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冶艳小红帽

冶艳小红帽第5部分阅读

    不敢再往下想了,转身回到车上,从车上的工具箱里翻出手电筒和一组备用的绳索,然后再次回到路边。

    他先将绳子一端紧紧绑在树干上,捉牢了手电筒,循著那道滑落的痕迹往下降。

    几分钟之后,藉著手电筒的光他终于看见了她,在一块突出的坡地上,有个全身脏兮兮,蜷缩成球,躲藏在树洞旁的小女人。

    手电筒的光虽然不是很强,却已足够让他瞧清楚她的狼狈了。

    她的另一只鞋可怜兮兮地落在一旁,她发上身上的脏,显然是刚刚滚落下来时弄到的。

    她缩躲著的树洞其实离路面并不远,换言之他刚刚在上头的声声呼唤,显然她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回应他。

    “乔舞!”

    尚晰试图再喊,却看见她仍是一动也不动。

    很怪,他想著,如果是摔晕了头,那也该是瘫倒在地,而不该是缩蹲著的,她的姿势摆明了她意识很清楚,只是不想理他,也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存在。

    眼前所见让尚晰想起曾在动物频道上看过的片段,有许多昆虫在遇到比它们更强的外敌时,都会以不动来装死,或改变体色配合周遭环境或是伪装变体,不管怎么做,反正就是别让敌人看见就是了。

    所以……他不禁失笑,她现在的白痴动作,是在企图伪装?

    所以……他突然又笑不出来了,她把他视作了敌人?

    尚晰不动声色地潜近她身旁,语带玩味地开口,“如果你是想和大野狼玩躲猫猫,那么小红帽小姐……icatchyou!”

    “啊!”

    乔舞尖叫的抬头,才想跑开就让他用力地钳牢了。

    “放开我啦!”

    她一边叫,一边伸脚狠狠踹他。

    为了不让两人一块坠落山谷成尸泥,尚晰只好用自己的身子压住她的妄动,一只大掌钳握住一双小手。

    “放开我!放开我!”

    身子和手虽然都被制伏住了,乔舞的嘴依旧是顽抗不降的。

    “乔舞!”尚晰也生气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无论你是想骂人或是想踢人,想玩什么都可以,但前提是,你好歹先看清楚一下我们目前的情况,再来决定怎么做吧!莫非你真的想让你亲爱的姊姊和奶奶,飘洋过海来为你收尸?”

    乔舞依言往下方瞟了一眼,虽没敢再妄动,却也没打算要降,她将视线转向他,眼底怒火腾腾。

    “不管我想怎么做,都与你无关。”

    “是吗?”他巡了一眼两人目前的处境,没好气的说:“我却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依我们现在的险境,实在是应该放下旧帐,同心协力来为生存奋斗的吗?”

    她咬咬牙,美眸喷火。

    “你的生存不干我事,我的生存也不劳你费心,还有,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是在听见车声,担心他追过来,才会拔腿就跑,却不小心扭了脚、掉了鞋,然后仓卒滚下来?

    即便脑海里浮现的画面著实好笑,尚晰也不敢当真笑出声来,他很明白她的脾气,若真是将她给惹毛了,她可不会介意和他一块跌入山谷,再劳烦别人来为他们制作出人骨拼图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他深吸口气,柔声地问道。

    虽说眼前的女人有张脏兮兮的小脸蛋,一头原本显得妩媚的鬈发变得乱七八糟,额角甚至是鼻头上,都添了几道微渗血丝的擦伤,娇艳不再,狼狈替上,但他依旧真心地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庆太说他没救了,他真的是。

    “谁说我怕你的?”乔舞的眼神起了憎恶及防备,“我只是讨厌你!”

    “讨厌我?”

    在阔别了这么久后终于能再度将她压在身下,这种感觉真的太棒了,尚晰心情转好,是以即便处境有些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是因为我故意在上课时不看你?不喊你?不将你单独叫去问问题?甚至……”他一句话惹红了她的粉颊,每说一句多添一分红艳。“还在你面前喊别人是‘漂亮的女同学’?”

    乔舞轻啐了声,却不愿将眼神投给他,“干我屁事呀?我会在乎才怪!”

    “如果真的不在乎……”他慢条斯理地魅笑著,“那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那是因为……”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我突然想起了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

    “重要到你宁可步行几个小时,可能要耗到明天天亮才能走到山脚下?”

    “我没那么笨的!”她终于肯抬眸看他了。“在搭佐太郎他们的车上山时,我就看到山腰处有几户人家,我不会去向他们求援吗?”

    “求援?”尚晰眼神倏地一沉,语气也跟著变得冰冷,“乔小姐,别告诉我你没有听过台湾女子跟团来日本观光,却因为没找人结伴独自行动,最后陈尸山野的新闻。”

    她一脸的不服气,“那只是一宗个案,并不代表天底下的陌生人都是坏人的。”

    “是呀,那只是一宗个案……”

    他缓缓咬牙,眼神燃烈喷火。

    “但如果当这宗个案,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你身边人的身上呢?”更甚的是发生在心爱的人身上呢?

    “就算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那又怎么样?”乔舞突然失控大吼,怒不可遏地恨瞪著尚晰,“你为什么要管我?我们不是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吗?你根本就已经不在乎我、不在意我、不看我,也不……不喜欢我了吗?你管我……”压抑太久的委屈泪水突然爆发,溃堤之后就再也收不住了,“是要死还是要活呀!”

    尚晰瞪著她,瞪著她布满憎恨的眼神,瞪著她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乔舞,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爱你吗?你的死活,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

    他一边低吼,一边低头倾身吻住了她——

    第九章

    是的!

    她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所以她才会被他那句话给融化了,任由他温柔地吻了她,吮了她的泪水,舐了她的鼻尖,还逼得她再度委屈地嘤嘤哭出声来。

    “我恨你!我恨你!恨得要死!恨得要命!如果你不在乎我,干嘛还要追到日本?既然都追来了,又怎么可以对我视若无睹?既然要视若无睹,干嘛还要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既然——”

    “乔小姐!”尚晰打断她陷入歇斯底里的情绪,满脸无奈。“我没有对你视若无睹,我追到了金阁寺,也追得跌到镜湖里,甚至还为了你发高烧生病,但你根本就不理我的,还记得吗?”

    “我不理你,你就能够这样对我吗?你就不会死缠活缠来求我原谅吗?”

    乔舞泼蛮娇喊,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始终没告诉姊姊,也没告诉金姊说尚晰来到日本,不是怕奶奶受到牵累,而是因为……

    因为在私心里,她是希望他能追来的,来挽回一切,来求她原谅,不论他之前的纪录有多么糜烂,过往有多么不堪,但因为她已经爱上他,所以,那些是是非非、风风雨雨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原来胡涂的人是她不是奶奶,奶奶比她更早弄清楚她的心,所以才会为了她,泄漏她的去处给他。

    尚晰将她搂进怀里,一边心疼叹息,一边无奈地将下巴歇在她头顶。

    “死缠活缠不是男人当有的作风。”

    她哼口气,抬起泪湿的小脸,眼神满是挑衅的瞪著他,“是身为男人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了!”他不会笨到选在这种时候和她做这种无谓的坚持,他心疼地啄吻著她的泪水,“在我心里面,你比什么都重要!”

    这话登时让乔舞一双美眸中乌云散去重现阳光,好吧,就算他说的是谎话,但在这一刻,她也觉得值得了。

    尚晰爱怜地轻点了点她红通通的鼻头,“只是因为我知道用那种死缠活缠的办法,你根本就不会理我,所以我才会采用别人的建议,稍微耍了一点小手段。”

    眼见一切即将功德圆满,他当然得将负责顶罪的“别人”,给搬出来用了。

    “别人?!”

    怀中单纯的小女人果然一下子就被这个“别人”给引开了注意力,而尚晰也就非常荣幸地有这个机会,将板本庆太这位好友介绍给女友。

    听完了一切后,乔舞不悦的嘟起嘴,“这个人心机好重,你以后别跟他走得太近,免得让他把你给带坏了。”

    带坏?尚晰强抑下想咳嗽的冲动。很好,他的小红帽好像已经忘记他的“丰功伟绩”了。

    “我也是这么想著的,今后在交朋友这方面,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他乖乖认错,表情认真。

    “乔舞,趁现在你愿意听我说话的时候,我……呃,必须承认那些有关于我过往纪录的报导或许真是有些渲染夸张,却仍不乏些许事实,但那都是在你之前的事了,是你让我明白真正的动情,是除了身体感官的吸引力外,更深一层的心灵悸动及牵挂,是一种天下人虽多却非她不可,日夜惦记,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她的情绪。”

    他的话和专注的眼神让乔舞很感动,眼眶再度泛红,但她紧咬唇瓣不让自己显现出脆弱,“那么……你以后呢?”她用著戒备的眼神看著他。

    “没有以后了,因为大野狼已经让小红帽给降服了,为了小红帽,大野狼……嗯,决定以后都要改吃素了。”

    这话逗出了她的娇沁蜜笑,尚晰看了一阵心跳加速,那一直以来,就想要把她整个吞下肚的冲动又再度出现了。

    为了转移心思,他只得转移话题。

    “快点走吧,这里的气氛虽然还不错,但毕竟不是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他蹲下去背对著她,“我背你上去吧。”

    乔舞听话照做,因为她也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的蚊子可不少,她不想到了明天早上,看见两条红豆冰棒。

    她笨手笨脚地,花了不少时间才总算爬到他背上。

    地方狭窄是其次,在离开别墅前她因生气而猛灌下肚的红酒,在经过了方才的追逐、坠落以及争执之后,酒力终于要开始发作了。

    她趴伏在他背上,阵阵晕眩不断袭上脑海。

    “你要背好喔……”因为晕眩,她的声音里出现了几丝恐惧,“如果你害我跌了下去……”

    “那我也会跟著你一块跌下去,成了你侬我侬了。”尚晰毫不迟疑的接话,但也因为她语气中的微惧而想笑,这个小女人,在方才又跑又躲的时候,干嘛不早点害怕?“怕跌下去就搂紧一点。”

    乔舞点点头,像极了一只怕摔死的无尾熊,由他身后手脚并用地巴著他的身体,她是乖乖地照办了,但他的心却再度几乎要失控。

    因为她那e罩杯的女性丰软,因为往上爬升时的斜坡及律动,有时紧贴著他的背,有时又会因暂离而与他的背脊起了晃荡撞触。

    即便两人之间隔了几层衣物,却因接触频繁,那位于她丰腴顶端的蓓蕾,被触碰得变硬了,而她却神智微有晕然,并没有察觉到。

    她没感觉他有感觉,对于她身上,尤其是那么女性的部位,即便只是细小的变化,他这情场老手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尚晰气息一窒,不是因为山坡陡峭,也不是因为被杂草割伤了脚踝,而是因为身后的“女祸”,他咬牙甩头逼自己转移心思,却在陡然咬牙时,回忆起了在那个情人节夜里,那艳红的蓓蕾,被他轻咬在齿问的滋味……

    “尚晰……”

    在他全身漫满冷汗,心跳即将失控之际,那浑然不知地趴在他背上的小女人,竞又在此时放了把野火,在他耳畔软软地娇喊。

    她一喊,他一震,下腹部的男性竟然坚硬茁实了。

    shit!

    他深深呼吸将绮念踢开,不愿意在这种地方仓卒地要了她,他不愿意……

    乔舞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挣扎,迳自在他耳畔娇软软地开口。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嗯……喝了点酒吗?”

    “我知道。”他都有在留意她。

    “那你知道我现在好像有点……呃,酒力发作了吗?”她先行招了。

    难怪她方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了他,难怪她现在的笑声听来格外清脆,难怪她伏在他背上的身子会那么热、那么烧、那么的……引人犯罪……

    “我……嗯……现在知道了。”并且希望她好心点别再提了。

    “哈!”她娇笑著,“可你一定不知道……”她将小嘴凑近他耳旁,朝他耳内轻呼著馨香气息,“我喝了酒以后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尚晰真的不敢再问了。

    见他没作声,她笑呵呵地接了下去,“这是个秘密喔,除了姊姊,天底下我只让你一个人知道……”

    “如果这……这真是个秘密……”他浑身是汗了,“那你还是别说了吧。”

    “不行!”她软软地叹息,将小脸贴紧著他汗湿的背脊。“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就快要憋不住了,我想……我是真的有些醉胡涂了吧……你让我做,可不许笑,好不好?”

    尚晰咬咬牙,脚下加快速度,想赶在她真的“忍不住”之前,至少能将她带回车里,因为别说她忍不住了,他也是的、他也是的……

    直到下一瞬间,从他背后响起软软的娇音,他才恍然大悟。

    “柳线摇风,晓气清,频频吹送机声……至高无上是飞行……”

    她在他背上哼唱起了“西子姑娘”!

    敢情,这就是她不为人知的酒后秘密?

    尚晰狼狈地松了口气,一边暗怨她的故弄玄虚,一边斥责自己想太多,直到她一曲终了他才暗暗抹汗。

    “不过是唱个歌而已,我还以为你会发酒疯呢!”所谓酒疯,自是指会狂吻人啦、会乱脱衣裳、会咬人这一类的嘛!

    “不只是唱歌的……”乔舞娇音软沁,软得他几乎四肢无力。“是唱——老、歌。”

    果真是老歌,继“西子姑娘”后,“天上人间、”情人的眼泪“、”月儿弯弯照九州“、”岷江夜曲“……一首紧接著一首,不难听得出来她的童年八成都是跟著奶奶过的,是奶奶的娇宠及细心呵护,才会娇养出了她那娇气微憨的个性的吧。尚晰恍神地想。

    当他好不容易背著她爬上路面来到板本庆太的车旁时,她还在拉长尾音,唱著那首“王昭君”。

    “好不好听?”

    乔舞由著他将她抱入车内,美丽的大眼睛直视著他,等待著他的评语。

    “好听!”

    他真心点头,绕至另一头上了车,却不急著开车,只是将因薄醺而笑得娇艳微憨,又是可爱又是绝艳动人的乔舞给旋过身来。

    “不但好听,而且我还想要听上一辈子……”

    尚晰专注地看著她,伸手拉起她的小手,低首在她掌背上轻烙了个吻后,才缓缓开口。

    “嫁给我!乔舞。”

    肯定是因为醉了的关系,乔舞事后回想。

    他求了婚,她也点了头,而且还是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

    但在当时她真的没想多,只是直觉地认为这个提议……嗯,好像还不错。

    她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更何况他还懂得欣赏她唱的老歌呢,既然如此,whynot?

    她点头点得太快,反倒是尚晰被吓了一跳,那些准备好用来说服她的话,没想到全都用不上了。

    既然新娘都点了头,为免夜长梦多——尤其是恐怖的鲨鱼梦——尚晰打铁趁热地立刻开车回到板本庆太的别墅,再让乔舞打了通电话,说是突然决定要跟住在北海道的同学到她家去玩,一群人都去,出门在外还是将护照证件带在身边比较妥当。

    金姊原是不答应的,于是板本庆太只得搬出板本家族的信誉做担保,并给了金姊他的私人专线电话,保证她可以随时找得到乔舞,金姊才终于点了头。

    板本庆太立刻派人去取来乔舞的证件,再过了一个小时后,他们搭上板本家的私人飞机,在经过了一段漫长的长途飞行后,他们来到美国拉斯维加斯,而终于,站到了圣坛前。

    好乱!

    乔舞被连抓带跑还飞得都晕头转向了,她是答应要嫁给他没有错,但,就非就得这么急吗?

    她的酒醉好像还没全褪尽,因长途飞行及时差调适的疲惫又席卷而来,虽然她在飞机上有睡,但毕竟睡得不是很安稳,她的头好晕好沉,她好想好想……睡觉。

    “你确定不会后悔?”

    身兼伴郎及证人身分的板本庆太在一切成定局之前,扯了扯尚晰的西装袖口,也一样地感到晕头转向。这死小子,还真是不爱则已,一爱便疯得要死!

    “你说呢?”

    没理会死党的探询眼神,尚晰迳自将快乐的眼神,紧盯著站在另一头的乔舞,即便没有白纱礼服,他的新娘子一样耀眼夺目,但他不会委屈她的,现在只是先办个手续,等回到台湾之俊,他一定会补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板本庆太摇头,依旧不敢相信。

    “我说?若按我说呢,你根本就是让精虫给冲昏了头!帮你拟了的计画才进行到一半你就喊卡,就不听导演的话?我当初说的只是让你无论如何先把她给骗上床,可没让你用出婚戒婚约这一套,让人给绑死的……”

    尚晰斜睐过视线,目射冰芒。

    “结婚是我的意思不是乔舞,她不急著绑住我,我却是急著绑住她的。”

    话说完他抛下好友,手上捏紧了方才买的婚戒,往乔舞的方向走去。

    这……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吗?板本庆太气结。

    丝毫无觉于身后好友含怨的眸光,尚晰只是心疼地将乔舞揽在怀里。

    “你还好吗?”他温柔地问。

    乔舞摇头,脸色很差,“我想睡觉。”她偎在他怀里的无辜表情不像个待嫁新娘,反而像个惹人怜宠的小娃娃。

    “你乖!我让他们把程序弄短,你只要点头说声‘ido’就没事了。”

    “说完了后我就可以去睡了吗?”她问得有点可怜兮兮。

    他点头,于是她赶紧张口大喊了一声:“ido!”

    新娘子的迫不及待让四周的人包括神父在内都笑了,尚晰也笑,然后摇头,在为乔舞戴上婚戒并轻吻了她后,拦腰将她抱起,让她昏睡在他怀里,由他独自来完成接下来的程序。

    乔舞终于清醒,在仿佛经过了沉睡百年后。

    清醒之后是惊吓,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睡著的。

    在她身后紧黏著一具温暖的、男性的躯体,一个和她一样……呃,全身赤裸的男人。

    男人微覆著一层深棕色汗毛的大手霸气地压在她绵软的胸脯上,一黑一白,形成了视觉上的强烈对比,还有那条微覆著长长腿毛的男性大腿,也是毫不客气地跨压在她纤细匀净的美腿之上,纯白的被单让两人的腿纠缠得紊乱,乱得很……暧昧。

    还有他的……

    呃,乔舞边感觉著边红透了脸,他全身上下最最男性、最最灼热的部位,正紧抵著她的粉臀,即使是在睡梦里,亦强调著绝不容许被忽视的存在。

    乔舞试图想挪动,不是想转过身去,她还没有这个勇气,她只是想……只是想将脸埋进被子里,因为突然想起了在睡前,他曾经邪恶地对她做过了哪些事情。

    那些羞到她连独处时都不太敢回想的事情,那些煽情到现在还会害她的脚趾又是颤抖又是蜷缩,又感到害怕却又窃窃期待的事情。

    不过他做的仅是前戏,并没有真正地占领了她的身体。

    他知道她累坏了,在终于完成婚证程序后将她抱回房里,帮她洗澡,抱她上床,就在她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以为终于可以好眠的时候,却……

    “你在做什么?”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她却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在她身上无所不在的存在,于是她昏沉且困惑地问了。

    尚晰停下动作,将嘴移至她耳畔,邪笑著。

    “没做什么,只是在做些能让我的新娘子睡得更好些的努力,乖乖睡吧,我的小红帽,我答应会把最精采的部分留待在你清醒的时候,再和你一起共享。”

    他还真是个好人呢!她原是这么爱困地想著的,于是翻了身想让自己睡得更舒服点,却渐渐地发现,她,上当了!

    还什么想让她好睡呢!他流连在她身上专干坏事的热唇及坏掌,根本就是想将她给逼疯!

    她闭紧著美眸,其实并不太清楚他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住了,螓首激晃、娇吟连连,她不断求饶,但他就是不肯饶了她,不久后她全身起了颤抖,神智也彷佛起了天摇地动,闭紧的眼前却见著了一片红雾袭来,然后她就很不中用地……晕过去了。

    果然是只大坏狼!

    乔舞伸手压了压酡红的粉颊,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他两句后才蹑手蹑脚地爬下床。

    她遮遮掩掩地快速溜进那大得出奇的浴室,洗了个安静的澡后才抓了件浴袍裹住身子,然后轻轻地将门拉开把头探出去,在确定了床上男人依旧未醒后,才一溜烟地钻出浴室,跑到窗前。

    一看之下她用手捂住嘴,免得惊呼出声。

    来得匆促,她光是被人摆摆弄弄换衣裳都没时间了,哪还有心情去看这个她久闻盛名却从不曾来过的赌城拉斯维加斯,并且还是在夜里。

    她所住的楼层极高,房间大得吓人,且样样摆设都是顶级珍品。

    有钱其实……呃,好像还挺不赖的。

    乔舞瞠大美眸,几乎将整张小脸贴在落地窗玻璃上,她的眼神载满惊艳,觑瞪著脚下这座金碧辉煌的不夜城。

    不可否认,它的美丽并非来自于大自然的授意,不过是个人工化的都市,但想来不论是天神或是撒旦,就算原只是想途经这里,也都会忍不住被它那闪耀夺目的霓虹灯、七彩喷泉水舞,以及极有特色的巨大观光旅馆给吸引住了吧。

    这里正是全世界最闻名的娱乐中心,它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尽情享乐所设计出来的。

    乔舞看得正出神,却陡然让一个温热热的物体由后扑上将她搂紧,吓得她发出尖叫。

    “老婆……”

    是尚晰,是那看来已然睡饱了的大野狼,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他那双邪恶的坏掌,不理会她的挣扎及反抗,执意探进她的浴袍里,嘴亦滑至了她的耳畔,“留著你的叫声待会儿再用上,别浪费了。”

    “别这样哪!”

    乔舞涨红脸在他怀中努力转过身,又推又抵的,却是推开上面的纠缠却顾不了下面的,若是顾得了左边的又会顾不著右边的了。

    “为什么不要?别再给我那句‘我还不认识你!’的旧词了。”他想起了两人初识时的夜晚。

    她被他逗笑,却依旧没有想要投降的意思。

    “放心,这是新词,人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想要先去试试手气,或是四处逛逛,其他的事……”她羞红脸微嘟小嘴,“又不急的。”

    “谁说不急的?”尚晰沉眯俊眸,语带威胁,“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新婚夫妻,其他的事情,那才真叫做不急的!”

    “我真的……”她以手将他的身子微微撑离,脸上仍有著难以置信,“在神父面前说了‘ido’?”她真的不是在作梦吗?

    尚晰哼了一声,长指轻叩她的鼻心,“早就知道你会来个翻脸不认帐了,幸好我早有准备,全部的经过都让人给录下来了。”包括一个昏睡在新郎怀里的新娘子!

    “但是我还没有……”乔舞轻咬下唇,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因为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还没有给她祝福……

    “别担心!”看出了她的忧虑,尚晰笑著将她搂进怀里。“从你答应了要将自己交付给我的那一刻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无论怎样的困难我都会为你解决,在这里你想要玩什么都可以,无论是金银岛饭店的海盗大战、ethel巧克力工厂、丽都上空秀、音乐剧表演,甚至是马戏团都行的,但前提是……”他在嗓音里注入霸气的威胁,“你先得把你的丈夫给喂饱了才可以!”

    乔舞原还想要挣扎,却在片刻后被他过人的调情技巧给迷惑得再度失了魂,就连身上的浴袍是在何时被褪尽,连她是在何时和他一块滚落在大床上的都不知道。

    就在低吼与娇喘互奏合鸣,眼看著两人就要合为一体的时候,门铃乍然响起。

    “尚晰……”乔舞一边喘息,一边瞪大眼睛,“我好像听见门铃……有人……有人在按门铃……”

    “别管他!”

    尚晰蛮横回话。拜托!火山都快要爆发了,谁还去理会那劳什子的门铃啊?

    战火企图继续下去,门外的人却不死心,甚至放弃门铃改为重重拍门并扯喉大喊:“尚晰!尚晰!快点开门!”

    是庆太!

    这小子是想找死吗?尚晰在心底骂了三字经,却还是没打算理会他。

    见房里的人不出声,门外的人更提高嗓门。

    “你别不出声,尚晰,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不管你们在做什么,我想你们都得暂停一下……开门!快点开门,有很重要的事情……”

    “够了!”

    尚晰咬紧牙关跳下床,先将乔舞用被子包妥,再在腰际围上一条浴巾,用力打开门扉,咆哮隆隆。

    “板本庆太!你最好他妈的有个像样点的理由别让我揍你……”

    无视尚晰骇人的怒火,板本庆太只是偏头将视线越过尚晰,瞥向那躲在床上被子底下,蜷缩成了个球儿似的隆起。

    “我不得不来,因为我刚接到了个消息,你新娘子的姊姊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里。”

    第十章

    板本庆太报告完毕立刻闪人,留给屋里的人自个儿去面对问题。

    尚晰无奈地伸手爬发,逼自己按捺下欲火踱向大床,柔著嗓音开口。

    “没事的,乔舞,我们先打电话回去问个清楚,然后立刻飞回台湾……”

    他伸手想要安抚被子下的人儿,却让那迎面过来的纤足给踢下床去。

    “别碰我!”

    乔舞抓被跳了起来,气呼呼地像只捉狂的小野猫,她奔到更衣间里,快手快脚地将衣服换好,胡乱梳了几下头发,再回到那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的尚晰面前,伸长了手,板著面孔。

    “护照证件还有机票钱,放心,回台湾以后我会立刻还钱!”

    “你在说什么?”尚晰蹙紧一双好看的剑眉,缓缓站趄身,“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钱又何必分彼此?”

    “婚姻无效!”她态度冷静,用字简单。

    “你在说什么?!”

    他忍不住大吼,即使知道她是被乔霓的事情给影响了心情,却还是忍不住要发飙,姊姊、姊姊,姊姊真比丈夫还重要?

    “有神父有证人还有文件的,怎么可能会无效?”

    “就算有效也可以离婚的。”她依旧坚持。

    “乔舞!”青筋毕露,尚晰再也忍不住的咆哮,“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不能因为听说姊姊出了车祸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是变了个人,是彻底清醒了!”乔舞握紧粉拳,回以咆哮,“就是因为我不听姊姊的话,甚至偷偷摸摸地和你结婚,还上了床差点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上帝才会为了惩罚我,让姊姊出车祸的。”

    尚晰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是什么他妈的谬论?”

    “这不是什么他妈的谬论!”乔舞抬高下巴回敬脏话,“这是事实!”她再度朝他伸掌,“你到底借不借我钱?不借我就去找庆太借!”

    “乔舞,你冷静一点好吗?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也不要冷静!”

    她用手捂住耳朵,先是尖叫,再是终于忍不住因为害怕而落泪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姊姊!我只要姊姊……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能再没有姊姊的……”

    乔舞索性蹲下身将脸埋在膝间,孩子似地嚎啕大哭。

    尚晰又是错愕心疼又是生气恨恼,恼她将两人之间的心动及誓约视作儿戏,将“离婚”两字如此轻易出口。

    但即便再心疼,他也不许自己上前安慰她,在这小女人的面前他已经足够弱势,够让庆太笑话他了,这一回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步,再顺由著她,只会宠坏她。

    他这头百转千回信誓旦旦,她却压根没理会,大哭了后凄凄哀哀地开了口。

    “奶奶说,生命危脆,仅系一线,那回爸爸妈妈他们开开心心地出门去玩,却再也没有回来,飞机在海上爆炸,那些被炸碎的尸块、衣物、行李,连同著飞机残骸被人打捞上岸,航空公司派了人来,说是要带我们去认尸块和遗物,我和奶奶只敢守在当地的饭店里不敢接近现场,是姊姊自己去的,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才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她也会害怕,也会难过,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为了我和奶奶坚强起来……”

    忆起往事,乔舞伤心啜泣。

    “姊姊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在那堆或被烧毁或被海水泡烂,尸臭萦回不去的广场里细细搜寻翻找,就怕错过了爸爸或妈妈的任何遗物。爸妈下葬后,姊姊牵著我的手在灵堂前上香,她要他们安心,说会好好地照顾奶奶和妹妹,而我也在爸妈的灵堂前跪著发誓,说以后什么都会听姊姊的,但我……

    “我一直很听话的,却在爱上你之后什么都变了,我忘了姊姊的再三叮嘱,就算到了日本也是整天惦著你……我的眼里、心里除了你外谁都容不下了,所以老天才会这样子惩罚我的……”她哀伤地悲泣著,“他就要因为我的不珍惜、下感恩,而要夺走我的姊姊了……”

    不是这样的!傻乔舞。

    人生本就无常,因果自有天定,你又怎么能将过错全往自己身上揽?

    尚晰听得心头泛酸,满腹的闷火在听到那一句“我的眼里,心里除了你外谁都容不下了”的告白时,火气顿消,只剩下不舍了。

    他想要上前安慰她,却又怕让她更因此而感到不安,只好站在一旁,心如刀割地看著她自责痛泣。

    他的心里有种恐惧,一种长这么大以来还不曾有过的恐惧,正在悄悄地滋长——

    拜托老天爷一定要让乔霓无事,否则他和乔舞会因为她的罪恶感梗在其间,不管那道婚约解除与否,想来都将在后半生里无法共偕白首了。

    想到未来可能无法和乔舞一起变老,尚晰只觉胸口一窒,好半天无法呼吸了。

    病床上,一名脸色冰冷的女子一边啃著手上的苹果,一边盯著病房内的电视。

    她全身上下大致无恙,只在额头上、手肘上贴了些大大小小的纱布块,以及一只打上了石膏,被悬挂在半空中的右腿。

    她是因为车祸被送进来的,一场……呃,小车祸。

    话说当日,她的小绵羊和对方的大野狼擦撞,她被两车相撞时带出的冲力抛下车,并被自己的车子压住右腿,野狼骑士慌忙叫了辆计程车将她送到医院,诊察结果她右腿骨折,得住院休养,少需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即可出院。

    她原是安安静静地不太被注意地住进医院的,却也不知口讯是怎么传的,也或许金彩杉那女人就是希望说得严重一点,好让她那玩得乐不思蜀的妹妹肯乖乖自动归巢,总之,当她那唯一的宝贝妹妹找到医院时,一路狂奔并嚎啕大哭,像是要奔丧一样,甚至还好几次闯错了病房,惹了一路笑话。

    “姊姊!”

    在终于找到她后,乔舞抱紧她大哭,像是落水的人紧抱著最后一块浮木,谁来扯也分不开,甚至还骗出了乔霓几滴久违了的泪水,最后还是在乔霓和闻讯过来的主治大夫两人的共同保证之下,说骨折是死不了人的,乔舞才肯收住眼泪。

    哭是不哭了,但小丫头还是很担心,硬是不顾乔霓的意愿,陪著住进医院里照顾她,在照顾她时还自动招供,说她在前一段时间里,违逆了姊姊的意思,又跟那个叫做尚晰的坏男人搅和在一起。

    “搅和得有多严重?”乔霓沉下脸,冷著嗓问妹妹。

    “我们……我们……”乔舞垂下小脸,不敢看姊姊。“我们到了拉斯维加斯结……结……”

    结了半天结不下去,结果还是乔霓帮她说出口,“结婚?”见妹妹点头,她没好气的问:“那么他现在人呢?”

    “我只是让他陪我回台湾而已,一下了飞机我就没再理他了……姊!”乔舞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你别生我的气,你不要我理他,以后我都不会再理他了。”

    “能不理的吗?”乔霓漠哼一声。“你这个小笨蛋连婚都跟人家结了不是吗?”

    “能结就能离,不难的,这年头很多名人不都是这样?”乔舞故作潇洒的耸肩,即便心口有种痛楚,一直在凌迟著她的神经。“姊姊,你安心养伤吧,我以后都不会再不听话了。”

    乔霓瞥了眼故作坚强的妹妹,闭上眼休息,没再作声了。

    可即便她人躺在医院里养伤,脚不能动,但耳朵可还能用的。

    乔霓住院,乔舞镇日待在医院陪姊姊,“糖心小铺”里只剩下乔奶奶,但从乔舞回国后的隔日起,乔奶奶在给乔霓的电话例行报告里就多添了个人,那个人叫做尚晰。

    一个自己有间大公司却放著不理,整日在铺里帮乔奶奶进货点货盘货,招呼客人,甚至在几个地头蛇上门来收保护费时,二话不说用拳头赶跑了坏蛋的男人。

    其实尚晰大可以不用自己来的,只要派几个属下就可以了,但他说了乔家的事是他的私事,不应该假手他人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保护这个家,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

    “小霓!”乔奶奶在电话那头心疼叹息著。“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但你想过没有,即便你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像只母鸡护著小鸡那样,一辈子都将妹妹护在羽翼底下的,迟早你都得放手的,还有哇,你也不小了,迟早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乔霓始终没对奶奶的话做出回应,任由时光一日日过去,直至这一日晚上,她才语气冷淡地朝那背对著她,正在整理餐盘的乔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