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妻折红杏妾偷欢

妻折红杏妾偷欢第19部分阅读

    情,沈七城还是担心起来:“没事儿吧。”

    立起眼睛,杜十七佯作愠怒:“你打一下试看看,会不会痛!”

    沈七城一笑:“好了,能生气就不是很痛,你,你那个东西叫什么,真的有用?”

    他口中说的是拍在寒惜裳裙子上边的东西,杜十七说的时候玄乎其玄,什么可以不分昼夜千里追踪云云,她越是信誓旦旦,他越是不敢相信。

    其实那只是磷粉,白天的时候根本无用,只有到了晚上,还得借助光亮才能影影绰绰地看得到。

    要追踪一个人,在没有先进仪器设备的古代,杜十七依靠的只能是自己多年累积的经验,那个磷粉,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恨恨地白了沈七城一眼,杜十七底气十足地:“哎,我说哥们儿,你怀疑姐姐我的rp也就算了,居然还怀疑我的能力?咦,怎么是这里?”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一处颓败的院落,根据她的经验判断,寒惜裳应该就在这破院子里边。

    这院子在一处僻静深巷的尽头,四邻不靠,此时大门紧闭,上边还挂着一把都快锈死的锁头。

    嘴角抽搐了一下,沈七城哼了一声:“这里有什么不好,鬼都不会摸来。想做什么还不随心所欲?”

    杜十七掩着嘴嗤嗤低笑:“比如做love,更是天选佳地。”

    每次杜十七说这些神鬼不清的话,沈七城就不再理会她,顺手握住她的手腕,两个人一纵身,翻墙而过,院子里边的青草蒿艾,深可齐腰。

    杜十七耸起鼻子来开始抽吸,她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或者应该说,是两股血腥的味道混在一起。

    转眼见沈七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杜十七笑得解释:“我从小就对味道敏感,我老爹曾经说过,

    我的鼻子比狗鼻子都灵。”

    如此境地,沈七城还是被杜十七给逗笑了:“你这么说,我以后也用不着养老妖和小哏儿了,省下的粮食都用来养你好了。”

    杜十七瞪着他:“我没有它们两个能吃好不好?哎,我闻到两股血腥的味道,一种很淡,一种很浓。”

    沈七城还是面带微笑:“我没有杜姐姐你天赋异禀,有只气死狗的鼻子,我用眼睛就能看到,前边的草窠里边有斑斑血迹。”

    被他嘲笑后,杜十七脸不红心不跳,探头一看,果然前边的草被压倒了一大片,上边除了星星点点的血痕,还有挣扎撕斗的痕迹。

    哎。

    杜十七摇头叹气,从现场的情况看,这些血迹和她当日在枫露寺的一样,并不是大姨妈蹒跚的脚印,而是一个少女蜕变成女人时有意无意滴落的斑斑血泪。

    如是笑出来的血泪,那是kelove,如果是哭出来的泪,便有千百种情形了。

    谈吐颦笑都讲究诗情画意的寒妹妹,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人xxoo了,杜十七不由心生感

    慨,甚是惋惜。

    脸色变得阴沉,沈七城沿着血迹寻去,这挣扎滚动的痕迹,在草窠里被拖行了很长一段距离,草叶上边还残留着长长的发丝和衣裙的碎片,杜十七跟着后边,居然还捡到一根束腰的如意丝绦,

    如意丝绦上还绣着一个寒字,正是寒惜裳日常用的东西。

    杜十七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嘟囔:“偷人也就算了,赶什么时髦,学人打野战,战场也太狼籍了,哎。”

    蓦地被一股混杂着泥土、青草味道的浓重血腥气给呛到了,可是眼前除了被压倒的草,并没有看到大片的血迹,从这股味道的浓重度来看,应该有一大滩血才对。

    掩着口鼻凑过去,杜十七扒开了青草,草已经被拔起来一大片,地上的泥土都被铲翻过了,看来有人破坏了现场。

    从血腥的浓重度算来,应该超过了,一个人的身上能有多少的血,这个大量出血的人,如无意外,必死无疑。

    人死了,就该有尸体留下。

    站起来环顾四周,杜十七寻找可以掩藏尸体的地方。

    循着荒草被压伏趟过的痕迹,杜十七到了一口枯井旁,由于多年没有用过的缘故,井边没有青

    苔,长满了杂草,几块腐烂的枯木铺摆在井口,血腥的味道,从枯木之间隐隐散发出来。

    伸手就想掀开枯木,被沈七城一把拉住:“不用看了,与其在这里乱翻乱撞,不然直接问那个应该知道的人。”

    事情的真相就要被揭开,沈七城却找了这样一个牵强的理由阻拦她,杜十七心里明白,他是另有打算,这件可能的命案既然会牵扯到寒惜裳,自然也会牵扯到寒家,恐怕那个身在宫掖的昭仪沮渠娘娘也难以幸免。

    家宴的时候,昌安侯沈思曾经提及,北凉已经在边界挑衅滋事了,如果寒惜裳的事情处理得不够妥当,岂不正好为北凉攻打魏国递上一条导火索。

    杜十七固然是个很任性的人,不过更懂得权衡轻重,她缩回手来,佯作不知,反而笑嘻嘻地:“那个应该知道的人更知道有些事不可说呀,不可说,如果可以公示于人,何苦毁尸灭迹呢?”

    沈七城把那根如意丝绦塞到杜十七的手中:“你拿着这个问她,如果她不肯说,就等着沈家的弃书吧。堂堂北凉公主之女,若落得做妾也是下堂妾,只怕他们寒家都会跟着蒙羞。如果弃书也不能为她所动,你告诉她,路子规的人头,她在不在乎。”

    一边听一边点头,杜十七最后接了丝绦:“七仔哦,看不出来,你比我狠,居然拿情人的性命要挟人,女人啊,一旦陷入情网,就会变得冲动麻木,看来这件事儿,她不想说都不行了,好了,寒妹妹就交给我了,你忙你的去。”

    说着,杜十七转身就要走,忽然被沈七城从身后拦腰抱住,这个陡发的亲昵动作让杜十七猝不及防,着实吓了一跳:“我靠,沈七城,你想情景再现啊?”

    沈七城不理会她的话,低低地:“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就是该明白的时候明白,该糊涂的时候,就是明白也装糊涂,只是有一点,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他说着话,双手慢慢游弋起来,扑哧一笑,杜十七疼都不怕,就是不能触痒:“沈七城你个神经病,我是心太软,可你摸的是我咪咪好不好,要是它硬了,就增生了。”

    被杜十七如此一笑,沈七城反而有些怯意,只得松开她,杜十七转过身,双手叉腰一挺胸膛:“哎,陆地上长大的孩子,没见过波涛汹涌是不是,姐姐让你看清楚点儿,我可是戴d罩杯!哈哈。”

    看沈七城又是羞恼又是无奈的样子,杜十七特别开心,步履轻盈,一口气跑回了沈府,也不休息一会儿,怀里揣着如意丝绦,径直去找寒惜裳。

    这人还没有到屋子里边,就闻到一股药香。

    杜十七一探头,果然丫鬟青烟泪眼盈盈地蹲在院子里边,看着红泥炉子的火,正在熬药。

    迈着四方步,踱了进来,杜十七抽吸了两下鼻子,笑嘻嘻地道:“呦,这么早就安胎了?做了未必就会有了,你们姨奶奶还真性急。”

    杜十七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青烟的惊诧,她对杜十七的嘲讽也听若罔闻,站起身来,很恭敬地:“杜姨奶奶来了,我们小姐等了您多时了,若您再不来,怕是连小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了。”

    咩?

    惊讶的反而是杜十七了,寒惜裳要死了?

    青烟敛襟一礼,然后将杜十七让到屋子里边,进来一看,杜十七还真的吓了一跳。

    半新不旧的衾枕,寒惜裳倚床半躺半卧着,青丝披散,面容苍黄,憔损不堪,真如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成泥的娇花,连凋零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到杜十七进来,寒惜裳好像要坐起来,只是稍微用了力,双颊便是飞红一片,可以艳羡桃花,一行气凑一行咳嗽,憋得额上冷汗如雨,青烟连忙过来给寒惜裳捶背拿帕子。

    心里先是一阵怜惜,然后猛地想起沈七城的话,杜十七冷眼看觑,不动声色,直待寒惜裳喘匀了这口气,才似笑非笑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好像才和妹妹别了几个时辰吧?怎么我现在很想自插双目,扶墙而出?我说寒妹妹,就是瘟疫也不会发展得如此之快吧?你怎么了?弄得半死不活的?”

    寒惜裳自然听得出杜十七的弦外之音,她也没有动气,反是倦倦一笑:“让姐姐费心牵挂,总是惜裳的不是。其实也没怎么,就是方才出去,杀了一个人。”

    立时,杜十七的眼睛瞪起来,还没等自己问呢,她竟然不打自招了?

    青烟为寒惜裳在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寒惜裳勉强坐起来,又一阵清咳,喘息了半晌才道:“我刚

    刚盖好那枯井,你们就来了。”

    原来,寒惜裳看到了自己和沈七城,可是自己没有看到寒惜裳,她没必要如此轻松就如实招供。

    仿佛看透了杜十七的心思,寒惜裳惨然一笑:“姐姐觉得,这件事儿,惜裳应该死也不说吗?只是惜裳就要死了,如果此时再不说,这个世上,在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惜裳的委屈,体会惜裳的痛楚了。”

    说到此,寒惜裳泪落如雨,丫鬟青烟在旁陪着默默垂泪。

    张了张嘴,杜十七还是沉默下来,如果寒惜裳想玩花样的话,自己也不妨听听再想对策。或者,人性本善,寒惜裳兴许真的有难言之隐。

    喘息了一会儿,寒惜裳笑得比哭还惨痛:“是他要姐姐来审我吧?该认的,惜裳不会赖,惜裳的心里话,如果姐姐不想听,惜裳决不赘言。”

    心,说不出的酸楚,眼为心苗,杜十七看着寒惜裳那双痛若火焚的眼睛,心里开始动摇,一个人,身世、言行可以骗人,但是眼睛却骗不了人,因为人的眼神,无法伪装,她看到了寒惜裳的

    痛,真的是生死诀别时才有的痛楚。

    只是杜十七头大如斗,亦如不明白当成寒惜裳为何宁死也要嫁入沈家一般,她更不明白现在寒惜裳的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要翘辫子了?

    干咳了两声,杜十七强笑道:“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没有过不去的河,你,你到底怎么了?”

    寒惜裳有些发呆地望着窗外,喃喃自语地:“姐姐知道我杀的那个人是谁吗?他说他认识你,他

    认识你的时候,你是兹州卷云堆最红的官妓。”

    陷阱

    海盗船长,嘿咻嘿咻,粉红娘娘,哎呀哎呀。

    听了寒惜裳的话,杜十七的脑子里边,立时响起了《十全九美》中,凤姐和六郎那段异常销魂的歌儿。

    以前也在隐隐绰绰地听过类似的话,她也未曾真的放在心上。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寒惜裳静静地靠在哪儿,形容憔损,弱不胜衣,仿佛下一次呼吸,就要了断与凡尘俗世间的一切恩怨,面对奄奄一息的寒惜裳,杜十七觉得这句话应该不是谎言。

    □,行,还不算太离谱。

    也许有了先前的心理准备,杜十七对这个身躯的真实身份,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惊。

    苦笑了一下,寒惜裳有气无力地:“姐姐就不想知道,想要向官府出首你身份底细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吗?”

    耸了耸肩,杜十七满脸无所谓:“人不是被你杀了吗?他老兄到底是谁,还有什么必要知道?”

    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寒惜裳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他是死了,姐姐有没有想过,他不过是一个流连风月的浪荡闲客,在兹州卷云堆那场火灾里边得以逃生,已是万幸,为何时隔近年余,才想起向官府出首小侯爷的如夫人?如果他只是想讹诈银钱,只管向姐姐或是少爷敲诈,如果官府插手,他岂不是求财无望了?”

    矮身坐到床边,杜十七叹道:“劳心者折算,劳力者寿长。你就直接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人操纵,那个人不过是被人利用,何苦来,你说的又不是外国话,难道我听不懂?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寒惜裳愣了一下:“孟子不是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吗?”

    杜十七笑道:“那些话痨说过的话,晒干了可以装几车,你这个人也太小心眼,怎么就盯着这一句?”

    定定地看着杜十七,寒惜裳幽幽地:“姐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既然自称南人,就该对南人尊敬的圣人礼敬有加,不该唐突冒犯,姐姐说这些话,无疑自招身份,难道姐姐就一点儿也不在乎一旦身份败露,会有什么后果?”

    噗嗤一笑,杜十七煞有兴致地:“后果?姐姐我现在唯一对后果不敢兴趣,打破了头也不会想到,nnd我洗一个澡居然会掉进一千多年前。我呀,我是看开了,这个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要是看过姐姐我砍人时的鬼样,就不会在这里杞人忧天。”寒惜裳越发听得一片茫然,杜十七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要是我告诉你,我来自一千五百年后,你信不信?”

    研究似地看了一会儿杜十七,寒惜裳仿佛瞬间顿悟,黯然一笑:“还是姐姐聪明,所谓大智若愚,不外如是,可笑我一直可以自己看得通透,却处处露了行迹,算了,和姐姐这样聪明的人,也用不着遮遮掩掩。姐姐一直很奇怪,为何我宁死也要嫁入沈府?”

    见寒惜裳如此坦然,杜十七也不转弯:“别有所图,除了这个,好像没有更好的理由来解释。”

    寒惜裳点头:“果真如此,若非别有所图,我又能忍辱含垢,屈身为妾?”

    说到此,寒惜裳眼中含悲带怒,脸上一片胭红,因为情绪激动,不觉气喘咳嗽起来。

    一直沉默在旁的丫鬟青烟,微微垂着头,过来为寒惜裳捶背:“小姐……”

    语音微咽,带着无尽的伤痛之感。

    说不出是怜悯还是感慨,杜十七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寒惜裳,也许才应该是她本来的面貌,这个官宦之家的地位,异国公主之女的身份,给她带来的并不是尊荣快乐,而是无法挣脱的枷锁。

    也是幽然一叹,杜十七苦笑道:“人之所图,无外乎名与利,寒姑娘本是倾城国色的才女,应该不稀罕名了,难道为了利?蝇头小利也不可能劳动你如此委屈,那就是国家利益了。为国牺牲,也算是为了尽忠之名吧。可是寒姑娘,你娘已经嫁到了这里,你爹又是魏国人,你何必还为那个凉国,就是你姥姥家卖命?”

    错愕,痛楚,羡慕,哀伤,很多种情绪,都交集在寒惜裳的眼眸中,她看着杜十七,终是一笑:“有些事,哪里由得了自己?我娘是凉国的公主,而且还是右昭仪娘娘的姐姐,可惜,我娘的娘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婢,在生下我娘以后,就被凉国的皇后,以惑君之罪给缢死了。姐姐可想而知,在凉国皇宫中,我娘是何处境。魏国又看重妻族声望权势,我娘负着公主之名嫁入沈家,仍旧脱不了有人摆布被人轻贱的命运,她仍要听命于右昭仪娘娘,供其驱使……”说到这儿,寒惜裳实在不想继续,泪落如雨。

    杜十七忍不住冲口道:“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写那个见鬼的《女则》,害得多少姑娘无辜被扁?你自己也深受其苦,我就想不通,你挺聪明的一个人,又有才气,写个什么不好?知不知道你这个《女则》会被多少人骂?”

    提到了那篇让寒惜裳成名的文章,寒惜裳的表情,却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得不能自已。

    身旁的丫鬟青烟垂泪:“小姐哪里会写那样的东西?那根本不是小姐写的,它……”

    青烟。

    寒惜裳拦住了青烟,不许她说下去。

    杜十七奇道:“哎,原来你是替人背黑锅?不是你写的,你干嘛不去辩解?那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东西是谁写的?”

    看着寒惜裳欲言又止的表情,青烟不由得急了:“小姐,这件事儿有什么不能说?”

    神情极其黯然地一笑,寒惜裳显得倦怠之极:“等我死了以后,就不能拦着你了。青烟,你答应

    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青烟立时语堵,呜咽失声,掩面而泣。

    拦住了青烟,寒惜裳继续道:“杜姐姐,我看得出来,他在乎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是所有人,都有此等福气。”

    忽然岔开了话题,让杜十七有些莫名其妙,幸好寒惜裳没有再沿着这个说下去,而是继续道:“凉国已经和堰国暗中结盟,相约攻下魏国后,以兹州为界,瓜而分之。凉国方面,需要转达给堰国的事宜,必须有人来传递,堰国的人,已然搭上了沈府的人,所以,右昭仪娘娘以我娘的性命相要挟,逼迫我无论如何,也要嫁入沈家。”

    终于恍然,难怪这个寒惜裳仿佛撞了邪一样,非沈七城不嫁,原来如彼啊。

    杜十七一边点头一边道:“我猜猜,在沈家和你接头的那个就是斛律京,他和苏望天都是堰国的j细,而且,连我们那个大少奶奶豆腐丁也脱不了线人的嫌隙。可是接头的地点为毛选在沈家?昌安侯府,好像不是最佳地点,虽然不容易让人想到和怀疑,可是这里人多眼杂,安全性和隐蔽性不算太好啊。莫非,莫非这里有什么东西,对你们有更大的吸引力?”

    嘿嘿。

    杜十七眼波一转,忽然很肯定自己的猜想:“寒惜裳,我猜得对不对?到底沈家有什么东西,让你们甘愿冒此风险?”

    别有意味地凝望着杜十七,寒惜裳半晌才道:“沈家的确有件宝贝,很值得他们花费心思,其实,苏望天去弄那些青铜器皿,不过是掩人耳目。杜姐姐,聪明如你,怎么会在哪些哑巴物件上费心思,姐姐应该想得到,活宝贝总比死宝贝值钱得多。”

    活宝贝?

    阴姒!

    眼睛猛地一亮,杜十七悟然:“也是,怎么把我们那位举世无双、阴死阳不活的婆婆大人给忘了,她可是万岁爷的小三,这个家里,她拽得跟女皇似地。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了小三这么多年都不能扶正了,难免心里积着怨气。你们不会像联合她设下个什么圈套,把皇上骗来直接咔嚓了吧?”

    笑而不答,寒惜裳继续着她的话题:“我也不过是我娘一样,是个提线傀儡而已,凉国作何打算,堰国有何部署,我并不知晓,我了解的,都告诉姐姐了,他们既然要在阴姒身上下功夫,只怕阴姒这个人,并不是姐姐方才说的那样简单。”

    噗嗤一笑,杜十七眨眨眼睛:“寒妹妹,你好像说了很多话,却没有喘也没有咳嗽,难道是回光返照?”

    倦倦地合上眼睛,寒惜裳苦笑道:“姐姐觉得,惜裳方才所说,都是妄言吗?”

    杜十七笑道:“是不是骗人,天知地知,只是凡事都有动机,既然你都被凉国傀儡了这么久,怎么到了今天,忽然变卦了,要做出投敌卖国的事情来?寒姑娘,你可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哎,你,你不是同好吧?被我p过几次,就爱上了我爱上了这种痛?”

    说到最后,杜十七都感觉到自己笑得特别猥琐,可是她留心半晌了,发现寒惜裳的脸色,不想方才那样难看,也不喘息气凑,会不会是想说谎骗人?

    清咳了两声,寒惜裳所答非所问地:“山有木兮木有枝,各人有各人的冤孽,有情之人,未必相惜,奈何奈何!”

    情?

    杜十七忽然笑道:“对了,忘了告诉寒妹妹,七仔托我带给你一句话。”

    立时眼中有了异样的光彩,寒惜裳探了探身子:“他说给我的?什么话?”

    杜十七冲着她一呲牙:“他问问你,还在不在乎路子规的性命!”

    茫然和失落,在寒惜裳的眼中一闪而过,不觉喃喃地:“路子规?路子规是谁?”

    语音渐地,一丝暗黑色的血,从寒惜裳的嘴角流淌出来,丫鬟青烟一手掩着嘴,一手用帕子给寒

    惜裳擦拭血迹,奈何那血,止不住一样地流。

    先是呆了呆,再看寒惜裳渐显青紫的嘴唇和眼窝,杜十七立时意识到,这是中毒了,寒惜裳和青烟此时反而坦然,难道是寒惜裳服毒了?

    猛地曳了一下青烟:“你,你家小姐,你还不快去找郎中来?”

    青烟啜泣道:“小姐已经服了断魂散,那毒性与鹤顶红无异,如何能解?待小姐咽了这口气,我也随她而去,杜姨奶奶若是有点儿慈悲心,就将我葬在小姐身旁吧。”

    哎呀。

    杜十七转身就跑,人命关天,不能儿戏,无论为什么,她也不能让寒惜裳就这样自戕了。

    刚刚跑出院子,就与沈七城撞了个满怀,杜十七一把拉住面色有异的沈七城:“七仔,寒惜裳自

    杀了!”

    沈七城冷哼一声:“自杀,眼看着要双宿双飞了,她怎么舍得自杀?”

    杜十七急得一跺脚:“真的,人就在里边,都吐血了,眼看着就不行了,我去找郎中!”

    不再多话,沈七城一把拉住杜十七折身回去,一只脚刚刚迈进院子,就见寒惜裳和青烟换了布衣装束,背着包袱,看样子是想溜出去。

    四个人,对望不语。

    沈七城冷笑道:“十七,你方才看见她要死了?”

    我靠!

    头一次被人耍得这么狠,杜十七又急又怒,纵身过去,扬手一巴掌,狠狠地掴向了寒惜裳。

    离酒

    玉掌纷翻,似蝶儿花间双双飞。

    愠怒中夹杂几丝忿忿,杜十七出手利落,动作敏捷,寒惜裳根本无法躲避,很是清脆的一声爆响,杜十七都感觉自己手心发烫后一阵阵的酸麻胀痛,寒惜裳应声倒地,浑身颤抖,半晌都没有抬起头来。

    不是把她给pia扁了吧。

    想想寒惜裳被自己抽得嘴歪眼斜的惨状,杜十七心里的怒意,才稍稍缓解。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不但寒惜裳扑地而倒,连带着搀扶她的丫鬟青烟,也摔倒在地上,青烟没有受伤,一骨碌身爬起来,半蹲半跪着去摇晃寒惜裳,一边哭着向沈七城道:“姑爷,师出有名,就算我们家小姐卑为妾室,杜姨奶奶也不能无缘无故折辱于她!姑爷就这样忍心眼睁睁地看着?”

    沈七城哂然:“你难道要我动手打女人?”

    青烟微怒:“我们家小姐尚遭此荼毒,青烟不过是芥末之微的婢女,哪里有胆子求姑爷动手教训杜姨奶奶?”

    冷笑一声,沈七城道:“寒家不是,连婢女下人都知书达理吗,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好好的,我为什么对十七动手?”

    先是愕然,继而惊讶,青烟脸色变白:“姑爷,姑爷的意思,是不屑于动手教训我们家小姐?”

    真腹黑。

    杜十七心里嘀咕,可是笑意盈盈,沈七城明里暗里都偏袒于她,不觉间,喜上眉梢,杜十七拍拍手:“明知故问很有意思吗?青烟,现在这个院子里边,除了我和她,还有别的女人吗?你不会笨到不晓得你们家小姐为何挨揍吧?”

    嘴唇都变得青紫了,青烟恨恨地:“青烟人微言轻,何敢妄言?”

    在青烟的搀扶下,寒惜裳终于勉强爬起来,她苍白如雪的脸颊上,红里泛青的指痕,此时高高隆起,泪痕交纵,泣不成声。

    杜十七笑嘻嘻地背着手:“寒姑娘,打点行囊,这是要去哪里啊?”

    依靠着青烟,寒惜裳只是泫然而泣,哭得梨花带雨。

    沈七城冷然道:“如果寒姑娘不愿意和我们说,就让母亲大人问个明白吧,来人……”

    一听要把自己送到阴姒那里,寒惜裳打了个寒战,忽然冲过来,一把拉住沈七城的衣袖:“公子救我,杜姐姐要杀人灭口!”

    噗嗤。

    杜十七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寒惜裳,瞎掰也要有个谱才成,我杀你灭口?好端端地我干嘛要杀你?给个理由先!”

    沈七城也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寒惜裳并不气馁,也无睹沈七城和杜十七对她的轻蔑,反而边哭边道:“因为惜裳无意间撞到杜

    姐姐与人幽会,杜姐姐当时要挟惜裳,要守口如瓶,不许说与外人知道,否则暗中下手,毒害公子。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大少奶奶,少奶奶也因此事而受到杜姐姐的威胁,不敢亲近公子半步。杜姐姐说,公子枕衾之畔,只能容她杜癫痫一人酣卧!”

    哈哈哈。

    越听下去,杜十七越觉得荒谬之极,都要笑出了眼泪:“寒惜裳,你读书读秀逗了?我要挟你也就算了,还能要挟到豆腐丁?那三八上次都要动用满清十大酷刑来审问姐姐我的j夫,要是她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还不巴巴地去向沈七城告状,还能受我的要挟?”

    寒惜裳流泪道:“因为这个人,是大少奶奶的至亲之人,大少奶奶就是宁可自己死了,也绝对不能把他供出来。”

    眨眨眼睛,杜十七感觉情势有些不妙,因为沈七城看向自己的眼光,变得有些恍惚和审视。

    杜十七眼眸中的些微变化,也落到沈七城的眼中,他望着杜十七,然后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个人,可是豆卢汀的弟弟豆卢泓?”

    寒惜裳默默点头。

    呸!

    杜十七狠狠地啐了一口:“哎,寒惜裳,你要含血喷人,也别含狗血好不好?别说姐姐我没有和别人去幽会,就是有,就冲着豆腐丁那个胎唇样,也轮不到她弟弟来吃我的豆腐!而且,你干嘛要受我要挟?”

    轻轻松开沈七城的衣袖,寒惜裳明眸含泪,痴痴地凝望着沈七城:“公子不信惜裳所言,可以求证于豆卢姐弟。”

    痛,伤还有怒,沈七城眼中的表情极其复杂,半晌才道:“不必了,我已经问过豆卢氏,其中情形已然尽知。寒惜裳,沈家已经不能容你这样败坏门风妇德之人,念你们寒家也是官宦门第,如果我给你一封弃书,整个寒家一族,都要因你而蒙羞。只是沈家有沈家的规矩,我已经吩咐苇哥儿备下了马车,他带着你们主仆去枫露寺静修。既然你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不用再耽搁了,走吧。”

    静静地,寒惜裳目不转睛地呆望沈七城,仿佛这一眼看过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嘴角,居然还弯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扶着青烟,转身而去。

    不哭不闹,如今安静地离开,好像已经预见了这样的结果,寒惜裳的淡然显得有些冷漠,杜十七反而感到很是不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好像寒惜裳还是喜欢沈七城多一些。

    只看着小厮苇哥儿将寒惜裳和青烟主仆二人扶上马车,牵着缰绳离开了,沈七城面带微笑,拉过杜十七来:“你呀,怎么总是有妇人之仁?又差一点儿让寒惜裳给骗了,走,陪我喝两杯酒。”

    心里很是恍惚,那种不知哪里出错的感觉,让杜十七开始忐忑不安,一边任由沈七城拉住她走,一边道:“你,你真的把她送去出家当尼姑?”

    沈七城一笑:“路子规在枫露寺等着她呢,我总不能让他来我们家把他的心上人接走吧?”

    啊?

    杜十七吓了一跳:“你,那个路子规不是关押在军牢吗?你私自就把人放了,会不会被你老爹给捶扁了?”

    猛地抱住了杜十七,沈七城唇间的热气阵阵传来,灼着杜十七的双唇,沈七城笑得有些犀利:“怎么,关心我?”

    被他抱得都要窒息了,杜十七挣扎着抽出一只手,狠狠地捶打着沈七城的胸口:“混账东西,你

    有没有良心?我不关心你,关心谁?j夫?啊,那个豆卢泓?”

    她的口气,娇嗔中带着诙谐,沈七城的神色有些奇怪,虽然也随着笑,眼中却有闪烁不定的光,沈七城轻轻松开了杜十七:“好了,她信口雌黄的话,何必在意?”

    手拉着手,沈七城拉着杜十七到了书房,书案之上,已然备好了一壶酒,几样小菜,还有两幅筷

    箸。

    无端端心中掠过一丝寒意,杜十七挠挠头,沈七城关切地问:“怎么了?”

    杜十七又摇摇头:“难道我神经质了?怎么感觉好像是最后的晚餐呢,哎,你早准备好了和我喝酒?”

    已经斟上了两杯酒,沈七城端起一杯递给杜十七:“从小到大,我都很孤单,心里很多疑惑很多话,都不晓得能够和谁倾诉,幸好,现在有你。”

    话,说得很淡,却非常伤感。

    这是杜十七无法抵抗的一种哀伤,因为沈七城的眼眸中,浮现的是浅浅笑意,冰凉又哀伤的笑意。

    还未等沈七城举杯,杜十七已经一饮而尽:“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一样,我从小也是很孤单,心里边的话无法对别人讲,我呢,是有一个超级变态的老爹,你呢,你”

    她本来想说你有一个无比怪癖的老妈,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沈七城又为她斟上了一杯

    酒:“我有一个扑朔迷离的家,一个阴晴不定的母亲。哎,十七,知道我为什么放走了路子规

    吗?因为他告诉我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虽然别人知道这件事儿可能会送命,但是我知道了却无妨。”

    杜十七瞪着眼睛:“喂,我们怎么这样像啊?我也是啊,我从小也知道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就是关于我生父的事情,也是别人知道了会死,你,你先说啦。”

    不知不觉,第二杯酒已经饮下。

    伸手过来拢起杜十七额前的发,沈七城的眼光变得异样温柔:“这是个秘密,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说,你知道我娘是南人。”

    想起第一次听到南人这个词,自己误听做男人时的糗事,杜十七噗嗤一笑。

    沈七城继续道:“我娘不但是南人,而且还是南朝皇帝的外宠。本来为皇帝宠信,乃是一件可以

    光耀门楣的事情,但是我娘一直隐瞒不宣,后来终于还是被我外祖知道了,我外祖一封密信送到了朝中,被别有用心的人送到了后宫,南朝皇帝的皇后就借此信,要将我娘缚石沉湖。”

    啊?

    杜十七听得心中忿忿,还以为就自己的老爹够变态,看来变态是不分古今中外,知道自己女儿要做皇妃了,阴姒的老爹居然写黑信举报,看来信上一定揭露了什么天大的秘事。

    果然,沈七城道:“我外祖在信上说,我娘生得太过娇媚,倾国之姿,绝非祥瑞,而且他说我娘自幼狐媚成性,七岁的时候,就曾与外祖的幼弟,也就是我娘的小叔媾和偷欢。所以阴家将我娘视为妖孽,禁于庙中,没有想到被皇帝狩猎时无意遇见。他深感有负皇恩,生恐惊扰圣驾安康,才冒死以实相告。”

    伤逝

    酒,不知不觉又喝了一杯,杜十七听得心里忿忿,哼了一声:“只怕事实并非如此,七岁,七岁就会勾搭人?怎么可能,只怕他们是贼喊追贼,你娘那个小叔叔自己保持不住,亵渎了小侄女,反而欺负她年幼,将个污秽的罪名编排给你娘吧?”

    恨恨地一叹,沈七城点头:“外祖为了家门声望,怎么会在乎牺牲掉一个女孩儿的清白名声?我娘当时固然年幼,却也明白一些事情,所以她对外祖恨怨之深,终不可解,外祖在得不得女儿谅解之后,就写了这封将我娘置之死地的密函。”

    狗屁。

    杜十七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谅解?我看他是想借着女儿的光升官发财吧?”

    哂笑,沈七城开始斟酒:“我娘被缚石沉湖,可是吉人天相,不但没有死,还被我大魏的当今圣上所救。”

    咦?

    杜十七的眼睛又开始瞪圆了:“太巧了吧?你娘南北通吃啊?不会是当今圣上也看中了你娘,然后……”

    点点头,沈七城苦笑道:“十七,你果然是阅尽世间情,七窍玲珑心。圣上看中了我娘,而且我

    娘也怀了圣上的骨肉,只是我娘的来历和身世都太过奇异,同样不能见容于魏朝宫掖,所以圣上将怀了身孕的母亲托付给幼年之交的伴读,为了掩人耳目,我娘才以妾室之名,嫁入了沈家。”

    等等。

    喝了几杯酒,已有微醺之意,杜十七眼光开始迷离:“你,你娘带着身孕嫁入了沈家,那么,那个孩子,你娘和皇帝的孩子不会是你吧?哈哈,不会吧?”

    沈七城一笑:“那个孩子若不是我,圣上怎么又会封你为公主?”

    杜十七用力晃晃头,感觉有些沉酒:“我就是奇怪,既然我撞破了他偷情,干嘛还封赏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用迂回策略来补偿你!”

    笑而不答,沈七城慢慢斟着酒:“除了路子规,我还把斛律京给放了。”

    为毛?

    杜十七吓了一跳:“狐狸精可是堰国的j细,你昏了头了?嘿嘿,我明白了,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这次沈七城却摇头:“当初豆卢汀答应假装嫁我为妻的时候,曾经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