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违背了当年的初衷。
也不知何时,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他居然会因为少女一个吻而悸动,会因为她的吻而出现男人最原始的反应。
他静默了片刻,原本漆黑的眼眸仿佛又深了几许。
……
☆、第025章容家有妖孽
接下来的几日,冰儿几乎足不出户,在屋子里翻看母亲留下来的所有书籍。
在那一夜的梦境之后,她几乎可以一目十行,进步不可谓不神速。
只见少女面前摆放着六十四根竹签,长短各三十七,神色凝重道:“我还从没试过起卦算事,不知道成功率会有几成?”
于是,她凝神敛息,心无杂念,按照周易书中所说开始起卦,然而冰儿摆弄了一阵,立刻搓乱了眼前的竹签,深深吸了口气,神情有些古怪而无奈地道:“这个地山谦,艮下,坤上,谦虚之象的卦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每次都会算错?”
若一个人学习卜卦,往往都会从自己过去的命运开始卜算。
怎知道卦象上面显示,她已经故去两年,而且死于心上人的背叛。
她明明还活得十分滋润,怎可能香消玉殒?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心上人,又怎会遭到背叛?
冰儿从不轻言放弃,握掌成拳,不甘心道:“看来,我要重新把周易再看一遍,尤其是易传,听说老子和孔子当年都很推崇此书的,本姑娘还要把筮仪和揲蓍法三日内都背下来,下次一定会算得很准的。”
她拿着书卷,手指捋起鬓边发丝,晨曦从窗棂缝隙当中静逸洒落,将她胡跪的身影勾勒出一个漫妙的画卷。
下一瞬,她很快发现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冰儿微微抬眸,便看到洛玉离的目光正看向她的嘴唇,眸底流转着高深莫测的波光,她摸了摸面颊,忍不住笑眯眯地问道:“哥,你这么看着我,难道我的脸上开了一朵小白花?”
洛玉离把手中茶盏轻轻放下,淡淡道:“我只是看到你认真读书,从未见过,深感诧异。”
“我本来就很喜欢读书,你不知道罢了!”冰儿美眸瞪了瞪他。
“那么,这一次你又算得如何?”
冰儿接着摆弄着卦象,喃喃道:“我算出今日有人找我出门,这个不知道准不准?”
洛玉离看着冰儿嫣红的嘴唇,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心神有一瞬的恍惚,暗道只可惜她是一个酒品不好的女子,醒后居然都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也未必不好。
正说着,忽然传来敲门声,只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身份尊贵的侍卫站在门外,那侍卫抱拳道:“冰儿小姐,我家主人今日有事相请。”
冰儿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这一卦还是算对了!
她几日前方才知道春风楼的妇人居然是当今燕王的亲姐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清河长公主,她从没想到自己运气极佳,居然结交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她只委婉地,把事情经过掐头去尾地告诉了洛玉离,而且做好了面壁思过的准备。
怎知洛玉离竟一反常态,居然并不反对。
“冰儿,去换男装。”洛玉离的声音已在屋中响起。
“知道。”冰儿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整束衣裳,把头发高高扎起。
片刻后,冰儿穿着一袭男装,随着护卫一同出去,临行时还给那小厮一笔封口费。
待冰儿等人离去后,院中的鸟儿啾啾叫着,洛玉离轻轻用茶水润了润喉,接着起身打开窗子,淡淡扫了扫窗外那片晃动着的树叶,一只通身雪白的鸟儿立刻扑棱棱地飞了进来。
男子伸出手,手掌白净修长,那只鸟儿立刻落在他如玉的手指上。
且说,在洛府护卫重重的宅院里百鸟争鸣,谁也不会注意这样一只不起眼的白鸟。
当洛玉离解开鸟儿腿上的信笺,目光扫过方形信笺,喃喃道:“没想到二师兄居然到了燕京,看来我今日不得不出去一趟了。”
洛玉离转身离开洛府,来到临近洛府的巷子中,纵身跃入一间看似普通的宅院里。
他站在如镜的池水前,慢慢伸手擦去面容上一些浅显的修饰,将头发用紫色丝带随意地系住,看上去有几分随意的风姿,且不乏读书人的文雅风度,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随后换了一件华贵的白色雪缎长衫,上面绣着精美高贵的紫色纹案,那宽大的白色衣袖轻柔的垂着,随风漫卷轻摆,带着高旷之姿。
此刻,男子如玉雕般的五官还能看出六分洛玉离的模样,那薄薄的唇,狭长的凤目似并无变化。
他目光轻斜,看向院中一株绚烂的花枝,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神态宛如月光般宁静悠闲,伸手拂过一缕放在唇边,突然勾起嘴唇,瞳仁里立刻流溢出绚烂异彩,眼神霎时变得温柔高雅,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得柔和优雅,仿佛阳春白雪,又仿佛料峭寒山迎来了三月轻柔的春风。
谁能想到只是一个柔和的微笑,就可以让一个人看上去竟判若两人。
多数世人永远不知,所谓的改变气质神韵,便是易容术的至高境界。
……
冰儿与侍卫坐上马车,竟走了三个时辰,沿途颠晃,已无心看路。
待冰儿神思恍惚地下了车,眼前出现一座平缓的山,山中有座庄园,门口牌匾上写着“容府”二字。
而庄园内雕栏玉砌,气势辉煌,楼台飞宇,十分讲究,与洛府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冰儿心中不觉一惊。
侍卫在一旁解释道:“容家财力在燕国是赫赫有名的,因京城是天子脚下,所以容家就在京城外面安置府邸,这整座山方圆百里都是容家的,这里风水极好,也是寸土寸金。”
冰儿点了点头,容家在京城的势力,她听说过一些。
“这次要委屈您了,听说容家现在有些邪异,虽然是长公主介绍您去的,这个容家老爷却是忙于经商,所以接待的事情都是大公子在做,我听说这个大公子很不着调。”
冰儿诧异道:“既然不着调,为何还要让他出来接待负责?”
侍卫喃喃道:“容家可就这么一个嫡子啊。”
冰儿一进大厅,便看到屋内坐着十名道士,九位和尚,二十六个道姑,十五个神婆……还有一位,呃,女算命瞎子,有人头戴云霞五岳冠,有人身穿黄|色天师袍,有人腰系五彩丝绦,有人背后背着巨大的葫芦,有人腰间插着横纹古铜剑……
似乎各个都来历不凡,最令人费解之处,这群人当中居然有很多妙龄女子,长得秀色可餐不说,而且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冰儿第一次瞅见这么多奇人异士聚在一处,令她很是好奇,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
哪知,众人看到冰儿的目光颇为不善,高傲中带着一丝不屑。
冰儿沉吟片刻,回头看着护卫,低声道:“来了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护卫咳了几声:“据说是人多好做法,因为容府非常慷慨,来人就给二十两银子,所以什么人都跑来蹭吃蹭喝的。据说这个月就来了五百个驱邪师傅。”
冰儿疑惑道:“如此说来,每人都有二十两银子?”
护卫道:“当然,据说若是驱邪成功,还要翻倍重谢。”
冰儿眉头一蹙,心想这容家真是财大气粗,万两银子抵得上一方百姓一年的吃用,就这么被白白扔出去了。
群星渐稀渐淡,冰儿正陷入思绪之中,忽然一辆马车驶到门外。
大门一开,众女子纷纷站起身来,眼睛开始冒光,俨然孙大圣的火眼金睛。
就连那算命女瞎子的眼睛也骨碌碌转动起来,眼黑多于眼白,这情形令冰儿委实不解。
至此,从车内下来个红衣公子,气质妖娆,长袍下赤足踏着一双木屐,手拿一支长长的黑青色烟杆,面颊边飘垂着两绺碎发,神色既轻浮又潇洒,举手投足有种随心所欲的慵懒,狭长的眸子淡淡扫了眼众人,目光一瞬,唇角带了抹勾魂的笑,令众女子眼前一亮。
冰儿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妖孽,而且给人一种很浪荡风马蚤的感觉。
众女子捧着心肺,面露痴笑,与先前神色完全大相径庭。
当场竟然有一位道姑大叫了一声“心肝”,接着白眼一翻,顿时昏厥了过去。
厅内小童与侍卫们见状,立刻乱了手脚。
妖孽美男唇角一勾,从唇角吐出一圈白色雾气,目光不屑地道:“把她丢出去——”
☆、第026章妒忌的美人
妖孽一声令下,一个不漂亮的女人说丢就被丢了出去。
容府经过了一阵马蚤乱,很快又恢复了最初的气氛。
与此同时,通过身侧护卫的一番口干舌燥的讲述,冰儿终于知道这姓容的大户人家乃是燕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商人,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如今是家大业大,生意做得很是了得,而且容家很多女儿都嫁给了贵族嫡子,所以容家也一直不乏权势,只可惜家族男丁非常单薄。
于是,很多女人都看重了容家的钱财,都想着嫁给唯一的嫡子,又听说那个男人本就是个风流的多情种。
据说,只要能缠上那男子,哪怕只是成为一个小小的通房,都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
恰好,近来容府似有些家宅不宁,常常寻来一些道士和尚做法事。
所以,也出现了许多道貌岸然的女道士,只为吸引这妖孽多看自己一眼,于是方才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此刻,冰儿站着不动,神情若有所思,袖子里的簪子并没有异常,这地方倒是没有感觉出大凶不吉来。
冰儿目光一瞥之间,却忽然察觉有一道异样的眼神正看着她,她微偏过头,发现正是那个妖孽。
妖孽拿着烟杆抽了一口,见冰儿望来,唇边勾出一个邪魅而古怪的笑意。
此刻,长公主的护卫忙上前道:“容公子,这位……小公子是长公主介绍来的,可否通融一下?”
红衣妖孽昂着下巴对他吐出白色烟雾,懒散地斜倚在墙上,长袍下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只轻轻嗤了一声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既然已经来到容府,就必须按照本公子的规矩来办,到一边呆着去。”
护卫知道这公子哥儿是出了名的为所欲为,高兴时可以把你捧到天上,不高兴时却要狠狠踩你几脚,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恼地退回来看着冰儿道:“唉!长公主一直与容家老爷在生意上有些交情,而且长公主非常看好你的实力,无论如何也请你帮个忙,只是需要您委屈一下。”
冰儿负手而立,淡淡笑道:“无妨。”
护卫立刻松了口气,这个姑娘真是个不错的人,否则他回去真不容易交差。
“大公子,这些人该怎么安排?”容家总管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妖孽目光掠过众人,轻轻转动着指尖的烟杆道:“如果想要来我家做法驱邪,漂亮的女人当然直接过关,男的、老的、丑的,都先留下,其余的通通过了第一关再说。”
他忽然回眸,微微一笑,富有磁性的嗓音别有风情地道:“美人们,都和我去后院品尝茶点。”
“容公子,你真是太好了!”只见十几个被选出的美貌道姑们欢喜雀跃,又对着作法的八卦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直接被带进了后院,只留下一群妖孽美男看不上眼的和尚道士、巫婆神汉,其中也包括穿着男装的冰儿。
当妖孽男子风姿潇洒地拖着步子走过冰儿的身旁,“啪塔”一声,忽然他足下木屐在地上一顿,目光妖异地瞧了冰儿一眼,唇边勾起一抹邪惑的笑,“希望你今日好运!”
说出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便留下莫名其妙的冰儿,妖孽一行人已进入了内院。
冰儿又隐隐约约听到那妖孽不屑地道:“丑女人和小白脸什么的,本公子最讨厌了……”
……
容府最高处有一排深远精致的楼阁,楼阁顶上隐隐约约透着大红牙帐,香气氤氲。
树影下,皎洁的月光斑驳迷离,把屋子映照得朦朦胧胧。
那妖孽半卧在美人塌上,嘴里叼着长长的烟杆,神情十分悠闲。
但见一个绝色的美人拿着扇子,俯身坐在他身侧,目光潋滟地道:“今日的事情,要多谢你了。”
那妖孽轻笑了一声,眼眸里仿佛饱含着款款的深情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客套的。”
那女子抿嘴一笑道:“公子真是会说话,只是没想到你连长公主都利用了,让她以为容家需要一个可以驱邪的能人异士,甚至把人还专程送到了这里,羊入虎口。”
妖孽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不无深情地调笑道:“好说,好说,若是你需要本公子献身,我也会脱光衣服乖乖躺在你面前的,雪莺姑娘。”
“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我何德何能?”雪莺抿嘴轻笑。
“雪莺姑娘真是妄自菲薄。”妖孽说着懒洋洋地侧趴在雪莺身侧,轻飘飘地说道:“其实,你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你曾经是一个世家女子。”
他叼着烟杆,翘起双足,足上的木屐摇摇欲坠,妖艳红唇与那黑玉的烟杆相映成辉,仿佛无心地说道:“何况我还听说在你家族中女子非常善妒,若是夫君多看了哪个女人一眼,都要把那女子的容颜彻底毁去,据说,两年前一位善妒的家主因迷恋上一个萧氏男子,想要把家族中所有的美貌女子都屠戮得一干二净,但玩火者必自焚,那家族已彻底灭亡,雪莺小姐是唯一的一位幸存者。”
“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了解?”雪莺眯起眼睛,目中闪过一丝阴冷,仿佛又回想到了过去。
“我当然需要了解姑娘了,喜欢一个人就要了解一个人。我对姑娘的心思可是日月可鉴。”
“哦?你真的非常了解我吗?”雪莺喃喃问道。
“当然……了解的不多,雪莺姑娘在我心中就像一个美丽的谜。”妖孽眨了眨眼睛,故意装傻问道:“但是我知道太子对姑娘也有兴趣,只是姑娘为何会选中我呢?”
雪莺接着妩媚地笑道:“和太子在一起约束实在太多,谁喜欢和宫里的人在一起呢?像你这么又聪明又多金,不拘小节,又洒脱不羁的男人,才是世间少有,我当然是更喜欢你了。”
妖孽抚着胸口,语气玩世不恭却又认真地道:“听姑娘这么一说,本公子真是受宠若惊,当然,那洛家的小子我会好好替你摆平的。”
言讫,他起身来到窗前一个台子上,此处是山庄阁楼观星台,而他手中摆弄着一个奇怪的,黑色的直筒物件。将此物放在眼睛前,居然能看到远处所有的事物,哪怕是黑夜,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雪莺娇滴滴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妖孽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道:“有时候,看看江湖人自相残杀也是很有趣的事情,我还听说这些江湖败类最喜欢做的就是黑吃黑,不知道那个叫冰儿的小白脸能不能玩得起呢?我说……雪莺小姐,这回我可是为你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此时此刻,雪莺娉婷婀娜地站在妖孽身后,美丽的面容流露出一丝阴沉,目光阴冷如鬼。
眼前这个男人,她只是在利用他罢了,当然,他也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更何况,她并没有告诉他对方只是一个女子,毕竟,容家公子怜香惜玉是在贵族圈子里出了名的。尤其那个叫作冰儿的少女也是有些姿色的,虽然还远远不如自己,但假以时日,大概也是一个不错的美人。
虽说她与冰儿也没有任何的深仇大恨,但她却有一种女人天生的直觉,感到子曦看着少女的目光带着一种淡淡的宠溺,是她生平所未见,他居然会对自己以外的女人如此关切,让雪莺感到无比的妒忌,不过只是一个洛家私生女而已,区区一个巫医的女儿,她究竟何德何能?
于是,雪莺心中暗暗道:子曦,虽然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谁?但是这个洛冰儿,我是绝不会让她清清白白的。
当然,事情的进展并不像容家公子想的那么简单,正所谓“借刀杀人”,事后,谁能猜想到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上呢?
……
☆、第027章师兄与师弟
容家山庄百里内,仙山环抱,云蒸霞蔚,飘飘渺渺,仿佛是一片世外净土一般。
月光清冷,山中的湖水里倒映着残月,周围木锦树叶四处飘落。
冰儿慢慢绕湖水而行,目光注视着如镜的水面,又看了看四周的山势起伏,觉着容家的山势的的确确是非常奇特,依山傍水,就像身侧一条巨大的潜龙,按照风水书中的注解,此地颇有些龙脉的气象。
尤其此地的风景极佳,峰青谷翠,流泉飞瀑,让她感到一种自然祥和的美丽。
只是冰儿没有想到所谓的通关就是爬上眼前的一座高山,可以一直顺着小径到达峰顶,据说,只有最先到达的前十名才有丰厚的报酬,所以众人无不是争先恐后地向前方跑去,但冰儿始终没有急着先行一步。
忽然,只见雪白的鸟儿从头顶上掠过,亦朝着山谷深处飞去。
冰儿看了一眼几只鸟儿,觉着有些眼熟,不知为何,又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而研究玄术的阴阳家都非常讲究一个直觉,于是,她随手拿出三枚铜钱开始起卦,看到卦象后心中咯噔一声,蹙了蹙眉道:“水火既济,卦象主凶,看来有人要打我的主意呢。”
虽然学习卜卦时间不长,但冰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看似慢慢向山上走去,手中却在飞快地结着手印,脚步落下,月夜林中已传来树丛的沙沙声,她用心地聆听着,喃喃道:“一个……两个……三个人。”
这三个人若是江湖之人的话,她并不惧怕,若个个都是道术中的好手,只怕她也要大费一番周折。
于是,她选择智取,而非力敌。
纵身一跃,青色的儒衫在夜色中翻飞,少女如流光般藏入了一片阴暗的树林中。
而她的身影快如雷电,优雅而风姿曼妙,让远处阁楼的某个窥视者的唇边,不由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片刻后,三个男子从后面小径上跟了出来,三人手中拿着兵刃,一眼观之就看出不是善类,贼眉鼠目正猥琐地打量着四周。
“奇怪,刚才那小子不是上来了吗?怎么忽然不见了?”
“会不会看错了,人是不是走到岔路口去了,这里难道有古怪不成?”
“我刚才看那少年气度不凡,好像是被大人物请来的,身上一定有很多值钱的物件。”
“不错,干我们黑吃黑这行的就是要先懂得看人,刚才被打劫的那个人居然穷得只有十几个铜板,简直就是太寒碜了。”
“真他娘的麻烦!小子,快出来。”说着,三个人的脚步向不同的方向探去。
忽然,一人脚底一线寒光陡然闪过,此人的身躯霎时间向后倾斜,仿佛被绊马索拽倒一般,接着被拽到了小径深处的另一头,只听到男子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不好,快撤!”随后的两人立刻回过神来,向后方逃窜。
怎知两人还没有看清周围的道路,脚下接着闪过一道寒光,霎时被拽入了黑暗当中,接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听到三人一同哀声连连的叫着。
随后,冰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而她慢慢来到一个深坑的前方,四处已经狼籍一片,碎石堆得满地都是。
冰儿目光再次扫过四周,唇边冷笑,其实在她观测风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此地有很多废弃的陷阱,这些对她这种善于阵法的人来说,根本如同虚设。这次索性利用了一把,在此地设置了缚咒术的阵法,与对付白媚儿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把众人用无形的线拽入了陷阱内。
下方已传来男子的叫骂声:“谁他妈的弄的深坑,居然在山里面挖陷阱,简直是太缺德了。”
“上面有没有人啊!快些把我们拉上来。”
“救命啊!快来人啊!”
忽然,上面传来一声嘲讽的笑声:“别叫了,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你们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
三人一怔,仔细抬眸一看,发现上面青色的衣衫如云漫卷,轻舞飞扬,站着的居然是被他们跟踪的清秀少年。
“喂,快拉我们上去,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人立刻威胁地说道。
“你们在下面我在上面,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呢?”冰儿挑眉笑道。
“你……你等着……”
那少年站在深坑边缘,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们几个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就老老实实在下面呆着,若是害怕寂寞,我可以找些朋友来陪陪你们。”
只见她从袖子里拿出刚刚抓来的长蛇与蝎子,冲着三人扔了下去,霎时洞内又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声。
冰儿轻轻拍去手上的灰尘,鄙夷地道:“连区区蛇蝎也害怕,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高阁之上,红衣妖孽拿着那奇怪的黑家伙望向山中,唇边勾起一抹轻笑,忍不住道:“那小子真是有趣,居然连山上的陷阱都给利用上了,刚才那些人居然被拽倒了陷阱里面,那好像就是一种玄术吧!而且还想出这么奇特的法子对付贼人,果然是有些意思。”
雪莺听闻此言,目光变得有些阴沉,手中的黑色筒状物几乎要被她狠狠捏碎。
“我说美人,你别太用力,此物可是有价无市呢!”
“你舍不得了?”雪莺冷笑了一声,但她相信那少女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
容府外一辆看似朴实无华的马车驶了进来,门前小厮看到后立刻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
“老爷回来了!”老管家连忙出来迎接,他的腰几乎弯成九十度。
马车中下来一位长者,只微微颔首,便大声吩咐道:“容府有两位贵客随后就到,你快些打开中门迎接,不!要开大门,快开大门迎接。”
管家不由大吃一惊,平日里皇亲国戚来了也不过是中门迎接,为何这次会开大门迎接呃?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后有一辆马车从山下驶来,老管家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只见马车上一前一后走下来两个年轻男子,具是一身白底紫纹的雪缎长衫,且两个男子各有风仪,都让人眼前不禁一亮。饶是见惯了自家大少爷那种绝色,看到眼前这两个男子,管家也吸了一口冷气,觉着这才是有儒雅风骨的翩翩君子,如玉如琢,风度极佳,自家的公子实在是个不着调的二货。
最左侧的白衣公子静静立身在马车旁,目光高深莫测地望着容府四周,他眸子的深不见底,漆黑如幽潭,却又如晶莹剔透之雪,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吸引进去。
此刻右侧走过一位温文尔雅的清秀男子,衣着风格与白衣公子颇有些相似,只是顶带羽冠,面容比起白衣公子少了三分英气洒脱,却又多了两分儒雅,身上仿佛干净得没有任何江湖气息,一看就知道是风雅士子,饱学之士,若说白衣公子洒脱的像是春风,他则温柔的如同春水。
他目光温柔地微笑问道:“子曦,我刚来就要你陪着我来容府,你辛苦了!”
“二师兄既然来了,我自然应该相陪,门中你我关系一直是最好的,何况子曦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你呢。”白衣男子对他扬起嘴唇,自如的微笑着,举手投足都是优雅之极。
“你放心,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会一直替你瞒着大师兄的。”二师兄微微一笑。
“那就多谢。”白衣男子负手而立,眸光含笑。
“好了,这次我来容府替老夫人看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这些就交给子曦了。”
白衣公子轻轻嗯了一声,笑道:“二师兄放心,一切有我!”
二师兄走了几步忽然驻足转身,淡淡好奇地道:“对了子曦,你那妹妹我还没有见过,她……真的很好?”
白衣公子目光立刻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宠溺,轻轻嗯了一声:“她非常好。”
☆、第028章逍遥舞对敌
容府慢慢打开了大门,这所青铜大门十几年来所开的次数屈指可数,除非是当今皇帝皇后,世家贵族的元老,诸子百家的掌门人,大漠的一字并肩王,哪怕就是当今相国来访,最多也是打开中门迎接,今日,却破例为了两个年轻人打开大门,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当那古老巨大的大门被拉开时,发出‘吱嘎嘎’的刺耳声,这声音已经彰显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尊贵。
当两个男子被管家带到了大厅客堂内,容府已经备好了最华贵的食物来招待二人。
容老爷满面笑容,长揖道:“今日能把颜二先生和萧三先生请来,容府实乃是蓬荜生辉啊!”
“容老先生真是客气。”二师兄双掌合揖,声音温柔似水。
“颜二先生向来深居简出,隐居在世外桃源,乃是一流的隐世高人,但这位萧三先生据说是世外桃源的天下行走,文武兼备,为天下名流所景仰,也是闻名天下,今日两人一同来的容府,容某实在是受宠若惊,却因为仓促,实在是怠慢了二人。”容老爷目光看向了白衣男子,目中带着深深的激赏之色。
“容老先生客气。”
白衣男子站立在另一侧,俊逸的脸庞光滑而柔和,一袭雪色紫纹的长衣衬得他长身玉立,双掌合揖,举手投足带着说不尽的云淡风轻,洒脱自然。
“容老先生有何难事,不妨说说看,颜某出来的时间毕竟不多。”二师兄直接步入正题。
“好好!是这样的,我容家的老祖宗已病了十载,我听说颜二先生炼制的丹方非常独特,与道家的丹药大为不同,所以想求一枚。”
“丹药易得,且要对症,何况炼制丹药的草药却是非常难得的。”二师兄轻柔地道。
“其实,这丹药的材料我已经打探到了,而且可以求得。”容老爷刚刚说话,忽然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
“外面怎么乱糟糟的?怎么回事?”容老爷蹙了蹙眉,问道。
“禀老爷,是大少爷近日弄了一个什么驱邪的法子,还说一人要赏二十两银子,一群和尚道士现在外面正闹着要银子呢。”管家擦了擦额前的冷汗道。
“竖子,真是胡闹!还不快些把人赶出去。”容老爷狠狠一拍桌子,接着问道:“对了,长公主今日给我说,已经介绍了一个人来,此人在何处?”
“这个……”管家擦了擦冷汗道:“长公主介绍来的人被大少爷拒绝了,现在恐怕还在山里,出不来了。”
“真是胆大妄为的小畜生!”容老爷气得浑身一哆嗦。
此刻,白衣男子脸上淡然无波,一双眸子却是深邃如水,厉芒隐现。
……
夜色愈来愈暗,冰儿再不耽搁,飞快向山顶方向奔去。
怎知她刚刚到达半山腰上,便感受到周围气氛非常压抑和诡异。
周围环境依然没有其他任何动静,星光月色投下柔和的光芒,然而山中多数的景致都隐没在漆黑里。
冰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聆听着夜风的声音,手中三枚铜币卜算出水山蹇的卦象,依然是大凶。
忽然,几只鸟儿从林间飞起,她凭着感知猜测有人注视着自己,于是,目光扫过四周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她本以为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会主动出现,本想采取以静制动的战略。可惜对方居然一直藏身,一动不动。
冰儿迅速摸向腰间的几张符纸,在上面写了一个火字符,手腕一翻,两个手指夹起四张符嗖嗖嗖的飞了出去。
那符纸在空中迅速自燃,火光照亮周围,也照到隐藏在黑暗中,一株老槐树下站立着一个人。
就在火光快要熄灭的一瞬,少女一瞬间也动了起来,她脚下一点地面,冲向了树林的最深处。
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轻灵地一拳击向了那人的双眼,修长的美腿旋身一踢,膝盖猛地击中对方的小腹,转身反手扭住对方的手臂将他反身按在树干上,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用簪子抵在他喉部,冰儿冷冷道:“你是何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人色迷迷地看了她一眼,口气鄙夷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方才我已经看出你精于阵法,我当然是在这里布阵等你,你自然也逃不出去,还不放开小爷,一会儿脱光衣服让爷几个好好疼疼你。”
说罢,男子嘴里吹了一声哨响,原来他喉咙中早已藏着此物。
没想到这个居然是懂得布阵的,甚至在此地埋伏好了,呼唤同伙们来。
霎时,冰儿从心底泛出了冰冷的寒意,似乎自己连四肢也冷冻了起来。
她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眸子中闪过锋锐的光芒,犹如一线阳光从云中透开了一道清晰的痕迹。她一反平常的清纯魅惑的模样,面容忽然间变得冰冷凝重。
冰儿立刻狠狠一击,肘部猛敲在他的后颈,后者爆发出一声惨叫,哨子也从嘴里滚了出来。
阁楼上,红衣妖孽轻轻品了一口葡萄酒,陶然的眯起了眼睛,啧啧道:“居然又开始动手了,这少年碰上的这些人似乎都不是善茬呢!”
雪莺唇边勾起冷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她安排的人手终于出现了,既然子曦不让她杀人灭口,她当然不会取走那少女的性命,但是也绝对要给那个女子给点好看,雪家的女子向来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
冰儿目光冷静扫过周围,发现此人的阵法布置得非常霸道,大概用了足足半个时辰,若是化解也要一个时辰。
对方既然有同伙,她当然等不起,立刻带着此人强行闯阵。
下一瞬,几十道寒光从远处的林中如闪电射出,一根黑色的长索也倏地从黑暗中飞出。
冰儿立刻向后疾闪,把此人挡在前面,俨然已变成了她的人肉盾牌。
与此同时,她也如同影子一般藏在那男人的身后,飞快地向前推移冲去,准备冲出这个阵眼。
但见林中阵法的攻击全部打在那男人身上,男子瞬间就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当她来到阵法边缘,在地上飞快打了一个滚儿,又狠狠一脚把男人踢回了阵中。
对方立刻再次经历了一番阵法的洗礼,全身皮开肉绽,几乎快要奄奄一息。
远处阁楼的妖孽轻笑一声,放下黑色筒状的千里目,右手随意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眯着狐狸眼低低笑道:“这小子真是黑心,居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非常有趣。”
雪莺蹙了蹙眉,目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安排的人物绝不会如此差劲,除去此人,还有三个高手,其中一人更是赵国的一等通缉犯,昔日一个毫无人性冷血无情的杀手头目,若非是因为手中缺钱,也绝不会参与进来的。
……
忽然,冰儿感到而后一阵风袭来,立刻就地一滚。
回眸间,一男子举棍便向她打去,棍头象毒蛇吐信一样,极快极准地向冰儿颈部袭去。
对方的棍法高明,冰儿不得不再次施展逍遥舞与敌人相对。
她原地小翻身舞出一个腰旋儿,完美的身姿在阴暗中如同暗夜魅姬,身手仿佛不带一丝烟火气。
男子再次举棍向她劈来,怎知冰儿纵掠于空中,身子贴着棍子轻折自如,轻盈妩媚。
男子眼中立刻闪出一道惊艳之色,但还未回过神来,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她一脚踹在脸上,鼻中鲜血汨汨而出,又被她的右腿击中命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狠狠坠落在地上,竟是再也无法起身。
另两人惊诧于冰儿的身手,但已察觉出她身手诡异的地方。
“有意思,老子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带劲的对手了!”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狰狞地笑着,周身爆发出一股内劲,手中的大刀已向着冰儿的颈部砍去。
冰儿向后一跃,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棍子,翻身敲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霎时有一股强横的劲力传到冰儿的手上,棍子劈成两半,她感受到的是一个男人无比蛮横的力量,看来此人想要杀她。
那人挥刀而来,“少年”曼妙的腰肢弯成一束诱人涡旋,修长的右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竟带着许些破风之声。一脚踢开了对方的攻势。
面对两大高手,冰儿纵然施展逍遥舞也有些吃力,但她每一招每一式都施展得一丝不苟。
一个对手看着她美妙的身姿,小腹火热,目光渐渐有些深陷沉沦。
就趁现在,电光火石间,冰儿双臂如柳,出掌直劈,在他分神的时刻狠狠击倒对手在地。
“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