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余地的批评,恐怕没一个男人受得了。
床上的男人猛地跳下床,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揪住准备踏出门的陈盈君。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应该说得非常清楚了,你要我再重复一次?”
“你以为一句简单的‘分手’,我会就这么默默接受!你当我是什么?!把我从美娟那儿抢过来后,玩完就甩?!”
“当初是你自己放弃交往五年的女朋友选择我的不是吗?我可没半点强迫你,现在怎能将责任推给我?再者,我们有过‘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共识吧,怎么?你想耍赖?”
“我……”男子气闷。“从一开始你就只把我当生活的调剂品吗?你没想过要与我认真地谈恋爱吗?”
“我以为你明白的。恋爱分许多种,而我向来只爱拿它甜甜嘴。如果一辈子就只吃你,我就算没营养不良,大概也会闷死。”陈盈君耸耸肩。
“你……”她的尖牙利嘴委实没几人能招架得住。
他终于明白她是说真的,而非情绪不佳耍耍性子。
他卓峰在学校里好歹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这么三言两语被个女人甩了;若传出去,教他颜面何在?
回想起来,当时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明知她是个天使与恶魔的综合体,居然还是抛下温柔可人的美娟而惹上这团火……如今,他终于尝到玩火自焚的恶果了……能怪谁呢?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他一度以为自己能成为她感情的终点,谁知他还是被甩了!
他不明白,他差在哪点?只是短短一个月,她就对他腻了,太不可思议!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是上帝派来惩罚世上那些用情不专的男人吗?
“好聚好散。放手!”陈盈君无视他的怒意,冷静地说。
她怎么能?前一分钟还热情地与他在床上翻云覆雨,这时却用冷漠疏离的态度说要分手,甚至没给他一丝挽留的余地。
“没有转圆余地了吗?”
“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陈盈君不耐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迟早会受到报应!”男子打齿缝挤出话语。
“我也挺期待看到自己的报应哩!”
她满不在乎的说,显然不将他的诅咒当回事,压根没放心上。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摆脱我?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他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
她只是淡漠地扬着唇角。
他一个气不过,将她往墙一推,粗暴地堵住她的樱唇,泄忿般吮着、咬着……
她则毫无反应,仿佛置身事外,眼瞳仍是一径冷漠。
半晌,他泄气地离开她的唇。
“小君……”
“再见了,卓峰。”
她潇洒挥别,头也不回地迈出这间曾共度肉体之欢的小套房。
第五章
无疑的,陈盈君是命带桃花,以致身边总是异性不断。
恋爱分成许多种,有人轰轰烈烈、有人细水长流。
基本上,她想她属于前一类。
有人打一出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便已守在身旁,一生就爱这么一次;反之,有人终其一生寻寻觅觅,最终仍免不了孤独老死的命运。
她向往前者,但她想命运给了她后者。
只是有一点令她颇为自豪的是,她坚持一次只爱一个人……不,实际上也不能说是爱。因为每一次恋爱,受惠的只有身体——与不同的男人,用不同的姿势和技巧,玩不同的xg爱游戏;而她的心尽依旧空虚、寂寞。
她一再玩恋爱游戏,始于新鲜、终于认真。
她从不觉得这样的感情态度有什么不对,尽管周遭的人不断自以为是地批判她;但她全然不为所动,依然故我。毕竟,生活是她的、生命是她的,周遭的人说什么,干她何事?
可是……最近是怎么着?她竟学起人家感觉愈来愈寂寞哩!
不管是从哪里得到手的男人,味道都不对。她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享受不同男人藉由不同的身体与技巧,带给她不同的快乐……
莫非她得了性冷感?!
不会吧!当她想要的时候,仍是那么地热血澎湃、身体发烫呢,问题该是出在对方身上才是!
怎么办呢?她空虚得快要死掉了……
发呆了一整堂课,教授一走,突然有股旋风扑到她跟前,劈头便骂:
“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可恶到这种地步呢?”
她的思绪还没绕到出路,只一脸茫然地瞅着眼前忿忿不平的女孩。
“你还在装什么傻?!装什么无辜?!”陈盈君的表情教女孩怒火愈炽。
秦依人在后面见到这情形,立即前来帮陈盈君解围。
“这位同学,请别像个泼妇莫名其妙地骂人;倘若你说明来意,或许大家还能坐下好好谈谈。”
“泼妇至少比滛妇干净!”
“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些。”秦依人倒抽口气。
女孩不理会秦依人,狠狠瞪着陈盈君;假若眼睛能杀人,陈盈君可能早在她锐利的眼光下千疮百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卓学长?!如果你不爱他,你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杨美娟字字控诉。
她那么心爱珍惜的男人,居然被眼前这女人像布偶一样玩腻便丢,怎不令人生气?她太过分了!
一听是感情事件,秦依人便噤口不语。
陈盈君这种把爱情当游戏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类前女友找上门理论的场面她看得尤其多;只是陈盈君从不当回事,几年来依然故我。
她也劝过,但陈盈君听不进耳里,总嫌她唠叨;久而久之,反倒变成她见怪不怪了。
其实,她觉得感情之间没什么对错;如果有,也是在个人。如果爱情可以被套上逻辑,就不叫爱了。
“我有抢走卓峰吗?抛弃你、选择我是他自己的意志,我可没耍什么手段逼迫他。”陈盈君唇边漾着嘲弄的笑意。
“你——”杨美娟被戳中痛处,急怒攻心,一口气险些就提不上来。
“假如你没什么事,请离开,我觉得挺碍眼的。”陈盈君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等等……”杨美娟低喊。“陈盈君,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请求?你对我用这个字眼?”陈盈君怔了怔。
“是的。我求你回到卓学长身边吧。”杨美娟此时的气势已矮了一截。
陈盈君挑挑眉,并没打算答话。
“自从你与学长分手之后,他便自暴自弃得令人心疼,整日藉酒浇愁;课也不来上了,整个人变得好颓丧,几乎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卓峰。”
听着她叙述,陈盈君脸上的表情并没产生任何变化,仍是一副不为所动。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他变怎么样干我屁事?”
“你不觉得你应该为此付点责任吗?”杨美娟对她的翻脸无情简直不敢置信。
“呵!为什么?要死要活是他家的事。”
“你——”
“如果你心疼他,欢迎吃回头草。反正他现在还单身嘛!不过我怀疑像他那种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你——”
真是个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害一个男人如此伤心,竟还说得出这种风凉话。
“可以走人了吧?”陈盈君不耐烦。
“拜托……请你去看看他;即使一眼也好,只要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杨美娟仍低声恳求。她多么希望自己对卓峰有那么点影响力,偏偏她没有;而卓峰想见的、需要的,都不是她。
她的立场是可悲的。但因为爱他,纵使他变了心,她仍不忍见他如此痛苦;所以她抛下自尊,前来恳求她的情敌。陈盈君不由得轻叹。
“傻女人,他压根儿不将你放在心上,你何苦这样为他低声下气,为他付出?”
“因为我爱他,只要他好、只要他高兴,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么你自己去安慰他呀,现在的他正脆弱,说不定会再次发现你的好。”
“没用的,他要的不是我。”
“这可不一定,我跟他提出分手时,他曾想到你呀,而且还跟你说了同样的话。”
“什么话?”杨美娟的眸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
“既然我不爱他,为什么要将他从你身边抢走。”
“他真这么说?”杨美娟窃喜。
“是呀!可见你在他心中并非全无地位。我跟他玩了一个月,你跟他却是谈了五年的感情,怎么比还是你分量重些嘛。”
奇怪,她干嘛安慰起她?打发她走不就得了,真是浪费口水哩!
“可是我去看了他几次,他都不理我呀。”
杨美娟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她的眼神不再充满敌意,而当她是救世主般,企盼得到救赎地瞅着她。
“再多试几回嘛!他刚被抛弃,情绪一定是比较低落喽。”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多试几次的。”
杨美娟执起她的手,不计前嫌地对她展露了善意友好的微笑。
“别这样对我笑,你忘了害卓峰变成这样的人是我?”陈盈君语带嘲讽。
“我知道你其实心地不坏,是好人。”
陈盈君终于忍不住噗哧大笑。
这样典型的传统女人,不是差不多要绝种了吗?她该列入保育动物之列的。
但卓峰有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还是变心了呢?
莫非男人真是贱骨头,喜欢从女人身上求新求变,往往得受了教训才能学乖?
罢了罢了!谁管他们要怎么样?又不干她的事,她的脑袋不适合思考太深奥的问题。
“走吧走吧!去挽回你爱人的心吧。”陈盈君再次挥挥手赶她。
这回,杨美娟完全心悦诚服,离开前还不忘再次道谢。
陈盈君绝倒,失笑地跌进秦依人怀里。
陈盈君理直气壮地将司徒白魏赔给她的十万元纳入荷包里,而且也没因此辞去酒店的工作。
反正呢,他又不是她的谁,十万元本就是他该赔给她的,凭什么她要听他的命令说不做就不做!陪陪酒、调调笑便能月入数十万,怎么说她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么好康的头路。
可是……天晓得司徒白魏那家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知道她没将酒店的工作辞掉后,竟发神经地天天坐她的台,而且还不准她转台,简直霸道得没道理!
他连续三个晚上指名要她坐台,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面对面地干瞪眼,就这么耗到她下班为止。
不过,她会陪他耗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给的小费多;她这人的至理名言就是——绝对不要跟钱过不去。
到了第四天,她以为他该玩腻了,不会再出现了;不料他依旧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陈盈君不想理他,但司徒家可是名号响当当,店里没人敢不买他的帐;纵使她坚持拒绝,但最后还是教店经理给押到他面前。
陈盈君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今天喝什么?”
“照旧。”
“这位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全世界没‘照旧’这种酒。”陈盈君存心气他。
但他全然不为所动。
“那就来瓶xo。”
“先生,xo有许多厂牌,请问你要哪家的呢?”
“轩尼诗。”
“那么请问你要几个杯子?”
“我们就两个人,当然是两个杯子。”他合作地有问必答,对她的刁难丝毫不以为忤。
“那么你要高脚杯、鸡尾酒杯?水杯、红酒杯、还是烈酒杯?”
“胖胖杯。”他故意挑了其中没有的。
“很抱歉,我们店里没有胖胖杯。”
“那就高脚杯吧!”没因此把她给逗笑,司徒白魏感到有点失望。
他不明白今天她为什么对自己摆出一副被倒了几百万的晚娘脸孔;但显然,她心情铁定坏透了。
“另外要不要点些小菜?”她继续问。
“我不饿,你呢?”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点?”陈盈君眼角一挑。
“我猜你晚餐一定忘了吃,所以点些东西先填填肚子,要喝酒的话也才不会伤胃且不容易醉。”
他怎么知道她没吃?她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关怀差点就招架不住。
“如果我将厨房里的东西全点了呢?”
“如果你真的全都想吃的话。”他微笑着说。
陈盈君愣了愣,感到早先的怒火一点一滴在消失……
“我不饿!”她逞强地回了一句,然后跑去拿酒。
她故意拿个酒拿了二十分钟,但回到座位时,发现他很有耐心地等着;霎时,她有些自责那些无聊的恶意刁难。
快步坐进位子,她斟好了酒,很快地就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嘿!喝这么猛做什么?”他扬手制止她。
“奇了!你来酒店不就是要饮酒作乐的吗?”她将空酒杯倒过来,扯了个讥讽的笑。
“你今天心情不好,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陈盈君嘟嚷。
“什么为什么?”
“你莫名其妙!你每晚都来坐我的台干嘛!自以为是地想拯救我吗?哼!收起你那莫名的英雄意识吧!”她嗤之以鼻。
“你觉得自己需要被人家拯救吗?”他冷静地反问她。
“当然不需要!”
“那不就是了。我喜欢找你喝喝小酒,顺便捧捧你的场,如此而已,你无须多想。”他轻描淡写。
“那也用不着买我全部的时间啊!又不是上班打卡,还天天准时报到咧!你是嫌家里钱多是不是?!”陈盈君轻啐。
“呵呵,你舍不得赚我的钱呀?”他促狭说道。
“才怪!能将你榨得精光,我是求之不得!”陈盈君反唇道。
“想榨光我的钱?呵呵,贪心的女人。你或许得花一辈子的时间才有可能喔。”
他似乎话中有话,但陈盈君听不出来。
“我没那么傻,才三天我就快疯了,还陪你玩一辈子咧!哼!我又不是神经病!”
“陪我喝酒让你那么委屈喔?”他佯装心受到了伤害。
“没错!所以你快走吧!”陈盈君赶小狗似地嘘他,没被他装出来的表情给骗了。
“那怎成?我是来喝酒的。没喝个够,不走!”司徒白魏又将酒杯斟满。
“喂!你今天心情不好呀?”没见他耍过赖,仔细一瞧,才发现他锁着眉头。
“谁说?”嗯,他好像前一分钟才问过她这话。
“没人说,只是我觉得今天的你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对于平日的我你又了解多少?”
“虽然你的态度还是那么傲慢且自以为是,但你今天话挺多的,也好像……挺温柔的。”
“傲慢?自以为是?这是你给我的评语?”司徒白魏有些失笑。
“难道不是吗?想我们认识以来,你总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狂得二五八万的模样,真讨人厌!”她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嫌恶地撇撇嘴。
“呵!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这么惹人厌。”
“知道就好!”陈盈君睨他一眼。“对了!上次——那份合约签成了吗?”
司徒白魏瞟瞟她。
“在意啊?你不是希望我最好谈不拢?”
“我……可是我那天的恶作剧并没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错误,不是吗?陈经理说了,合约书隔天再签。”陈盈君愈说愈小声。
“我没去。”
“什么?!为什么?”他存心让她自责吗?
“没为什么。只是突然不想跟他们签约了,我不太喜欢到这种地方谈生意,所以希望下不为例。”
“如果真这么不喜欢,那你现在在这儿干嘛?!”陈盈君又板起脸来。
他这人简直言行不一嘛!嘴里这样鄙视她的工作场所,人却仍天天出现在这,矛盾!
“我是来喝酒的嘛!你要我说几次?”他咧着嘴,笑吟吟。
这个男人贼死了!跟他废话一堆,却还是不能洞悉他真正的心思。
算了!她管他心思做啥?既然他来喝酒,那么她收了钱自然得奉陪到底。
“就喝酒,来!我敬你。”陈盈君与他的酒杯轻碰。
司徒白魏也举杯就口,唇边泛着淡淡笑意。
“虽然你还是一样那么尖牙利嘴,但我今天才发现,跟你聊天其实挺有趣的。”
“呵呵,咱们这叫聊天?抬杠、斗嘴还差不多!”陈盈君假笑地纠正他。
“何妨?开心就好。”
“也对。”
两人头一次意见一致,不禁相视而笑。比起前几天的沉闷,今天的气氛可显得轻松多了。
只是,他们俩都没察觉这些微的转变代表什么,仅放肆地跟着感觉走……
“嗯——”
太放纵的结果,就是天旋地转、胃酸阵阵、丑态百出。
陈盈君虽然在酒店里陪酒陪笑,但由于她对男人的拿捏很有一套,即使滴酒不沾,也能将男人按捺得服服贴贴;所以,今夜大概是她从业以来,醉得最狠的一次。
只见她一副快虚脱的模样,惨惨地挂在司徒白魏身上。
司徒白魏虽然也喝了不少,但他的酒量是经过训练的,没那么快阵亡;他扶着陈盈君,临时不知带她上哪好;偏偏她胃里的东西又拼命地呼之欲出,让他伤透脑筋。
“回家……我……我要回……家……”整个瘫在他怀里的陈盈君喃喃。
“我怎么知道你家在哪?”
“我知……道。”
“是你家你当然知道,但是我不知道。”
“车钥……匙给我。”陈盈君向他伸出手,但完全掌握不到正确焦距。
“什么?!醉成这样你还想开车?不想活了你?!”司徒白魏低吼。
“哎——呀!地震……”她身子晃了一下。
“哪来的地震?”司徒白魏轻叹。
都怪他!没事干嘛找她拼酒?但如果不是今天,他还不知她酒量这么逊哩!
“你……说话别那么大声……可不可以啊?我……耳鸣了……”陈盈君噘嘴抗议。
“好,不大声。”他压低音量,发现她也有俏皮的一面;比起平常老像团火般的气冲冲,可人多了。
“我看还是送你去饭店住一宿好了。”
过了一会儿,见他的提议没获得回应,他低头端详怀里的她,才发现她已呼呼大睡。
天使般的沉静睡脸真有那么点……不,真是很迷人啊!就不知这样美丽的脸庞为什么会有副火爆脾气。这个上帝造人总爱留那么一笔,着实讨厌!
假如真把她一人丢在饭店里,他又有些不放心……哎!麻烦。
还是带回家好了,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酒后不开车。他今天决定做个奉公守法的好国民,于是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抵达家门,司徒白魏一见客厅灯火通明,立即改变了主意,叫司机开往最近的一间饭店。
大伙都在,这时带个酒醉的女孩进去,百分百不妥;他可不想隔天让他们轮番上阵,一个个满怀兴味的逼问他。
对于她,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多管闲事,只是不能放任学妹自甘堕落吧。他这么说服着自己。
他一路抱着陈盈君到房间;在外人眼里,十足像是恩爱到了极点的情侣。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他坐在床沿喘息。这女的看来x纤合度,但没想到还挺有重量的哩!
凝视着她,发觉到她睡得好安稳,睡容好天真,完全不理会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嘴角隐约上扬,仿佛正做着幸福的美梦……
他被她的神情所吸引,身体不自觉移向她。
“嗯……”陈盈君呓语,翻动身躯,樱唇微启。
他心一悸,视线在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徘徊;良久,他情不自禁地低头覆上她的唇。
“唔……嗯……”陈盈君本能地回应,并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她的呻吟刺激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既毕,她睁开迷蒙的眼,露出一抹诱人的甜美笑靥,略带沙哑地喃喃:
“你好香……”
香?第一次有人用这个字形容他;对一个男人而言,这是赞美还是污辱?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我头一次遇见你,我就好喜欢好喜欢你身上那股特殊的气味,像……绝无仅有的男人味……”
男人味?
他不禁莞尔,不知该当她是酒后吐真言,或者是她醉糊涂了。
蓦地,她一个翻转,将他反压在身下,用柔软的身躯覆在他结实的身上,一改被动地低头吻他……
这样的措手不及令他无法多作思考,只是本能地想将主导权夺回。
于是,两人在雪白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弄乱了被褥、迷乱了情意,就像干柴一旦碰上了烈火,必定燃起绚烂的火花……
第六章
人与人之间的邂逅,可以用数字来计算其中的或然率吗?
也许,这一刻两人只是擦身而过;但可不可能在下一次擦身而过时,擦出火花?
对于命运,有人敬畏、有人不屑,有人因循苟且、有人嗤之以鼻,区区两个字便决定了一切。但,上帝真有那么大本事可记下每个人何时何地该怎么走吗?难道不可能有疏忽的时候?
一本书激发起思考,秦依人因为想得太专注;当她回神时,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男人怀里,而对方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太……太无礼了!
秦依人忙不迭地跳开,连退了几大步,一不小心散了一地的书。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他笑笑,弯身为她拾书。
“不用你捡!”怎么校园里会有这种登徒子,可惜他一副人模人样。
“依人,别一副当我是登徒子的表情。是你自己边走路边发呆,走过来的哟,我没叫非礼就算客气了。”他含笑道。
“你你——”秦依人像是受了更大的惊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果然是忘了我了。”他轻叹,一脸意料之中。
在她走近他面前时,他便认出了她——那个辣妹妹的好友。
秦依人仍是一脸迷惑。
“我们在sailg有过一面之缘。”他提示。
“sailg……”她努力在大脑中思索;良久,才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会忘得了?盈君总爱做些惊人之举,但目前为止,就属那次最惊人了。
她忘不了盈君跳上舞台当众拥吻那贝斯手时,满场的尖叫声。不过……她对他还是没什么印象。
“我是主唱。”他索性直接点醒她。
“喔——”秦依人应了声,脸上微有羞赧。“那天人那么多,看不清楚……”
“现在看清楚了吗?”他微笑着将脸凑近。
秦依人反射性地将脖子往后一缩。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今天的夕阳还不错,适合去喝个下午茶。
“不……”
“先别急着拒绝。你不觉得咱们能再次相遇是种缘份?你忍心让这份缘就这么擦身而过?”
他的话令她怔了一怔,心底隐约掠过一阵悸动。
难道他会读人的心思?否则怎会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我叫余淳建。这样有没有让你的心防卸下一点点?”
盈君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来学校,她不在身边,要她独自行动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安……但只是喝杯咖啡,应该不会怎样吧?她也不能永远这么依赖着盈君吧。
思忖了一会,她对他点点头。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余淳建欣喜,自然而然地牵着她。
秦依人还来不及缩回自己的手,很快地便被他拉上他的机车后座;当车子冲出去时,她尖叫一声,本能地紧紧抱住他的腰。
余淳建暗喜,感觉背上被一股柔软贴着……想必这是所有男性骑士最享受的一段时光吧。
不久,车子终于停在一间小店前;他脱下安全帽后,示意她下车。
她打量着眼前的店。
坦白说,这是一条不怎么起眼的小巷子,所以就地段而言是略逊一筹;不过,除此之外,她尚未见过比这还特别的咖啡厅。站在门口,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在空气间弥漫,让她不禁深深吸一口气。
“进去吧!”余淳建带她进去。
一进到里面,她低呼出声——
她真没看过这样的店,由里到外,皆由深浅不一的咖啡色装演而成,却不显单调,反而十分独树一帜。
“你怎么发现这块宝地的?”她低声问道,眼底写满惊喜。
余淳建但笑不语,挑了个好位子坐下。
这个时刻并没有很多客人,一位从头到脚穿着咖啡色的男人从吧台走来,远远看,他简直像……像杯卡布基诺。秦依人为这发现偷偷一笑。
待他走近,她才发现这“卡布基诺”其实长得又酷又帅,巧克力色的皮肤、短短性格的头发、深刻的五官,感觉很像是混血儿。
“要什么?”他的嗓音低沉富磁性,简短的问话隐约透露出他干净俐落的个性。
“喜欢哪种咖啡?”余淳建问秦依人。
“卡布基诺。”秦依人不假思索,下意识觑了“卡布基诺”一眼,双颊不自主微微赧红。
“要不要吃些小点心?”余淳建并没察觉,接着又问。
秦依人摇摇头。
“两杯卡布基诺。”
“稍待。”“卡布基诺”记下后走回吧台。
“他——是这间店的老板吗?”秦依人问余淳建,心儿扑通扑通的。
“嗯。”
“他的品味还真独特,一定有很多女孩会为了他而来吧?”
“或许。不过我是为了他煮的咖啡而来。他的咖啡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除了这里,再也没其它地方喝得到。”余淳建抿抿唇。
“是吗?”秦依人悄悄瞟向吧台内煮着咖啡的他,那专注认真的神情令人着迷。
“刚刚你边走边想什么?”余淳建十指交叉,支着下巴。
“没什么。”她浅笑略过。
“想着人与人之间的因缘际会?”
她霍然抬头,一副被料中心事的诧异。
“我只是捡到你那本《邂逅》,猜的!”他咧嘴说道。
“你看过那本小说?”他真能透视人心不成?否则怎能全盘料中她的心思?
“看过。”他点点头。
她眼睛一亮。“那你有什么感想?”
她很少听过男孩子喜欢看小说的,尤其……他还是个组乐团的男生。
“那么你看完后有什么感想?”余淳建反问。
“我……”她支吾着,不知道该不该与眼前的学长交浅言深。
“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但我知道,我们的想法是相同的。”余淳建淡淡一笑。“不然你现在也不会跟我坐在这了,是不?”余淳建一脸笃定。
他说的话听来似乎没什么连贯性;但奇怪的是,她就是听得懂,而且还说到她心坎里去。
没道理!她跟他还谈不上认识,怎么自己的心思全教他猜得一清二楚?
她不喜欢这种近乎被透视的感觉,因为从未有过,所以难免有丝心慌,也显得十分坐立不安。
这时,“卡布基诺”送上咖啡,离去前,目光不经意与她交会……
一股触电的感觉窜过心头,莫名的娇羞油然而生。她迅速地低垂下头,而他仅是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走回吧台。
余淳建并没查觉他们两人间的异样,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一脸享受愉悦的表情。
“快尝尝!”他催促她。
她心不在焉地啜饮一口,眼角仍不由自主瞥向吧台。
余淳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试图打开话匣子;然而,她一直不是十分专心,有时问她问题,得多提几次她才回答。唱了好半晌的独脚戏,他渐感无趣地抿起嘴。
“跟我在一起那么无趣吗?”
“啊?不!没——”
“那为什么都不见你说话?”
“我本来就不多话。”
“喔。”余淳建见两人的杯子都见底了,便问:“要不要续杯?”
“我——”
她才说了个字,突然间一群小女生蜂拥而入,一眨眼,便将椭圆形的吧台团团围住。
“大概是附近慕名而来的高中女生。”余淳建随口接了一句。
这群黄毛丫头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那低沉迷人的笑声……
他们很熟吗?
不知怎的,那画面令她顿觉胸口一窒,酸酸涩涩的感觉溢满心头……
太奇怪了,她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
“我想回去了。”她改变心意,心头莫名的慌乱,让她只想尽快离开。
“不能多留一会吗?或者我们再到别处?”余淳建试图挽留。
“不了,我想回家。”秦依人坚持。
余淳建无奈地抿抿嘴,拿起帐单走向吧台付帐。
“我的。”秦依人拿出自己的那一份。
“不用啦!才百来块,这我还付得起;再说是我约你的呀!”余淳建把她的手推回去。
她没再坚持,站在后面等他,不经意往柜台边一瞥,却接收到“卡布基诺”别有深意的眼神……
她心跳漏了一拍,反射性地夺门而出。
“喂——”付完帐的余淳建急忙追出。“怎么了?干嘛突然跑走?”
秦依人摇摇头,默默地坐上机车后座。
余淳建也只好发动车子,心里却为两人之间毫无进展而暗自扼腕。
一直以来,他都只能接收白魏那家伙看不上眼的女孩;难得他如今开悟了,不想再当白魏的资源回收筒,想自己找个对味的女孩子,没想到……
唉!他就这么没魅力吗?每每在镜子里左看右瞧、上瞄下瞟,就不觉得自己的条件比白魏差呀。
不过,她肯跟他出来喝咖啡,基本上,表示她并不厌恶自己;虽然总是心不在焉,但机会又不只有这一回,慢慢来喽!他如此自我安慰一番。
嘿,那些倒追白魏的妹妹都太辣了,换换口味,来个白白柔柔的嫩豆腐也不错——依人那柔弱的气质给他的第一眼感觉就是这样。
是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处于半梦半醒间的陈盈君模糊想着。
“唔——”她试图起身,却被脑子突然传来的一阵痉挛给压回去。
哎哟喂呀!难过死人了!这就是所谓的宿醉吗?真该死!
深呼吸几口,待不适稍退,她推走压在身上的“东西”;然而眼一睁,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时,着实大吃一惊——
是只男人的手臂!
怎么……她跟他怎么会……
又不是没经验的纯情chu女,她当然明白一丝不挂地跟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代表昨天做了什
在爱情底下,真得如此不堪吗?在她面前,他把自尊踩在脚下,只盼她能回心转意;他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即便这么做或许会伤害到某些人,但他有错吗?忠于自己有错吗?她到底要他怎么办?
“告诉我,你真心爱过我吗?”
陈盈君微仰起头,认真地注视着他。
“知道吗?你问这话对我其实是种污辱。”
卓峰凝视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我爱过你。”陈盈君轻叹。“只是爱已成过去。”
“为什么你不能继续爱我?”他摇晃着她的肩。
“卓峰,难道你真以为天底下有所谓的永恒?任何事物都是有期限的,食物有期限、东西有期限、工作有期限、生命有期限……当然,爱情也是有期限的。只是这种期限不像食物或东西标示得清清楚楚罢了。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我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他将她逼退至墙角。“哼!什么期限?!那不过是你变心的借口,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有立场反驳我吗?拿你跟杨美娟来说,你们不也曾经相爱?为什么现在你不能继续爱她呢?为什么你不打破那个‘期限’呢?”
卓峰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如果你明白了,就走吧。日后若见着,招呼也省了。”
“连相见都要不相识了吗?”卓峰苦笑,泄气且怅然地垂下了头。
“最好如此。省得相见无言,尴尬。”陈盈君说得洒脱,然后挣开他。
“不!我不接受。”卓峰再度扯回她,不由分说地强吻住她。
她愣了一下,继而拼命地挣扎;即便整个人被压制在墙面,她还是又扭又踢。然而论气力,男人依旧略胜一筹,他不仅加重了手臂力道,就连吻也掺进了些忿懑的意味……
“放开我……”
“啊——”卓峰忽地惨叫一声,捂住渗出血丝的嘴唇。
“你太过分了!”
陈盈君忿怒得浑身发抖,她最讨厌人家对她施暴,他这么做算什么?!
“你咬我——”
“你以为你这么做能改变什么?!如果你还不笨,那么就别再让我更厌恶你!”
“哼!再?我就要失去你了,我还能有什么损失?!”卓峰轻哼,脸上表情已近绝望。
“学长……”一声怯怯的嗓音自楼梯阴影处传来。
“美娟?!你到这里做什么?”
“学长……”杨美娟一副深受打击,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跟卓峰交往五年,一直维持在纯纯的精神之爱;他从没像吻陈盈君那般吻过她,想必他们俩连肌肤之亲也有了吧。
她不忍见卓峰为了陈盈君如此失魂落魄下去,她不要她那意气风发的学长,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一个丧家之犬;所以才不惜拉下自尊求那女人回到他身边。
她非常明白,他需要的人不是她,所以她跟踪陈盈君回家,把她的住处透露给他知晓,忍痛亲手将爱人送到别的女人面前,她一切都是为了他!
然而,她没想到,亲眼见到他吻着别的女人,竟带给她撕裂般的心痛……原来,她不过也是个平凡女孩,终究无法笑着说“爱你不到、祝你幸福”。
此时此刻,她嫉妒陈盈君、生气卓峰,两种情绪几乎要将她的心扯成两半。
“杨美娟,你未免也太窝囊了吧?!哪有人会亲自将心上人送到情敌面前,都交往了五年还叫学长,没半点长进!难怪卓峰会被我抢走,蠢蛋!现在你们该明白谁对谁才是最重要的吧!拜托!你们两个快回去团聚,最好再也别来烦我!”
陈盈君见到杨美娟像见着救星,先数落她一顿再随便送作堆,接着更像避之唯恐不及地下逐客令。
“小君!”卓峰不敢相信她连这话都说得出来。
“学长……”杨美娟对陈盈君的话没反应,只戚戚然地瞅着他。
“别说了!我送你回去。”卓峰揽着杨美娟走人。
再说下去,非但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只会使情况更加混乱而已。
他们愿意离开;陈盈君当然高兴,大大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进屋,却瞥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当下呼吸一窒,等着他走出阴影——
“你……”
怎么回事?不该出现在这的人突然间一古脑儿全出现,不知怎的,面对他如炬的目光,她竟有丝心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