的气势。

    “呵她才不会来呢,陈蓉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她岂不是该回家了?”相晨宣很不以为然,他的大手钻进路惜瑶的衣服。

    “别这样,我来真是有事儿找你。”

    相晨宣轻笑手从她的衣服里伸了出来,路惜瑶刚打算站起来却被相晨宣一把挡住,让她就这么坐着跟他讲。路惜瑶心里郁闷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蠢蠢欲动,他莫非觉得既然吃不着不如自我意滛?

    “自个找虐受,焚烧你吧,活该!”路惜瑶小声嘀咕着。

    “嗯?你嘀咕什么?”

    “啊?没——我是说上次你虽有心帮我屏蔽了绯闻,可如今‘童子鸡’却要拿你上次答应他的事做文章。”路惜瑶拿着相晨宣的领带在自己手上打转,一个圈绕过来绕过去的。

    “哦,是专访的事吧。这有什么难的,我最近抽个空好了。”相晨宣略微一停说道。

    “也不必非得最近,他给我提这事的时候我就打哈哈了,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这些花绕绕么。”

    相晨宣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的吻了她的唇,他知道路惜瑶是担心自己最近的身体,几张大单的生意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她断然不会这个时间给他找别的烦乱。

    “饿了没?”相晨宣放过已经微微红肿的唇,对她说道。

    “早饿了!”

    “走,我发现北城有个不错的小餐馆。”

    路惜瑶终于放弃扭转他的领带,可相晨宣的领带却皱巴巴的不成形,等他们走出门时,陈蓉立马笑着起身,可当她看到相总的领带时耳根不由的变红,这一幕恰巧被路惜瑶看的正着,她心里当然明白陈蓉为什么脸红了,她一定以为她膜拜的相总在办公室上演激|情戏段。

    “咳,瑶瑶你以后别总绕我的领带,皱成什么样了!”

    路惜瑶顿时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她内心大喊:大哥不带你这么阴我的吧!这样欲盖弥彰,你是有意啊有意!

    陈蓉脑后黑线倍增,一副很会意的样子:老板,解释就是掩饰啊。

    相晨宣嘴角弯出一道弧线,很得意。

    忆时桑

    夜晚,路惜瑶在刚被相晨宣的强大攻势下解脱出来,她转头看向窗外。窗外依旧白雪皑皑,盈白的雪将天空染的发亮。而他们的窗帘并没有完全合严,透明的玻璃窗上蒙了层厚厚的雾气,室内依旧弥漫着欢好过的滛靡之气。透过间隙刚好看见窗外的鹅毛大雪,耳边除了相晨宣浅浅的呼吸声外,就只听见窗外簌簌的落雪声了。

    路惜瑶拢了拢棉被,被窝太热尤其是在相晨宣紧紧的环抱下。她将细长的手臂放在棉被的外面,身子一侧,脸冲着窗户的方向。

    “怎么不睡?”身后忽而一热,磁性的声音传来。见她从自己怀中有了动静,也把自己弄醒了。

    “在想一个人。”路惜瑶的手臂被相晨宣温热的抱着,冰凉也逐渐退去。

    “谁?”暗沉的丹凤眼突然一亮,眉宇紧促。

    “噗,瞧着你这紧张劲儿吧。”路惜瑶见他提了劲,心里满是暖意,转过身面对着他精壮的身体,环腰而抱。

    “宣,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路惜瑶在他的温暖里呆了许久方开口说道。

    “阮桑么?”相晨宣的眉头蹙的更紧,很快形成一个川。

    他叹了口气,良久轻声说道:“她是我大学时认识的,我俩不一个系。她当初是d大英语系的系花,人漂亮性格也开朗。认识是因为我们都是院学生会的,有此搞迎新晚会,她们宣传部与我们外联部主要负责拉赞助方面。

    当初我们两个部的部长就排我们俩还有几个人去拉赞助,有次,遇见一个难搞的企业,几个人磨破了嘴皮那边的经理还是不肯赞助。我们几个只好打道回府另寻下家,可出了那公司的大门后阮桑却对我们几个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我们几个也就没再坚持。

    后来才知道她又去了那公司,只不想他们竟然答应了而且还是当年给我们赞助最多的企业。从那件事后我也逐渐关注她,但她心高气傲,一开始就没同意,直到我们都上了大四,有天她突然来找我,说‘怎么追了没几天就放弃了?’”

    “然后呢?”路惜瑶不知是因为后背都露在外面才觉得冷还是由心而感。

    “你盖好!”相晨宣方才只觉得身边有了一股冰凉,一摸她的背才知道她没盖好,他又将被子掖好。

    “然后?没什么然后了,不过是两人谈了恋爱,分分合合。直到今年三月份,我一从小玩儿到大的铁哥们李浩然从美国麻省理工毕业回来,那天我带着她去给我那哥们接风洗尘。只是也许是我那段日子一直忙着贸易太忽略她了,终于最狗血的事情让我在订婚宴那天发生了。

    我最好的哥们儿和我的未婚妻搞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前前后后也不过四个月,可我和她呢?五年了。”说到这相晨宣的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怒气,若不是身旁有路惜瑶,或许他表现的会更明显些。

    “她还对我说什么以前就告诉过我,和我好是因为我追她太久,才打算试试看的,只是若真的出现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子她就没把握了。当初我也只当是笑话,只不想她口中那个让她怦然心动、奋不顾身的男人就是我的哥们。哈,和我从小好到可以穿一条裤衩的哥们!”

    相晨宣原本平静的心被尘封在心底的利刀狠狠划伤,可这一次不同他痛的最多的是惋惜和李浩然的关系而非阮桑。

    路惜瑶看着相晨宣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深,可他却还要因为她的缘故去压抑自己。

    “宣,我是不是不该问你?你的痛苦,在云南那会我就感受到了,只是我猜想了那么多种情节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路惜瑶将头深深地埋在相晨宣的胸前,此时的胸膛也多了一分颓唐。

    “没有,你该问我,我和她五年了,问也是应该的。”

    相晨宣轻轻地闭上双眼,他能告诉瑶瑶的只有这些了,关于那指尖流转的事他说什么都不愿讲的,因为他怕,怕路惜瑶为这事心存芥蒂。当初他真正注意到路惜瑶就是因为这件事,若她知道阮桑在订婚那天告诉自己婚戒是幸福的勒拌,它的存在就会阻挡照进掌心的阳光,也就是在阻挡幸福。

    路惜瑶一时怅然,她与相晨宣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都是因为自己多年的好友才导致失败的,这也算是一种默契么?原本受伤的两个人谁都不会猜到会在散心的旅途中相遇,这段日子里相互舔抿彼此的伤口,只是一不小心踩到了猿粪,只是想让猿粪永远粘在鞋底。

    “宣……”路惜瑶口齿微张。

    “嗯?”

    “你以后不许再想她了,我也不会再想她!”路惜瑶假意的撒娇只想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

    “哈哈,你想她做什么,她构不成威胁的。”相晨宣的笑声让贴在他胸前的路惜瑶一震,而他的话更如磐石般坚毅不摇。

    “瑶瑶。”

    “嗯?”

    “那——他呢?”相晨宣被路惜瑶问的将心底的好奇心勾起,那个他,路惜瑶一定知道是谁。

    “不会了。”路惜瑶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起张顺,那段不堪的初恋分别时她仓皇而逃,到如今虽有相晨宣的呵护,可她还是不想提起,所以她想了许久后只说了句承诺。

    或许有些事情真该解释,或许有些好意的隐瞒真该放弃,可是他们谁也没做到,只想也许这样对他(她)是种保护,却不想该来的还会来。

    牛吃草

    周六上午十点,路惜瑶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洗漱过后,她拿起家中的座机拨通了冉倩的电话。

    “冉冉啊,昨晚的相亲如何?”路惜瑶懒懒的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厚虚虚的睡衣包裹着她。

    “呃,还好吧,替我谢过你家相爷了。”

    “噗,怎么他介绍的那人你看上眼了?”路惜瑶笑的风轻云淡,前阵子她就给相晨宣唠叨说冉倩是二十五岁的愁嫁女,为此惆怅了不知多少次。

    那天相晨宣一听微微一挑眉,只说让冉倩叫他一声相爷,他就解决冉倩的人口问题。路惜瑶当初学给冉倩时,冉倩先是怒骂相晨宣若是gay,绝对是矫情别扭受,可她等见了相晨宣后却还真巴巴的叫了声“相爷”,让路惜瑶暗骂冉倩是弱受、没骨气。

    只是“相爷”的这个“爷”字不管是读轻声还是第二声,感觉都是爷味儿十足。相晨宣听了以后心里特满足,就把自己手下的得力助手——管人力资源的经理,指给冉倩了。而昨晚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算是看上了,那孩子长的真俊,细皮嫩肉的,比我的脸都白。”冉倩边说着边拿手边的电话线把玩。

    “我怎么听着像是老牛吃嫩草?鲜草插/进豆腐渣能成么?”

    “路惜瑶,你若再说一句,姐姐我钻进电话线去你家掐你!”冉倩十分扎毛的说了句,却把路惜瑶吓的一个哆嗦。

    “得,你也别钻来了,下午去逛街吧!”

    “逛街?守着你家相爷不去,干嘛拉我?”

    “哪儿能天天腻歪在一起啊,彼此要个人空间的,下午你在家等着我,我开车接你,估计是快圣诞节了,商场打折厉害的要命。”

    “吓我吧您类,打折衣服?路惜瑶你抱着‘腾跃’的老总,自己去买打折衣服?”

    “他是他的,我是我的,行啦行啦,废话多,下午见啊。”

    路惜瑶受不了冉倩唧唧歪歪的跟自己将如何做好称职小资生活,放下电话时却看相晨宣依在客厅的门口手托水杯,一脸玩味的笑容。

    “怎么刚看你哆嗦起来了?”相晨宣笑道。

    “哦,冉冉说要钻进电话线掐我,我害怕。”

    “傻瓜,咱家是无绳的,她穿哪儿去啊。”相晨宣被路惜瑶呆呆傻傻的话说的逗乐,走近她大手伏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搓,一脸的温柔。

    路惜瑶嘟着嘴巴,窝进他的怀里,他厚厚的睡衣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如青草般幽香。路惜瑶贪恋的深吸几口,方慵懒的说了句:“宣,下午我和冉冉去逛街。”

    “嗯,多买几件漂亮衣服,这张卡是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学会利用资源,别让冉倩嫌弃你笨。”他从睡衣兜里掏出一张信用卡。

    “我这哪里是笨啊,女人要自立自强,无功不受禄!”路惜瑶从他怀里起身,露出几分正经。

    “你当然有功了,晚上服侍相公不是挺好的么?”相晨宣痞笑的将路惜瑶拢在怀里。

    “没正经,此卡没收!”一想到“相公”这个词路惜瑶就脸红,上次在车上他逼着自己叫他相公,不然就一直让她馋着,不给她。

    吃过午饭相晨宣本打算开车送她们去商场晚上好接她,可路惜瑶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只说她和冉倩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男士勿扰。其实相晨宣下午还得去公司并没有太多时间,晚上还要和南边的几个客户见面,应酬更不用说,于是俩人说好了有多远走多远,互不相扰。

    一下午路惜瑶和冉倩逛了北城几个大型商场,俩人的小腿倒还算能走,转了一家又一家的,只是两个人都有了一个习惯就是会无意识的去看看男装。几个小时下来两人倒还小有收获。

    临近圣诞,一道平矮的商业街前总能见到闪动着亮光的圣诞树,红彤彤的小灯有规则的缠绕着圣诞树,又是刚下过雪,雪都堆在街道的两旁,白雪绿松电话亭,一时间洋溢着临节前的喜庆。

    路惜瑶和冉倩正聊天,她不经意的看了眼一旁的商店,透过商店橱窗一件黑色风衣让她停了脚步。她不顾身后冉倩的纳闷推门而进后直奔模特穿的那件风衣走去。

    “这件有挂件吧?”

    “有,在这里小姐。”导购小姐见路惜瑶手里提的袋子全是名牌,急忙奔上前去。

    “嗯就是它,开票吧!”路惜瑶拿起风衣看了下也不听导购小姐介绍直接让开票。

    “好的,您要不要再看些别的,都是今年新上的款。”导购心里那叫一个欢喜,这件衣服她连价钱都没看一眼,急忙推荐她看别的几样款。

    “不了,给我包好就成。”路惜瑶并不打算多买,送他衣服一件就能显出心意,多了反而不好。

    “喂,瑶瑶你也没看看这衣服几位数?”交完钱冉倩戳了戳她的胳膊问道。

    “那会儿就觉得他穿上会好看,没注意……”

    “四个零的衣服你也不看看啊,那你刚才还去买那些打折衣服干嘛?”

    “很简单,他的卡!”

    “……”冉倩顿时无语凝咽,有些憧憬路惜瑶现在的生活了。

    两人逛累了见路旁刚好有家西餐厅便想也不想的直奔而入,等她们走进路惜瑶对这家餐厅的布局就越发觉得眼熟,一个恍然原来是“米格”她和玲姐的侄子容涛相亲的地方。

    “哎,你猜我进这家餐厅以后想起什么来着?”路惜瑶坐在软质沙发上,端起咖啡杯轻抿了口说道。

    “我哪里晓得。”冉倩吸了口果汁耸肩道。

    “噗,这里是我两个月前和容涛相亲的地方。”

    “哈,容涛,就是那个留学归来的博士?”冉倩稳了稳情绪。

    “是啊,而且就是那个位子。”说着路惜瑶指向过道旁靠窗户的位子。

    “你厉害,这也能进来了才想起。”冉倩看着路惜瑶手指的方向,当她再次看向路惜瑶时,却发现路惜瑶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卡座上。

    “喂,你怎么了?莫非真勾起你那段相亲的小回忆了?”冉倩眼眸一亮,以为抓到了八卦。

    “啊,才不是呢,我发现他来相亲了。”路惜瑶嘴角轻微一勾,笑的风轻云淡。

    “谁?”

    布疑云

    “容涛。”

    路惜瑶看着温文尔雅的容涛正一脸浅笑的和对面衣着时尚的女人聊天,心里想着那天的她打扮成村姑的模样估计是吓着他了。

    “真是世界无奇不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容涛也不错啊,不管是从气质还是长相来看都不比相爷差。”

    “嗯,你家相爷一听这话准保告诉廖坤‘冉冉恶迹斑斑不守妇道云云’。”路惜瑶捂嘴轻笑而眼睛又飘向容涛那边。

    容涛似乎看见另一旁有人在看他,等他趁对面的女伴去洗手间的时间转头看向路惜瑶的方向。起初只觉得眼熟,可当容涛注意到路惜瑶的眼睛时,他方想起原来是她,相亲那天尽管路惜瑶穿着再过诡异,可那双清澈的杏眼却让他想去拥有。

    桃色修身毛衫外套了件浅白色掐腰夹袄,黑色光面休闲裤,手腕上除了一只成色很好的玉镯外再无任何金晃晃的挂饰,看她淡淡的拿起饮品那瞬间,容涛笑了,那晚的她也不过是个骗局,不过是不想驳了他姑母的面子罢了。

    路惜瑶这边开始并没发现容涛的目光,只顾着和冉倩谈笑。等她注意到容涛的目光时,她浅浅一笑,又转头不再理会。

    “冉冉,那廖坤昨晚到底什么态度?”路惜瑶双手交叉,目光重新看回冉倩。

    “态度?我看不出来,就觉得他昨儿晚上特沉默,几乎一顿饭下来就只剩盘子叮叮的响声了。”

    “你也没找话题?”

    “找了些但不多,而且你们不都说要矜持的么。”冉倩一想昨儿晚上的会面就挫败,廖坤确实长得不错,浓眉下一双漂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只让人觉得干净,可他唯一的不足就是话少,若是以后真和她在一起,她非得活活憋死。

    “噗,那成等晚上我帮你问问相爷。”路惜瑶捂嘴浅笑,却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她抬眼一瞧,是容涛。

    “真巧,又见面了。”容涛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润如墨。

    “是呵,真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你。”路惜瑶站起身对他回一礼节的微笑。

    “这位是容涛,这是我朋友冉倩。”路惜瑶又互相介绍了一番,刚想问和他一起来的女伴时,容涛却先开了口。

    “我工作上的伙伴先走了。”虽听上去回答的很自然,却还是在“刻意”的强调他与那个女伴只是工作上的关系。

    “哦,那如今容先生在哪里高就啊?”路惜瑶很淡然的用了“容先生”拉远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华兴”

    华兴?路惜瑶一个暗叹,他竟然在张顺那里,那个路惜瑶这几年来一直想撇开却还是挥之不去的男人。

    容涛见路惜瑶脸上的掩饰不住的吃惊,心生疑惑:“怎么路小姐对‘华兴’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那倒没有只是我的一个友人也在那里上班罢了。”她急匆匆的看了眼冉倩,不想再和容涛讨论任何与华兴的瓜葛。

    “瑶瑶,咱是不是得回去了?廖坤要我晚上到家给他电话。”冉倩很快就明白路惜瑶的意思,只说关于自己的事但绝口不提相晨宣。

    容涛听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扰时将他刚打算脱口的话咽了回去,他转头看着身旁这位和路惜瑶一起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这位冉小姐有事我也不便打扰了,有空再聚吧。”他说话的语调很平稳,听不出什么异常。路惜瑶暗自松了口气,终于能摆脱他了,能摆脱一切有关张顺的事了。

    路惜瑶开着车将冉倩送回家,路惜瑶只静静的开车,而冉倩也出奇的一句话也没说,原本她是打算告诉路惜瑶昨晚与廖坤见面的囧事,可这一切都因容涛一句无意的话而打破。

    熄了火,路惜瑶淡淡的说了句:“你到了,明天见吧。”

    冉倩被路惜瑶的话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她才意识到已经到家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路惜瑶,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嗯,那我走了。”冉倩解了安全带打算开车走时,却听见背后有细微的抽泣声,她急忙转身看路惜瑶。

    “冉冉,你信吗我从未告诉宣有关张顺的事,只是向宣保证过不再想他。可是今天你看见了就因为容涛在他那里工作,我就……”

    “傻丫头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相晨宣的出现已经让你把他忘记了,你不要总是刻意想你喜欢了张顺多久,喜欢相晨宣多久。”冉倩停顿了下,又看向路惜瑶的愁容。

    “时间不是计量感情的依据,几十年的夫妻还有离婚的,就更不用说你这几年一直都只是单方面的喜欢啊。这几年你和张顺之间的故事加起来也未必有你这半年与相晨宣的多。八年的感情给你更多的是空白是灰暗,而相晨宣呢?瑶瑶,其实你什么都懂,只是自己一直扭不过来而已。”

    冉倩抱着已经抽泣不堪的路惜瑶,她柔弱的抽泣声让她心痛,当初也是在车上路惜瑶抱着自己说失恋,那天她还冷冷的对路惜瑶说她那不是失恋,她的恋爱根本就没开始,张顺喜欢的是林末颜,她与张顺不过是意外。

    “你当初肯选择去云南散心就已经是在抛弃他了,相晨宣给你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不然你怎么会穿的跟村姑似的与容涛相亲啊。”

    “噗,谁村姑了?我就算是村姑也是因为和你这个暴发户呆久了!”路惜瑶破涕而笑,推开身旁的“暴发户”。

    “路惜瑶不带你这么卸磨杀驴的!前一秒用着我了跟我扮柔弱,这会儿就一脚给我踹一边不说,还给我扣帽子!”

    冉倩与路惜瑶贫嘴了会便下车与她说再见,只是就当自己转头时却看见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一开始还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冉倩见廖坤一身黑色西服,手自然的插在兜里。廖坤不是什么让人一看看上去就觉得是帅哥的类型,可他的一言一行都透着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这也许就是冉倩从昨晚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欣然所盼能有发展下去的原因。

    “刚和相总应酬完,路惜瑶怎么了?聊了些什么,好像听见张顺这个名字?”廖坤的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慢慢的走近冉倩,而脸上透着疑惑。

    张顺的名字廖坤并不陌生,他家的酒店几乎遍布全国,虽然如今他人在c市,可华兴的大部分势力还在北城。

    “张顺?廖坤你听岔了吧,我和她谈张顺做什么?他是谁?”冉倩一命的打马虎眼,这个人既然路惜瑶不打算告诉相晨宣,那么她就不能告诉其他的任何人,她又恐怕廖坤继续追问便提出让廖坤上楼坐坐的建议。

    廖坤虽然看得出她并不想回答这事,又见冉倩邀请他喝茶,便很欣然的答应了。

    回到公寓的路惜瑶拎着自己从商场杀回来的战利品兴奋冲进卧室,一见卧室空着她瘪着嘴,他还没回来?

    “怎么这么晚?”身后突然有人抱着她,着实吓了她一跳。

    “吓我,怎么没在卧室!”

    “见你没回来就去书房看文件了。”相晨宣将头埋在路惜瑶的发间,说话时掩藏不住的疲惫让路惜瑶鼻尖酸楚,最近他为了南方的几单大生意几乎整宿整宿的熬夜,外加隔三差五的应酬,路惜瑶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你啊,给我乖乖的躺床上睡觉,我给你按摩。”路惜瑶转过身将相晨宣摁坐在床上。

    “咦,这是什么?”相晨宣手指着脚边的一个纸袋。

    “贿赂我们家相爷的啊!”说话路惜瑶又补了句:“你的卡。”

    “哈?拿我的卡贿赂我?不算!”邪魅的丹凤眼轻轻一挑,将身旁的人横抱在床上,深深的闻了她发间香柔的味道,手轻佻的将路惜瑶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剥落,玉白的皮肤缓缓展露于室,正当相晨宣有下一步动作时,路惜瑶却止住他的手。

    “我还没洗澡呢!”

    “哦?好啊。”相晨宣又轻佻的一笑让路惜瑶不由的迟疑,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可还是将他推开披了件睡衣便往浴室跑。

    相晨宣在外面痞笑,傻丫头还真会提示自己,浴室、洗澡……

    相晨宣打算换件衣服去偷袭她时,床边的手机响了,是路惜瑶的。一开始相晨宣并没打算管,可见它一直在响便拿起来按了通话键。

    “瑶瑶,咱俩说话那会廖坤竟然在,他似乎听见咱们说什么了,刚问我张顺的事,我没敢吭声。我怕他回头给相晨宣说就先给你通个气儿,挂了!”

    火燃烧

    相晨宣这边拿着电话却觉得嘴巴越来越沉,眸子里的墨色也随着冉倩急匆匆的话愈渐愈浓,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那晚他问关于张顺的事时路惜瑶那么肯定的告诉自己不会了,可她的不会就是今天冉倩慌忙的通风报信吗?

    电话越攥越紧直到手心攥得通红,他扔下电话脑热的就冲进浴室,只想问问她那个张顺到底要到何时才忘记!

    “砰”浴室的门被他用力的推开了,路惜瑶当初进浴室时就没想着他会进来所以只是将门轻轻带上,还在浴缸里泡着热水澡的她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异声猛的真开眼睛。

    “你怎么进来了?”她捂着胸前的裸/露整个人都向浴缸里面靠,相晨宣眯着狭长的眼眸,浴室的雾气很重,她根本看不清相晨宣的眸子。

    “喂,傻了?衣服试了没试?合身吗?”路惜瑶见相晨宣还是不说话,想着之前的遇见容涛时起的波动,心里不由得发虚,无话找话。

    浴室里很静静到一滴水滴都能听见响声,静到路惜瑶听见“啼塌啼塌”的脚步声正慢悠悠的迈进她,而她就像一只被猎枪指着脑袋的猎物,丝毫的牵动都会带来致命的一枪。

    相晨宣抿着薄唇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心的出口拥堵了大量的泥石,冲刷不掉,稀释不了。他见路惜瑶一副小鹿惊魂未定的模样,而她此时更是除了能用雪白的泡沫做遮挡外再无其他,她在水中的每一个动作胸前的雪白都能闪动如雪花般晶亮。相晨宣只觉口舌发干,喉结处不由的一个滚动。

    路惜瑶终于看清这张面容,见他喉结明显的一动,原本想笑骂他“色/情起义”让他出去,可他的面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沉重,这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