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乳熟

|乳熟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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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有啥子,地下室不是有人在‘摇色子’吗?”张云升不以为然。?

    “你说错了。董书记一下地下室,吧台立即就报‘警’,赌场的人一哄而散,其他参赌官员也怕惹来麻烦,都从偏门跑出去了,只留有冷妹妹与他在下边,好一阵子才上来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说能干出什么好事来!”钟大奈像演戏一样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一遍。?

    “你说能干什么?”张云升即生反感。他真不想听到这些是是非非,可又想把这些是是非非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主任看到董书记出来时,脸上有一块红嘴唇的印记。”钟大奈抢着说完了最终的意思。

    最后这句话真起了作用。

    张云升听罢,勃然起怒,顺手就给了钟大奈一记耳光,怒冲冲地离开了饭局,提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大龙宾馆。

    他完全迷茫了。他曾模模糊糊听说过冷桂红过去的一些罗曼史。

    他带着疑问悄悄溜进家门,猛然听见爱人滛声滛气的声音:“董书记,那么快就把我忘记了?那天我们两人一起进的地下室的呀,也是我叫人把你接回家的嘛。哎,你不记得啦,我可记得牢呢,就连你身上的气味我都记得清楚啊。唉,我是通过你司机才知道你号码的。唉,希望你能再接见我一次。唉,太感谢你了。”?

    她恋恋不舍放下了电话,举着两手正高兴地摇摆着屁股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蠕动,马上一愣,急忙转过身子,望见两眼血红的丈夫,当即吓得尖叫了起来,正要脱身而逃,被张云升一把抓住,两腿一蹲,双手举过头顶,用力一推,冷桂红已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接到报案以后,很快赶到现场,冷桂红已断气多时了。现场勘察记录上写着:“因头部受钝击而致死。”?

    冷桂红的身子把古玩架上的大件打翻,被掉下来的瓷器砸在脑门上致死。?

    当天,市局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刑事拘留了张云升。?

    七天后,省纪委宣布:“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董尹良停职检查。”?

    第55章寻思转嫁

    元月三十一日,看守所里哭声一片。?

    “林案”专案组派出四个小组,分别到市、顺和、都京坝、李渡看守所,同时向林柬波、吴维、席泽飞、肖红彬、周华、林红梅、罗长普、林红兰等犯罪嫌疑人宣布了逮捕令。?

    罪犯们已意识到末日的来临。?

    一直对此案感兴趣的省公安厅政治部宣传处肖干事专程从省城赶过来,全程参加了对这些犯罪嫌疑人的公捕活动。大会以后,他专门采访了林柬波、席择飞、肖红彬等主要犯罪分子。

    林柬波在泪眼婆娑的同时,仍然竭力狡辩负隅顽抗。他仍然抱有希望。因为胡福臣曾对他说过:“你来嘉陵市赚钱,安全问题和法律环境由我负责到底!”林柬波心里总有个幻影,“那么大的官说话一定不会信口开河,一定会负责任的。不是说权大于法吗,胡伯伯官位在嘉陵市够大的了。正因为说话挺管用,我才冲着他来的嘉陵市嘛。再说,那么多的钱难道换不来我的一条命。”他大概算了一下,这几年通过各种方式向胡福臣及家人前前后后行贿大约在百万元以上……?

    在“大兵压境之下”,席泽飞完全被眼前庄严的场面所吓倒,当场交待了许多过去从未有过的问题。周华、林红梅、罗长普、林红兰等犯罪嫌疑人已明显没有了往日那股嚣张劲儿,纷纷向专案组表示要立功赎罪。吴维、肖红彬揭发交待问题的积极性比过去好了许多,有时独坐窗前开始“撰写”过去那段“辉煌”。?

    对年轻的禁毒缉毒支队来说,如果过去的工作是为了查明“林案”成员们是否犯罪,那么,今天的任务就是用证据一件件落实他们的犯罪事实,迫使他们精神彻底崩溃,低头认罪。可是,这一步并不轻松,还需要时间,还需要很多工作要做。

    因为犯罪嫌疑人有个共同的特点,谈别人避重就轻,谈自己却一字不提。?

    “现在的关键是要让林柬波开口,只有他的认证才能使罪行件件落实,只有他的配合才能使此案深入下去。”李健全在有曾参与过省反腐大案会战刚回单位的市检察院法纪处长副处长王亚兰参加的专案组会上提出了新的思路:“不过,要达到这一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修炼。”?

    这个研讨会是他专门为解决当前这种尴尬局面而召开的,目的是集思广益,尽快深入全案。同时,他也有另个心思,尽早把那些已经明朗但还躺在案卷的字里行间的涉案公务人员交给检察机关去侦办。因为这些人很不落脚,仍然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正在千方百计地为“林案”设置着障碍。

    可是,苏泰生的设想马上使他的原定计划打乱:“我想打破常规,粉碎他们那负隅顽抗的‘四步曲’!”

    研讨会马上热闹起来。

    一个多月的羁押生活,已使狡诈的林柬波积垒了一些对付警方的经验,所谓的“四步曲”暴露得淋漓尽致。第一步曲是不回答提问;第二步曲是大唱与己无关高调;第三步曲是力竭声嘶地为自己辩护;第四步曲是挖空心思报复异己。?

    “怎么个粉碎法?”与会同志纷纷好奇地问个不停。?

    “‘暗渡陈仓’,迫其就范。”?

    会议马上分成了两个观点。?

    “行吗?他们可是狡猾的罪犯呀!”?

    “法律上也是不允许的啊!”?

    “那也不能让罪犯把我们当猴耍,我们也要和他斗斗法!”?

    “现实际是在斗智慧,斗勇气,如果他们把我们斗过了,一帮罪犯就要漏网。”

    “胆子正,想法对,给他们上点手段才能解决问题。”?

    “恩威并举居然好,但还是政策攻心为上!”?

    没想到,最后的通过竟是出于对哪些涉案的公务人员的非法所得和为非作歹行为的愤怒,才勉勉强强通过了苏泰生提出的“暗渡陈仓”审讯方案。

    ……?

    其实林柬波“报复”的心态早已具有,端倪出露于春节前的那场公审大会。?

    那天要宣判枪决三名罪大恶极的罪犯,也把全市各看守所重大犯罪嫌疑人拉出来陪了杀场,林柬波、吴维等贩毒集团成员无可置疑地在大会主席台前的汽车上亮了相。林柬波惊讶地发现,自己最担心最惧怕的人竟然也在法场上。

    他悄悄地问吴维:“咋搞的,你怎么也被抓了?”?

    吴维悄悄地回答:“是休闲广场派出所抓的。”?

    林柬波疑惑:“怎么又送到嘉陵市来了?”?

    吴维小声回答:“是梁文超亲手交给嘉陵公安的。”?

    林柬波不听则罢,一听火冒三丈:“王八蛋,你无情,别怪我无义。……姓梁的,你就等着吧!”?

    大会开了一个多小时,林柬波居然在心里骂了梁文超六十多分钟。回到看守所后,喊着闹着要立即见到专案组的头,说有重大问题要检举。?

    鲜刚正在评比二○○○年度“无毒县”、“无毒社区”测评现场,接到看守所王所长的通报后,立即驱车赶至看守所。?

    像林柬波这样的重要犯罪分子,有这种态度的确少有,而且反常。

    鲜刚饶有兴趣地提审了林柬波。?

    可是,这场审讯几乎变了“味”,好像成了交易上的“谈判”。?

    一个小时后,林柬波开出了条件。“我检举一个重要人物,你们要给我立个大功;”他算计着,立功就得降格处理,三降两降不是判不了死刑了吗。“我检举的可都是大官,你们抓进来一个政府官员,必须释放我们一个人!”林柬波终于摊出了他那可笑的条件:“我知道你们内部有许多腐败分子,包括嘉陵、广南等地。”林柬波神神秘秘地对鲜支队长说。?

    看来,他不但是一名糊涂勇夫,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法盲。?

    “你什么意思?”官宦家庭熏陶出来的鲜刚本能地对此类问题敏感起来。

    “我想立大功!”林柬波的腔调内有浓厚的得意成分。

    “立功可以,但是,你必须把自己如何组织贩毒的问题交待清楚!”鲜刚对着他那个得意神态,重重地给了一“棍”。?

    能老实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实吗?只要露出一件,就是可以杀几回头的罪证啊!他只能回避自己,报复他人:“我的问题已经说清楚了,是帮肖红彬打工的。”

    “肖红彬已经用充分的证据证明了自己不是组织者,同时,他也有充分的证据指控你是真正的毒枭。”鲜刚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训斥道。?

    “要加害于人,那还没个理由,我是受他们迫害的啊。”林柬波继续狡辩。?

    “那吴维不会加害你吧?”鲜刚反问他。?

    “吴维怎么啦?”林柬波瞪着可怕的大眼睛紧张地询问。?

    “你紧张什么?吴维现在怎么样,是你能问的吗!”鲜刚有意卖了个关子。

    林柬波有些忐忑不安,神色慌张的同时,嘴角动了几次欲说什么又难开其口。

    鲜刚顺水推舟:“你不是要立功吗?请说呀!”?

    林柬波说:“我所检举的有大官,有小官,肯定能让你立上大功。”?

    鲜刚问:“大官是谁?小官又是谁?”

    林柬波说:“大官大到你们市里领导,小官小到警察。”?

    鲜刚问:“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林柬波诡秘地说:“但是,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鲜刚不耐烦地说:“你现在有资格谈条件吗?”?

    林柬波低下了头,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审讯室。?

    第56章暗度陈仓

    二月六日上午,鲜刚特地把苏泰生安排去了看守所。?

    “还是你去吧。你们已是老对手了。不过,与林柬波直接交锋可能还是个机会呢。”鲜刚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似乎神秘地轻声重复了一句:“一个实施你那个‘暗渡陈仓’计划的机会。”?

    苏泰生心里微微震动,他过去可是坚决反对这个计划的呀?怎么……?

    鲜刚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此一时彼一时嘛。”?

    “好,有支队长支持,我信心更足了。”?

    在不足十平方米的审讯室里,苏泰生、彭小琪和林柬波对坐于审讯席上。?

    “林柬波,你要立功我们很欢迎。可是,总要有个表现啦!”苏泰生带着鼓励的语气对惶惶不可终日的林柬波说。?

    “这么说,你们同意我的条件啦?”敏感的林柬波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像在茫茫大海里抓到了一根稻草,几遍几遍地问个不停。?

    “我们代表政府执法,不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不能承诺,警察的神圣职责使我们不能欺骗你。可是,你所谈到的那些贪官,迟早会被揪出来绳之以法的。现在是你的机会,如果能勇敢地检举揭发,那就是你的立功表现,如果没那个勇气,不去检举,请你相信,自会有人站出来揭发他们的罪行。”苏泰生耐着性子向林柬波详细地解释了一遍。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迟疑片刻之后有意漏了一句:“何况,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揭发梁文超等人的违法行为了。”

    苏泰生最后这一句正中林柬波要害,脑子“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眼睛瞪得圆大圆大,身子像触了电似的“噔”地一声站了起来:“谁检举的?”?

    苏泰生目光逼视,冷冷笑了笑,反问道:“这是你问的吗?”他用指头狠狠地把烟蒂往地上一弹:“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

    林柬波斜视了好一阵子那慢慢熄灭的烟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回合就这么告一段落。

    林柬波像只落汤鸡一样,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想入非非了。?

    可是,苏泰生开始进攻了。

    “二○○○年农历的八月十五日,你在什么地方过的中秋节?”

    林柬波不假思索:“在乡下老家过的,怎么了?”?

    苏泰生不露锋芒:“同你一起回家过节的都有谁?”?

    林柬波毫无掩饰地:“有爸、妈、吴维、肖红彬、周华、林红梅、罗长普、林红兰、罗成志等人。”?

    苏泰生突然问:“江怀英去了吗?”?

    林柬波不假思索地回答:“去了。”?

    苏泰生穷追不舍:“你们除了吃酒外,还干了些什么?”?

    林柬波有些警惕:“没干啥子!”?

    苏泰生勃然大怒:“分包了多少毒品?”?

    这个时候的林柬波才如梦初醒,吃惊地“啊”了一声,头摇得像个冰糖葫芦,连声说道:“没有,没有,没有!”?

    林柬波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天,他刚接回一批“货”,要尽快分包发往各地毒贩手里,以便回笼资金周转到麻黄素原料的经营上。他经过策划后利用中秋节在乡下团聚的机会,把家庭主要成员集中在偏屋里,在饭桌上摆好毒品、小刀、天平及加工机、烘干机等,然后一齐动手加工、包装。很快,5000克海洛因分包完毕。完事后,他发每人“奖金”500元以示谢意。?

    那天江怀英也在现场。她是专门来找肖自清的。这批毒品就是其偷偷运回来的。她来时又哭又闹,边诉说肖自清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边帮忙包毒品小包子。?

    林柬波心里想,苏政委能问江怀英去了没有,可见,是这个贱人“出卖”了我们:“这个小丫们,我出去非煮了她不可。”一百遍一千遍地骂个不停。

    这个情况的确是江怀英揭发的,是彭小琪在与她摆谈中无意获取的情况。?

    “那天的海洛因有多少?是从哪里进来的?”苏泰生继续追问。?

    “是肖红彬的,从云南进的。”这个时候的林柬波只有招架的功夫。?

    “是谁运回来的?”苏泰生提问一次比一次深入。

    “是肖自清。”林柬波自以为这样狡辩就可以过关。可是,他这个时候的任何抵赖和狡辩都无济于事,驾驭这种尴尬局面的再也不是其人了。林柬波已是苏泰生“枪口”下的一只小小猎物。?

    苏泰生又问:“你去过重庆吗?”?

    林柬波感到莫名其妙:“去过。”

    “二○○○年春节期间,你去过重庆?”?

    “噢,去过。”他马上感到不对,“没去过。”?

    “你与黄三见的面,对吗!他给你送了一台毒品加工机,对吗!”?

    苏泰生毫无辩解地步步紧逼,很快迫使林柬波满头大汗、张口结舌。现在,他只有招架之功,哪还有什么还击之力。一种不祥感觉迎面袭来。?

    二○○○年春节,黄三为开发这个省毒品市场,专程从昆明飞到重庆。?

    林柬波两口子赶到重庆宾馆时,黄三在此已等候多时了。三人见面寒暄一阵后,很快扯入正题。黄三说:“当前‘货’价一直在降,说明做这类生意的人多了。我们这行也有竞争市场的问题,过去高价位的市场已不可能再回来了。但是,生意是人找的,办法是人想的,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从‘货’的纯度上做些文章。”?

    林柬波、张丽丽如梦初醒。在毒霸面前,他们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似的,认真地听着黄三对毒品市场的分析厥词。?

    “现在的吸毒人员,大部分是没有过夜钱的,都是搞两个吸两口,卖出去的价太高了,他们接受不了,这样,我们也没生意。”黄三像念道经一样,不紧不慢地念着“毒经”。

    这个“毒经”直听得张丽丽心急火燎:“那该怎么办呀?我们刚刚有‘起色’,初次感到有点成就感,你该不会断我们‘货’道吧?”?

    黄三向他们阴笑一声:“办法总是人想的嘛。从外面进回来的‘货’,加上点咖啡因,纯度虽发生了点变化,但一般吸毒者是不可能品尝得那么仔细的。我们只要精心包装,价格稍低一点,出手仍然是很快的嘛。”黄三边说边给他们算着账,“一公斤咖啡因在广州卖1万至2万元,你们把它往纯‘货’里那么一掺,整体数量不是多了好几倍吗?虽然每克少卖50~100元,但实际赚的钱比原来还要多出三分之一呢。”说着,他从床下拉出一个纸箱子。打开纸箱,里面放着一台用粉碎机和压缩机改装而成的毒品加工机。黄递给林一张电脑打印出来的说明书和配方,“这套机器价值3万元,你们按这个说明书和配方去加工,一定成功。”?

    林柬波问:“那咖啡因呢?”?

    黄三指了指卫生间天花板:“我给你们仅带了2公斤,今后的咖啡因让刘芳芳给你们弄。”

    激动得张丽丽一下子抱住了黄三,在其脸上直吻个不停……?

    “是不是张丽丽也被你们抓了?”林柬波语无伦次,突然从铁窗口伸出手,拉住苏泰生的胳膊:“苏政委,求你给我说明白,是不是张丽丽也被抓了?”

    苏泰生来了个瞒神唬鬼:“是的,你紧张什么?”林柬波瘫痪在那里,口里喃喃地念叨,“完了,一切都完了。”?

    “只要你坦白,把问题说清楚。再争取立功,你们家一定不会完。”?

    “真的,我说,我说……”?

    审问到这里,苏泰生才长长地嘘了口气……?

    彭小琪纳闷,神了,苏政委怎么知道黄三给了林柬波毒品加工机呢?在车上,他开门见山:“政委,这个毒品加工机我怎么不知道呢?”?

    苏泰生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江怀英无意中说出来的。当时她也不在重庆,所以不可能知道那么具体。我们不是缴获了林柬波一本笔记本吗,里边有类似的流水账,是我根据他们记录加工的时间推算出来的。没想到,这招还真灵,一欺一诈还真成功了。不过,这种手段要尽量少用,即使用,也必须在掌握情况的前提下才可以用,而且用必成功。要记住‘犯罪是客观存在’的道理,只要是客观存在的,按其逻辑追踪,必然获得丰收。”?

    “可林柬波只交代了重庆会面,仍然未承认贩毒问题。”?

    “慢慢来嘛。第一次‘老实交代’问题,就想让他把什么都说出来,这未免太不现实了嘛。我们给他留个‘眼’,他会考虑的,终究会竹筒倒豆子的。”

    “你说的‘眼’是张丽丽?”?

    苏泰生点了点头,继续操纵着他的方向盘。?

    “如果他知道我们没有抓到张丽丽,那不是起反作用了吗?”小彭有些担心。

    “有这个问题。”苏泰生急打方向盘,改道向市看守所驶去,待车行驶在车少人稀的马路上时,继续解释道:“不过,你我都要坚信,我们不会让罪犯张丽丽漏网!”他非常自信。?

    “现在该怎么办?”小彭有些茫然。?

    “到市看守所,提审肖红彬,随即印证林柬波的交代。”他按了一下喇叭,穿行马路的人立即停住脚步。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有所感悟地说:“中国人比较诚实,但缺乏法制观念和游戏规则。”车穿过红灯区后,他又说,“我们案件只能靠证据说话,切记不可轻信口供。‘林案’有这么多成员关在我们这里,这就是有利的条件。我们要在他们中间找线索,通过他们相互印证,一件件地落实。这也是我们这段时间乃至以后案子的工作方法。”?

    正讨论在兴头上,轿车已不知不觉开进了市看守所。?

    “据林柬波交代,去年中秋节你们在他家分包过毒品,有这回事吗?”苏泰生面对着肖红彬,接着刚才的问题审问起来。?

    “有这回事情,共分包了5公斤海洛因,当天就分发给各地毒贩子了。”肖红彬没加任何思考就回答了苏泰生的提问。?

    “这份毒品是谁的?”苏泰生问。?

    “当然是林柬波的。”肖红彬回答。?

    “林柬波说是你的?”苏泰生亮出了这个最终要解决的问题。?

    “这是他在报复我!已不是第一次了。”肖红彬说到最后声泪俱下,跪地乞求救:“苏政委,你要为我做主啊!”?

    肖红彬交待的与林柬波说的除了毒品的主人不同外,其余时间、地点、环境、人员、状况完全一致。

    下一步工作主要是进一步佐证的问题。?

    “吴维,二○○○年农历八月十五日的情况你没有交待?”苏泰生严肃的态度使吴维吃了一惊。?

    “这么久了,我哪能记得那么多呢。”吴维惊魂未定,颤抖着回答。?

    “去年中秋节在林柬波家里的情况。”苏泰生提醒她。?

    “我想起来了。是肖红彬、罗长普、罗成志等人一起在林柬波家里分包毒品的事情吧。”?

    “有你和江怀英吗?”苏泰生问。?

    “有。”吴维有气无力。?

    “有林柬波、周华、林红梅、林红兰等人吗?”?

    “到他们家里过节,哪会没有他们呢!”吴维有些不服气。?

    “你把情况说清楚点,这也是你的一次立功机会。”苏泰生鼓励她。?

    “那天,林柬波在家里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把在嘉陵市的人拉回三汇镇过中秋节。我们上午十点钟就到了乡下他的家,刚进门就看见江怀英正与林柬波在院坝里说着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来找肖自清的。”?

    “肖自清回来了吗?”彭小琪有些着急,不断地提问。?

    “那天肖自清与他的新情妇万小风从云南送‘货’回来,把‘货’向林柬波一交,就与万小风到城里开房鬼混去了。江怀英听说肖自清回来了,特地赶过来找他,但他没良心,早已悄悄走了。江大姐很不满,在分包毒品时还哭着骂着发牢马蚤呢。”吴维向苏泰生要来一根香烟,抽了几口:“吃午饭前,林柬波要大家一齐动手把刚送来的5000克海洛因分包了。这次分得比较大,包子包的比较重,所以不足半个小时就分完了,当时就让肖红彬、罗长普、罗成志、周华送出去了。”?

    “为什么这么急促?”彭小琪不解地问。?

    “因为近期‘严打’,公安在云南至嘉陵市路段上查得很严,‘货’一时运不过来。就这个原因,广南、嘉陵已断‘货’多日了,各地毒贩子天天催着我们要‘货’。”吴维迟疑性的停顿一下:“另外,林柬波有‘鲲鹏之志’,一心想制造冰毒,获取更大利润,好尽快完成他搞其它大项目时所需要的款项数目。那几天,他刚谈好一笔‘生意’,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贩运麻黄素原料‘生意’,需要大量资金,因急于筹集这笔‘货’款,做周转准备,一时兴起,利用了这个最不好的下策。”她叹了一口气,“可惜他命薄如纸,我也跟着倒霉啦!”吴维说完后,好像||乳|孩一样望着苏泰生,希望从他的口里得到某种评说。

    苏泰生对吴维今天的交待比较满意。不管态度如何,还是和肖红彬一样,说清了中秋节那天毒品活动的来龙去脉。她的供词是对林柬波组织运毒、加工、贩毒的有力证据,也是对贩毒集团其他成员参与贩毒活动的再次检举。到这个时候,他已有种满足感,抬头静静地望着这位秀丽端庄但还带幼稚的女子,不禁长叹一声。?

    “苏政委,我说的不对吗?”吴维对苏泰生这种表情不解。?

    其实她那里能理解一个正义警察的心思,他们既是执法者,又是思想齐全的人,他们也有同情与怜悯:“不,你今天表现的不错。不过,你要正确认识你自己过去所犯的错误,好好改造,你还年轻啊。”苏泰生又好像鼓励其他争取立功的犯罪嫌疑人一样,对她实实在在地表扬了一番。?

    离开看守所已是中午两点了。苏泰生和彭小琪每人一碗方便面,又马不停蹄地赶至华峰街。他们要通过江怀英进一步证明今天的审讯成果。?

    根据江怀英的表现,省厅特批她在家中,在公安人员的指示下,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配合专案回忆有关问题,翻译林柬波笔记本有关黑话。?

    江怀英见苏泰生等人走进住宅,诧异:“苏政委,彭警官,你们……”?

    苏泰生也不客套:“请你再谈谈二○○○年中秋节那天的情况……

    第57章看守所风波

    第二轮回合竟是在赵森民的无理闹腾中开始的。?

    这轮较量的主要目的是设法“撬”开贩毒集团成员们的“嘴”。表面看来,这并不是件难事,因为他们都在互相“咬”,而实质上非常难,关键是有那层保护膜在随时发着难。赵森民就是其中之一,苏泰生“暗渡陈仓,迫其就范”的方案,与他就像方枘圆凿,难以成行,无法合作。?

    其实,他是意气用事,在迷惑中不自觉地执行着龚然的错误决定。

    苏泰生知难而进,围绕局党委提出的“办成铁案、精品案子”的要求,一面小心翼翼从犯罪嫌疑人的细微处入手,艰难地实施着他的那份“暗度陈仓”计划,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方法,辨析真伪,不断洞察这个犯罪集团内部的动向和变数。犯罪分子最忌讳说自己。针对这个特点,他及时调整了审讯方案,审问中有意回避“林案”成员个人所为,把主要精力放在每件事情的状况上,在时间、地点、环境、来龙去脉上下功夫,再通过其他罪犯供词证明每个成员在该事件间中发挥的作用。因为,每个事件都不是孤立的,必然有每个人物的活动,查清了事件,就查清了每个成员的所作所为。因此,不怕他们故意顽抗,不怕他们死不认账。?

    这种“明修暗道,暗渡陈仓”的做法在案件侦查中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们把所获取的审讯材料,结合鲜刚一行人外围的调查材料进行一一论证后,经过专案组认真分析,基本确定了林柬波在中秋节那天组织运毒、加工、销售五公斤海洛因的犯罪事实。但是,如此类似的犯罪材料,要把它作为罪证提请法庭审判,只有一个方面的证明不行,还需要做出艰苦细致的努力,收集多方面的证据。所以,做好贩毒集团成员的工作,让他们都能站出来作证,就显得十分必要了。?苏泰生权衡以后,把工作的重心放在了平时没大注意的心理斗争上,一改事必躬亲的习惯,有意把“攻心”任务交给了新手彭小琪去唱主角。

    ……?

    林红梅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看守所里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周燕。

    这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确实招人喜欢——玫瑰一般的小脸,秋水一般的眼睛,像点了朱砂一般的嫩唇,玉笋一般的小手,黑云一般的蓬松发辫,再加上她那逗人喜爱的两个小酒窝,简直就是一个从天上降临下来的小天使!

    这个要求还是钟大奈提出来的。他对专案组发难:“你们口口声声要人性化管理,人性化办案,两个孩子要见他们的妈妈,你们就应讲人权,讲人性,网开一面,让他们去见见才对。”

    开始,大家对这些“要求”并不以为然,都这么、那么的解释后打发走了。

    小彭却不这么认为。他有他的想法。他要紧紧抓住这个机遇,对林红梅展开思想攻势,以此为契机,把那些一时还执迷不悟的犯罪分子动员起来,一起向林柬波等主要犯罪嫌疑人开火。

    女儿的突然出现,使林红梅非常惊讶,一声“妈妈”,把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惊得疯狂起来,不顾隔离的铁窗,拼命地扑上去,张开双臂,大喊着“燕子,燕子,燕子……”欲要拥抱,突然“啊”了一声仰天而倒。苏泰生侧目过去,大惊失色,审讯室的地板上已经流有血迹。他赶忙丢开哭喊着的周燕,打开铁门,扶起正在挣扎爬起来的林红梅:“快叫医生!”

    医生叫来了,可是,正在值班的赵森民也随着看守所的刘医生挤进了审讯室。这个靠着副局长龚然耀武扬威的副所长,马上变了脸,双手叉腰堵在门口怪声怪气地质问道:“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逼供信啦?你们怎么要打人啦?”声音大得惊动了整个看守所。

    那能容下这个气。彭小琪变了脸。他举起发抖的拳头,正要砸向赵森民的时候,被身后的刘医生有意用身子拦住,若无其事地推开堵在门边的赵森民,大步流星走到林红梅面前,看看伤,把把脉,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对旁边期盼诊断结果的苏泰生解说,“不要紧,是因为过于激动,产生幻觉,自撞铁窗致伤的。我处理一下,过几天就会好。”

    赵森民可不答应了,一把拨开正在包扎伤口的刘医生,指着坐在凳子上的林红梅,大声嚷道:“把人都打得鼻肿眼青了,还说不要紧,有没有责任感!有没有人权意识!”手指着哇哇直哭的周燕,“你们不管犯罪嫌疑人,但也该考虑一下嗷嗷待哺的孩子吧!”一边说,一边向龚然打电话,“龚局,出大事儿啦,专案组逼供信已打伤人了,满地的血,你看怎么办?”报告中倒有点幸灾乐祸感觉。

    这个状还真让他告上了。龚然正愁找不到碴儿收拾一向“好高骛远”的苏泰生。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来了精神,当即命令:“停止审讯,把伤号送到市中心医院治疗!”

    苏泰生可不服气了,指着赵森民那翘起的红鼻子:“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感到还不解气,回过头又指责一句,“赵森民,你狗仗人势,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负责!”

    赵森民也不示弱:“苏泰生,你这个北方老蛮子撒什么野,你违法搞逼供信,你就等着‘脱警服’吧!”

    在这种混乱场景的渲染之下,两人都失去了常人的理智。?赵森民边与苏泰生吵着架,边指挥所里的勤杂工强行将林红梅送往医院。

    苏泰生一边招架着赵森民,一边指挥彭小琪用身子护着林红梅和她的孩子。

    彭小琪见那些监外执行的犯人执意要将林红梅拖走,又从他手里强拉硬扯走哭啼不休地小周燕,一时性起,突然跳上桌子,按着欲拔出腰间的手枪,大吼一声:“谁要再动一下她们,我就让他躺在这里!”

    苏泰生见状,心急如棼,这样下去事态要扩大,失去理智的民警如果打起来,那些犯人会乘机出事。正要阻拦,小灵通骤然响起。他慌忙用身子死死拦住小彭,一边慌忙接过电话。

    电话是监管处庞处长打来的:“苏政委,听说你们那里出了点事情?”苏泰生正要解释,立即被他打断,“局领导让你立即‘回衙候差’,我马上来看守所专门处理犯罪嫌疑人。”说完,关了手机。听得出来,庞处长情绪大了。他是在紧急情况下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这起任务的。

    返回路上,苏泰生正好与匆匆来看守所的庞处长相遇。

    庞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你怎么把龚然的火点起了,脾气可发大啦,已弄到纪委去了,听说局纪委马上要对你进行调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怎么这么快?”苏泰生感到纳闷,“真有点怪呀!”他略加思索,“请放心,我会迎接这场挑战的!”回过头,带着乞求的口吻对庞处长说:“老弟呀,求你件事,一定要保护好林红梅和她的孩子,她可是本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啊,也是案情向纵深发展的关键人物。”

    庞处长当然明白这位政委临危之时反复请求他的分量,注视片刻,随之投去信任的目光,深深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把她们交给你们支队的彭小琪看管!”

    苏泰生微微一震,激动得一把握住庞处长的手,眼眶里慢慢地流出了长长的泪水:“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快去,快!”他也不明白,这泪到底是为激动,还是为愤怒。?庞处长驱车来到看守所,远远听见高墙内喧声一片。

    得意忘形的赵森民正在拉着大嗓门指手画脚吆喝着看守所勤杂工往高墙外拖着满脸是血的林红梅;彭小琪抱着哇哇哭叫的小周燕在后边紧追不舍;武警中队的田队长早已按庞处长命令把队伍集合完毕,正喊着“一、二、三、四”的口令跑步直往看守所大门方向冲去。

    赵森民见业务处长到来,先是一怔,忙丢开已走到门口的林红梅担架,跑步过来,先来了个立正、敬礼,随后报告:“太不像话了!”指着彭小琪,“他们公然在看守所搞逼供信,龚局让我们把她们送到医院去抢救。”说完,不等庞处长说个子卯,继续催促看守所人员抬着犯罪嫌疑人往外跑。

    “站住!”庞处长勃然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规矩!”指着赵森民命令:“把犯罪嫌疑人给我放下来!”手一挥,田队长带着武警中队的战士们就冲上去了,推开看守所的勤杂工,强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