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这个坏心眼的人查出来，还我们一个清白。”?
可是，副局长龚然并不这样认为，他责怪局纪委工作不力，说他们是玩忽职守,气得张晓炜当即写了辞职报告，要他另求高明。?
就在张晓炜与龚然僵持的关键时刻，陈耀武被迫从后边走到了前台。他没有各打五十大板，先从苏泰生“问题”问起。这是陈局长的高明之处，他的工作方法，就是在双方意见分歧或者争吵不休的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争持的现场，快捷、果断地做出意想不到地决定，或让你难堪，或搞一下平衡。?
奇怪的是，陈耀武这次没有要求张晓炜在会上专题汇报有关“检举”苏泰生方面的琐事，而是开门见山问起局纪委对看守所“刑讯逼供”事件的调查结论。?
这个措手不及，让张晓炜迷茫，只好说：“正在调查之中。”?
没想到，这句勉强说明竟气得陈耀武拍着桌子大发雷霆：“你这个同志是怎么搞的，为啥子关键时刻脑子就‘进水’了！”?
张晓炜被训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正要分辩，被火气十足的陈耀武武断地打断：“你们分析一下，为什么一向口碑很好的苏泰生一夜之间就成了‘众人’指责的‘坏蛋’？这些检举来自何方？检举的动机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你们考虑过了没有啊！”最后一句，陈耀武是拍着张晓炜肩膀，似哄孩子般“只会哭，不动脑子就该挨训。”这手奶酪加大棒的做法是他一贯的方法?
一边坐着的龚然好像听懂了陈耀武的意思，如坐针毡,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卡着咽着难受劲啊,未等会议散伙，就狼狈地走出了会议室。?
为了解除张晓炜的思想顾虑，陈耀武专门把她请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平和的语气对她说：“当前禁毒缉毒支队办了一起特大贩毒案件，实际的主办人员就是苏泰生。这些检举是不是冲这个特大案件来的？你们要多动动脑子。想一想，你在调查苏泰生‘看守所事件’的时候，为什么钟大奈连续要给你送钱！不是你女儿学习好、长的乖、值钱，而是他想让苏泰生离开‘林案’专案组。据我所知，他们曾通过他的战友多次找过苏泰生，为‘林案’说过情，当然被这位铿锵的同志婉言拒绝了；他们还采取各种办法向苏泰生行过贿，也被他坚决拒之门外。我感觉把‘林案’交给他去办，好像为耗子找到了猫……”?
陈耀武有个怪毛病，说起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时，总是滔滔不绝，谁要是想插上一句，那可比登天还难，除非他把观点摆完摆尽才可罢休。?
他看了看微带笑丝的张晓炜：“辞职可不是最高明的斗争方式啊，搞不好还会被人利用。如果是这样，你就没有履行职责，就是对苏泰生乃至‘林案’的犯罪。你现在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现在的任务是尽快查清‘看守所事件’，给局党委乃至全体民警一个公正的结论。保护民警正当行使职责，给民警一个好的执法环境，也是你们纪委的重要职责啊！”?
最后一句倒是提醒了张晓炜，她眼前一亮，二话没说，匆匆离开了陈局长办公室。?
第64章柳暗花明
在局纪委调查正处于尴尬的时候，嘉陵市却发生了一起罕见的杀人案件。没想到，这一起特大案件却为苏泰生的重新“出山”提供了机会。?
四月二十八日，都京坝区几名谈情说爱的年轻人到嘉陵江边芦苇荡中玩耍的时候，发现了已有些腐烂的三男一女的无头尸体，其中两具为未成年人。第二天，果山公园的山凸处又发现了一男一女尸体。一时间人心惶惶，随之而来的小道消息和群众议论纷至沓来。各中小学放学时接学生的家长成群结队，学校门前的几条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市区旅游景点冷冷清清，商店晚上不到八点钟就关了门，街上十点钟就杳无人迹，各类新闻媒体争相报道，消息很快传遍省内省外，“”也趁机妄加评论。?
嘉陵市公安局遇到了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秩序上最大的一次考验。?
刑警支队在现场勘察中发现，两个作案现场都有吸食海洛因的工具。省、市专家组初步认定，这六具尸体是同一伙犯罪分子所为，可能与毒品有关，不排除吸毒人员为筹集毒资而做出的杀人行动。?
为之，禁毒缉毒部门骨干被编入了“4&p;p;8226;28”杀人案件专案组。在局党委成员参加的案情分析会上，陈耀武当着省厅专家组的面严肃地问张晓炜：“一个多月了，你们把‘看守所事件’弄明白了没有？用人之际，不能让破案大将坐冷板凳哟！”他低沉的语气让张晓炜顷刻间感觉到了一股压抑。?
一边坐着的龚然把嘴一撇：“什么大将，半路出家的行伍出身，有多大能耐。”
陈耀武也不示弱：“哎！老哥子，话不能这么说嘛。能否称得上大将，关键看他是否有为民办事的责任感，否则，那就是为民执法的绊脚石，再高的水平等于零！”
省厅周总队长乘机插话：“陈局长这个话说的好啊。”他稍微压低了发言的语调，“我们上次来研究‘林案’时，就有人向我反映过你们‘看守所事件’，我也为此找过有关人员了解过，实际情况和一些人的反映有些出入。大战在即，应该让通熟毒品问题的破案能手苏泰生赶快上案子才好嘛。”?
龚然“噔”地站了起来，咽了几下口中的唾沫，满脸怒气地质问周总：“这好像不是你们管的范围吧？”看得出，火气不纯粹发给周总的。?
周总队长可不客气，恨恨地回敬了一句：“你说我该管什么？”他怒目对着龚然，“我是省公安厅督导工作组嘉陵市组的负责人，又是省厅‘林案’的指导人，你们禁毒部门的问题，你说我该不该过问，该不该管？”?
一时会场尴尬无声。?
陈耀武漫不经心地咽了一口茶，“飘扬”了一句，“周总说的好啊，提的正是时候。”乘机宣布：“好，先解决苏泰生的问题。”回头胸有成竹地对张晓炜说：“你现在就把‘看守所事件’所调查的情况向与会同志说说！”?
张晓炜好像明白了什么，抖了抖精神，冷静地打开笔记本，实事求是地作起了局纪委早已集体讨论过的调查报告。?
会场上鸦雀无声，与会同志聚精会神地听着，记着。?
汇报完“事件”经过后，张晓炜说：“‘看守所事件’不是我们公安民警刑讯逼供，违法违纪，而是犯罪嫌疑人思想过于激动产生幻觉所致，林红梅的头在铁栏杆上仅碰了个包，伤了点表皮，额头出了点血而已。她本人向我们一再表白，不算啥子，不怪苏政委……”?
龚然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汇报：“‘仅碰了个包，伤了点表皮。’说得轻巧！我问你，那林红梅为什么要住进医院，医院为什么现在还不让她出院？”
张晓炜没有去理会龚然的无理蛮缠，照常汇报局纪委的调查结论：“犯罪嫌疑人林红梅碰伤以后，在看守所副所长赵森民的强烈要求下，禁毒缉毒支队积极配合，监管处庞处长把犯罪嫌疑人送到了医院检查。这本是人道主义的体现。可是，在医生对其全面检查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她患有宫颈癌。出于人道，经省厅批准，专案组暂且安排她住院治疗。当前，医生正在专门治疗她宫颈癌病症，在看守所不慎碰伤的那些部位表皮伤早已痊愈。”?
龚然仍然有些不服气，大声质问：“没有周燕的探视，就没有林红梅的碰伤。”他像抓住了稻草：“周燕为什么要去探视？是谁批准的？……”?
性情戆直的李健全未等龚然说完，扬着嗓子：“是我同意的！怎么着？”?
周总队长马上接过话锋：“也是经过省公安厅批准的方案！”?
陈耀武立即感觉到“火药味”，这股味道正在无限制地蔓延，不能让这个味道发菌。连忙插话：“这个行动我知道，事后忘记给你通报情况了，我的责任，我的责任啊！”他的目的在于平衡气氛。?
龚然脱口而出：“事前该给我打个招呼吗？”?
陈耀武心里一沉，给杆不溜反而爬上来了，干脆来个痛快：“因为你不是主要领导！”回过头差不多用吆喝的声音向张晓炜喊道，“局纪委继续汇报！”他明白她们今天要说什么。?
在这个氛围下，张晓炜哪敢怠慢，马上接上刚才的汇报：“这个方案他们叫‘暗渡陈仓’，是经禁毒缉毒支队‘林案’专案组制定，省厅批准后才开始实施的。鲜刚、苏泰生在执行这个方案的行动中，取得了事半功倍地效果。特别是民警彭小琪，实行人性化管理，细心护理林红梅，不断做好她的思想工作，不仅使林红梅已能配合治疗，还使她转变了思想，积极争取立功，为案件做出了不少有益的工作。更为感人的是，林红梅要把她六岁的女儿托付给小彭或为妹或为妻。”?
听到这里，会场一片沉寂。显然，大家的心灵被这个还无法评说的故事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约莫过了分把钟，陈耀武扬起洪亮的声音，郑重宣布：“一、立即成立‘4&p;p;8226;28’案件专案组，全力侦破此案，给群众一个安全感；二、抽苏泰生到‘4&p;p;8226;28’专案组，负责吸毒人员的排查工作，从中发现新的线索；三、从寻找四具尸体人头和山凸处的两具尸体尸源开始，尽快查明死者身份，从尸源向外辐射线索。”?
陈耀武的决定在众人的掌声中得以通过。?
脸色铁青的龚然，最后一个人灰溜溜地走出了会议室。
钻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立即拿起电话筒，把刚才会议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胡福臣。在他的内心，仍然不想放弃已多年捧过的靠山。他认为，德才兼备，不如早准备；这化那化，不如有人说话。他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再鼓鼓劲，再说说话。?
胡福臣接过电话可再也平静不下去了，勃然大怒。
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65章反裘负薪
二○○一年五月二十日晚上,一个阴谋行动竟然让钟大奈实施成功了。?
早在小周燕去看守所看望她妈妈林红梅的时候，钟大奈就心怀叵测。当赵森民要强行抬林红梅到医院“抢救”的时候，他曾暗暗高兴，只要跨出看守所大门，他就有办法让其脱离看护。可是，当武警战士毫不留情接管了护送任务后，他又像斗输了的大公鸡，一下子没了情绪。?
但是，钟大奈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林案”的渗透与破坏。这是他一段时间的工作，没有这份工作，他那再有丰厚的收入呢。他的目的就是连哄带骗，乘机把林家的那几百万元弄到手，来满足自己后半生的需要。他与张蒙在大龙宾馆会面之后，就有了底数，经三个小时地秘密谋划，一套完整的“窃狱方案”就在他们的狞笑之中悄然制定了出来。?
在林元的遥控指挥下，钟大奈于十九日中午悄悄地来到了医院。
借林阴植被掩护，他隔窗“看望”了林红梅，先贼眉贼眼地扫视了一下病房，见看护警察在病房外面守护着，屋内除有小周燕午休外，再没有其他外人，便轻轻敲了敲窗上的玻璃，对林红梅做了一个“逃跑”的动作。
林红梅看见以后，先是惊讶，随后又是一阵高兴，最后却用力挥着手，嘴形上不停地做出“快走、快走”地哑语。
钟大奈并不了解林红梅这段时间的思想变化，见她没有什么反映，索性用笔在烟盒纸上迅速写上“晚上十二点接你，做好准备”。写完，贴在玻璃上让其隔窗看，并将一小瓶迷幻药从窗子的顶上丢进了病房的地板上。
守在外边的武警战士听到微弱的响动声，立即跨进了病房。?
钟大奈见状，急忙把头缩在窗子底下，顺窗下的水沟逃出了医院。?
武警战士在病房里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又走到窗边，向外探视了一下，见外面也没有什么可疑情况，便疑虑重重地走出了病房。?
就在武警战士走进病房的哪一刹那，林红梅紧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胸坎上，她把被子一拉，蒙住头，装作抱头大睡，同时，借着被子的缝隙，偷偷地窥视着地板上的迷幻药。?
这瓶迷幻药是林元在云南边境从一名少数民族中医那里配来的方子，无色无味，在饮用水里加上一点，服后顷刻就躺倒在地，没有个把小时是起不来的。?
林元得此药只用过一次。那是林柬波贩毒时被边境派出所抓获后，“赛诸葛”在云南实在找不到为儿子脱身的关系，就打起了越狱逃跑的鬼主意。因为边境派出所设备简陋，部分留置室都是竹编的墙壁，非常好脱身，只是武警战士二十四小时坚守着岗位，难于实施。偶然的机会，他与一位边民认识，掏大价钱找来了乡间医生，配成了这个迷幻药方子。由张丽丽以送饭的名义接近了哨兵，假装关心的样子随手递给武警战士一瓶矿泉水。涉世不深的年轻战士哪知这是阴谋，看到林柬波大口吃着家人送来的肉，不停地喝着手中的水，已口渴难忍的哨兵也情不自禁地喝下了张丽丽送过来的那瓶矿泉水。刚喝下不足五分钟，哨兵就身不由己地倒在一旁“呼呼”地睡着了。张见状，马上用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打开林柬波的手铐，偷偷溜出派出所，乘上林元早已准备好的小车逃出了这个边陲小镇。
此时钟大奈的出现，林红梅当然心知肚明。可是，她没有丝毫的轻松感觉，心灵上倒增加了难于说清的沉重负担。看着地板上的迷幻药，她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一切。在林红梅的心里，这瓶药像一堵难于推落的围墙，顷刻之间，把她与警察隔离异处，把她与光明分割两方。
武警战士走出病房，小周燕就从另一张病床上爬了起来，她灵机一动，赶紧把女儿叫起来，指着地板轻声说：“快，把妈妈的药捡起来！”?
小周燕揉着眼，边捡边问：“妈妈，您的药怎么在地板上啦？”?
林红梅做贼心虚，骂道：“你这个挨刀的，叫你做啥子就做啥子嘛，问什么！”
挨了训的周燕撅着嘴，瞪着眼，一蹦一跳地跑出病房，天真地守在科室门口张望。按平时规律，小彭该来医院了。?
林红梅的心情这个时候特别的混乱。说心里话，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浪迹天涯、流散他乡的生活了。重罪之人，能跑到哪儿去呢？在牢狱日子里，小彭点点滴滴教育她，使她学了不少法律知识，懂得了不少人生真正的意义。她从心眼里敬佩和爱戴这些人，他们有理想，有抱负，有事业，有责任。自从她开始交待问题和检举揭发林柬波贩毒集团的罪行以后，她明显感觉警方态度的转变，从中体验到了受人“器重”的滋味，感受到人生的真正价值。可是，她还有自命不凡的思想，还有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生活的祈望，眷念过去挥金如土的日子，想念久别的亲人。她终究还是从那个圈子里走出来的犯罪分子啊。
在晚饭前，按惯例彭小琪拉着小周燕的手来到了病房。
林红梅借吃饭的时机试探着问他：“晚上还来吗？”?
小彭说：“肯定来！这是我的工作嘛。”?
饭后，林红梅有意让周燕拉着小彭到外边去放风筝，然后悄悄把那瓶迷幻药打开，将药膏挤出一点放在手指上，往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里轻轻涂了一层，左看右看没有大的痕迹，才颤抖着放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蒙头大“睡”。?
但很快，林红梅感到，自己的良心似乎受到了谴责。她想到了精心照料她们母女俩的民警们，想到了为她洗刷浓血的女民警，想到了与周燕如同亲兄妹一般的彭小琪，她心神顷刻不安了。她好似看到了小彭与小燕子比翼双飞的画面，她好似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浪漫爱昵……?
不知为什么，林红梅竟从内心里荡起了异样的情感，一层红晕飞上她的面颊。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自责感涌上心头，顿时，那份城狐社鼠、如影随形的念头消失殆尽。?
她急忙起床，打开窗子，把那只罪恶的“杯子”狠狠地甩向窗外。杯子被砸得粉碎，她的感觉顷刻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民警们的呵护之中。她喃喃自语：“糊涂！我已把女儿托付给了彭警官，我怎么能做昧良心的事呢。这个时候是死是活，对我这类人已无所谓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有时，她感到自己死了比活着强，起码不为女儿带来精神上的压力，也不为小彭和周燕带来“生活上的负担”。想到这里，她心中那堵高而坚硬的围墙也随之拆除了。她打定主意，不能跟钟大奈乱跑，不能离开这个“温馨的地方”。?
钟大奈来到医院已是晚上十点钟了，他没有贸然行事，悄悄蹲在林红梅病房窗子下面的臭水沟边静静地等候着。可是，直蹲到次日早晨五时左右，仍然没有林红梅的动静，便轻轻爬上窗台，向病室伸头一看，气不打一处出。林红梅和女儿分别蜷在两张床上睡得正香呢。
“她妈的，我在帮你，你却在床上睡大觉，不是为了钱，哪个龟儿子愿意在这里挨冻受饿。”钟大奈心里狠狠地骂着。?
原来，林元向钟大奈承诺，“‘救出’林红梅，给他五万元。”?
他不甘心失败，用树枝轻轻打起窗玻璃，比划着手势示意她们快点爬出来。?
林红梅被折腾醒后，惊慌得也打起手势，再次示意他快离开。
可是，钟大奈趴在窗子上仍然等待着。?
林红梅一急，干脆用包药的纸歪歪斜斜写了一行字，“我不走，你快离开！”举得高高的让钟大奈看个明白。?
钟大奈不看不生气，一看，勃然大怒，正要越窗入室，却被听到响声的门外看护女民警推门所惊，急忙缩下窗子，逃出医院。在爬行中，手掌正好抓到了被林红梅甩碎的玻璃杯子碴上，鲜血直流，痛得他咧着大嘴咝咝地吸着冷气。?
第二天上午，怀着一肚子窝囊气的钟大奈在公用电话上很不满地对林元说：“你那个‘死’女子迷上警察了，怎么喊也不出来，我是没办法赚你那个钱了！”?
林元听后，很长时间没有吭声。在钟大奈再三催促下，只说了八个字：“抱虎枕蛟，委肉虎蹊。”?
钟大奈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林元又说了一句话：“死活都得把她们弄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林元出此下策，原因还是来自于胡福臣：不惜一切代价把林红梅弄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啊！今天早晨，钱梦云又向他打来电话，说苏泰生因“逼供信”问题被暂时停止办案资格了，让他们不失时机地抓紧办，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把林红梅弄出来，否则，都要死在她的那张嘴上。?
林元非常重视这个“建议”，心痛地说，只能“丢卒保车”了。于是，向钟大奈发出了狠毒的指令：“窃！”答应事成之后再加五万“辛苦费”。?
钟大奈经过苦苦地思考，终于制定了一套周密的行动方案。
在他的心里，早已盘算，这个方案要保证林元的满意，这个方案能满足他那“家中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的追“情”逐“色”的欲望。?
二十日晚上，钟大奈与从武警特警队复员的儿子钟小彬鬼鬼祟祟来到医院，看看熟睡的母女俩，二人轻轻划开窗子玻璃，悄悄爬进病房。钟小彬先用涂过迷幻药的毛巾堵住林红梅的嘴，迅速抱起她就跳出了窗外。同时，钟大奈也用同样的方法把周燕抢出了病房，丢进事先准备好的长安面包车上逃出了医院大门。?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林红梅在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了周燕的声音，睁眼一看，吓得面无人色。女儿正睡在飞速的汽车上发出微微的呻吟声。?
原来，周燕有先天性心脏病，被钟大奈这么一折腾，早已奄奄一息了。
林红梅见状，大叫一声昏倒在了车子的后排座位上。?
这一叫可惊坏了正在慌张驾驶的钟小彬，一走神，方向盘打入了右边的悬崖上，连人带车滚下了山坡……?
从车上爬出来的钟大奈，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身子，感到筋骨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便急忙去救儿子和侄女侄孙。他用石头砸开驾驶窗，往里一看，当即就愣住了。钟小彬胸抵着方向盘，耷拉着脑袋，鼻和嘴里流着黑红的血。鲜血喷在挡风玻璃上，吐在驾驶舱的地板上，挡风玻璃和地板上的血汇在一起，已拥向车门外。
钟小彬已命断黄泉了。?
极度伤心的钟大奈又去救坐在后边的林红梅和周燕。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开车后门，抱出周燕，但是，这个苦命的孩子也被他的罪恶夺去了生命。
忽然，一声呻吟打断了他的号啕大哭，抬头凝眸，看见林红梅一动一板地正欲爬起来。钟大奈马上来了精神，赶紧上前抱出满脸血迹的林红梅，细细观察，她的一条腿已被车的部件夹断，脸部被车门玻璃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时，一伙人个个手拿锄头、棍棒、绳索，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是周围的村民，半职业性地等待着车主雇工的机会。
他们瞪大眼睛，纷纷抢向前去，寻找洒在地上的值钱物品。?
可是，对钟大奈来说，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他抹去脸上泪迹，轻声问一位看样子管事的村民：“这里离市区还有多远？”
那个村民说：“还有七公里。”?
钟大奈马上拿出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扬了扬，挥着泪大喊：“我是三汇镇人，乡里乡亲的，请大家动手给我帮帮忙，把车上的人送到广南市医院抢救，把这个车抬上路面，设法拖到附近的修理厂修理。至于费用，我比别人高两倍？”说完，把那叠钱塞给了领头模样的村民手里。?
真是“有钱能买鬼推磨”。他这么一吆喝，村民们欢喜若狂，马上动手，抬人的抬人，抬车的抬车。?
领头的村民带着一片好心问钟大奈：“老板，是不是给110打个电话……”?
还未等说完，钟大奈就听不下去了，一脸怒气，把手上的血迹往衣服上一擦，吼叫：“不干算了，啰嗦啥子！”?
钟大奈何不想让110来帮他一把。窃走重大犯罪嫌疑人，违法肇事，警察来了他能脱干系吗？他没有别的选择，这壶苦酒只能自己喝啊。
他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一摊烂事儿往林柬波的表哥——广南军分区司令部参谋林有寿身上一推，自己就乘机逃之夭夭
第66章絮国兰因
因林红梅的“潜逃”事件，彭小琪等专案组一些民警受到了纪律处分。?
那天早晨五点钟，负责看守的值班民警急匆匆打来电话，说林红梅跑了，彭小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姐，不要开玩笑，林红梅怎么会逃跑呢？”
“怎么不能?‘阶级斗争’嘛!”值班民警调侃道……?
李健全勃然大怒，命令立即追捕。?
顷刻，禁毒缉毒支队全体出动：周克明、叶瑛在市区堵截；苏泰生、赵春华组织城区搜查；鲜刚、彭小琪、邹凯华急向广南方向追缉。?
鲜刚一组追到广南市区附近的时候，一摊血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顺着血迹徒步搜索过去……?
直至中午，正沿着盘山公路往前寻找的彭小琪手机才有了点微弱的信号，骤然响起的铃声把思想已到崩溃边沿、思绪已失去理智的他猛然唤醒。?
“小彭，快，快来救我！”?
他大吃一惊，不断地大声吼叫：“林红梅，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但是，电话里的忙音已把彭小琪的质问无情地挡了回来。?
鲜刚看到小彭如此失态，急忙问：“啥子事，这么着急？”?
彭小琪亢奋得对他说：“是林红梅打来的，我们找到她了！”?
鲜刚一阵惊喜，连忙问：“人在哪里！”?
彭小琪低着头回答：“她呼叫我们去救她！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她的具体位置，电话就断了。”?
鲜刚茫然，从小彭手里一把抓过电话，打开来电显示，发现主叫方来自广南市，当即命令:“快，去广南市公安局！”?
在广南技侦部门的支持下，鲜刚很快查到了林红梅打过电话的那所医院。
但是，待他们赶到这所医院的急救中心时候，人已无踪无影……
两天后，龚然代表局纪委在禁毒缉毒支队宣布：给予鲜刚行政严重警告处分，给予彭小琪行政记大过处分……?
这个处分还是李健全等领导为他们力争过来的。按龚然意见，要一抹到底，送检察院查处。可是，陈耀武在做最后决定的时候，改良了，按他的话说：“内部处理一下算了！”
陈耀武的想法非常现实，处分要给，案子也要办，在案情越来越复杂的情况下，唯独鲜刚这样有老爸当“后台老板”的人敢于接案，有“资格”与之敢于抗衡的人才能把事情闹腾大。他与政委苏泰生在“林案”中配合已有那么默契，只有意见一致才能获取胜利，只有那个刚从部队下来的外省人在这个市无亲无故无干扰，案件才能一查到底。?
这个处理没有使龚然所希望的那个效果，反而激起专案组民警的强烈不满。?
“说我们是玩忽职守，他龚然才是徇私旷法！”?
“事件都没有查清，处罚就先来了，什么纪委，为谁说话！”?
“只要让我们继续办这起案子，尽他处分去吧！”?
被陈耀武安排在“4&p;p;8226;28”杀人大案专案组工作的苏泰生，侥幸地躲过了纪律处分这一劫。可是，他的心情一样不那么轻松，自己处处呵护的鲜支队长竟然为他而受过，能说什么呢，只有一个心愿，查清事件真相，还同志们一个清白。?
龚然刚走出支队会议室，鲜刚对着他们的背影发起牢马蚤来：“还是个副局长呢，这么蹊跷的事都看不出来，是脑子有‘水’，还是眼睛有‘雾’。”这是他当支队长以来的第一次发火，“亲爱的副局长同志，等着吧，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个“蹊跷”也提醒了钟大奈。他在逃跑的途中，突然想到了林红梅：“这个女子与嘉陵警方走得那么近，苏醒后很可能要找公安报案，如果这样，他还能躲得过去吗？”钟大奈料到这里，不禁打了个激灵，赶忙拿起电话，再次给林有寿打过去，可是，忙音总是把他挡了回去，计算了一下时间，此时此刻林红梅应该在医院的救护车上吧？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可是，这种事不能再耽误了，得让谁去看看？他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只好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婆林氏。
性格暴躁的林氏接到电话后，在吵闹和痛哭嗥叫中却没敢怠慢，坐上乡间交通车赶到医院，正好碰上林红梅在用林有寿的手机给彭小琪拨电话，不由分说，一把抢过电话，抬着林红梅就离开了广南市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然而，两个星期以后，彭小琪手机上又有了林红梅的电话……
第67章心细如发
在滔水滚滚的嘉陵江边，不时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受领任务当天，苏泰生就匆匆随刑警支队技术检验科吴科长来到了嘉陵江畔的案发现场。从多方勘察,这里就是第一作案现场。?
谁到这块不毛之地干什么？两种可能，或是预谋，或是遭遇。?
他们把重点放在了尸源上。?
“老苏，你快来看呀！”突然，吴科长惊讶得叫了起来。?
看着吴科长高兴劲，苏泰生好奇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拿起吴科长所说的那具女尸的手指，在其指甲缝内挑出了已成黑色的血迹。?
对尸检非常有经验的吴科长，摆着得意的小脑袋，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在殡仪馆的停尸房踱了几圈，忽然站住，兴奋地递给苏泰生一根红塔山牌香烟，自信地：“指甲缝内的血迹，很可能就是罪犯的。”?
吴科长个子不高，身体比较消瘦，但人很精明，平时少言寡语，可一旦开腔，在他的业务领域里就是一语定乾坤。现在，他嘴叼着个烟斗，烟斗上插着半截已揪掉海绵嘴的香烟，颇有点福尔摩斯的样子。?
他那关键的一句结论，是根据死者在现场留下的挣扎痕迹所得出来的。?
今天中午，他们在嘉陵江边的作案现场共进的午餐。
一盒方便面进肚后，苏泰生就跨进了眼前这片茂密的芦苇荡。被压倒的青草和被踏坏的芦苇给现场勘察带来极大的困难，同时，也隐藏着破案中难得的机遇。?
苏泰生从刚才吴科长的勘察思路中得到了启发,沿着罪犯追杀的路线仔细地察看着密密麻麻的芦苇丛。忽然，在距离死者500米处芦苇叶子上，发现了几滴血迹。
“吴科长，我也发现了异常情况！”?
吴科长颇感兴趣，连忙凑了上来。
他还真的佩服这位刚交往不久的新朋友。追叙其兴趣原因，还得从一九九六年三月十日发生的一起杀人案件说起。?
那年的春节刚过，东南派出所辖区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死者是一名年仅22岁的风月女子小花。她住在曾包养她的男人为她购买的房子里独享荣华富贵。春节前，她向家里电话说明自己一定要回家过年，不料，春节过去已近个把月，也没有她的音信，家里多次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一着急，其父母于二月二十八日就从乡下来到了嘉陵市区，用她姐姐身上带的钥匙打开房门，只见小花早已倒在血泊里已死多日了。?
确定发案时间，是侦破工作的前提条件。吴科长带着暂时到他们科室帮助工作的苏泰生迅速赶到杀人现场，进行着认真的勘察。?
小花房间处于断电状态，接通电源后，床上的电褥子处于高温挡，影碟机处于工作中，机子里放的是一部美国大片。餐桌上，一个塑料袋里，两个馒头已经发霉，一个苹果已烂成一汪黑水，一把芹菜也已枯干。?
“这些情况说明，小花死于晚上睡觉前！”在案情分析会上，苏泰生率先发言，句句在点子上：“由于小花胃内容物很少，说明买来的馒头没有来得及吃。”?
这是吴科长第一次与刚从省公安学校学习回来的苏泰生合作勘察的杀人案件，初次出现场能有如此明朗收获，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第二天，苏泰生向吴科长主动请缨，再去现场勘察时，又发现命案现场房间的门窗都是完好无缺，更没有撬过的痕迹。小花家有六把钥匙，四把在家放着，一把在姐姐那里放着，一把她自己带着。据小花姐姐讲，小花是个很谨慎的人，门铃一响，她会先从防盗门猫眼里看清是谁，生人她是不会轻易开门的。
因此，苏泰生断定，凶手就是小花的熟人。?
第三天下午，苏泰生突然兴高采烈地来到吴科长办公室，亮着嗓子喊道：“案子有眉目啦！”?
原来，今天早晨天刚亮，苏泰生又独自来到发案现场，核对了昨天晚上查阅到的小花死前通话记录中送水站附近那座公用电话位置后，死者家那桶纯净水引起了他的注意。经检测，这桶水只用了一两杯。苏泰生即刻从卫生间里找到了那只纸杯，提取了指纹。他顺着这条线索源，去水站查到了那天给小花送水的记录，并且从送水工那里进行了核实。
结合小花的手机信息，苏泰生确定死者的遇害时间为一月十八日。?
“也就是说，小花是在死后的40天后才被发现的！”苏泰生对着惊异的吴科长汇报道：“凶手可能是送水工。”又是语出惊人。?
当天晚上，苏泰生随吴科长将即将潜逃的送水工文刚抓获，经强大政策攻势，他对自己谋财害命的事实供认不讳。?
苏泰生三次进入发案现场，破解“3&p;p;8226;10”杀人案件疑点，确定发案时间，准确确定凶手，一时令大家刮目相看。
吴科长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相互的信服和共同的理想，构建了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交往一天比一天深，常常是形影不离……?
“有眉目啦？”吴科长听到苏泰生的呼喊，赶忙回过神，往上耸了耸眼镜，靠过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对照了又对照，当即取下血迹样本：“这可能是搏斗的第一现场，内有死者的，也可能有罪犯的，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老苏，如果检验上成立，查找罪犯的范围可就大大地缩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