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女与野兽

美女与野兽第2部分阅读

    磊抓住若嫱的捆腕,皱起眉头雕绌了眼冷冷地问。若嫱吞吞口水,恢复之前的天不怕地不怕模样。「熊先生,我的手掌应该没有你的好吃,请问你可以放开我了吗?」聂磊想了很久才想通她的话,「妳答应不跑我就放开。还有,我不姓熊。」看来这女人很习惯帮他改姓。「好,我不会跑,鲁先生。」结果他才一松手,这女人马上拔腿又跑。「该死的女人!」又奔跑了十步,美女再次被野兽逮祝这次男人不与她商量了,拖了她就走。「喂!你走慢点……你干嘛啦!喂……痛………」这讨厌的鲁男子、熊先生!她在心中暗骂他两千句。「你干嘛捉住我?你们兄妹不是巴不得永远不见到我吗?我四年前也转了学校,不再与你家有交集,你就不能当作一切没发生过吗?就当你没答应我老爸,你没……啊!」若嫱被丢进驾驶座,还被下令要爬到副驾驶座。「过去!」「我不要!」有种咬她啊!他是没种咬她,可是他就当驾驶座上没人,熊躯就要坐下来──「喂!你这样会压死人啦……」结果她还是认输了,连滚带爬的爬到副驾驶座。原本她要顺便开门下车的,没想到她手才碰到车门,就被拦腰拉了回来。他他他……这个死男人竟敢碰她的腰川?!她身子一转,像泼猫一样掌皮包往他身上砸。「你这色狼登徒子!放开放开放开!」他右手挡住她的攻击,左手稳当的操作方向盘,车子稳稳的往前开,甚至没因她的暴跳而震动。直到那熊臂被她的指甲刮出多条血痕,而她也精疲力竭后,她总算愿意稍稍靠在椅背上喘息。一路上车灯街灯闪烁,她一句话也不想吭,看来地也是,而这让她越想越气。他都不说话,那把她掳来干嘛?陪他兜风喔?她没这么好兴致!想了一圈,她决定开口,他也刚好把车停在一处小斜坡上。「你──」「对不起。」她有没有听错?熊也会说人话?!「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妳没听错,我说对不起。」「呃……」惊讶过头,她一时无言了。「四年前就该说的,只是当我确定时,已经找不到妳了。」还好找不到。她暗暗吐了一口气。要不然以她十六葳的心脏,哪经得起熊的欺陵!见她无语,他继续说下去,「其实若要找也是可以,只是……我想妳也不太愿意见到我和佳葳……」是这样没错!那他今天干嘛想不开?她都叫他站住了,他还过来!更扯的是还追过来……真是!「可是今天看见妳,我想该说的还是逃不掉,所以……」她迅速接话,「所以你可以放我下车了。你的道歉我接受!就这样,我们继续维持不认识的状态,谢谢。」她一口气说完,巴不得快快下车。聂磊明显感受到她的抗拒。说实在,被女人这样彻底排斥还是头一遭,这滋味着实不太好,让他一时不太想放人。「我还想问,四年前我太气怒,不知伤了妳没有?」他心里一直压着这个结,有时她撞在嫱上的画面更会跑出来煎熬他。有!她肩上的淤青整整痛了一个,以及从此她对男人都没兴趣……可是现在说这些能弥补什么?大眼对上他的黑眸,她随即转开。「没有。」她口气僵硬的回答。那个十六葳的少女经得起他们家两个疯子的折磨?笨!问这个烂问题。她拒人于千里的口气也惹毛了他。「妳一向都是这样的吗?妳就不能柔软一点吗?」车内因着他的问话升了些温度,一如几年前在他家一样。雪特!他小小一介陌生男子对她说这种话干嘛?!「熊先生!我和你很熟吗?你有资格说我吗?我要怎样都是我的事,你没──呜……」当他吻住她时,他才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影子一直不灭……从四年前,这个狂烈的女孩就存在他脑海里。是他自己的内疚也好,是欣赏她的直烈也好,时间就是在他的心里起了化学作用。若不再遇见也许就没事,可是……「我可以让我们变熟……」他稍离开她的唇瓣低低吐了一句然后继续吻她。她霎时恢复知觉,而他忘了她还有一双爪子。「啪!」巨大的巴掌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灼热的唇瓣应声分开。若嫱吓坏了。她知道这男人不会是坏人,可是……聂磊也惊觉自己的鲁莽,捶了一下方向盘。「对不起。」看来时间只在这女孩的心里留下负面的效应,而他那模模糊糊的化学变化也被这一巴掌打散了。她迅速的开了车门往下坡奔跑,结果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跌了下去。「若嫱!」聂磊奔下车,整颗心拧成一团的奔向她。她却发了狠似的抬头问他,「你叫我什么?!」他不语。「你叫我什么?!」她狂吼,倔强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他惊觉的想起,原来当年他并没看错,她是掉泪了……「说!」「若嫱。」他老实招认。「我要你忘了这个名字……永永远远不准记起!我不要再和你们家任何一人扯上关系!」说完,不顾膝上的血滴,她再度跑开。此时她已经不会去想蠢不蠢的问题了,离开这可恶的男人才是最重要!☆☆☆若嫱险险就要飞到国外去,好确确实实远离那高中以来的恶梦。她一直以为那些过去不足以伤害她,可现在她才知道,她真的怕,怕人性的复杂,她应付不来碍…任何课业、事业上的问题她都能游刃有余,但她讨厌人的问题!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当年那个算命师的话了。当初那个白胡子白衣衫的算命师抓住行色匆匆的她,说她每逢四年都会有事……那年她十六葳,刚好是被吴佳葳烦到不行的那段日子。人家至多是逢九难过关,她是每四就有事!这会不会太惨了?可是岁月并不会因为她的哀号就为她停下或自动跳过,于是匆匆地,又滚过了两个四年……☆☆☆若嫱关上电视,关上刚刚听见的那条新闻。政治人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因着妒忌做出让人不耻的行为……不知为何,这竟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那次相亲后,听父亲说他就离职了。她乐得再不用担心要被老爸以二十岁的稚龄嫁出门,却隐隐地对那头熊感到一丝愧疚……她抚抚唇瓣,那灼热的过去又烫她一次。这些年来,她当然也和几个男子交往过,可不知是因为初吻的悸动还是什么的,她没记得过任何一次亲吻,却独独不忘那一次……当时她还赏了他一巴掌。日子转了几个寒暑,她火爆、横冲直撞的性子仍是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也没有。不过……脾气圆融就是长进吗?二十八葳的她对此还是极度存疑。将吃完的鸡腿便当残骸打包完毕,关上电视的同时,她抽出制版厂刚送来的网片。然后,她狂吼出办公室。「去把淑女给我叫来!」虽然公司里的人员对这样的音量早习以为常,但仍不免要吓掉好几颗鸡皮疙瘩。若嫱拿着满是伤痕的网片,强忍住尖叫的冲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伤成这样?!怯怯的助理探进半个头来回报,「蔚姊,淑女姊去吃饭还没回来……」自己也赶紧将嘴边的油抹净。此时也不过是中午十二点过一刻碍…「打电话给她,叫她别吃了,马上回来!」「可是……」蔚姊很凶,但淑女姊也不是软布子啊!「没有可是!」砰的一声,关门声农耳欲聋。可怜的小助理顾不得还没吃完的便当,慌慌张张打电话找救兵。她现在才知道为何淑女姊会把助理的职位给她了。这助理根本不是人干的嘛!明明是一个脸蛋身材皆属上乘的女子,却常发出无法和她外表相连的没气质怒吼?!这经常让不了解状况的人有幻灭的感觉,就像她这个可怜的小助理……她就是被蔚姊的外表给骗了,还以为自己的上司又美又温柔,结果……真是心碎又幻灭啊!「不要摆那种幻灭的眼神!我告诉妳在出版社工作,还能保持正常个性的绝对是非人类!而我不是!」若嫱气急败坏的开了门又补一句,然后回座位再次对着网片几乎要口吐白沫。天哪!谁的网片不好伤,竟伤了最最不易找到人的原画网片!她这阵子究竟是犯了什么七星太岁,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全兜到她头上来!先是另一个蹩脚画者拖稿拖得几要开天窗,再来又是这个……这个……这个聂磊的网片出问题!说到这个聂磊,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她会被这个人气出病来。这个人简直像忍者一样难找!纵使她老爸还是他多年前的老板,她依然没因此而得到好处。当然,若真要算起来,她和这个男人的过节恐怕也是他每每当她是空气的主因。那一年碍…那时她哪知道她的未来要靠他?想当初她还叫他万不可记住她的名字,这下可好,他真的把她忘得很彻底,连公事都不太搭理!这是个经济危机的时代耶!这是个人人抢钱的时代耶!他过什么山顶洞人生活啊!尤其现在插画缺得荒,全台湾稍有一点点名气的人,无不趁着大好机会狂捞一票,像那个三脚猫吴易海,不过只有聂磊两成不到的功力就大肆宣传,把自个儿讲得像大画家似的,偏偏这个笨蛋聂磊放着大好赚钱机会溜走!不仅这样,他根本就是爱画不画,要不是她会和他的过去搭上线,她相信他八辈子也不会配合出书!而且他还说过,配合出书已经是个的极限,他不想再让任何人联络上他!当年她错就错在万不该在对人家吼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和老爸一样,极爱他的画风!她真的没想到熊也会画画碍…难怪当年老爸想尽办法要把他纳为女婿……这样会不会太现实了?因着画就愿意与他见面了……困难碍…他们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更困难的是,她根本找不到他!在这信息发达的时代,连小学生那人手一支行动电话,偏偏他就是只给她呼叫器号码,还是人工留言的那一种!她就不信每年光领版税就吓死人的人会没钱买行动电话!更令她气结的是,不管她留言多少次,他几乎不回她电话!当初若不是爱上他的画,而他的画册又卖得超好,为她刚起步的出版社带来巨额利润,她早把他踢到外星球去了!而这个可恶的淑女竟把他最近要再版的网片刮伤!他的原画及存盘的光盘聂磊早托人取走了!天哪天哪──若嫱忍不住对着刚进公司门的淑女大叫,「妳给我进来!」淑女冷着脸,毫不畏惧的踏进地雷区,语气没比若嫱好多少。「没人对妳说过『吃饭皇帝大』这句话吗?」「我就是皇帝!」若嫱瞪大一双美眸,回得埋直气壮。淑女险险气死!这世上怎会有人可以有张天使脸孔,同时却拥有恶魔脾气的?!她身子一转,毫不客气的回答,「那妳好好当皇帝,恕我当平民老直姓,回家吃自己。」「妳给我回来!要走也先把这网片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天哪,谁说她脾气坏了?瞧瞧这些人,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网片?」公归公私归私,淑女立刻取出眼镜戴上,靠过来。「妳不知道?」她瞪进淑女镜片后的眼底。「知道什么?」她肚子还很饿,没空拐弯抹角。「聂磊的网片为何会刮成这样?」淑女看看网片叹口气,开始编派若嫱的不是,「当初叫妳存档备份,妳就不要。」网片本来就不符合保存的条件嘛。又用这种凉凉的口气指责她!「妳姊教妳这样和我说话的?」她没事为何要用丽榕的妹妹来气死自己?而且这个妹妹的脾气简直和她不相上下,亏她还叫做淑女!她若是淑女,她蔚若嫱就是贵妇了!淑女摇头,「妳教的。」气………气死人了!淑女再度叹口气。算了,饿肚子的气也没道理如此没风度的算在顶头上司头上。她回归专业,「要怎么解决?」两双眼对望,彼此都知道问题的症结。最后淑女还是先开口,不然她大概要饿到下一餐。「妳告诉我,若这次没有准时出货,书没有及时上架,前些日子开出去的票有多少会出问题?」她知道若嫱会气得直跳脚,绝对离不开一个钱字。「妳不是不做助理了?」她不就是管她的烂帐管到发火才请调别部门的吗?当初两人还为此吵翻天,现在她不吐这口鸟气就不甘愿。「那当我没问。」淑女再度准备走人。「十八万。」淑女哀叫连连,「妳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何堂堂一家出版社连个十八万都可以让妳这样跳脚?妳收一收算了!」「我是白手起家耶!而且我看那吴易海就烦,要我去求他的稿,我情愿去死!」说到底,都是她那有钱老爸的错!这家公司是她当初硬着头皮跟老爸贷下来的,老爸也真的狠下心让她去跟银行借钱,而她又不善理财,才会造成现在这狼狈的情况。她明明智商就很高的啊!为何就是不适用这个社会?「妳就是这样,难怪一直亏损。这个画者妳不喜欢、那个作者风格妳讨厌……妳这样根本留不住真正赚钱的作者、画者!」一语击中若嫱的罩门。「像陈耀那种色胚,我为何要去迎合他?」她有正当理由啊!「但是个赚钱!」这是重点!这女人到底懂不懂?!淑女简直要拍桌子,好震醒这个活在理想中的女人。「那种色胚的钱我才不赚!」「妳……」淑女气得快要爆血管了。「妳以为妳是大财团还是办什么清流杂志啊?妳搞清楚,我们就是要赚钱!管他什么色狼,妳就是要去搞定他!」「怎么搞定?陪他们上床?!」她想到陈耀那张嘴脸就想吐!「妳脑袋豆腐做的啊?妳就不能保身又吃死他吗?」笨笨笨!连三笨!她就是不能!若嫱怒眼喷火,她十多年来改不过来的就是这点!「我可以收!」她咬牙切齿。「对啊,然后回去让妳老爸养,让他帮妳安排相亲,嫁个有钱的老头!」这话再次击中若嫱的罩门。她闭上眼哀号,「碍…烦死了!」「去找那个让妳烦死的家伙,我去吃饭了。」淑女实在很想掐死这个顶头上司。明明眼光神准、聪明绝顶,偏偏总是败在人际关系上。「这是妳对上司说话的态度吗?」竟然还命令她咧!「欢迎妳随时把我fire。」好样的!她认输可以了吧!若嫱软了口气,「在fire妳之前,妳可不可以先帮我找找他?」当年聂磊离职后,老爸就对她积恨在心。「不可以。」「那我找宁宁去。」头号将军叫不动,她还有二号小将苏宁宁。虽然宁宁也不是好使唤的角色,但她真的没辙了!「宁宁正在收严上仁的稿子,妳别再增加她的工作量!到时候严上仁的稿子不顺利,妳同样要跳脚。」「我们公司没人了吗?」绝望碍…「还有妳!」淑女毫不客气的指出。「我……我讨厌聂磊!」她根本避他唯恐不及!「所有画者作者没一个妳喜欢的。」或者是这个美女上司根本不喜欢「人」!「乱讲!我就是喜欢他们的东西,所以才出版的。」她说得很诚恳,不容人误会。淑女一点也没把她的诚恳放在心上,摇摇手指提出重点。「可是妳不喜欢他们的人。」呜……再次击中要害……「妳姊真的把妳训练得太好了……」想当年丽榕也是这样把她吃得死死的,没想到丽榕的妹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妳让我变成这样的!」若她也胆小如鼠,谁来管这个恶霸的女人?「我?!」她哪来这个本事教出这样毒辣的女人?「就是妳!」这三个字在冷气轰轰作响的办公室绕梁不绝,若嫱想起多年前,也有人对着她这样说……要命啊!又四年过去了吗……

    第四章

    若嫱不情不愿的拨了老爸的手机──若当面问,必定得让他损一顿,用电话就方便多了。对,电话就是这样方便!偏偏那个死聂磊没有!「老爸。」没有回应。「我要知道聂磊现在在哪。」她开门见山。反正她的脾气完全来自于老爸真传,废话太多就不像她了。「那是妳出版社的画者!」「那是你最疼爱的离职员工!他只差没叫你爸了!」若嫱想都不想就堵回去。「就是因为妳,他才没机会叫我老爸!」这死老头又发神经!都几年了,他还讲得像昨天的事似的!「妳要认儿子我也没挡你啊,天管得着谁叫你爸!」「那妳现在找那个『谁』干嘛?」「我……」气死人8不说就算了!」反正老爸从头到尾都是聂磊那一边的!她正想挂电话呢,没想到老爸就供出了答案。「在南投山上。」啊?「他又去那个村落?」四年前,他就是在那个村落画出了当地居民的生活型态,然后在台北展出,轰动整个艺文界,有众多出版社找他出画册。后来还是个与老爸联络,老爸才当起桥梁让她与他接头。「妳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可是………」可是她已经忘了是哪个村落了呀!啪啦,对方已经将电话挂了。若嫱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想把手机丢去砸墙,忍了又忍才止住这个冲「啊──死老爸死聂磊──」她只有尖叫以为发泄。淑女将传真拿进若嫱的办公室,一脸无惧。反正顶头上司骂那两个男人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小助理走人了,她只得认命的身兼二职──但她绝不兼任那个死脾气上司的心理顾问。「上次服装专题报导的那个明星大哥出自传,点名要妳帮他出。」传真来自于香港,是明星大哥的经纪公司传来的。「烦请蔚小姐拨冗和袭大哥联络,这次的自传由袭大哥亲自主导,经纪公司居中协调……」淑女将传真内容配以暧昧口吻,逐条念给当家主编蔚小姐听。「为何我觉得我们公司好像让人点名的应召站?」她已经一身烦恼,这死色鬼明星又来插什么花啊!她不过与这袭先生吃过一次饭,而且还是两直个人参加的那种聚餐,她怎么那么倒霉……淑女利眼一扫,马上瞧出当家的心思。「妳该不会觉得很倒霉接到这个case吧?」若嫱是很想点头,可是在淑女的怒眼下,她只能咬牙问,「所以呢?」「所以我已安排好时间了,就在下星期四。我会先与袭先生的经记公司谈合作事宜及敲定时间,妳要先有心理准备……我们不过是不公司,麻烦老板您多为我们谋福利。」「可是我要去找聂磊!」管他南投在哪里,把南投翻过来找聂磊都比面对那头色狼好。淑女望着逃避现实的老板,赏在很想掉头是人,可是……于心不忍碍…咬咬牙,她万升艰难的衡量轻重缓急后点头。「好,袭先生的case我暂接,可是妳一定要把聂磊的东西搞定,而且不能再拖,妳再拖我也救不了妳了!」「是!」她只差没举起手敬礼了。明明她才是老板不是吗?怎么还要听淑女的呢?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碍…「妳再扁嘴皱眉,我们的工作就交换,妳觉得如何?」淑女双臂交抱,开始不爽。「不要!」若嫱回答得很快。很好。淑女难得地笑了笑,然后走出这间刚刚还是尖叫连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已然认命的愿意下乡寻聂磊去……她看看手上的传真,再笑一笑,然后把它揉成一团丢进纸屑筒。眼尖的人便可看出,那根本是一团白纸──☆☆☆聂磊刚完成一部分的画,想想在山上也已半个多月,为了采买粮食,他顺便将多年前从出版社拿回来的原画搬出。部分画稿因为山上的湿气已有些浸润,他多半是不加理睬的,但想到那个女人看这些稿子时的模样……他还是决定把这堆纸裱起来。「以后下山光搬这些画可能就会累死……」他边把画装入画袋边自言自语。这山上是他找了好久才找着的作画环境,但毕竟不是人居之处。当初他带这些画上来只是想参考自己过去的笔法,没想到现在为了安顿它们而伤透脑筋。可是若不处埋,他恐怕会被那个女人轰出一脸坑疤……走出屋子,山上的岚气依旧沁得他脾肺舒展。挑上车发动车子,他这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刮胡子。那女人叫他什么?熊先生?呵,这下更像了……☆☆☆一星期后,裱框完成,聂磊又抽了空下山。在山上他多半是打赤膊在自然环境中作画,现在下山来,他像个野人,而且他又是在发动车子后才发现忘了刮胡子。他身上都和野人一样没多少衣料,无袖棉t恤的袖口像被扯裂弯卷起来,可能是主人嫌短袖还是热所以把袖子给扯断了。而露出袖口的黑色精壮臂膀活脱脱就像个搬货工人。到了画室点过裱框好的画算好费用后,聂磊微微一笑,便径自搬起画来,老实不客气地把画往他破旧的货车上丢。老板娘看他这么粗鲁,心疼的跟前跟后。「这……这都是聂磊的画对不对?」语气中满是崇拜。聂磊犹豫了一下,动动嘴角。「对。」老板娘上下打量聂右望圈,确定这个满脸胡子、模样像只熊的男人绝不会是聂磊本人。这人粗手粗脚,一点文艺气息也无。虽然艺术家不乏胡子满脸、披头散发的,但那绝对不会是聂磊。这只熊哪可能画出聂磊那么柔、那么美的画?!说他是货车司机远比较有可能……「这位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问问聂先生有没有要卖的意思?裱好之后我挂了几天,结果有一堆人问价……能不能请你转告聂先生,请他开个价,我们都好商量。」老板娘拨拨长发,妩媚的模样很有卖画的气质。聂磊没把她的话搁心上,无袖破棉背心外的手臂一口气提起四幅30p的画闲闲的问,「开多少?」他整张脸只剩那双眼,而此时那双眼正跳跃着捉弄人的神采。可能是他太高,矮小的画店老板娘瞧不见那明显的陷害。她睨了对方一眼,语气还算客气,「这就要等聂先生有拍卖的意愿时我们再报价了。」虽说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聂磊,但她也不能得罪这个线人,要不然她真想告诉这个男人: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聂磊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他当然感受得到老板娘压根儿没将他放在眼里。从他开始作画就是这样,没人会将他这个满脸胡、体型魁悟的男人和聂磊的画连成一气,欠了他也不好意思承担太多人的羞愧,于是干脆不说明,习惯之后反而觉得轻松而有趣,就像现在。「那就再见了。」他走向车边,轻松自在将画丢进他那烂车内。老板娘不悦的追出店外,语气越来越不悦,「这位先生,说不定聂先生有意思要卖画,你这样不是挡了他财路吗?」坐进没冷气的车里的聂磊,抬头定定看了老板娘一眼,那眸光很冷、很自信、也很……吓人。然后他再配上冷死人的语气。「我相信……妳开的价买不起他的画。」对于这种人,就算开天价他也不卖。男人瞬间的转变吓了老板娘好大一跳。这……这个人怎么跟刚刚的和善、老土完全不一样?「你……你不问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聂磊!」聂磊微扬起恶魔的笑,可外人只看得见那双黑眼,看不见胡子内的邪恶。「妳又怎能确定我不是聂磊?」说完,他还很恶意的睁大眼睛和张口结舌的老板娘对望几秒。然后,他再不理老板娘,扬长而去──老板娘久久才醒转过来,气怒地指着聂磊的破车。「你若是聂磊,我就是蔡依林了!」☆☆☆山上的安宁一直是他这几年所追求的。至于是心理的安宁还是现实生活的安宁?他理不清也不想理。看着远山,瞧天色还早,聂磊熟悉的将车停在小镇一家小巧的咖啡馆前,取出几幅画扛上肩推开门,进了店内。他与这店的气氛刚好形成强与柔的对比,尤其当店女主人出来招呼时,一般人确实会担心这熊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吓哭了温温柔柔的长发小姑娘。可是看来长发姑娘很高兴男人的到来,眉眼儿弯弯的迎出来。「阿磊!你怎么有空下山来?」向盈莹抹抹湿手,抬头闲着聂磊,眉眼间的高兴连旁人都感染了。「给妳送画。」他动动肩膀,那四幅画就像四张纸一样晃了晃,但就是没掉下一吋。「快放下来让我看看!是上次我上山看的那几幅吗?」盈莹眼兄晶亮,闪啊闪的,映在男人心上。他弯了弯黑眸,安静的将肩上的画放下来。「不是。是以前的。」又要看画又要看这个高大的男人,盈莹忙得不得了,一下低头一下抬头,忙着让男人知晓她的赞叹。「哇!阿磊,这画好美啊!」盈莹将其中一幅靠在无人的桌旁,满怀高兴的唤了店里的所有人来,「你们都来看碍…是阿磊的画耶!」聂磊是极不习惯这样直接表达情绪的,尤其是赞美他的这部分。可看着盈莹就是这样自然、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的画,他笑了笑,站在原地为她翻开重重的画,好让她欣赏到全部。店内的工读生及熟客都靠了过来,可是每个人都很识相的隔了些距离,毕竟他们也很少见盈莹这样热情。那温柔可人的盈莹平常都是柔柔的,但只要这个大胡子来就会这样……他们又不是白目,每个人心照不宜的乖乖当路人甲。盈莹也开怀的谈起画来,嘴边的笑都对着大胡子……戴着墨镜、热到快死掉、好不容易找到间店歇脚的若嫱,一推开这小咖啡厅的门就差点儿叫了出来。太好了!她找到聂磊了!可是她发现,她竟然叫不出来那几个人围起来的小圈圈似乎有着某种神圣的光辉,见她进来后,圈内几个小角色退下,她更见着了原来那刺人的光辉来自于聂磊与那个长发长裙的飘逸女子。还好她戴着墨镜,不然她一定会弄瞎自己的眼睛。瞧聂磊那双眼,真是难得碍…她点了杯冰咖啡,缓缓吐了口气。四年不见,这头熊一点进化的迹象也没有。也还好如此,她可以一眼认出他。从台北出发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碰运气,依着画界几个朋友的指点及自己出版的画册,她一处处探问;还好……她找到他了。咖啡来了,她一口灌下,然后从墨镜后继续看那对发光体。在小女人的指挥下,聂磊将原先挂在嫱上的画取下,然后挂上新画。若嫱这时才看清楚他们要挂的画,手一震,溅出了几滴黑色液体在她白色的九分裤上。「小姐,怎么了吗?」工读生小树刚好来收若嫱隔桌的空杯,望见这位各人的小动作。他不但没忽略客人的小动作,也没忽视这个客人的穿著打扮,及那戴着墨镜的姣好脸孔。这是个鸡犬相闻的小镇,会进来店里的都是熟客,今日美人光临,他们不会错过多看几眼的机会。「没事。」若嫱拿起面纸擦了擦咖啡渍,心中已经暗骂一圈。她真是疯了,今天还特意打扮,可是瞧瞧那头熊及那个长发女孩,她……哎,那头熊连胡子都不刮了,还看上如此纯朴清爽的女孩,她这身都会的行装是干嘛啊!咬咬下唇,她取出面纸将口红擦去,顺便将杯缘也擦干净,然后取下墨镜,等着聂磊发现她。是该吓他一次了……她静静地坐着,听咖啡馆里品味不错的音乐,然后看见他们转过来她这个墙面──挂画。他站在她前一桌的椅子上,拿下墙上的旧画,然后转过身要向长发美女拿画──可是,画从聂磊的手上掉下去了。「阿磊!」盈莹被吓得叫了出来。阿磊?原来女人是这么叫他的……「妳!」聂磊被一手撑着下巴的若嫱惊得说不出话来。盈莹也被这怪异的情况吓着了。「阿磊,你朋友啊?」她看看聂磊再看看若嫱,眼中的光芒退了些。一旁的工读生也屏住了气息。看来美女和他们的大画家有关咧……抬头看着聂磊的若嫱还是不说话。她觉得其实变成一面墙也不错,而且还和她的名字挺合的。说起名字……他还真是信守承诺,忘了她的名字……「画给我。」聂磊对盈莹指示,但声音比刚刚哑了几分。若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心思,站起身,从身旁那个琼瑶小说中的女子身旁错身而出,拿了包包和账单往柜台去。盈莹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那梗在心头、突如真来的冲击让她得做好几次深呼吸,才不至于掉下泪来。是埃她与这个谜般的男人根本不熟……「盈莹?」将画钉好,也从倚子上下来的聂磊唤了唤走神的盈莹。「喔!这样……很好……」「盈莹?」聂磊低下头,望住小女人的眼睛。「对不起……」盈莹抹了抹眼角忍不住的泪珠,一个转身往柜合内跑。聂磊看着那个小身影,心里五味杂陈,眼光再往外望去,玻璃窗外的那个纤细身影和这个小镇有些格格不入。他看着她挽起的发髻下修长的颈子,及一身明亮干练的穿著,再往下看见她的鞋子……这女人穿着这样的鞋子进山里来找他?!他对其他工读生点了点头,然后推开玻璃门。玻璃门上的铃键一阵乱响,他的头跟着痛了起来……

    第五章

    他真的像头未开化的熊!连他的车子都一样!若嫱右手抓着车顶的把手,左手扶着椅子边边。「你、你的车是、是没有……避、震器是不是?」她的屁股快痛死了!聂磊眉头紧锁得简直要揉碎迎面飞来的沙子,瞄了她一眼,「妳故意的?」「故、故故意什么?」老天,她没口吃啊!可是听她话讲得零零落落,像不像心虚?「故意不出声。」奇怪,为什么这男人说话不会抖?难道避震器只坏她这一边?她不由自主的看看脚底──奇了,他那边也没铺垫子啊!「妳在看什么?」「避、避避震器、器……」又来了!她好想尖叫碍…「坏了。快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车子颠成这样教我怎么回答?」咦?讲话顺了哩。直到现在,她总算露出第一个笑脸。「呵……原来讲快一点就可以了。」「妳来多久了?」他有两千个问题想间她!这女人绝不会忘记自己会说的话,可她还是来了……「从你们『赏画』那时就到了。」别怪她话中带酸。他明明知道她爱那些画爱得要死,但他不会大方奉送给她。要不是今日碰巧撞见,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惜画如金的聂大师这样大方!聂磊再度冷冷看她一眼,然后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不然他恐怕会克制不住的掐死地!「我是问妳几时来南投的!」被她一提醒,盈莹的眼泪又惹得他心烦起来。「下午三点到的。」她在中兴新村绕了两百圈,只差没将鞋跟给走断。她实在很想揉揉小腿,可是现在的她哪敢放手!「来干嘛?」他语气很冷,连若嫱听了都想打喷嚏。「拿画。」哼,要冷大家来嘛!若嫱心中又怨又恨。刚刚她明明听见他的软言细语……原来他也会说人话的,那为何他就不能待她像个正常人一样?她并不乞求那种恶死人的柔软小语,不过求个好听不伤耳罢了……「我没新画。」「没心画?忙着谈恋爱会没心画画喔?这样不太好……啊──你煞车干什么?!」他的大掌在瞬间抵在挡风玻璃与她微微汗湿的额头之间。「呼……好险……」她拍着胸脯道。还好她没真的去撞玻璃。他的大掌依然停在她额上,她闭着眼感受着那安全的感觉,几秒后才睁开眼。他离开她的细额,手缩回方向盘上紧紧握祝她的细致惹得他心烦意乱,粗里粗气赶她,「妳回去!」她被他突如真来的气怒吓着了,可是下一秒,她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紧急煞车就为了叫我回去?你想杀人也不用这样!」「我是真想杀死妳……」他埋在方向盘上哀号。「你说什么?」她柳眉轻拧,被他这样的沮丧微微震了震。他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动,车子的引擎声突然变得清楚起来,之后慢慢地,她听见了虫叫蛙鸣,还有一堆细小的、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她推开车门跳下车,往路边坐下。他望着她的身影狠狠的咒骂──这该死的女人!几分钟后,他猛地推开车门大步跨下车,揪起她的细臂。「蚊子很多,上车!」她不肯,任手臂被他扯着,却将下巴更往膝上摆。「你每天就看着这样的月色?」她眼眸往天空抬望。他没胆子望向她的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大小姐,妳如果要拿画就快,也许我还可以载妳搭最后一班客运回台北。」她慢慢的摇头,说不出来今天的伤心是为什么,一身针对他的尖锐全没了。他又急又慌。面对这个女人,他就正常不起来!她来绕个一日就够他死一堆细胞了,她现在摇头又是什么意思?「你把画送人了。」她幽幽的把眼光下移,望进了路边的黑暗林子。「我……」该死!他送人又怎样?他干嘛像被人踩住小辫子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像想透了什么,站起身拍拍屁股。「今天借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台北,好不好?」聂磊一时被日问傻了。她从来不会这样轻声轻语的问他意见的,一向都是她精力百倍的做好决走或是发了狂的发誓,连进出他的生命也未曾询问过他,现在这个女人是在问什么屁话?!她柔柔的看进他还有着戒心的眼,微微对他弯腰,笑了笑,「打扰了。」打扰了?这女人竟然这样乖顺的对他说打扰了?为何他觉得自己像死了某部分神经?为何他觉得这女人像要……要哭了?若嫱深吸口气。站直身子,拍拍他的虎背,「走吧。」聂磊看着走在他前头的细白背影,真的弄不懂这个女人。☆☆☆大清早,屋子里该是鸟叫虫鸣、晨风徐徐,偶尔一对山鸟还会轻跳着来拜访他;可是听听现在他屋子里的声音,他觉得女人真是个可怕的生物。她究竟吵多久了?恐怕整个山头都被她叫醒了!若嫱扯着喉咙气呼呼的再度声明,「可是他把画送人了!」电话那头的淑女真想敲死远在南投的上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