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当梁辰遇到梅景

当梁辰遇到梅景第8部分阅读

    是你男朋友。你说不是,那怎么人家都说是?”

    梅景无法,只好老实交待,只是郑老师那段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饶是如此,妈妈还是跳了起来,立刻要找郑老师夫妻俩算帐去。梅景忙劝道:“别生气,别生气,梁辰已经帮我出气了,你没看见,他说是我男朋友时,郑老师老婆的脸都不知道该是什么颜色了。”

    妈妈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可惜喽,我没这个福气。”

    梅景嬉皮笑脸地道:“以后,我给你找个更好的,长得和梁辰一样帅,心眼一样好,外地的,无父无母,整天围着你叫妈,还比梁辰有钱。今天美国,明天法国,后天澳大利亚,你想去哪去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看到钱就嫌烦,不知道怎么花啊。”

    妈妈没精打彩地往外走,“哎,我的好女婿哦。”也不知道说的是梁辰,还是梅景描绘的未来女婿。不许脚踩两只船

    星期天,梅景姨妈家哥哥结婚。姨夫、姨妈都已经退休,原来在一家企业工作,收入尚可,退休后,工资少了不少,哥哥在私企工作,工资只有二千来块,连公积金都没有,女朋友在一家商场做职员,收入也不高。姨妈、姨夫在郊区买了一小套房子,准备把市中心的房子给儿子结婚,谁知道女方父母嫌房子小、旧,说是亲戚家的孩子住的全是大房子,怕被人瞧不起,逼着姨妈和姨夫卖了市中心的房子,又添了五十多万,买了大套,房产证写上哥哥和他女朋友的名字,姨夫心脏本来就不好,为这事躺了好几天,不是舍不得,而是实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接下来,装修、婚礼,姨夫、姨妈倾其所有。为此,梅景特瞧不上哥哥和准嫂嫂,说哥哥窝囊废,准嫂嫂周扒皮,准嫂嫂的父母是座山雕。

    窝囊废和周扒皮终于要结婚了,梅景不想去,凭什么给这种人捧场,妈妈劝梅景,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得替你姨妈姨夫着想。梅景想想也对,把妈妈推出房间,说是要好好打扮打扮,不能丢姨妈姨夫的脸。梅景把衣柜打开,左挑右选,最后决定穿一件简约的黑毛衣,外面一件白色的小西装,下面是紧身裤加一条红色的短裙、长筒皮靴,头发用簪子盘起来,单剩下一小绺垂在耳朵边。妈妈赞道:“我们家女儿都快把新娘子比下去了。”梅景不怀好意地说:“就是要把周扒皮比下去。”妈妈皱了皱眉,劝道:“宁拆一座房,不毁一门亲。你老老实实呆着,不许惹事。”

    婚礼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的,这也是新娘家提出的要求。一桌菜不含酒水要3999。妈妈给了新娘一个大红包,新娘眉开眼笑地请他们里边坐,梅景勉强挤出个笑脸,回头又瞪了一眼哥哥,径直进了宴会厅。刚进去,妈妈用胳膊抵了一下梅景,朝侧前方努努嘴,“你请他来的?”梅景一看,竟然是梁辰,赶紧说:“不是,奇怪,他怎么来了。我过去问问。”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梁辰看见梅景也很意外,“我来参加婚礼啊。你呢?”

    “我也来参加婚礼啊,新郎的妈是我姨妈。”

    “新娘是我同学。”

    “这么巧?对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你同学关系很好吗?”

    “嗯,还行吧,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同一座城市的联系会多一点。”

    梅景撇撇嘴,生气地说:“和周扒皮关系好,看来你人品也不怎么样。”

    梁辰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司仪宣布婚礼开始,妈妈叫梅景赶紧入座,梁辰冲梅景妈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梅景坐在妈妈身边,低声说:“梁辰竟然是周扒皮的同学。”妈妈轻轻打了一下梅景,“别周扒皮周扒皮的,让人家听见不好。”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很快司仪邀请新人父母上台,一对新人向父母鞠躬致谢。不比不知道,新娘的父母看起来比姨夫姨妈年轻了一大截,特别是新娘的妈妈,穿了件大红的旗袍,笑得雍容华贵,要不是年轻的新娘也在舞台上,人家还以为今天她结婚呢,梅景愤愤然。

    就在这时,姨夫突然倒在地上,姨妈大声喊叫救护车,客人位纷纷拥向舞台,梅景和妈妈扒开众人,只见姨妈跪在地上,抱着姨夫的头,姨夫脸色苍白,微张着眼看着姨妈,嘴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表哥正打电话,表嫂焦急地蹲在旁边,司仪和新娘妈妈站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梅景听见座山雕激动地说:“一辈子一次,继续进行。”

    梅景跨过姨夫的腿,冲到座山雕面前,大声喊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懂吗?你活这么大岁数,有什么用?”

    妈妈拉梅景,“别说了,别说了。”梅景的眼泪忽然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甩开妈妈的手,冲到座山雕面前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

    座山雕显然不知道梅景是谁,气急败坏地说:“你谁啊?添什么乱?服务员在哪儿?把这疯子轰出去。”

    这时,一只手拉住梅景,把梅景往人群外拖,梅景不想走,她想说点别的,但反复说的只有“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梅景想甩掉妈妈的手,但那手劲奇大,甩不掉,梅景回头一看,是梁辰。

    梅景用另一只手打梁辰,却被梁辰一把握住,硬生生被他倒拖着往外走,妈妈在后面大喊:“把她带走。”梅景挣扎了一会儿,见毫无效果,索性任由他拖到酒店外面的小花园。梁辰仍攥着她的手,梅景不说话,恶狠狠地盯着梁辰,眼睛一眨不眨,倒好像梁辰是仇人似的。梁辰歪头看了看表,然后静静地看着梅景。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一个气势汹汹,一个平静似水,旁边的人经过,好奇地回头看了又看。

    梁辰看了下表,“好点了没?”梅景斜瞪着他。

    “已经十分钟,眼睛不疼吗?”梅景斜瞪着他。

    梁辰上下打量梅景,摇头,惋惜地说:“可惜了,可惜了,哎──”

    “可惜什么?”梅景继续瞪着梁辰,却忍不住问道。

    “多好看的衣服,可惜和你的状态不般配啊。”

    “要你管。”

    “我是不想管,可是看见你妈都急成那样了,你姨妈姨夫也没功夫管你。我才帮他们忙的。你表哥结婚,你和新娘的妈吵架,你让你姨妈他们怎么办?”

    梅景的眼圈红了,声音发抖地说:“我们家的事,不要你管。”

    “这不是你们家的事,是你姨妈家的事。不是好心就能办成好事的。”

    梅景恨恨地说:“你知道他们有多过分,我姨夫就是被他们气的,累的,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你想想,把新娘的妈骂一顿,你是解气了,可对你姨妈、姨夫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两家的矛盾更深。我不知道新娘家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可是既然你姨妈姨夫已经作出了选择,不管是逼于无奈,还是由衷高兴,都已经这样了。如果和新娘的妈妈吵架,能帮到你姨妈,那你就吵,我帮你吵。可事实是,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姨妈更为难,更费心。”

    梅景知道梁辰说的很对,后悔了,目光转向地面,难过地说:“那怎么办?我已经和她吵了。”转而抬起头,不确定地说:“刚才她好像不知道我是谁,那是不是就不会给我姨妈惹麻烦了?”

    梁辰放开梅景的手,“那新娘认不认识你?”

    梅景泄气地垂下头,“认识,早就认识。”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上去和新娘沟通一下。再看看你姨夫的情况。”

    梅景在花园里走了几圈,越想越后悔,担心因为自己给姨妈他们惹出更多的事,担心姨夫的身体,祷告新娘的妈永远不知道和她吵架的是谁,祷告新娘根本没看见自己和她妈吵架。

    好久,梁辰终于回来了。“你妈让我告诉你,不要再上去了。你姨夫只是疲劳紧张,加上酒店里空气不好,没有什么大事,先回家休息了。新娘我也打过招呼了,帮你解释过了,让她不要告诉她妈你是谁。”

    梅景松了一口气,又狐疑地问:“她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她不是听我的,她已经和你表哥结婚,她也不希望父母和公婆关系紧张。为了自己,为了你表哥,她也不会说的。”

    梅景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周扒皮要是不为自己,那就不是周扒皮了。”

    梁辰笑道:“原来周扒皮是我同学啊,难怪今天会吵起来,暴风雨一开始就在酝酿。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坏,站在她的立场上,说不定,你就没有这么怨她了。”

    “哼,等你女朋友和未来丈母娘逼着你父母买房、买车、装修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说完,忽然想起梁辰是没有父母的,还好梁辰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可不一定。”

    “不信你试试。”

    “怎么试?”

    “找个自己没钱没本事,女儿没钱没本事,又逼着你有钱有本事的丈母娘就行了。”

    “没机会喽,我女朋友,聪明能干,善解人意,不贪慕虚荣,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梅景脑中有一道电流穿过,脱口问道:“你有女朋友了?”

    “正在努力中。”

    梅景不满地叫道:“喂,你怎么能脚踩两只船?”

    “你是假的,不能算。”

    “我不管,还有不到一年,我就走了,在这之前,我可不想被人同情。”

    梁辰作回忆状,“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们俩只是先假装两个月,然后呢,就让我和大家说你不好,和你分手了,你呢?则化遗弃为力量,化悲痛为努力,认真学习,考研成功。这样人家就不会笑话我,同情我了。”

    梅景愣了一下,赖皮道:“我不管,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要专心复习,不想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我。”

    梁辰未置可否,转身沿着鹅卵石小径向酒店大门走去。梅景跟在后面,连声追问:“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笑意在梁辰脸上荡开。

    梅景不放心,“不能光听见,还要做到哦。”分手的理由

    秦然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暑假很快也到了。秦然收拾了自己考研用的英语和政治参考资料,要送给梅景。秦然住在校园里的教工宿舍,离教学楼近得很,秦然叫梅景和自己一起去拿书。

    一进门,梅景惊叹连连,“喂,秦然,这是你住的地方?天啊,这么乱,你也能住下去?”秦然满不在乎地说:“哪个单身汉不是这样?”“梁辰就不这样,他家可整洁了。”梅景脱口而出。忽然,梅景发现椅背上有一双长筒丝袜,压在一条牛仔裤下。梅景皱了皱眉,心想:“秦然不会已经和他女朋友同居了吧?怎么能这样?太不负责了。”想到这,说话就没好气起来,“快把书给我,我要走了。”秦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行了,小姐,我收拾一下,难得来一次,坐一会再走。书也要打个包,才好拿。”梅景拿起《读者》随意翻着。不时看看秦然,秦然刚拎起牛仔裤,就发现了长统丝袜,快速地用牛仔裤一裹,扔进了床底下的脏衣篮,瞟了一眼梅景,说:“是够乱的。反正,过两天就要搬走了,不想收拾了。”梅景低头看杂志,“哦──”

    “秦然。”梅景抬头一看,是个女孩,背着光站在门口,是秦然的女朋友。女孩虽然嘴里叫着秦然,眼睛却望着梅景。梅景站起身,扯扯嘴角,送上一个非常明显的微笑,带有怜悯的微笑,友善地说“你好。”

    秦然继续收拾东西,没有看女孩,淡淡地说:“来啦。”转头,笑着对梅景说:“马上就收拾好了,我帮你拎办公室去。”梅景只是远远的看见过女孩,两人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秦然一点也没有介绍女孩和梅景认识的意思,而且秦然这一冷一热的态度区别也太明显了。女孩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眼光变得敌视。梅景不自在起来,解释说:“我也想考研,找秦然借几本书。”回头对秦然说:“书,我自己拿回去就行了。”“那怎么行?太重了。”秦然捆好书,“走吧,我送你。”秦然率先出门,梅景不好意思地对女孩笑笑,“再见。”

    走了一段,梅景问:“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以前只远远地见过,近看也挺好看的。”

    “嗯。”

    “你走了,她怎么办?”

    “她也要到苏州去上学了,考上了个大专。”

    “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把她甩了呢。”梅景由衷地高兴。

    “是啊,这两天就要和她说分手的事。”

    “为什么?”

    “以前就告诉过你原因啊。”

    “可是,现在她也考上了大专,为什么还要分手?”

    “只是个不出名的大专,将来就业肯定麻烦,又不和我在一个城市。”

    “那……”

    “你就别为我操心了。难不成,你考上了,还会和梁辰在一起?”

    梅景夺过书,气乎乎地说:“我自己拿。”

    秦然也不坚持,“好,我也该回去处理我的事了。”

    梅景忍不住说:“如果非要伤害她,至少伤得轻一点,好吗?”

    秦然点点头,“我没有那么坏。”

    走了几步,梅景忽然有种恶劣的想法,回头叫住秦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然笑了笑,“什么故意的?”

    “你故意叫我们俩差不多时间来你宿舍,故意让她误会我。我是不是成了你光明正大和她分手的理由?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真实的理由显得你很卑鄙?”

    秦然呆了一呆,笑道:“以前我都觉得她笨死了,希望她聪明点,今天才知道笨有笨的好处。”

    “唉─唉─”梅景枕着秦然的书,趴在梁辰对面连声叹气。新学期一开始,梅景就跟陆老师说和他换办公桌。陆老师看看惊讶的梁辰,慈眉善目地说:“好,好,好。”梅景毫不羞涩地坐到了梁辰对面,毫不愧疚地把作文本、作业本、测试卷一点点推到梁辰桌上,偶尔有人投来怀疑的一瞥,梅景就送上一个毫无城府、灿烂如花的微笑。有时,梁辰不动声色地把作业本、测试卷推回来,用眼睛说:“我可没答应帮你批改这些。”梅景毫不犹豫地再推回去。

    梅景叹了很多气口后,看看无动于衷的梁辰,觉得更加郁闷,遂更加夸张地叹了两声,梁辰仍无反应,梅景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叹气?”

    梁辰打了个大大的对号,合上作业本,“终于批改完了,为什么叹气?”

    梅景气恼地说:“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不问。”

    梁辰活动活动自己快僵掉的脖子,“我刚才问,你也不会告诉我。去,给我倒杯水。”

    “凭什么?”

    “不去?我刚才批改的作业本可有一半是你的。”

    “我去,你已经告诉我凭什么了,理由充分,我当然去。外加我爸的雨前龙井。”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罐子。

    “雨前龙井?难不成还有雨后龙井?”

    梅景一边泡茶,一边不屑地说:“这都不知道,还说自己喜欢喝茶。龙井茶在清明前采制的叫明前,谷雨前采制的叫雨前。向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说法,雨后龙井就变差了。龙井的茶农有句俗谚语──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变成草。胡峤诗云:‘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

    梁辰由衷地赞叹:“没想到你还懂茶叶?厉害。”

    梅景把笔记本转到梁辰面前,作惊异状:“难道你不知道有个家伙叫百度吗?”

    梁辰看了一眼百度,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只认识谷歌。”转头看着飘浮在水中的碧绿茶叶,说:“好茶,以后批改那些作文就靠你的茶了。”

    梅景把一盒茶叶放到梁辰面前,“装,我看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好茶。”

    “还是说说你为什么叹气吧。”

    梅景高兴起来,“哈哈,终于忍不住了吧?”边泡茶边唱:“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我可是看你连叹了18口气的份上才问你的。”

    梅景惊讶地说:“才这么少?”

    “你以为有多少?”

    “哎-哎-”梅景叹道。

    “说不说啊?不说我出去运动运动。”梁辰起身要走。

    “别急啊,我补两口,凑个整数而已。”转而忧郁地说:“你觉得秦然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梁辰笑道:“你是小女孩吗?你以为生活是电视剧啊?人物一出场,先要问一句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告诉你,大多数人都是不好不坏的人,本质不坏,但有时为了自身利益,干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我不例外,你也不例外,我想秦然也不例外。只是坏的方面不同,坏的程度不同而已。”

    “今天,我看见秦然的女朋友了,秦然因为考上研究生就要和她分手,考研前,他就是这么计划的。我觉得他好卑鄙。而且,我觉得被他利用了,他叫我去他宿舍拿书,故意对我很热情,对他女朋友很冷淡。你说他怎么能这样?”梅景越说越气愤。

    梁辰心想,“你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不是一直说考上了,就和我拜拜嘛,批评别人这么来劲,怎么不批评批评自己呢。”不由得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坏坏的笑。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梅景问。

    “对,你说的都对,但是这种事,正义帮不上什么忙,杀了秦然,罪不至死,强迫秦然继续留在他女朋友的身边?心都走了,那个女孩也不会得到幸福。所以,批评归批评,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爱情怎么可以这样?”

    “或许他们之间还称不上爱情,至少秦然对那女孩还不是。”

    “哼,他当人家是备胎。”

    “别生气了,备胎没爆,你先爆了。走,去打羽毛球。”

    “不想去。”

    “你要小心啊,同志们可又以为你不理我了。这两天我收获了很多慰问,也收到了少许幸灾乐祸。你不是也怕别人拿这事烦你吗?再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去也行,不过,你不许用右手,不许跳起扣杀,不许近网快攻,不许┄┄”

    “哎呀,我忘了,刘老师约了我打球。”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没关系,三个人一起打。”

    梁辰在走廊里,隔着窗子说:“不用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复习吧。一寸光阴顶十分。”

    梅景追到门口:“那怎么行?别人又该问东问西了。”

    “没事,我会解释的。”梁辰一溜烟下了楼。

    梅景拍拍手,“哼,跟我斗。”她的眼泪在飞

    夏去冬来,考研的时间越来越近,秦然给梅景寄来一包书,有最新的政治、英语复习材料,还有上一届考生的新闻专业教材,最厉害的是竟然复印了几本老师的讲课笔记。梅景粗粗翻了一遍,发现好多内容考研指定用书上都没有。梅景更加卖力的备考。

    以前,梅景上课时是不看教案的,因为每一个教学环节、每一个知识点都印在梅景的脑子里。但是,现在不行了,每次课都要看几眼,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应该说大多数老师上课都会看教案,但梅景有点心虚,觉得对不起孩子们,以至于她常常梦到上课铃响了,自己抱着教案在走廊里飞奔,着急地想,课还没备好,怎么办?怎么办?一急就醒了。好在两个班级的成绩都没有下降。

    这天下午,通知召开全年级大会。年级大会经常这样,根据需要,不定期召开。老师们三三两两进了会议室,有人笑道:“知道我们都要开会,那帮学生不知道又疯成什么样了”。梅景抱本英语书,抢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

    陈主任打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平息。“各位老师,这个学期快要结束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初二年级各项工作开展得比较好。有三位老师获得了校、区、市表彰,有十八位同学在各类比赛中获奖。明年秋天,我们的学生就要上初三了,今天在座的大多数老师都会跟到毕业。三年的努力成果如何,全看中考成绩。但中考成绩如何,不是初三一年决定的,初二也很关键。最近一段时间,有好几位家长跟我说,担心他们的孩子基础不牢。我很奇怪,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他们说,个别老师整天忙于个人事务、个人前途,担心老师没时间管孩子。”梅景放下书,竖起了耳朵。“大家知道,不少孩子是交了几万块才进来的,家长给了这么多钱,我们又不好好教,怎么对得起家长呢?”

    梅景最不爱听这种话,收赞助费的又不是老师,凭什么别人收钱,却让老师们觉得对不起家长啊。“我希望每位老师都能分清主次,认真工作,自己上课,自己批改作业,不要找人代劳,自习课按时到岗。”有人悄悄议论,“说谁呢?”有人笑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陈主任话锋一转,笑着说:“绝大多数老师都是爱岗敬业的,这点勿庸置疑,家长们反映的只是个别老师的问题,他们说的话也未必全部真实,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陈主任的目光扫过梅景,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分明是“说的就是你”。梅景头脑一热,站了起来,“陈主任,我有件事想和您说,但一直没敢说,刚才听了您的讲话,很受鼓舞,我想和您说说也无妨。”陈主任鼓励道:“好啊,你说。”“前几天我听一个家长说,您是靠拍马屁当上主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此言一出,全场肃然,目光齐刷刷望向梅景,又齐刷刷转向陈主任。在这么富有中国特色的场合以这么没有中国特色的方式说话,有几个中国人亲身经历过?

    陈主任没想到梅景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激动地喊道“谁?谁说的?这是造谣。”梅景吃惊地说:“陈主任,你生气啦?不要生气,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陈主任忘记了面前的麦克风,扯着嗓子喊:“凌梅景,别以为考研了,就有什么了不起。”梅景继续吃惊状:“陈主任,我没说考研了不起啊,而且考研和我刚才的问题也没关系吧?”陈主任气得声音都抖了:“我告诉你,我刚才说的就是你。”梅景笑着说:“陈主任,你看这样多好,你刚才不点名,我都不好意思对号入座,替自己申辩。一,我从来没落过一堂课。二,我的自习课,我是没去,但那是因为都被您拿去上英语课了。三,最关键的是我教的两个班语文成绩一直都不错。只要成绩没问题,我用多长时间,用什么方法,重要吗?”

    有个老教师息事宁人地喊道:“散会了,散会了,都回家吧。”却没人离开。梅景继续说:“陈主任,你对我这么开诚布公,我也得坦诚地谈谈我对您的想法。您能不能不要在上班时间,反复回忆文革后您考上师范没有抛弃您未婚妻的事。您问问在座的老师,哪位没听过您这段事迹。浪费大家上班时间到是次要的,我担心的是,您这样做伤害了您的妻子。还有您能不能不要在学校讲黄|色笑话,打情骂俏,贾宝玉意滛,我觉得您这是口滛。您要是对您妻子的过去和现在都这么不满,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不要污染学校环境。”有笑声传出,还有人叫了声好。

    “还有,您能不能不要没事的时候玩跟踪游戏,不要一边谴责人家不道德,一边期待不道德的事情发生。端杯咖啡,不等于就懂莎士比亚了,泡杯茶,也不等于就能讲论语了。我们作老师的,不能光有老师的名号,还要有老师的内在。陈主任,您说呢?我的话,说完了。没事,我先走了。”梅景转过身,腰背挺直,很有节奏地踩着高跟鞋,她感到背上粘了无数双目光,听到陈主任气急败坏地声音:“你――这――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走在空旷的校园里,梅景觉得又解气又茫然,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往前走,一直走出校门,走到桃花园,梅景掏出20元钱递给看门的大爷,大爷诧异地望着她,“姑娘,现在没桃子摘。”梅景笑笑:“没事,我随便看看。”大爷说:“那你进去吧,不用买票了。”

    现在是冬天,桃花园里没什么人,梅景以前都是桃子满枝时才来这,一边玩,一边吃桃子,玩够了,再买一些桃子带走。冬天,桃树光秃秃的,无遮无拦,梅景有点纳闷,以前像片小森林似的桃园,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小呢,从这头可以轻松地望到那头。冬天的桃园真冷清,显得手机铃声特别清厉,梅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大白菜鸡毛菜通心菜油麦菜,绿的菜白的菜同,什么菜炒什么菜,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什么羊什么样,什么羊都喜洋洋。”是梁辰。掐断,又响,掐断,又响,又掐断,又响,梅景气愤地关机。

    梅景坐在长椅上,吹着冷飕飕的风,摊开英语书,用笔勾画出那些还不认识的单词。一位老人从旁边经过,看了她几眼,走过去,又走回来,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梅景连忙站起来,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着说:“不用,不用,谢谢您。”老人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梅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梅景忽然想到,“天啊,他不会是以为我要自杀吧?”梅景坐下,继续吹风、百~万\小!说,可惜一个单词也记不下来。

    梅景用余光瞄瞄了和自己并排而坐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拿起,又赌气扔回去,终于又拿起,开机,四条短信迎面而来,“你怎么能这么冲动?是三岁小孩吗?”“我已回学校,你在哪里?”“关机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见面谈谈。”“告诉我你在哪里,或者回家。没什么大不了的。”眼泪模糊了双眼,梅景恨恨地抹了抹眼睛。“大白菜鸡毛菜通心菜油麦菜,绿的菜白的菜同,什么菜炒什么菜,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什么羊什么样,什么羊都喜洋洋。”歌声再次响起,梅景看着不断闪烁的屏幕,按下接通键。

    “梅景,你在哪里?”

    “桃花园。”

    梁辰看见微笑着冲自己招手的梅景,脸蛋红扑扑的,不禁很生气。

    梅景指着桃林,说:“真奇怪,以前觉得这片桃林好大好大,今天看起来怎么这么小。”

    梁辰瞟了一眼梅景,不说话。

    梅景叹了口气,“你没来过这儿吧?我小时候差不多每年都来这摘桃子。”

    梁辰望着桃园,不说话。

    梅景沉不住气了,“喂,你找我干吗?”

    梁辰淡淡地道:“本来有事的,看见你这么高兴,又觉得没事了。”

    梅景不笑了,冷冷地说:“带绳子没?”

    梁辰不明所以,“绳子?”

    “给我根绳子我好上吊啊,这样有事了吧?”

    梁辰挠了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景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这下你满意啦?”

    梁辰看着满面泪珠的梅景慌了,摸摸口袋,没有纸,伸过衣袖说,“你将就着用吧。”梅景一把抓住,结结实实地擦着眼泪鼻濞,一面擦完,把梁辰胳膊转个弯接着擦。梁辰真是奇怪了,刚才还笑眯眯地,怎么转眼就能制造出这么多泪呢?为你赌一回

    最后几个月,梅景过得很忙乱,也很寂寞。老师们对她特别客气,但明显疏远了,打个招呼就匆忙离开。梅景能理解,毕竟人家在这学校要呆一辈子,没必要因为自己得罪陈主任。梁辰对自己倒是一直那样,只是好像特别忙,忙到没有太多时间搭理她。梅景有些失落,有时想这样也好,本来就是假的,以后也注定要分开。更何况繁重的复习让她没有多少机会自怜自艾。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学校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走,必须走,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捧着鲜红的录取通知书,梅景眼泪差点掉出来。站在教学楼的最高层,她俯视着曾经以为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地方的校园,心里想,在这里作为老师再呆两年的价值,也许是让自己明白,世界上没有最纯洁的地方,老师不过也是一群普通人,有人高尚一些,有人卑鄙一些,有人可爱一些,有人讨厌一些,有人胖一些,有人瘦一些。

    梅景默默地办好了手续,没有向人提起通知书一事,也没有人问她这件事。七月一日,梅景离开了中学校园。

    暑假里,梅景常常一个人呆坐在窗前,夏日藤蔓长出浓密的绿叶,随着细细的藤条从顶楼一直垂到离地面只有一米多的地方,梅景伸出手去,就可以摘下一片小小的叶子。梅景觉得藤蔓很神奇,冬天的时候,他们像细细的皱纹,苍白地趴在楼壁上,几乎让你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夏天,不经意间已经繁华似锦,无时无刻不让你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就像梁辰,以前他天天在那里,几乎意识不到他的存在,但你知道他永远在那里,而这个暑假,梅景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认识过一个叫梁辰的人,那些和他发生的故事,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因为梁辰自从放暑假以后再也没有找过梅景,连个短信也没有。也是在这个时候,梅景才发现,自己的qq里远方的同学、朋友不少,可是唯独没有梁辰的,如果有,她至少可以通过那明亮或暗沉的头像,感受一个人在或者不在。梅景为自己的若有所失不满,这不是她设想的结局吗?为什么实现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梅景讨厌不开心的自己,决定自己去看场电影,也不知道正在上映哪些电影,也不管好看不好看,反正她要认认真真心无旁骛地看完一部电影。梅景选了一部儿童片,坐在一堆孩子中间,跟着他们傻乐,倒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走出电影院,灯光耀眼,车水满龙,喧嚣异常,梅景冷眼旁观,心越发往下沉,那热闹就好像被帷幔隔了开来,热闹都是别人的,与自己全不相关。倒是并不响亮的手机短信声音吓了梅景一跳,虽然世界很吵,手机又在包里,但她肯定她的手机刚刚接收了一条短信。梅景慌乱地打开包,包里很乱,她用手乱摸了一通,却没有摸到手机,于是,干脆蹲下来,把包里的东西通通倒在人行道上,总算找到了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短信。梅景打开来一看,一丝笑意就从嘴角漫了出来,整颗心似乎也有了着落。短信是梁辰发来的,“你在哪?”梅景看看接收时间,握着手机,在人行道上来回踱着,好容易挨到十分钟,回了短信“在回家的路上。”等了很久,梁辰并没有再说什么,梅景的情绪又低下来,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快到小区门口时,一个人从昏暗的墙边走过来,叫道:“梅景。”梅景转头一看,竟然是梁辰。“你怎么在这儿?”

    梁辰看了看手表:“夜里十一点多才回家,也不怕你父母担心。”

    梅景踢着人行道上的地砖,“嗯,是有点晚。”心想谁让你不回短信的,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梁辰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等你。”

    梅景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等我干嘛?”

    梁辰缓缓地说道:“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似乎是梅景期盼了很久的话,她为等这句话郁闷了很久,这她比谁都清楚。但是她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不行。”梅景说完,自己也很吃惊,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心、大脑是分离的。

    显然,梁辰也没有料到她回答得这么快这么干脆,有点尴尬,有点难堪,“你就不想想再回答我?至少应该明天再告诉我答案,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多没面子吗?”梅景觉得自己的理智越来越占上锋,冷静地说:“明天也不行。”

    梁辰猛然一把拽过梅景,转眼间梅景的背就贴在了墙上。梅景的双手不由紧紧反扒住墙,紧张地看着梁辰。梁辰的脸越来越近,双手撑在墙上,把梅景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梅景全身绷紧,眼睛却闭了起来。耳边、唇边梁辰的气息越来越重。梅景听到怦怦地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梁辰的。可是过了一万年,却什么也没发生。梅景小心地睁开双眼,看见梁辰已经放下双臂,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还恨不得变成照片一样,紧紧贴在墙上。

    梁辰温柔地说:“为什么闭上眼睛?”

    梅景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害怕。”

    梁辰笑了,更温柔地说:“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梅景咽了口唾沫,竟然点了点头。

    梁辰的笑忽然变得坏坏的,“还是又害怕又期待?”梅景的脸彻底羞红了,这的确是她刚才的状态。

    “要不我们试试看,把你又害怕又期待的事变成现实,看看究竟会怎么样?”梁辰伸出双臂,撑在墙上,又把梅景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

    梅景捂住脸,急促地说:“不要。”

    梁辰在梅景耳边低沉地说:“其实你喜欢我,对不对?”

    梅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梁辰却得到了极大的鼓励,轻轻地掀开梅景扔捂着脸的手,全部攥在自己的左手里,右手抬起梅景的下巴。梅景眼巴巴地看着梁辰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覆上自己唇的那一刻,又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手挣扎了两下,在梁辰的坚持下,也变得无力起来。梁辰的轻柔地在梅景的唇上流连,渐渐觉得不够,伸出舌尖试探性地想从梅景的齿间侵入,手也摸索着来到梅景的腰间,这让梅景一下神智清明起来,一把推开梁辰,低声叫道:“不行。”

    梁辰意乱神迷地看着梅景,半天才说:“为什么不行?”他是真的很疑惑,梅景的反应是喜欢他的,可今天晚上他已经说了三次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