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带了点挑衅。
她抿抿嘴,懒得与他逞口舌之快。
“等等!”见她真要走,他反而有丝不安。
怎么?她真不与他辩了?她不像这种人呀!前一分钟的盛气凌人呢?
“有何贵干?我很忙!”陈盈君只是挑挑眉。
“你——”
没等他说完,陈盈君便瞥见后方那辆亮得刺目的红跑车,心一急,忙加速逃逸。
“喂!”
愣在原处的司徒白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占着马路够久了,于是他赶紧回去,但心里的疑问仍是无解。
她为什么吻他?
她在逃什么?
一辆眩目的火红跑车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紧紧尾随在她车后;他心下立即猜着几分——原来她在躲男人!
呵,这倒有趣!
目前为止,他跟她见过两次面,两人甚至谈不上认识,但她给人的印象着实太深刻、太强烈了!
她想吊他吗?方式倒挺别出心裁,他姑且就静观其变喽!
回到座车,车内的余淳建、文轩和阿ken三颗头颅即刻凑上前,紧张地问:
“怎样?对方没事吧?”
“有事的话她还下得了车吗?”
“她的车坏了,可是她就那样走啦?”余淳建一脸焦急。
事实上,车是司徒白魏的,但开车的人是他;撞到了人,他的一颗心差点就要迸出来。
坦白说,刚刚错的确在他,因为他冲出去时,灯号还差个两秒才转为绿灯,所以……
“现在这么有风度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文轩接腔。
“通常都会趁机大捞一笔才是。”阿ken附和。
司徒白魏撇撇嘴角。
既然他们都没看清楚对方,那他还是别告诉他们了。
“这可说不定!”
“啊!什么意思?”余淳建又紧张起来。
“看来,她应该是没时间捞,不是不想捞。”司徒白魏的口气淡淡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
“先开车再说啦!”司徒白魏拍拍方向盘。
“可是我没力了啦!”余淳建苦着脸。
“没用的家伙!这样就吓得你屁滚尿流,技术不好就别跟人家抢驾驶座嘛!”司徒白魏轻啐道。
“安啦!是对方自个儿跑掉的;就算事后她想再来敲诈,也没证据呀!”阿ken安抚。
“呵呵,没错!”司徒白魏一副置身事外地颔首微笑。
“是酱子吗?”余淳建仍不安地挑挑眉。
“喂!数到三,再不开的话把你丢下车去!”司徒白魏不耐地出言恐吓。
“白魏……没良心的家伙!”余淳建瞪他一眼,踩动油门。
“哟!一个个将你们包送到家还说我没良心,ken、轩,你们俩可得评评理!”
“魏,他正心虚,你就别闹他了吧!”文轩浅笑着劝阻。
“恐怕两只脚还在底下发抖哩!”阿ken也加入明援暗损的行列。
“够了吧你们!”蹩脚到极点的余淳建闷着声说。
“好吧!不说了。你专心点开,别又撞人啦!今儿个修车这笔钱就不找你算了。”
司徒白魏宽宏大量地说,但唇角一丝笑意泄露了他的心思——他还逗不过瘾哩!
理亏的余淳建就只能不发一语地充当司机。
哼!原本还想有车开挺拉风的!不料……真是气死人!
第三章
说真的,当她拿着修车费,一副理直气壮地伸手要钱时,司徒白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哪!白纸黑字,我可没诓你吧?”陈盈君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司徒白魏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你凭什么要我拿钱来付你的修车费呢?这上面签的可是你的名字。”
趁机瞄到她的签名——呵!性格与名字出入挺大的哩!
“凭什么?”陈盈君一听,双手本能又往腰部一摆。
“你撞着我的车,想不负责任不成?”
“就算我想负责,但你无凭无据,我也爱莫能助呀!”司徒白魏摊摊手。
“你……”
是呀,现今她无凭无据,当天又没拍照存证;这会儿人家不认帐,她也是莫可奈何……天杀的!她怎么这么笨哪!
好!姑且算她倒霉。但他那副早算计好的胸有成竹样着实气人,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这样就算了吗?帐单上的五位数上哪凑去?若是这笔再缴不出来,她那张卡又得爆了,呜……怎办?
“怎么?无话可说?”
“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付?”
她跟人沟通的方式挺与众不同哩。
“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司徒白魏丝毫不打算妥协。
“事实的真相你我心知肚明。既然我手上没证据,而你又不诚实,那我也只好自认倒霉。”陈盈君故作潇洒地耸耸肩,转身离去。
司徒白魏没有开口留她,只是唇边挂着一抹莫测的笑意。
“司徒学长!”
陈盈君前脚刚走不久,马上有几名女学生围到他身边,声音是明显的矫作轻柔。
“学长,那女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学长,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换男人跟换衣服一样,简直人尽可夫!”
“尤其专爱抢人家的男朋友,其行令人发指!”
“说不定她暗地里偷养了小鬼,男人们才会个个对她趋之若鹜、死心塌地的。”
几位面貌清秀的女孩相声似的,一搭一唱,数落人的嘴脸让司徒白魏想到那些令人倒胃的三姑六婆。
真是奇怪,怎么女人都爱在背地里说人是非?而且外表愈可人的讲得愈刻薄。
“如此说来,你们谁的男朋友曾被她抢过喽?”
“这……呃……”
“没!我们都没有男朋友,是朋友的朋友啦!”其中一位反应快的忙不迭否认。
“对对对,是朋友的朋友。”其他几位连忙附和。
对司徒白魏有企图,几个女孩都心照不宣;虽是好朋友,但谁有机会雀屏中选,可就各凭本事了。
那陈盈君专爱抢人家男友是事实,而且没死会的绝不出手。更可恶的是,她一抢到手便把人家甩了,分明是仗着自己貌美欺负人!
吃了那马蚤货几次闷亏后,她们可学聪明了。一旦相中对象就得先下手为强,并且要套得牢牢的——最好是在方圆百尺内设安全距离,让那马蚤货近不了身才行!
司徒白魏抿抿嘴,没戳破她们昭然若揭的意图。
这种女孩他见多了,真无聊!
“谢谢你们的忠告,但我又没女朋友,应该不会成为她的目标才是。”
“那她干嘛靠近你呢?”女孩们尖锐地追问。
干你们屁事啊?司徒白魏心里想着,嘴上仍笑笑地回答。
“没事!她只是问我个问题。”
“总之,学长。对于那种女人你可得千万小心呀!”女孩补充。
我看更得小心你们吧!
“我会的。还有事,先走一步。”
司徒白魏唇边的微笑已显牵强;再不离开,他可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对这些女人做出什么事。
“是,学长去忙吧!”女孩们忙绽着甜甜笑容。
他匆匆转身离开。真要比较,陈盈君那火辣辣的性格他倒还欣赏几分哩!
一打下课钟,秦依人便坐到陈盈君身边;但她却完全视若无睹,两只眼只专注在她面前的报纸上。
“盈君?你在看什么呀?一整堂课就没见你抬头。”
“找工作。”陈盈君漫应一声,头也没抬。
“找工作?”
“干嘛那么讶异?”陈盈君抬起一只眼睨她。
“你不是在打工了吗?”
“那份微薄的薪水养不起我,所以得换一份啊!”
“怎么……缺钱吗?”
陈盈君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她。
“依人,不缺钱的话我干嘛?我还没闲到那么无聊好不好?”
“又刷爆了一张卡?不会吧!”秦依人不由得低呼。
“被撞了!修车费好几万块。”陈盈君咬牙切齿地说。
唉!她真是他妈的倒霉到家。
“是你撞人家还是人家撞你?”
“废话!当然是人家撞我,我的开车技术可不是盖的!”
“那叫对方赔呀!”
“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闷!那天为了躲那烂人,没等警察来我就先跑了,口说无凭,人家凭什么赔我?”
“你记得对方吗?”
“何止!我还知道他在哪咧!刚刚就是去讨债的,结果徒劳无功。”
“啊?”
“还记得那天在pub的那个贝斯手吗?”
“是他?!”秦依人的嘴越张越大。
“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四年级的。”
“那怎办?你就这么算了!你上哪再去凑几万块?”
“不然还能怎办?时运不济啦!”陈盈君自嘲。
“我身上有一些,给你凑凑吧!”
“谢谢,不必了。我明白你的情况,我自己处理就行。”陈盈君拍拍她的肩。
“可是……你想找什么工作?”秦依人改问她。
“当然是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喽,如果还能位高权重工作轻就更理想了!”
“想得美喔你!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唉,我也知道呀,所以想想而已嘛!”陈盈君吐吐舌头。
“我会帮你留意留意。”
“啊!我说人为什么要打工?
人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工?
喔——到底是为了要赚钱儿。
赚什么钱儿?
赚吃饭的钱儿,
赚加油和租房子的钱儿,
赚买衣和化妆品的钱儿,
赚看电影的钱儿,
赚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钱儿。
怎样赚的钱儿才会多?
赚得认真、赚得干净、赚得潇洒、赚得漂亮,
赚得有力、赚得有理、赚得精彩、赚得智慧,
赚得呕心沥血、无怨无悔,
赚得上山下海、门庭若市,
赚得怡然自得、问心无愧,
赚得平常心是道,
赚得日日好日、年年好年、如梦似真、止于至善。
我的天哪!什么东东这么好赚?
哦喔——工作轻松月入数十万……
就挑它啦!万事ok!”
陈盈君突来一段绕口令,语末还拍了下桌子,顺手以红笔圈起一则分类广告。
秦依人先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最后才知道她嘴里念的是柯尼卡李立群广告词的改版。这是现下学校里最热门、最流行的新玩意儿,富创意的新脑筋急转弯。
目前为止,她已听过“阿亮版”、“教授版”、“学生版”和“威而钢版”,每每都令她不禁噗哧一笑;想不到陈盈君也会来这么一段。不过,她最后两句是什么意思?
“不会吧?你找工作找到分类广告去。”
“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上头写得挺好。”
“那是骗无知少女的伎俩,别告诉我你看得心动。”秦依人板起脸。
“我是心动!真有这么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为什么不做?”
“陪酒卖笑的钱来得快也去得快,而且可能不如想象中赚得容易。”
“是吗?但陪酒卖笑所得比出卖劳力所得是好几倍哩!我倒不觉得这样的工作哪里不好。”
“当然不好!”秦依人忙道。
“不好在哪?”
“大家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呀!”
“看就看!又不会少块肉,我赚到钱就行啦!”
“总之——就是不能做那种工作啦!”秦依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为什么呢?七情六欲人皆有之,那只是一场场交易罢了。有买就有卖、有卖就有买,再合理不过,不是吗?”
“在那种声色场所工作,你能坚持多久?难保你会跟着沉沦,甚至出卖肉体、不可自拔;最后,你一定会悔不当初,所以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呵!依人,出卖肉体的定义在哪?说不定有人乐在其中哩!其实,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每个人要的、追求的都不尽相同。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自有分寸,你就别为我担心那么多了。”
“很多人一开始都这么信誓旦旦的,但时间一久呢?”秦依人神色凝重。“盈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反对你去做那种工作;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的劝!”
“依人,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需要钱呀!”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
“别傻了!那个圈子多我一个或少我一个都依然存在。”陈盈君已有些不耐。
“我不想要你沉沦。”秦依人仍不厌其烦地劝说。
两人僵持不下。这时上课钟响,陈盈君于是暂时妥协,因为她明白依人若没获得她口头上的承诺,是不会移动半步的。
她也还没决定,没必要在这一时半刻与依人闹僵;权宜之计还是先答应她,待她三思过后再谈不迟。
下午秦依人有两堂课,陈盈君只排了一堂,于是她打算趁这时间去几间公司瞧瞧;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马上上班。
现在她整个脑子就只有“钱钱钱”,得想尽办法把信用卡负债偿还,否则她大概会被扒皮。
平常校园里可是十分热闹的,因为绝大部分的年轻人都集中在学校。
夏天的脚步近了,午后两点多,太阳仍热得很,全身都黏答答的。所以说,她是最最讨厌夏天了!
出了校门口,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她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吓了一跳。见着来人,她不禁低咒一声,转身要走。
“小君!”安逸唤道,跟在佳人身后亦步亦趋。
走了一段,陈盈君火大,劈头便朝他吼:
“你到底想怎样?!整天跟进跟出的!你闲着没事干是不?”
“你为什么一见着我便躲呢?你给我机会,我们俩再好好谈谈嘛。”安逸恳求说。
“谈什么?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谈?!”陈盈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那么用心地追求你,你好歹给我一次机会,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我的好。”安逸自信满满地说。
“很抱歉!我对你实在提不起一丝兴趣。我千分之千乐于将这机会拱手让人,只请你别再纠缠我,否则我恐怕真的会成了薄命红颜。”
这回只是撞了车,再有下回可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好运。
“你——”这么直接的拒绝很少有人不恼羞成怒,何况像安逸这样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
“单单在这校园就有数千个女孩。除了我以外,环肥燕瘦任君挑选,拜托你去找别人行不行?”
“哼!目前为止还没有我追求不到的女孩。”
“那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介意被钱砸,甚至还十分心甘情愿、兴高采烈。但很可惜!本姑娘我比较挑,虽然我也不介意让钱砸,但我得看对象!”
陈盈君的坦白大概是世上绝无仅有了,而她那狂样可能也没人能比。
然而,狂得这样自信的女人,越发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有道是“女怕缠男”,安逸不怒反笑。他对自己的毅力和背景有信心,他相信有朝一日定能让眼前的女子对他臣服。
“喂!干嘛笑得那么j诈诡异?”见他笑而不答,陈盈君问。
“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省了!你别靠近我,我就阿弥陀佛。”
陈盈君懒得探究他想什么,越过他就往校外走。
安逸很快地又赶上她,扯住她的手臂。
“只是送你一程!”
“我说不必就不必!”陈盈君大力甩开手,但安逸执意不放。
这时,她恰巧瞥见不远处,那个冤家正朝这里走来;虽然不愿,但她仍向他投以求救的眼神。
远远的,司徒白魏便瞧见陈盈君似乎被人纠缠;接着她便发现了他,还以眼神向他求救。
他噙着一抹兴味的笑,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向校门口那对争执中的男女。
安逸见有人停在他们面前,反射性地松开捉住她的手。
“你是谁?!要干嘛?”
陈盈君趁此空档飞快遁到司徒白魏身后。
司徒白魏挑挑眼,对她的举动不置可否。
“我才想问你是谁。”
“干你屁事!滚一边去,别妨碍我们两个。”
“呵,你命令我!很显然这位小姐并不乐意陪你。”
“你这是在英雄救美?我劝你最好省省!”安逸威胁。
“英雄救美?!”司徒白魏撇撇嘴。“基本上,我懒得做那种无聊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安逸没好气。
司徒白魏偏头看了陈盈君一眼,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的表情让他打消要说出口的话。
“没事。”他耸耸肩,退了开去。
他身上总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气息,她正嗅得入迷;孰料他突然走开,教她不得不面对安逸。
“喂!”陈盈君小声地叫,眼中透出一丝慌乱。
“不打扰了,两位慢慢谈。”司徒白魏笑道,坏心地抛下她自行离去。
“可恶!”陈盈君低咒一句。
那家伙居然当真见死不救!前一秒他不是还颇有心地要替她解围?怎一瞬间又改了主意?
真是善变到了极点的家伙!可恶!
“盈君——”安逸的魔掌又朝她伸来。
陈盈君一怒之下往他小腿骨一踹,继而飞快地跑开。
“哎哟!”安逸吃疼地弯下腰按住小腿。
未走远的司徒白魏瞧见这一幕,咋了咋舌,仍是一脸兴味。
那女孩还真不是普通的悍哩!
待剧痛过后,安逸站起身,陈盈君早已不见踪影。
即便吃了她一记闷棍,但他依旧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对她激起更强烈的征服欲望。
陈盈君到底与众不同,他不能用以前那一套来追她,得想想其它办法。在此之前,暂且别打扰她,也好让她卸下心防。
呵,他真是愈来愈佩服自己了。
第四章
究竟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是上天早已注定?抑或在邂逅的那一刻,才开始安排?
以前就算在校园里擦身而过都不会互看一眼的两人,因为一次巧合;突然间,许多巧合接踵而来,让人哭笑不得。
自校门口一别,司徒白魏已好些天都没在校园里碰见陈盈君。
坦白说,被莫名其妙偷了个吻,很少人会完全不在意、纳闷,或者回想。尤其——她令人印象深刻。
他一直没问清楚她那吻的动机,几次巧遇虽然都不是愉快的经验;但不可否认,她已然挑起他对她的好奇心。
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付诸任何行动,单单好奇,还不足以让他对一个人花费心思。
孰料,正当他以为两人之间的缘份就只是这样的时候,她竟又再度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她在当公主?!陪人喝酒说笑,赚取不菲的小费?
或许,打从她翻墙跌落他怀里那刻起,他就明白她是个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豪气女子;她凡事直来直往、开门见山的火爆个性,使她看来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亮眼夺目。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自甘堕落到赚这种零用钱!
呵,他看走眼了!她终究也是个平凡的虚荣女子,看来学妹们的话并非空|岤来风。
“司徒公子,怎么啦?你在看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问道,他是这次公司的合作厂商陈经理。
“喔,没什么!请继续。”司徒白魏笑着摇摇头,将心思拉回。
此刻谈的是生意,跟前坐的是客户;他应该以公事为重,不该辜负大哥的美意。
顺利升上大四后,大哥开始让他慢慢接触、了解公司的整体营运状况与内部作业;如此说来,他算是兄弟里较特殊的,因为依照往例,是得等大学毕业之后才会进公司的。
他想这或许与家里那个小魔头有关。
大哥撑这个家撑了十几二十年了,如今家有娇妻,又有个古灵精怪、仿如混世魔王转世般的小顽童;大哥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妻小,于是逐渐将事业转移到他手中,也是无可厚非。
他得好好表现才行,让大哥能放心地将公司交给他而无后顾之忧。
只是他有些困惑,何以谈生意一定得到这种声色场所来?在这种地方,脑筋真能比较清楚,专心分配彼此的利益吗?或者,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生意人吧。
“给你介绍个辣妹。”陈经理神秘又雀跃地靠在司徒白魏耳边说。
什么!还来?身旁这些还不够啊!他都快被这群脂粉味给淹没了。我的天哪!司徒白魏在心底哀号,脸上仍得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
唉唉,商人难为呀!
虽然“彩门”这回派了个小伙子来,但得知他的身份特殊,他也就不计较了。说起谈生意的经验,他自信眼前的小伙子绝对比不过他!嘿,就让他教教他生意该怎么个谈法!
“去,去替我把eva叫来!”陈经理吩咐右手边的女子,女子即刻起身走开。
“陈经理,不用了!这儿的女孩都够美够辣了。”司徒白魏还是觉得能呼吸点新鲜空气比谈生意重要一点。
“等见过eva后,你就会明白什么叫绝色!到时身边这几个哪比得上?”说着说着,他还用力掐了把身旁女子的脸颊。
“原来你这样看扁我们呀?不依不依!”女孩们随即发起嗔来。
“我是实话实说啊!脸蛋没人家标致是事实,身材没人家玲珑是事实,奶子没人家大也是事实呀!呵呵……”陈经理边说边朝女孩的胸部伸出禄山之爪,女孩们马上娇笑着避开。
简直变态!
司徒白魏几乎快看不下去了,他嫌恶地皱起眉头,不由自主想到了轮回——欺人者人必欺之。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女儿是否也会遭到类似的待遇。
他不禁同情起注定投胎当他女儿的人。
“哟!eva来了!”陈经理忽地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
“陈经理,你又来捧场啦!”
名为eva的辣妹往陈经理大腿一坐,极其风情万种地与之调笑。
司徒白魏怔怔地瞪着这位作风大胆的女孩,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这是他认识的她吗?
呵,对了!那天,她不也在众目睽睽下吻了陌生的他?
她有没有一点道德观啊!所谓的女性矜持、洁身自爱,也许她全都嗤之以鼻。他想世上大概没有她大小姐做不出来的事吧!
“小甜心啊!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司徒白魏先生,可是世界十大财团之一‘彩门集团’的九公子哟,快招呼招呼!”
“彩门集团?我知——”
eva的奉承在转过头的一刻整个停顿,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
司徒白魏一脸寒冰,冷冷注视着她。
知道她在这个场合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她放浪形骸的模样又是另一回事。
此时此刻,他鄙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eva喃喃地说。
“怎么?你们认识啊!”陈经理打岔。
“不!不认识。”司徒白魏淡漠地否认。
他的态度令eva不悦,于是反唇道:
“像我们这么卑贱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认识如此尊贵的彩门集团九公子呢?经理您就别说笑了!”
“是吗?呵呵……”陈经理笑着搂一搂她。“那现在认识啦!还不快敬魏公子一杯?”
“遵命!”eva媚笑着,斟了酒朝他举杯,望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敬司徒公子!”
碍于陈经理在场,司徒白魏敷衍地举起酒杯,面无表情地啜了一口。
eva当然看出了他眼底的鄙夷,但她可一点都不在乎。
接着,她像是故意无视于他的存在,公然大方地与陈经理调情;而陈经理有了她之后,其他女孩顿时像是仅供观赏的花瓶,完全被冷落在一旁。
司徒白魏的眉头愈拧愈紧,脸色愈来愈难看。
再让他们俩这么调情下去,他的生意什么时候才能谈完?
“陈经理,关于续约内容,如果你没有异议,是否就此定案?”司徒白魏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现在只想快快结束、快快离开。
“合约啊!”她挑起一边眉,瞥瞥搁在桌上的文件,眼珠子骨碌一转,向身下的男人撒娇问:“经理,可不可以借人家看一下?”
“你看合约书做什么?你看得懂吗?”陈经理一只手不住在她大腿上磨蹭。
“哎哟!你瞧不起人家啊?人家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呀!”
“那就请你别亵渎了你的学校。”司徒白魏警告似地说。
“亵渎?”她杏眼一瞪,心下对他的不满又加深许多。
“呵呵,说得是说得是!差点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哩,看一下也无妨嘛!”陈经理自是靠女孩这边的。
司徒白魏闻言为之气结。
她拾起文件,瞟了司徒白魏一眼,其中还带了丝挑衅意味。
随意翻了两下,她将文件摆回桌上,趁大伙不注意,她的小指头悄悄往酒杯一推,酒杯应势而倒——
“啊!”
几个人同时发出措手不及的惊叫,来不及抢救文件,只能眼睁睁看着合约书被酒漫溢……
得逞的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仍佯装无辜地不断道歉自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经理,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见司徒白魏转头瞪她,她忙向陈经理求援。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司徒白魏手拿着湿透的合约书,咬牙切齿。
她摇了摇头,将脸埋进陈经理怀中,其实心里偷偷笑着。
陈经理拍拍她的背,开口道:
“魏公子,我想小女孩不懂事,真的是无心之过,你就原谅她吧!”
司徒白魏一贯的冷静被她存心挑衅,理智终被忿怒淹没。他一把揪起她,完全不理会陈经理那堆屁话,粗暴地将她往外拖——
“哎呀!你干嘛——放手!放手!”eva沿途尖叫挣扎。
然而,司徒白魏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出了酒店,他将她带往人烟稀少的角落,粗鲁地推她一把,双手撑在她身侧防止她逃脱,目光炯炯像是要吞了她。
“你干嘛?!”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到一丝害怕,因为他那副想把她生吞活剥的表情着实吓人。
“陈盈君!你存心找碴是不?!”他的声音冷冽,脸则一寸寸逼近她。
“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陈经理说了,让你们明天再重新送一份合约去,他会马上签的!”陈盈君的嘴唇不自觉轻颤。
眼见自己无处可躲、无路可退;她索性睁大眼睛与他怒目相视,看谁撑得久!
她一直觉得灵魂之窗会透露出内心的思想感情,既神奇又危险。因为她内心所想会被看穿,心思完全无处躲藏,所以她尽量保持脑中一片空白,不愿认输也不愿被看透;当然,她也无暇从他眼中去发现什么。
但他却明确瞧出了她的心思。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海,他扯了个带丝邪气的微笑。下一秒,双唇已覆住了她……
一时反应不过的陈盈君,就这么瞠目结舌被吻着,完全手足无措。
原本他只是想给她一点惩罚,谁知她的味道竟是这般甜美,勾起了她偷吻他时的记忆……
他舍不得松手,沉迷于她口中略带酒精的芳香,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那个烂家伙的吻?那个与她结了大梁子臭学长的吻?
好温柔、好温暖的感觉……
被许多男人吻过,也吻过许多男人;可是,还没有一个男人曾带给她如此奇妙的感受,她觉得心脏快迸出胸口了。
两人都不由自主融入这个甜美的吻;良久,他才先一步拉回理智,并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震惊。
重获新鲜空气的陈盈君胸口剧烈起伏着,被他突地松开,不知怎的,她竟感到一股怅然若失,内心渴盼能再被拥入怀中……这个吻带给她的震撼一点也不亚于他。
“对不起。”气息回复平顺的司徒白魏轻声道。
“为什么道歉?是刚刚?还是这个吻?”
她不想他为了这个吻道歉;他会吻她不就因为心里有感觉吗?她不要他否认与她相同的心思。
“我为我的吻道歉。”
“不——”她低叫一声,忙不迭地别过脸。“你无须向我道歉,因为……”她顿了下,回过头时脸上展现自信的表情。“因为我并没有吃亏!”
对于她的回答,他仅仅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当然我也不会向你道歉!”她指的是刚刚故意弄湿他合约书的事。
他的视线又转向她。
“你欠我的!”
“我欠你?”
“没错!”她斩钉截铁。
“那你倒是说清楚,我欠了你什么?”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修车费。”
闻言,他冷笑了声。
“借口!区区几万元,会让你不得不沦落到这步田地!选择这份工作,我看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吧!”
“对你司徒而言,区区几万元或许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钱。但搞清楚!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她语带讥讽。
“谁说我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你们这些人,总是只看见人家表面的成功而羡慕妒嫉,你们想过背后我们必须比别人努力多少吗?”他义正辞严地反驳她。
“总而言之,你就是瞧不起做这份工作的人嘛!那你今晚为什么还要到这来?”她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有些人就爱上这种地方谈生意!”
“呵,瞧瞧!推得一干二净的,难道你不也是因为想来而来?”陈盈君轻哼一声。“其实,许多事情都是有需求才有供给。你们想要个地方喝酒聊天、找人陪伴,我们付出时间与服务,然后向你们索取酬劳,大家各取所需;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可耻之处,的确是‘工作轻松、月入数十万’哩!”
“何必将自己的行为解释得这么冠冕堂皇?”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本支票,签了一张支票塞在她手中。“你要的,不过就是这个!”
“十万?呵,出手可真是大方!”
“算赔给你的修车费。拿了钱,你就不该再继续待在这儿了。”
闻言,她眉一挑笑问:
“我要不要继续在这儿做,干你什么事!”
“你……哼!果然,你只是虚荣!”他不屑地冷哼。
陈盈君没反驳也没再接腔,挺直背脊径自走回酒店里。
他也没伸手拦她,他何必管她继不继续当公主陪酒呢?他又为什么会这样融入一个惩罚性质的吻?又为什么跟她谈论那些?
对于自己今晚波动起伏的情绪,他得好好想想……
一回到家,客厅里透着温暖的灯光,一幅亲子图赫然呈现在眼前——温柔美丽的母亲与活泼可爱的稚儿一同玩耍,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一听见开门声,大嫂彭妮抬起头来对他微笑。
“回来啦!
“嗯。”
“咦?不错嘛!没有酒臭味。小妈帮你准备了消夜在厨房里,你自个儿去拿。”
“不了,不饿。”司徒白魏婉拒。“大哥呢?”
“在书房里。”
“猪猪……”牙牙学语的小宪正张开双臂走来。
“小宪今天有没有乖乖?”司徒白魏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反射性地伸出手抱起那小小身躯。
“呵呵……乖……”小宪拍拍他的头。
“人小鬼大!”司徒白魏莞尔。
这孩子总会做出一些超龄的举动,不知是巧合还是太早熟。
“过来过来!妈咪抱,叔叔要上去找爸爸了。”彭妮将他接过。
“把拔……”
“笨蛋,是爸爸!不是把拔。”彭妮捏一下小宪小小的鼻子。
“哇呜——”小宪不满地皱眉,扬手回捏一把,一副打死不吃亏的模样。
一旁的司徒白魏见着不禁噗哧一笑。
“大嫂,你们玩,我上去找大哥。”
上了楼的司徒白魏直接来到书房外——
叩叩叩。
“进来!”里头传出司徒赤△沉稳的嗓音。
司徒白魏推门而入,带着一丝心虚站在他面前。
司徒赤△看着他,等他交出东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麻烦吗?”见他只是站着,两手空空,司徒赤△不免诧异。
打从让他在课堂之余进公司帮忙起,他一直表现得非常出色、备受好评。但今儿个竟无功而返,想来必定事出有因。
“大哥……”司徒白魏欲言又止。
“直管讲,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
“我不懂。为什么谈生意一定得到那些风月场所去谈,酒和女人真的能使脑袋更清楚吗?”司徒白魏仍没好气。
司徒赤△审视了他一会,缓缓道: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回事。酒和女人或许不是绝对必要,但却也不可或缺;它的功用就像催化剂、润滑剂。记着!谈生意的人是你,你手中握有一半的主导权;如果你够聪明,你就可以选择去或不去那种地方,而仍能得到一张漂亮的成绩单。魏,你才刚刚出道,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学习、体会,然后从中取得经验与智慧;而这些是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
“我明白了。那份合约没丢,明早会补签妥当。”
“在签约的过程发生了什么事吗?”司徒赤△关心他今晚的异常。
“没什么。”
“基本上,我们拥有很稳定的客户群。有些甚至看在老爸的面子上与咱们合作长达数十年,每一个客户都十分重要;但也得彼此给予相同的尊重与信任才能继续合作愉快。倘若有一方觉得勉强,那么合约签得再久也没意义。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言,他脸上阴霾尽扫,淡淡一笑。
“我明白,大哥。不一定每份合约都得成交的,是不?”
“决定权在你,因为我已经将这个责任交给你了。”
“谢谢大哥,我晓得怎么做了。”在没有压力的环境下工作,是可贵、幸福的。
“累了一天,你去休息吧!”
“嗯。”他漾着轻松的笑意,退出书房。
交叠的身躯一旦分开,皮肤接触到冷空气,再缠绵的情意随即跟着冷却;就像口渴的人一旦解了渴,便不再眷恋平淡无味的白开水一样。
离开柔软的床铺,陈盈君迅速着装,脸上一无鱼水之欢过后应有的娇媚。
“要走啦?”仍赖在床上的男子慵懒问道。
陈盈君毫无表情的脸上写着距离。
“明天call——我。”男子不懂那疏离代表的意思,以平日的口吻说道。
整理完毕的陈盈君瞟了床上一眼,走到门边时淡淡宣告:
“我们分手吧!”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呛着,咳了几下后,哑着嗓问;
“为什么?”
她拢拢头发,轻笑了声。
“男人全是一个样,到手的东西就不懂得呵护珍惜。这两天我发现你变懒了,不再那么温柔体贴;zuo爱的技巧也变差了,所以我对你已经丧失兴趣!”
这么直接且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