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了。”?
望着自信的吴科长,苏泰生信心倍增,精力更加充沛,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用放大镜勘察每个可疑之处,提取每一个有价值的物证时,小灵通突然响起,电话中传出张月急促的质问:“苏叔叔,有人在大龙宾馆门口公然卖小包包,你们管不管?”?
第68章意外发现
没想到,张月的举报电话,竟与“4&p;p;8226;28”特大杀人案件连在了一起。?
三月二十九日晚上,嘉陵大龙宾馆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大脑袋”小男孩不时东张西望,鬼鬼祟祟拦住进出的“小姐”:“要‘货’吗?”
张月在宾馆茶房坐台刚出来,就被他一把拦住:“你要‘包子’吗?”?
张月一愣,转过身子就往外跑。她完全把这个小男孩当成了公安“诱饵”。
过去,她们姐妹俩遇到过这类的抓捕太多了。
可是,小男孩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在次日的晚上又拦住她,悄悄凑近身边:“大姐,你不用怕,我知道你吸两口,到我这里拿吧,我的‘货’又好又便宜!”
这次的张月倒是镇定。她望着这个不足13岁的“大脑袋”:“你咋知道我吸两口呢,谁告诉你的?”?
小男孩摆动着他那颗天真的“大脑袋”:“我不告诉你!”?
张月忽然联想起苏政委向她谈过的林柬波贩贩毒案件的漏网人员情况,心里一怔,马上摆出一副“道上”的架子:“给我看看?”?
小男孩立即喜形于色,把张月拉到一边的拐角处,望了望远处的行人,然后悄悄在衣服夹层里取出一个小包包,递给她:“泰国‘货’,绝对正,50元一个包子,你可以先尝尝。”?
张月用舌头舔了舔那份小包子里的海洛因,又涩又苦,再冷眼看了一下一边站着的那个“大脑袋”,心里纳闷,小小年纪,倒挺内行的。小声道:“小兄弟,你咋那么胆大?就不怕公安把你抓了?”?
小男孩根本不把张月这句话当回事。“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何必那么庄严!”他一边若无其事地对着天空看着张月递给他的那张50元人民币,一边对她说:“不怕,有人在保护我。”说完,一蹦一跳跑到酒店门口又追随那些出入宾馆可能是吸毒的青年男女。?
小男孩的形迹倒使张月疑虑:谁有这么大胆的胆子,竟雇佣未成年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贩卖毒品??
于是,她把电话打向苏政委……?
第69章有意接近
苏泰生没有马上去抓那个小男孩。?
他的决心非常清楚,有意让张月接近,意在找到小男孩的幕后人和“上家”。?
这天晚上,张月又在大龙宾馆门口遇到了那个小男孩。?
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局九处按照专案组部署已从不同角度架好了监控设备。?
小男孩照样把张月拉到一个拐角处讨价还价。?
张月说:“你能不能给我弄点,有人要5个(克)?”?
小男孩说:“真的?你不要骗我!”?
张月说:“我骗你就是小狗。”?
小男孩说:“可以,不过,我得先给老板说一下。”?
张月故装惊讶:“你还有老板,那好,让他出来和我谈嘛?”?
小男孩不以为然:“这不行,道上不许这么做。”?
张月说:“那你赶快去问嘛,我那个朋友在等我的回话呢。”?
小男孩“唉”了一声,从衣服兜里取出一部小灵通,马上向他的老板“请示”:“大哥,有人要5个块子,我这里已没有那么多了,你说怎么办?”?
正当小男孩拨电话的时候,张月借故关切,有意靠在他的身上,不露山不露水地记下了小灵通拨出去的号码。?
马路对面的干洗店里,一个不足三十岁的男子正诡秘地应答着电话。?
小男孩放下电话,立刻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声对张月说:“把你那个朋友叫来我与他谈。”?
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张月不禁笑出了声。
小男孩马上警觉起来,“你在耍我们?我给我老板说去,他会让你在阎王殿里笑不出来!”?
看着小男孩不只天高地厚的认真劲,她只好把姐姐张秋“请”在了桌面上。?
小男孩神秘地把张秋带到了酒店四楼的茶房里,在靠近明亮的大玻璃窗前找了一个适当位置坐下来。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马路对面的干洗店。?
小男孩把小灵通递给张秋:“我老板要和你说话。”?
张秋接过电话,只“喂”了一声,对方马上就问:“要整的还是散的?”?
张秋说:“当然是整的。”?
对方电话中又问:“是你用还是卖?”?
张秋说:“自己用一点,再卖一点。”?
对方电话中说:“我明白了,一个(克)三张‘老人头’。”?
张秋说:“不少点?”?
对方说:“不少了!”?
张秋说:“我听你的声音非常熟悉。”?
对方说:“正因为熟悉我才给你的优惠价,请你放心,‘货’绝对正,你用了后一定还会再来买。”?
张秋说:“怎么交付?”?
对方说:“你先在银行把钱汇到我的账上。”?
于是,张秋到附近的建行按“老板”所提供的银行账号汇了1500元人民币。刚转身,一个约有十岁的小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童声童气地拦住她的去路,头扬得高高的递上来一个小“包裹”:“大姐姐,这是外边那个叔叔给你的。”?
张秋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急忙跑出储蓄所大门。外边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是谁这么缺德,竟让小女孩送毒品??
这种交易手段和交“货”速度,令江湖浪迹已久的张秋大为吃惊。她们认为,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贩毒活动……?
第70章“粉”心不死
可是,这次以后却让凡心不死地张秋钻了空子。?
她也以贩养吸。她也要设法维持她那越来越大的毒瘾所需。她借为禁毒支队工作的机会,悄悄地在哪个隐身的“老板”网络里购买了海洛因,而且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短。
不断增长地购买力,弄得这位幕后“老板”心里痒痒的,以为真的遇上了多久没有遇过的大买主,“莫非遇上了‘购物集团’。”赚钱的欲望使他得意忘形,早已失去了正常分析情况的能力,决定打破常规,应其要求,约见这位“张小姐”,试探一下她的“胃口”。?
其实,他们的这些毒品活动,早已在警方的监控之中,这点雕虫小技,怎能瞒得过精明的苏泰生。他没有急于采取措施,或者静观动静,或者推波助浪,意在从中获得更重要情况,挖出幕后的真正毒枭。?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张秋被那个小男孩又一次带进了大龙宾馆的四楼茶房,安排她仍然坐在前几天曾坐过的那张靠近大玻璃窗的席位上。这时,一对阴森森的目光正从不远处的座位上,透过盆景如林的空间向她窥视过来。?
待服务小姐把茶和水果摆上茶几后,一个干瘪得像麻秆一样的男人从一排雪竹盆景后面的座位上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张秋面前。
张秋惊讶地刚喊出一个“王……”字,就被对方立即用手势制止住。?
此人正是当初拉张秋下毒海的王二娃。?
王二娃晃动着细高的身子,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对面:“没有想到是我吧!你还好吗?”?
话刚说毕,一股强烈的酒精与大蒜的混合味迎面扑来。?
张秋用手捂住鼻子,没好气地说:“托你的福,还可以!”?
王二娃说:“你可以个啥子!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了。”?
张秋惊诧,莫非他知道我与苏叔叔的关系?莫非……。
于是,她低着头故作镇静,被动地等候着王二娃继续盘问。?
其实王二娃对张秋并没有清楚到这个地步,只是对她“贩毒”的神速进度有些嫉妒与疑问罢了。?
他靠在张秋的沙发上,右手搂住她的肩膀,左手拉着她的手,靠近她的耳朵神神秘秘地问:“上几次的‘货’都是你要的?”?
张秋反问:“你难道还怀疑?”?
王二娃微笑着说:“岂敢,岂敢,我只是问问而已。”?
张秋也随者唱喻,带着开玩笑的口气侃侃而谈:“如果我哪一天不做这个生意了,就去举报你……”?
王二娃带着阴险的口吻:“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也不敢!”随之威胁,“谁背叛我们,河坝的无头尸就是下场!”?
张秋闻言略有胆怯,凝视着这位往日“朋友”阴森森的眼睛,顿感一股杀气向她慢慢逼近。这是王二娃过去惯用的手腕,叫“杀威法”。也就是在毒品交易谈判之前设法将对方镇住,既让其不能使“坏”,又牵着对方鼻子让其随着他们制定的交易办法实施。不过,这次的“杀威法”和以前的有所不同,至于不同在什么地方,她一时也难以说清。?
“你中午吃了火锅,不是在说酒话吧?”?
“不可能!”?
“那么,嘉陵江边的那几具无头尸是你‘做’的了?”张秋战战兢兢地问。
“何必我动手!”王二娃故弄玄虚。?
“那你一定是花大价钱雇人杀的那?他们……”还未等张秋说完,王二娃就急忙摆摆手,慌张地四处环顾一下,发现周围喝茶打牌摆龙门阵的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谈话,才小声吆喝:“我的姑奶奶,小声点吧,让人听见就不得了啊!”
“看你这个熊样,还有胆量做那么大的事情?”张秋这么激他,一半出自好奇,一半出自报复。王二娃把她推进毒海,使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曾发过誓,不把他送进监狱,誓不为人。最近,她贴近他,除满足自己越来越大的吸食量外,很大程度上是出自复仇,想协助苏叔叔抓住王二娃,报那毁坏自己一生的深仇大恨。
“我哪有那个胆量,是我们‘老大’做的。”?
“你还有‘老大’,他是谁?”?
“你认识!”?
“啊!……到底是谁?”?
“你问得太多了嘛!按道上的规矩,我是不能说的。你如果再问,我该怀疑你是不是公安的‘线人’?”?
“我不管,你爱咋个怀疑就咋个怀疑吧!”说完欲起身告辞。?
张秋以攻为守这手还行,一下子唬住了道上混迹多年的王二娃。在情分上,王二娃丢不开他们过去的那段“感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在“生意”上,他认为张秋已是一个像样的“下家”,凭着她那美丽“黑牡丹”的脸蛋,又不知有多少放荡男人已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所用。?
赚钱的本能驱使他不得不缓和一下眼前的紧张气氛。
他轻轻抱住她,凑近她的耳际:“生意成交以后,你就是我们保护的对象,你尽管发你的财,其他什么安全问题都是‘老大’考虑的事儿了。”?
“你们‘老大’能管得了那么多?”?
“能!他在嘉陵市区没有办不了的事儿。”他神秘地,但略带自豪地说:“老大与公安机关的人熟悉得很,有些民警每月还要在他手里领‘工资’呢。”
“公安局又不是给他一家子开的!”张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第71章因私分歧上
可是,在临近行动之前,苏泰生与李健全的思路却发生了严重分歧。?
起因仍然在张秋与王二娃的那场毒品“交易”上。?
其实张秋与王二娃的“眉来眼去”过程早已在市局九处的股掌之中。
她与王二娃成交的毒品海洛因,也被彭小琪以检查为名收了个精光。
不过,为了案情的进一步深入,经局领导批准,没有对张秋实施拘留,而是准许她继续立功赎罪。?
没想到张秋来精神了,对王二娃来了个猴子玩喇叭——瞎吹,脱口提出了100克海洛因的交易数目:“王二娃,你不是和我要玩吗,玩就玩大的,100克以下免谈。”按她的说法,这个狮子大张口轻松得像写个“一”字一样简单:王二娃已是笼中困兽,没有几天的板头了,向他要多要少都是那么回事,反正苏叔叔要抓他们的,来个人赃俱获不是更好嘛!?
然而,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王二娃毕竟不是吃干饭的,心里虽然默许了她所要的这笔毒品数额,但口并未轻易张开,弄得缺乏社会经验的张秋一时失去了理智:“哎,啥时间交‘货’吗?不要真玩我!”?
王二娃滑稽地笑了笑:“不急嘛,到时候我会用手机临时通知你的。”?
“临时”!这是“道上”的规矩,她再能问什么呢!只好起身离去。?
临别时,王二娃竟出其不意地责备张秋:“怎么搞的嘛,衣服穿得那么脏!”?
张秋不好意思的解释:“一个朋友办了个‘夜啤酒’摊,昨天晚上开张,我被她们‘灌’得稀巴醉,呕吐时,哪顾得上那么多,沾了一身啤酒。哎,你还是那么细心,把衣服上这点污垢都注意到了!”她为他无微不至地“关怀”所感动。?
“没啥子,还是以前的你我呀!”王二娃轻轻拉住她,带着柔情:“我们到外边转转,如果碰上你合适的衣服,我给你买一套,行不。”?
好占便宜的张秋,一听为她买衣服,那有不行的,马上来了精神,连蹦带跳地与他一起来到了嘉陵市最大的赛丽斯商城。她专拉王二娃往有高档衣服的柜台上转,七挑八选买了一套陆佰陆拾陆元的时尚衣服。对于这个卖价,王二娃不但不在意,反而非常满意:“好,这套衣服质量可以,穿在你身上一定漂亮,价格也顺我的心,顺、顺、顺,好兆头,我们的合作一定丰厚和顺利。”说完,慷慨地付过钱后,就要她焕然一新。
张秋有些纳闷:“回家洗澡后再换上不行?”?
王二娃一声j笑:“怎么不行?行!不过,我开有干洗店,顺便把脏衣服带回去给你洗洗不好!”?
张秋一想也是,顺从地在商场更衣室里把新买来的衣服换上,脏衣服打成包,往王二娃手上一递,兴高采烈地摇摆着走出了商场。?
次日下午四点钟,王二娃突然打来电话,要张秋立即把三万元“货”款汇到他的账上,尔后等候接“货”。?
“就不能等上天把时间?”张秋也感到仓促。?
“过了这个时间嘛——这笔生意就算了!”王二娃回答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
苏泰生接到张秋的报告已是下午四点十分了,离银行营业厅结束当天业务的时间仅差五十分钟。张秋在电话上给苏泰生说得更加悬乎:“否则,王二娃就要终止所有‘交易’啦!”?
面对这个“紧急情况”,苏泰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这个老手,把时间弄得这么紧,不是试探是什么。”他认为这既是王二娃使出的“激将法”,又是大额交易的试探,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作为毒贩,只要有利可图,一般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生财的“下家”的。可是,我们总得有个应对当前情况的办法呀,或者再拖一拖,或者……?
于是,苏泰生主动走进了在“4&p;p;8226;28”专案组继续与他搭档的吴科长办公室。
老吴正在默读刚刚送过来的王二娃通话记录单,听完苏政委的想法,却提出了自己不同地看法:“利用灰色人物‘引蛇出洞’,本身就有较大的不可靠性。宁早勿晚,应设法促使一直躲藏在背后的毒枭尽早露面。”他继续低头反复默读话单,顷刻,一串电话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经反复琢磨,忽然眼前一亮,“老苏,有名堂啊!”他把烟蒂往烟灰缸上一按,“我有一种预感,控制的这起‘毒品交易’可能要把‘4&p;p;8226;28’杀人案子带出来!”?
“啊!凭什么感觉?”?
“就我们的侦察经验和第六感觉!”?
“果真如此,那可就太好了!”他相信这位由西南医科大学毕业,又经中国刑警学院四年进修过的老侦察员的感觉:“如果是这样,是否当场抓捕?”
“应做好当场抓捕的准备!”?
“不是过早暴露了我们‘引蛇出洞’计划了吗?”?
“我说的只是做好准备。”吴科长摆弄着他那颗平头小脑袋:“你利用那个吸毒女子张秋引出幕后的毒贩,从复仇和亲情这两个角度是可以的。可是,在法律与利益面前她们是会有摇摆性的,如果有暴利可图,她们照样可以摆脱我们的控制,去与毒贩合作。一旦是这样,你不但前功尽弃,可能还是千古罪人呢!”他见苏泰生表情已经接受,干脆来了个一针见血:“抓捕!”?
苏泰生接受了吴科长建议,带着必胜信心走进了李健全的办公室。没想到他的请缨却第一次遇到了他的冷遇。一向果敢的分管副局长关键时刻竟能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决心。为什么?啥子原因?一时令他费解。?
原来,市委组织部张部长今天上午与李健全谈过一次话,既算是对局长候选人的政治考察,又算是对他工作的一次考核。张部长在高度评价他工作的同时,还转达了市里个别领导人的看法。最后,张部长语重心长地对李健全说:“老李啊,自从陈耀武欲调任市政府秘书长的方案出台以后,围绕公安局长的候选人问题就展开了角逐。我们开始对这个竞争的复杂性估计得不足,原以为是一般性的分歧,正常的竞争,可是,越往后越感到看法的多元化,有些意见对你不利,直接上报到省、市主要领导那里了啊。公安内部对你的工作和人品评价是很高的,依我的意向,你是最佳人选。但市里个别领导和机关一些人的意见你一定要重视。我们是老乡又是老同学,说句心里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可以出问题。有些案件你可以暂时放一放,待这阵子过去了再抓也不会影响什么嘛。”?
下午,李健全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细细地品尝着张部长的这番语重心长的谈话。当刚品出点味儿来的时候,苏泰生却风风火火地推门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其实这个“引蛇出洞”的侦察方案很简单,就是让张秋在我方的控制之下进行“毒品交易”,目的是把幕后的毒贩“调”出来,或放长线钓大鱼,或伺机抓捕。而制定这个方案的时候,陈耀武、李健全他们都是乐观的支持者啊。正因为是这样,苏泰生如常一样,开门见山:“李局,借局里三万元吧,让张秋与王二娃再‘交易’一次,调一调他的‘胃口’,力争把那个隐藏较深的毒贩揪出来。”
这个时候的李健全,已基本品出了张部长这番话的弦外之音,苏泰生的报告内容,他基本没有听进去。可是,当听到“钱”这个敏感名词的时候,习惯性的神志一收,猛抬起头,凝视片刻:“什么?你把情况再说一遍,我还没有听清楚!”?
看到自己领导少有的质疑表情,苏泰生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刚才那股热情劲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太了解这位分管领导了。他果敢、直率,在案侦工作上从来不含糊,决策问题就三个字,“行”、“不行”。然而,今天的他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反常。这一点,苏泰生特别费解,他一定遇上了什么重大问题而难以决断。
“老苏,能不能放一放,过段时间抓捕也不迟嘛,反正这帮犯罪分子是我们板上的肉——跑不了。”待苏泰生重新汇报完后,李健全带着求全的口吻说。
“李局,现在的焦点是抓还是不抓,是欲擒故纵、引出后边的大毒贩呢,还是现在就抓起来。我们的意见是想通过张秋的毒品交易’,把幕后真正的毒贩调出来,一举抓捕。”苏泰生明显感觉到李健全心不在焉,直至现在也没有完全理解他提出这个建议的全部意义:“现在有两个难题需要李局为我们解决:‘交易’时间紧,要你做出果断决策;如果行动,需要解决三万元人民币作为‘交易’诱饵。”?
如果放在从前,李健全可能会把桌子一捶:行!干!或马上与苏泰生等人浮案制定出具体的行动方案和配套措施,或亲临第一线,守在指挥车上督促他们去行动。然而今天,在个人利益与人民利益发生冲撞的时候,在思想还没有理出头绪的三岔路口上,这种带有冒险性的行动他怎么会随便批准呢。?
其实,李健全就是个典型的冒险家,对苏泰生那个“引蛇出洞”的方案打心眼里欣赏。当初,他力争恢复他的职务,把他抽调进“4&p;p;8226;28”专案组,就是出于对其执著的赏识,特别是所摸到的“4&p;p;8226;28”案件的一些线索,可使他高兴了一阵子。可是,现在他不希望苏泰生有什么大的动作,至少在市委最后决定下来之前他不希望他有太大的行动。缉毒工作是一项长期的政治任务,暂缓一段时间,等他“扳正”以后再大张旗鼓地搞也不迟嘛。老苏啊老苏,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如果你行动失利,我这二十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工夫了吗。他见苏泰生不以为然,霍然起怒:“什么三万元,让我当毒贩,你那个张秋已是以贩养吸的危险‘人物’啦!让她去“交易”,不是‘打漂漂’(方言,意思是指风险、没把握)的事情?如果让你的关系人放了‘水筢子’(方言,意思是出了差错),责任谁负!你是想砸我的饭碗不成?”?
苏泰生完全没有料到李健全这时会是这样个情绪,一时被他训得不知所措,略加调整自己沮丧的神态,冲着他就冒了过去:“你不想搞就算了,何必动怒呢!”来了个向后转,气愤地一挥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是,坐在自己办公室桌前的苏泰生心情无论怎样也平静不下来。
与一向支持自己工作的分管领导发生分歧,简直是一种思想上的折磨。
他独自坐在那张脱了皮的靠背椅子上,抚卷长思,大脑不由自主地搜寻起李健全刚才与他争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也由此分析出他那发火的情绪来源。?
在“林案”问题上,李健全态度是鲜明的,曾采用各种办法支持过他们的正义行动。可以说,没有他与权贵们的周旋,“林案”是办不下去的;没有他的“大胆抗旨”,苏泰生也是不可能再回到专案组里来的。
“那李局也不该是一百八十度啊?”苏泰生尽量把探索的线条往光明上牵。?
李健全的最大特点是心细,大案要案在他手里从来不愁破。因为他有两个法宝:一个是在社会复杂人群的地方,有他培养起来的积极分子,他把这些人随时提供的情况分类归拢在自己的电脑里,随要随查,随查随现,特别管用。二个是长期收集指纹。有人把这两招称为犯罪分子的“生死簿”。因为好多大案要案的犯罪嫌疑人都是在这些平时不起眼的记录里找到的。为此,他曾获得省“破案能手”称号。人无完人。李健全也有缺点,最大的一点是“胆大”,很有冒险精神。不过,这也可能是他的优点,有时,没有一点冒险精神的领导,是最无能、最窝囊的领导。就拿林柬波特大贩毒集团案件来说,他就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他没有理会那些大官们的重要“批示”,一个劲鼓励鲜刚、苏泰生往深层查,使那些权势人物尴尬不说,还人人自卫,逐步露出马脚。他的用人更是别具匠心,看才用人。就拿苏泰生提出的关于把“4&p;p;8226;28”专案与“林案”串起来侦办的建议来说吧,他不顾有些人的冷嘲热讽,顶住有些领导的从中作梗,大胆采纳,果断做出决定,把“4&p;p;8226;28”专案与“林案”专案合二为一,由苏泰生继续挑大梁。在侦办工作中,他敢于用尽法律赋予的一切权力和手段,经常在法律和规则的边缘上打擦边球,稍不注意,即有违规之虞,可是,他每次都没有越过红线,万事大吉。又拿“林案”举例,不知为什么,围绕着此案竟能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出现那么多的变故。这些问题不管提到哪一件,都能使鲜刚和苏泰生“下课”。可是,李健全没有随波逐流,而是挺身当好他们的后盾,坚决支持他们的正义行动。一方面,他周旋着上边的关系,坚持原则,继续指挥侦查破案工作;另一方面,他在有些领导面前装出“糊里糊涂”的模样,争取时间让鲜刚、苏泰生抓紧侦查、预审。为此,他没少受个别领导人的批评,也没少受一些人的无端猜疑,甚至还有写诬告信的。最近,从各个方面传出来的消息,李健全有望担任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市局多数民警等待着这一决定的到来。可是,仍有那么一些人,暗地里却悄悄找着他的问题,特别是在他曾指挥办理过的特大案件中找毛病,在他打过的擦边球里挑刺……?
苏泰生大脑越向深层搜索,越明白李健全刚才变数的原因,越分析,越理解勉为其难的苦衷。不知不觉眼角里涌出了难以言状的泪水。?
可是,抓捕行动再不能拖了,王二娃对“交易”已一催再催。
“时间已不允许再这样无效地请示下去了!”他喃喃自语。?
鲜刚正在追捕林红梅,顾不上这边的事情;
吴科长不断询问局领导的决定;
张秋不停的电话催促“资金”的到位情况……
面对错综复杂的情况,他已没有再多的回旋余地了,别无选择,必须立即拿出“交易”还是不“交易”、抓捕还是不抓捕的决定,否则,过去的一切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正在为难之时,彭小琪垂头丧气地跨进了他的办公室,简要地报告了犯罪嫌疑人林红梅“逃跑”的前前后后,哭诉完他内心的委屈与疑问以后说:“不知怎么搞的,广南方向不断有电话向我手机打过来,但每当我接电话的时候,总是不说话,急死人啦!”?
苏泰生感到其中必有蹊跷:“是不是林红梅打的?”?
一句提醒了正在苦闷中的彭小琪,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苏泰生叫住了:“你干什么去?”?
小彭说:“我去电信部门查一下,一定要把他们找回来!”?
“我让九处同志帮你查一下就明白了!你去接替鲜支队长立即回来。”?
“什么事,这么急?”彭小琪初感有些不太正常。?
“今晚有行动!”苏泰生向他介绍了今天晚上将要“引蛇出洞”的方案。?
彭小琪马上来了精神:“还是我们一起干吧?我需要尽快有个立功的机会,好将功补过,从新站起来嘛!”?
苏泰生听后非常感动:“何必说得那么悲壮。这次行动,是功是过还说不上来呢,你就不要掺和了。把鲜支队接回来,我向他交代一下,准备独冒这个风险。”
彭小琪感到苏泰生话里有话:“怎么了,政委,独冒这个风险,你的情绪和往常行动前有些不一样呀?”
“是吗?看来瞒不过你们这些小精灵了。”?
于是,苏泰生把刚才在李健全办公室发生的分歧情况简要地介绍了一遍。?
小彭听后,低着头,不一会儿,鼻子就像手风琴似的,断断续续地说:“禁毒缉毒工作怎么这么难呀!……不冒点险,毒贩能上勾嘛!……李局如果不支持,我们可就孤立了?”?
“不,执法环境的春天就要到来,我们不会这么孤立!”苏泰生伸手拍了拍他担在桌上的胳膊:“我们要相信自己的领导,他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这个时候,张秋的电话再次打在了苏泰生的小灵通上。“苏叔,到底咋个办?”苏泰生手握着电话,沉闷许久,突然提起办公桌上的铅笔,在公文纸上飞快地草书了六个字:“你有多少现金???”?
彭小琪接过公文纸,先是一愣,当看到后边的三个问号时,马上振作起来,在纸的下边接着写出:“有5,000元,随时听你调用!!!”
第71章因私分歧下
苏泰生看后,果断地对着话筒说:“按我们的计划正点实施!”?
随即,他按下电话插簧,再提起话筒给爱人陈玉玲打了过去:“家里还能凑够两万五千元现金吗?……不是我用,是案子上暂时需要。……好,我在办公室等着。”
不足十分钟,陈玉玲和小彭已把钱如数送到了专案组。?
为了人们的根本利益,他们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直至今日回声不断。?
苏泰生立即做出部署:命周克明立即把这笔30,000元人民币汇入王二娃所指定的账号,禁毒支队民警分工每人负责监视一部城区自动取款机;指示彭小琪从“交易”现场开始跟踪王二娃,凡是与其来往的人员全部纳入侦控范围,伺机抓捕;他与专案组人员控制毒品“交易”现场,负责抓捕交易来人。
一切都在三十分钟之内部署完毕。?
临行动之前,孤独无援的苏泰生忽然想起省厅周总队长,有他支持也是力度很大的啊!可是,几次手机拨过去都是忙音。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交由赵春华继续联系,自己匆匆下楼,走进了这个未知祸福的风险圈子里。?
可是,车子接近“交易”现场的时候,苏泰生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像往常一样,边跨出车门边打开手机机盖,立即传出李健全那低沉洪亮的声音:“老苏,你生我的气啦?”?
突如其来地问话,使苏泰生一时不知所措,以为又是一顿训斥,只是冷冰冰地但又非常客套地:“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与你赌气嘛。李局,有事?”?
“怎么,没有事就不能与你通通电话?”?
“哪能呢,我们一天不说说话就感到心里憋得慌,这都是你惯成的。”?
“我们经常沟通是对的。不过,有时也有不必要的沟通,有时还有错误的沟通。比方说刚才吧,我们在沟通时我‘态度’就不太好,可能给你们工作增加了‘包袱’,请你……。”
苏泰生一时感动得语塞,拿着电话呆呆地站在已打开的车门前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是手机里仍然传出李健全那洪亮地嗓门:“喂!你听明白了没有,耳聋了,怎么不说话呀?”?
苏泰生闻声回过神:“李局,我听着呢,今天晚上我们仍然按原方案……”?
没等苏泰生说完,李健全抢过话题:“请告诉参加行动的同志们,我准备了大家最喜欢吃的鲢鱼夜宵,等着你们的凯旋归来。”?
苏泰生一高兴,眼睛马上模糊起来,泪珠情不自禁地一滴滴掉在手上,再淌在手机上……?
第72章同一天平
有时候,失败与成功同在一个天平上。?
在抓捕行动中,苏泰生走了“麦城”。
然而,在神秘“交易”的背后,他们又发现了万红的影子。
“总算抓住了你这个鬼儿子的尾巴了。”彭小琪向苏泰生使了个鬼脸,把这几天压在心里的恶气狠狠地吐了出来。?
三月三十日那天晚上,王二娃在大龙宾馆开房,与张秋一番“云雨”之后:“你的‘脏’衣服我给你洗干净了,在宾馆的存物处,这是领物牌,你自己去取吧!”
说着,把一个书签大小的铁牌子交给了张秋。?
张秋一下子急了,不解地问:“我要的东西呢?你不要黑吃黑!”?
王二娃不慌不忙地对她说:“哪能呢,给过我幸福的人,我都不会亏待的。你取了衣服后一切就明白了。”?
张秋稍有些感悟,拿过牌子就跑到了存物处,领出自己的衣服,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半信半疑地打开一看,发现她所要的毒品已如数地“睡”在了衣服的口袋里,不禁大声感叹:“王二娃,我过去小瞧你了啊。”?
同时,王二娃在异地轻而易举地取走了苏泰生作为诱饵的那三万元人民币。?
因为银行里有他过去收买的业务员在暗地里配合他们的毒贩活动。
精心设计的“交易”行动就这么打了水漂漂。?
因为有了这次的冒险行动,苏泰生又雪上加霜,不由分说,很快受到了市检察院的立案调查。
不过,市检察长杜明培安排的非常巧妙,调查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秘密关注“林案”的法纪处副处长王亚兰。王处长当然心知肚明,对苏泰生的“问题”,她干脆来了个只“调”不“查”,只一般性的问问情况,不宣布停职检查,实质性地为他争取到了边工作边接受审查的宽松“政策”。?
然而,这次“交易”的全过程早已被我九处制成影像记录。
其实,没有这次“交易”的效应,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