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山口的机会,悄无声息地驾云绕到香苏身后,被金盏察觉,拦住了她。
“自身难保的东西,退开!”赤琳显然没把金盏看在眼里,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她压低了声音。
香苏这才发现金盏脸颊潮红,嘴唇却干裂,是了,木灵怕火,若不是绫带护体,她这会儿恐怕早被这火山烤干了。
赤琳的态度激怒了金盏,他冷冷与她对峙,没有闪开的意思。赤琳也就忌惮东天云几分,眼前这个小木灵她根本不屑争辩,双掌一翻,香苏知道不好,赤琳的本事她太知道了,叫了声小心,就冲过去想撞开赤琳。
赤琳见她扑过来,正中下怀,掌心喷出的赤焰顿时加到了九层灵力,简直成了一面火墙嘶鸣裹挟而来。香苏吓坏了,本能地催开羽扇遮脸,一急之下灵力乱涌,控风控雷的咒语也七颠八倒地喊了出来。
绫带和羽扇顿时喷涌出星点和栀子花,幽星如炫目的烟火在白天也美得令人瞠目结舌,洁白的栀子花香气弥漫,聚集成一片花泉对火焰对冲,景象之美丽让在场的所有人怔忡观望,鸦雀无声,就连鲲鹏都忘记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元厚率先回过神,驱云疾来用法器收了赤琳的火焰,香苏已经拼尽全力,双腿发软,金盏脸色惨白地架着她才不至于颓然倒地。
其实香苏此刻的样子很丢人,浑身冷汗如雨,头发披散,面无人色,软手软脚地靠金盏扶着。但刚才的一幕太美,即使在数百年后,提起今天的一幕,大家的印象里,东天云的栀子花小仙侍仍旧美得天地失色,娇柔妩媚,所有在场的男仙都想成为扶着她的那个人。
元厚有几分恼怒,讥嘲地冷笑一声,“赤琳,你嫁不出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赤琳到底不敢与元厚硬来,受了他这句奚落,只能哼一声表示鄙夷。
青岁也驾云过来,似笑非笑地说:“赤琳,你一而再欺负我青岁府的人,即便本君遗落了木灵神器,也不是奈何不了你!”
两位帝君同时发了话,赤琳也不好再顽抗下去,“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我岂是无端生事之人?”
香苏真佩服她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无端生事的人谁是啊?!
郁沐和一个清秀男子适时过来,郁沐微笑着说:“一场误会,大家何必当真?东天兄深入险地,我们还是安心等候,说不定一会儿需要相助之处。”
香苏越发讨厌他,真是睁眼说瞎话,赤琳那是误会吗?如果不是她有辟火的宝物,她和金盏还有命么?
元厚和青岁也不好当众再和赤琳这个小辈较真,勉强笑笑,不再说话,就坡下了驴。
赤琳也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回到之前的位置,高傲地坐上她的凤凰。
“这位……便是香苏仙子吧?”跟随郁沐来的男子一直盯着香苏看,说了话香苏才注意到他,或许因为他是郁沐的朋友,又或者他有点儿讨好的笑脸让她看着很不舒服,她立刻讨厌了这个人。“在下拓赢……”
香苏觉得金盏扶着她的手臂松开,人也转身要走,她根本无视拓赢的自我介绍,一把抓住了金盏的胳膊,“你要干什么去?”
金盏脸色死白,神情竟然十分委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就驾云走了。
香苏还想喊他,被青岁阻止,“随他去吧,”青岁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孩子心高气傲……”对金盏来说,竟要靠香苏保护才能从赤琳的手中死里逃生,是种无可奈何的羞辱。这种对自己的失望,她这个遗落先君神器,导致连赤琳这样的黄口小辈都不把木灵看在眼里的人,何尝不是锥心刺骨的痛呢。
“嗐!”元厚嘿嘿一笑,早就没了刚才教训赤琳的威严,“水仙花精就是多事,我要是遇见一个能保护我的女子啊,”他看着青岁坏笑,“我就立刻娶她当老婆。”
拓赢的话被打断,有些尴尬,他又不死心,继续唤起香苏的注意,抱了抱拳说:“香苏仙子,在下……”
“快看!胜寰帝君要出来了!”不晓得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惊呼着转身去看火山口,拓赢的话再一次淹没在人声之中。
第17章订约仪式
火山口喷出的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香苏看得目不转睛,总觉得眨下眼就会错过君上耀目而出的一刻。周围的人声也渐渐低沉下去,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热气微灭的山口。可是很久过去了,山口没有半点东天云的影子。
“鲲鹏,君上怎么还不出来?”香苏焦急地皱着眉,不停地捏手指。
鲲鹏神色凝重,香苏看了他这个表情,心里更不安了,虽然他语气坚定地说:“君上会回来的。”香苏丝毫没觉得安慰。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道真的是过了很久,还是因为等待而显得十分漫长。原本凝神观望的仙人们开始窃窃私语,香苏听他们说“东天云是不是死在火山里”觉得很愤怒。虽然君上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这些人说君上回不来,她就恨不能用一阵风把他们全刮走。
拓赢和郁沐格外紧张,香苏急得左右跺脚时无心瞥见他们的神情,比鲲鹏还沉重。看他们这么关心君上,香苏对他们的看法好了一点儿,拓赢凑近郁沐想说什么,被郁沐皱眉抬手制止,两个人看山口的样子,好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元厚……”旁边的青岁姐姐也忍不住开口了,“这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元厚听了,兀自沉吟没有答话,看他全无平时的嬉皮笑脸,香苏觉得心开始不服管束地扑腾起来,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贤济见哥哥顾不上管她,偷偷地驾云凑到鲲鹏身边,想和他说什么,看他强忍担忧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只默默站在他身边。
“九皇子。”不远处云头上的仙人对郁沐抱拳说,“胜寰帝君入山已如许时候了,恐怕……”
香苏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极其恼火,不等那个仙人说出不吉利的话就尖声喝道:“你别胡说八道!君上不会有事!”
被骂的仙人愣了愣,显得有些意外。青岁皱眉,泛泛地圆了一下场,不怎么真诚地训斥香苏:“不得对鳞叶上仙无礼。”香苏翻了下眼,闷闷地撇开头,原来是个上仙,但他说君上回不来,就算是天君她也不会道歉!
鳞叶冷冷地哼了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胜寰府的下人冲我大呼小叫?你们主子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化成灰了,你们还乱吠什么?”
一句话引爆了鲲鹏压抑许久的怒气,只见他凌空而起,瞬间现出原形,厉声长啸直扑鳞叶。
郁沐啧了一声,拓赢知他碍于身份不好出手,立刻飞掠起身,抽出腰间长剑,喝了声:“鲲鹏不得放肆!”
眼看拓赢就要追上鲲鹏,一道烈焰突然射来,拓赢一躲,鲲鹏已经掠到鳞叶头顶,拓赢还想出手,赤琳已经催动凤凰一脸凶狠地冲他来了。拓赢无奈,没再上前,鲲鹏已经一爪扫向鳞叶,鳞叶用法器挡了一下,被鲲鹏爪上带的疾风推得退了半步,当着众多仙人更加羞恼,恨声说:“畜生,何时轮到你向我动手!”
变生肘腋,众仙茫然相望,青岁和元厚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地袖手旁观。有了赤琳相助,就算拓赢出手,鲲鹏也绝对不会吃亏。
鳞叶被两个小仙羞辱益发恼恨,运起十成灵力就要出杀招对付鲲鹏。这时候火山突然“嘭”地一声巨响,像是爆竹炸开一般,山口也骤然吐出一道火泉,又飞快地落回山体,东天云在岩浆起落的间隙疾飞而出,鲲鹏顾不得鳞叶的杀招,急旋向后迎上东天云。东天云浑身还带着炽烈的热气,与海上潮湿的空气一遇,形成薄雾,轻灵潇洒地在呼啸而来的鲲鹏背上站稳。鳞叶的杀招此时已经劈到,东天云抬手甩出一道雷焰,啪的巨响,化解了鳞叶的杀招。
鳞叶没想到东天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看着他站在鲲鹏背上缓慢向他飞来。
东天云看了他几眼,淡漠地说:“即使我化为灰烬,也不许有人向胜寰府叫嚣。”
鳞叶一凛,郁沐知道不好,喊了声:“手下留情!”不过为时已晚,东天云的手指轻描淡写地一弹,一个团雷击向鳞叶,鳞叶还想挡,法器刚一挨上团雷就被轰成碎片,那雷直接击中他的胸膛,整个人瞬间化为齑粉,洒落海面。
郁沐脸色难看,东天云用眼梢瞥了瞥他,冷声说:“以后管好你们天族的狗。”
郁沐没有答言。
众仙仍在鳞叶就这么被打得灰飞烟灭的震惊中没有回魂,香苏一点儿都不觉得君上暴戾,反而觉得很解气。看他站在鲲鹏背上慢慢向她飞来,她鼻子一酸竟然哭了。离得近了,东天云身上的炽烈热气也散了不少,香苏这才看清他的样子其实有点儿狼狈,长袍的下摆被烧得残缺了,甚至那一头她暗自羡慕的乌亮长发的发梢也被烧焦。他向她一伸手,她赶紧用力抓住,飞快地跨上鲲鹏的背,“君上……”他的手火烫,一想他差点回不来,眼泪就哗哗地向外涌。
“好了,我回来了……”当着都在看这里的仙人们,东天云故作平静地摸了摸香苏的头。
听他这么平常地说回来了,香苏突然就满腹委屈,她多担心哪?听那些坏人说他死在火山里,她多难过?哇地哭出声,就差连他一起埋怨了。
东天云无奈地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可爱,只好把她搂入怀中,轻拍她的背算是抚慰,“香苏……”
听他喊她的名字,香苏又辛酸了,平时觉得他讨厌,可如果他真没回来,谁给她好吃的,谁给她出气,谁……能这么酥麻麻地喊她?她双手按在他的腰上,踮起脚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她真的很感谢他平安回来。
东天云倏然扭开头,那个吻便飞快的结束了,香苏疑惑地看着他白皙的脸上一片红晕,这是怎么了?到底被火山烧坏了吧?她又着急。
近处的元厚和青岁都很不知死地扑哧笑出声,东天云狠狠地瞪他们一眼,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效果。
元厚又笑得风情四溢,“哎呀,小云,何必不好意思呢?哦,对了,你们家酥饼今天出风头了,看样子要招不少桃花,我劝你先下手为强,先把这坑占上。”
东天云的脸色恢复正常,看了眼怀里的香苏,“是么?”
元厚坏笑着看远处一脸落寞的拓赢,点头说:“是。”
青岁拿袖子遮着嘴巴,笑得很贼,“你们看,小红蛇气得要吐血了,真可怜。”
香苏扒着君上的胳膊看她,觉得青岁姐姐这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没品,不过看看赤琳头也不回的驾着凤凰飞走了,她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她不会又来缠君上,迁怒于她。
东天云催动鲲鹏,元厚妖妖道道地招手,“这就走?急着干什么去?”
东天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的建议不错。”
元厚挑眉很猥琐地一笑,“今天你元气大损,还行不行啊?”
东天云瞧都不瞧他,催着鲲鹏就走,香苏探出他的怀抱向他和青岁姐姐挥手道别,元厚还很郑重地说:“别忘了……小酥饼还没到五百岁!”
香苏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君上,他又冷冷眯眼了,她真怕他对元厚帝君不利,元厚帝君虽然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可他是好人!
回了胜寰府,鲲鹏在胜云殿前的玉台上停住,东天云拉着香苏进了殿门。香苏还是第一次进胜云殿里面,瞪大眼睛四处看,她的流苏殿都有那么多好东西了,这里更是宝物堆山积海吧?结果有点儿失望,陈设很古朴,大椅子大桌子,气派是气派,空荡荡不像住的地方。绕过屏风是一道有珠帘的门,香苏眼睛亮晶晶地四处扫,原来这里就是君上睡觉的地方啊。君上的床很大,床帐上是淡墨山水,除了几颗夜明珠,君上的卧房也没什么好宝物嘛。君上没有停步的意思,绕过床边的一个小门,里面还有名堂,香苏笑嘻嘻,越往后走是不是越藏了好东西呀?
出了门竟然就是后院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假山上流着水量丰沛的瀑布,聚集成一个大池,池子是用黑色的玉石打磨后铺砌的,水润在上面晶莹奢华又不与山石产生突兀感。池水应该是温泉,水面萦绕着雾气,香苏发现雾气并没随风四散,池上应该有结界,抬头细看时,果然山后探出来的花树叶子和花瓣都掉不进来。香苏叹为观止,君上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君上一直不说话,香苏认为是分别时元厚帝君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君上不高兴了。
东天云沉默地脱去被烧毁的外袍,信手变出一把精致的剪刀,回头瞧了香苏一眼,抬了抬手,香苏已经被训练得很有眼色了,立刻狗腿兮兮地上前接过剪刀。东天云也不说话,款款坐在黑玉池边,背对着她。香苏心领神会,跪坐在他身后,细心地为他剪焦掉的头发。
“香苏。”他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嗯?”香苏全神贯注地剪着头发,不甚留意。
“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么?”他语气平静地问。
香苏一愣,握着剪刀停下来,一直……是一辈子吗?他们的一辈子太长了,一直在一起?她还打定主意他铸好剑以后就回青岁府去呢。
见她没有回答,东天云缓缓转过身,坐着的他正好与跪着的香苏平视,他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香苏险些握不住剪刀,搞不清是心发麻还是身子发麻,当君上这么看她的时候,她窝囊地觉得,就是他要她的命,她也愿意给。
“嗯……好啊……”她其实还想讲讲条件,比如不要对她阴阳怪气啊,不要一生气就让她吃闷亏啊,可“好啊”刚说完,她就被他搂住,还扑倒在黑玉池边。“小心!”她手上有剪刀呢!
东天云看也没看,手一挥,剪刀便从她的手上滑脱,哗啦作响着在石台上滑开很远。
对君上又来“谢”她,香苏倒不怎么意外,可是他非要压在她身上吗?嘴巴又要忙,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她嗯嗯呀呀地抗议,在东天云听起来却是极为娇媚的诱惑了。他又吻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香苏大口大口地呼吸,抬起腿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腰,“君上,你不要压我,很难受。”
东天云低低一笑,“我也很难受。”
香苏不服气地嗤了一声,他压着她呢,难受什么呀!香苏发现他又那么看着她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她的魂魄都吸进去,尤其离得这么近,鼻尖都快要碰在一起,她招架不住啦!
“香苏……”他低声喊她,语气有点儿缠绵,香苏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瘫了,这是什么妖法?她也要学!“如果真决定了,是要进行订约仪式的。”
有仪式啊……香苏手被他压着,只能仰起下巴望天做思考状,“那……”她转了下眼珠,又看他,“君上能保证这辈子对我好,不向我发火,不暗害我,不一生气就不给我吃好东西,不让赤琳再用火烧我,不让鲲鹏再用嘴啄我……”她费尽心思,把桩桩件件能想到的要求都说出来。太专注了,都没发现君上已经起身,抱起她走进水池。
水池的水有些热,还深,香苏觉得一下子浮在水面踩不到底,只能紧紧搂着君上的脖子。
君上微笑的时候,香苏也忍不住要和他一起笑,“嗯,都答应。”他很痛快地说。
香苏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大方,如果这些都能办到,一辈子跟在他身边也很好!她喜笑颜开地去“感谢”他,这回他没有躲开,反而咬着她的嘴唇倒过来“感谢”了她,直到都有些喘才彼此分开。
“以后有人的时候,不可以这样谢我。”他说的时候,悻悻地板起了脸。
香苏点点头,他却又“谢”她了,唇齿缠绵地说:“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
香苏挂在他的脖子上,疑惑而又悠闲地一下一下踩着水,“君上,仪式是要脱衣服的吗?”
东天云抿嘴一笑,“是啊,我帮你脱,你帮我脱。”
香苏再次眉开眼笑,君上脱掉了她的衣服,她也扒光了他,觉得很平等,不再受压迫。水面雾气腾腾,香苏只看见君上线条完美的脖子和肩膀,被水汽润泽后,君上的皮肤看上去比她这个泡过清泽池的都好,她忍不住摸了摸,都想咬一口了。君上也摸她了,香苏觉得很正常,跟着他学,也捏了捏他的胸膛,硬硬的,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蹭一蹭。
她觉得君上的喉咙咕噜一声轻响,身上一凉,他把她举出了水面,他也踩着台阶上到池边,把她放在黑玉上时,香苏有点儿不乐意了,“凉……”
君上又压住她了,他的声音也闷闷的:“一会儿就热了……”
仪式开始的时候,香苏又一下子用膝盖顶开他,哼哼唧唧地说:“疼……”
君上听了,低低一笑,说不出的魅惑娇娆,他又“谢”她了,时间有点儿久,香苏觉得自己长久呼吸不畅,脑袋一片空白,等尖锐的疼痛骤然袭来时,她哇地哭了,想扭动甩脱却发现手脚完全被君上制住。
“这……这是什么仪式啊!!”香苏哭着控诉,觉得好像又受骗了。
东天云的额头浮起一层薄汗,苦笑了一下,“永远在一起的仪式啊,看,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他抬了抬身子,香苏仰起脖子看了看,还真是……
第18章以末为准
香苏难受得昏昏沉沉,后脑一下一下撞着黑玉石台,虽说不重也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君上额头的汗滴落下来,有一滴掉入她的眼睛,辣辣的疼,想用手擦,胳膊又被君上一直用力地抓着,香苏更大声地抽泣,有点儿抗议的成分。君上听了她的哭声,反而动得更快了,轻轻发出又像难受又像舒服的轻吟。香苏眨了几下眼,才看清了君上的神情,他眉头微微蹙着,眼睛幽幽地像要滴出水来,眸子也就越发的黑了,一眼陷进去滋味销魂蚀骨。“君上……”香苏的声音起伏不定,轻喘着这么一叫,东天云直觉一股酥麻从心底流窜全身,竟是他从未领受过的快慰。香苏其实只想问问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难受,没想到刚这么一叫,君上像是疯了,弄得她一下像要断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香苏觉得被他抱着进入暖暖的池水,身子轻松了,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东天云一直抱着她,本来就又小又轻,借助浮力在他怀中更是柔若无骨。她睁开眼睛看他的时候,他的心像被羽毛轻拨的丝弦,原本带有几分稚气的小脸经过这番欢爱,染上了轻浅的艳色,更显得清丽绝世。他忍不住亲了亲还泛着樱色红晕的娇嫩脸庞,她不安地轻咬嘴唇,他又恋恋不舍地瞧着那一双娇润的嘴唇……
“君上,”香苏皱眉,好奇又困惑,“你……也疼吗?”她记得君上被汲风剑的戾气伤得满手流血神色也没半点改变,从火山里跳出来浑身都冒烟了,照样面不改色,可刚才他都哼哼了,不会是比她还难受?
东天云僵了僵,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忍笑又无奈地说:“是啊。”
香苏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承诺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代价还是很重大的。
“疼?”君上低着嗓子轻声问她的时候,她会忍不住微微轻颤,要说这种感受……香苏搜索枯肠想对自己解释,这感受就像被喜欢的人调戏,又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不安吧?她走神了,直到君上用中指点上她的眉心,灵力汩汩流入她的元神,香苏才大惊失色。
“不用了,君上!”渡灵力这种事是消耗对方修为的,就好像她在喝君上的血,吃他的肉一样。她急急向后躲,想阻止君上这种自毁的举动。
东天云也适时停手,“给你的这点儿修为,足够你在我铸剑期间自保。”
香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君上这也想得太长远了。能不能自保她不知道,反正她不难受了,浑身舒坦。有了精神她开始一下一下用脚丫划水,东天云看了一笑,指点她如何游泳,没想到香苏学法术笨头笨脑,学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倒是一教就会,不一会儿就能像只小狗一样刨着水欢快地游来游去。
东天云也不再管她,兀自到池边拿香露沐浴。
香苏悠闲地刨着水,绕着东天云慢慢地游,君上幽黑的长发飘在水上,衬得他的脖子和肩膀越发白皙细腻,线条优美,他垂着眼边想心事边把香露抹在头发上的姿势真是要迷死人了。香苏看着看着就觉得无比自豪起来,这么厉害又好看的君上,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呢!东天云抬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香苏觉得心一下子就乱扑腾,差点沉下水去。
这么勾魂的眼神——让她想起紫吟龙女了,然后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女仙们也都从脑袋里冒出来,香苏不知不觉就撅嘴了。只有她和君上的时候,可以坐着,可以向君上撒娇耍赖,可当着龙女她们,她只有站在君上椅子后面的份。在赤琳面前更糟糕了,都得装不怎么熟!如果君上也和她们签订了盟约,她们也要一辈子和君上在一起……包括这种时候,泉池里一下子泡好几个人,她们都来抢着给君上洗澡,香苏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不乐意!
东天云抿着嘴看她的神情变化,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因为分心,手脚划得慢了,她几乎浮在水面上,粉粉嫩嫩的小屁股若隐若现,可爱无比。东天云挑了下嘴角,等她飘近了,忍不住坏心地轻拍了一下,香苏吓了一跳,咕噜呛了一口水,人也沉下去了。东天云笑着把她捞起来,她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渐渐减了惊慌,还是闷闷不乐,看也不看他。
东天云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就想笑,抬起她的下巴示意她看他,“生气了?”
香苏不理他,是有点儿生气,不过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个!君上的唇又亲上她的,又软又暖,她的心突然就疼起来了,是不是君上也这么谢过其他女仙呢?东天云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抗拒,拉开些许距离,探究地看她的眼睛。香苏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了,着了魔似的自动自发说起心中所想:“君上,你有没有和其他人……紫吟,赤琳,她们订下盟约啊?”
东天云眯了眯眼,抱着香苏出了泉池,很认真地告诉她:“这个仪式是以最后一个人为准的,前面的……”东天云轻咳了一声,“都作废了。”
香苏听了豁然开朗,这就好,这就好。可是,君上把她放到榻上以后……怎么又要定盟了?!
她被他弄得难受,十分疑惑地问:“君上,不是举行过仪式了吗!”
东天云又轻轻地笑了,“为了保证盟约有效,当然要时时巩固么。”
香苏一肚子疑问,又被他弄得无暇顾及,与上回的一味疼痛相比,这次她似乎……等君上平静下来后,她还是撒娇地蜷缩在他怀抱里,“君上……这个仪式总得进行吗?”
东天云忍了一会儿笑,“是啊,怎么,不好?”他当然知道她领略到了巅峰的快感,突然想听听她要怎么说。
香苏回味了一下刚才那首次尝到的销魂滋味,坦率摇了摇头,“除了有点儿累,很舒服。”
东天云忍不住笑出声,坐起身她也扯起来,香苏突然双手捂住额头,“我不用再要你的灵力了。”
东天云又笑了,“不是每次定盟后都要输灵力的,那我还不得被你吸干。”
香苏看着他的笑容,总觉得有点儿邪恶,而且最后一个词还加了重音说,好像有其他不好的含义!
“好了,洗洗,吃饭。”东天云伸手,香苏已经非常习惯他的搂抱,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一起去了泉池。其实她还有很多疑问,但一提吃饭,又都靠后了。穿戴妥当出来,文昇和鲲鹏都站在殿外的玉台上,鲲鹏脸色沉凝,竟然和文昇一起向她抱拳施礼。香苏惊得脚软,差点后退半步,被东天云拉住手,走到桌边坐下。
“君上,吉日已经选好,就在五天以后。”鲲鹏垂眼说,香苏很不能理解地看着他,这是鲲鹏吗?
“嗯,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准备为我护法。”东天云的口气倒是一如既往。
文昇被吩咐去准备饭菜,鲲鹏也跟着消失了。香苏还觉得惊魂未定,“君上,鲲鹏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东天云看了她一眼,“以后向你施礼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香苏瞪眼,“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东天云含笑看着她,又有几分傲然地说。
香苏点头,看来和君上订约是件了不起的事。
吃饱喝足,君上又提修习的事,而且刚才还好说好商量,一教起口诀来就变得很严厉,香苏故意撅嘴撒娇,完全没用。他还冷眉冷眼地对她说:“我铸剑其间,你一定要能自保无虞。”
君上的变脸神技,在这三天里香苏是体会深刻了,在殿里温习盟约的时候,对她简直千依百顺,一出殿门,坏蛋君上就出现了,很凶地教训她。不过也很见成效,她的控风驭雷术已经十分熟练,法器也使用顺手,因为之前受了他的灵力,香苏惊喜地发现她用羽扇挥出来的星星不再只是好看了,像飞镖一样可以嵌入石头,威力大增。
君上还给她的绫带和扇子起了名字,沉星扇,栀香绫,她还很喜欢的。
香苏越来越喜欢搂着君上的腰,靠在他怀里了,那是一种她难以言说的依赖和安定感。看他用四只筷子一个勺子变出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和一个中年人的时候,香苏觉得十分有趣,笑眯眯地瞧着。
那个勺子变成的微胖中年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叫她“娘”的时候,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噎死。香苏立刻不干了,在东天云怀里来回扭,“什么娘啊!我不是勺子的娘!这也太难看了吧,我的儿子不可能这么丑!”
东天云被她说的微微一笑,“只有相貌普通才不扎眼,走,去个地方。”
香苏看他把勺子筷子收到袖中,搂了她,很谨慎地施了隐身术御风而行,避开胜寰府外的各个眼线,来到西湖附近的一个小镇,落在一所不起眼小院落中。香苏不明所以,东天云把勺子筷子放出来,他们立刻熟门熟路地各司其职起来。勺子是书画店的老板,小院临街的两间房子就是铺面,筷子们是下人和伙计,忙忙碌碌地张罗起生活琐事。
“香苏,这两天我就要闭关准备铸剑事宜。”东天云似乎有些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香苏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的不舍。“这段时间,很多人……都会各怀心思地探寻我的下落,你……”
“我知道,我绝不会让他们利用我找到你铸剑的地方!”香苏坚定地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天族皇子拼命去拿天魔剑的样子。君上不说她也知道,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想抢君上的神剑。
东天云一笑,“这个小镇我布下结界,同时施了障眼法,在世人眼中,你已是五十岁的老妇人了。”
五十岁……香苏又想抗议了,结果被他一句话堵回去,“扮作老妇最安全不过了。”
香苏悻悻,知道犟不过他,这不,儿子都给她置办下了!
“香苏,此番或许是你与我一生最危急的时刻,千万不要走出这个镇子。”东天云皱起眉,口气沉重。
香苏也被他感染,忧愁地皱起眉,“君上,你要多久啊?”
“快则几月,慢则一年。香苏,万万不能走出结界。”东天云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香苏郑重点头,她虽然还不懂人心有多险恶,但君上不令她住在胜寰府内而是避居人寰,连文昇都瞒过,用些勺子筷子来服侍她,显然是谁都信不过,事态的严重超过她的想象,让她的心里也忐忑不安。
东天云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匕首,“这是我亲手所铸,一旦孤问降世,万剑臣服,这把匕首会通体锈蚀无光,便是我来接你之时。”
香苏看着那把匕首,自己也没想到眼泪就这么流下来,“君上,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带我一起去铸剑,我绝对不打扰你。”
东天云收紧手臂,“铸剑之苦,你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挡。”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不要哭了,孤问剑成,天上地下谁也不能再分开你我。”
香苏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不停地流,瓮声瓮气地说:“那你一定要快一点儿啊!”
东天云低低地笑了,“好。”
第19章邻家少年
香苏漫步在镇子的青砖街道上,一条小河穿镇而过,一路石桥无数,颇有意境。这个叫河湾的小镇紧邻杭州,又不是很繁华,镇上的百姓多以手工为生,做出来的物品就卖到杭州,生活平稳而恬淡。香苏咬牙切齿,不知道君上到底施了什么法术,镇上的人都好像对她很熟络,远远就招呼她“苏大娘”,活像她已经在这镇子上生活了几十年。
更让她气恼不堪的是,真正生活在人寰小镇,她才知道何止鲲鹏欺骗过她,君上更是骗子中的高手!
知道了越多,她就积攒越多的怒气,晚上睡觉前还不忘愤愤地细数一遍,等君上铸剑完毕来接她的时候,可要和他好好算算账了!生气归生气,可盼着向他发火的心情,有时候居然让她有那么一丝甜甜的感觉,她的确有些想他了。
“她家”的书画铺生意一般,她的勺子儿子却好像人缘极好,周围邻居总来串门闲谈,香苏很喜欢凡人喜好聚堆的这个习惯,热闹又能增广见闻。老太太小媳妇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香苏只旁听就大有收获,感觉把傻待山野的三百年都补回来了,几个妇人就远胜山神百知草。因为她一直听得目瞪口呆,很少发言,妇人便夸她“年高有德,从容淡定”,香苏喜滋滋地接受了。
勺子儿子对她很孝顺,丫鬟小厮们也伶俐勤快,可香苏一想到他们只是些幻象,就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感情。生活平静而悠闲,香苏总把君上给的小匕首拿出来看,明知不可能这么快就铸剑完成,可看见它寒光凛凛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身为木灵的她第一次觉得时间漫长而无奈。
这天还没吃晚饭,邻居马大娘就兴冲冲的跑来告诉说:“曹大师回来了!”
马大娘与“苏大娘”年岁相仿,是“苏大娘”最近便的友人,素性喜欢收集小镇家长里短,对“苏大娘”来说,是位启明星般的人物。就是通过她,香苏才勃然大怒地知晓,所谓“盟约”根本就是男人无法剔除掉的下流欲望,完全不像君上说的那么神圣,有的男人为了和多个女人“定盟”,明明没那个本钱,吃药喝血也要勉力鼓舞起来,甚至连命都搭上。
“不知道这回曹大师又能带回什么新鲜事!”马大娘十分兴奋,憧憬的样子都让香苏怀疑她是不是爱上这位传说中的“曹大师”了。香苏已经久闻这位大师的威名了,据说是远近闻名的降妖师,这几年添了孙子后更是法力大增,时不时被请到其他城镇去降妖除怪。
香苏敷衍地嗯了几声,君上办事一向缜密,怎么会让一个降妖师住在她隔壁呢?鲲鹏虽然撒下无数大谎,但有一点说的对,在世人眼中她就是妖!
正说着,丫鬟进来通报说邻居曹大师前来拜访,马大娘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香苏却有些惴惴,生怕被曹大师看破首尾。正不安着,她瞧见勺子儿子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干瘪老头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进来,顿时就放了一大半心,真要是法力高强的大师,怎么连是人是勺都分不出来啊?
曹大师穿了件蓝布道褂,背了把桃木剑,人一瘦就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人却很热情,远远就问候道:“苏大娘,马大娘,这一向可安好?”
香苏跟着马大娘一起还礼,曹大师便回身招呼孙儿:“小炎,过来向两位婆婆问好。”
香苏这才看见被两个大人挡住的小孩,十岁上下,长得粉妆玉琢相貌出众,与他爷爷半点儿都不像。虽然他爷爷热情撺掇,小炎也只是淡淡地抱了下拳,接着就站在爷爷身后一语不发,面无表情地看着香苏。香苏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这个臭小鬼有她熟悉的欠扁德行,香苏摆出长辈的神色不以为然地回瞪他。幸好这时候马大娘已经缠着曹大师讲起奇闻异事,没人理会香苏和小炎的互相鄙视。
曹大师讲的传奇故事在香苏听来十分无趣,不过是几个小仙魔来人间为祸,法力高的呢就跑掉了,法力低微的被收服。曹大师十分善于夸张,把降妖过程说得惊险无比,可香苏知道,真能达到他述说的那种修为的仙魔,就凭他是绝对降服不了的。他越是吹得天花乱坠,香苏越是觉得可笑,她这个“大妖”就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