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铁烈怒火更炽。
「石疯子,把你的脏手拿开。」她是他的,谁都不许碰。
荆无情不著痕迹的退後,与他们保持距离,「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麻烦石公子开个收据,好让我去夜城的钱庄取钱。」
「没问题。」石定风轻摇羽扇,斜睇著脸色发黑的铁烈。真不知道他在发什麽飙,反正脸都已经丢尽。
「告辞了。」荆无情感受到铁烈炽热的视线如芒刺在背紧紧尾随,她选择头也不回的逃开。
「你知道她是谁?」刚自羁锁中释放出来的铁烈横了眼嘻皮笑脸的石定风。等人走远了才给他松开有个屁用。
「你不知道?」石定风吆喝身後的随从赶紧递上水、食物和衣服,回头扬了扬眉。
「我若知道干麽还问你?」铁烈囫图灌下一大口水,大啖一番後,伸直双臂任随从替他更衣。
石定风忍俊不已,「这也难怪,否则你也不会沦为仆奴被卖。」
「够了。」铁烈想到就一肚子火。「她究竟是什麽人?」想到石定风和她可能熟识,一坛醋便在他胃里打翻。
「干麽,你该不会想找他报复?算了吧!你又没什麽损失,这几十万两黄金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点小钱,你也看不在眼里,让他赚有什麽关系,而且他还救了你一命不是吗?」
石定风想起铁烈被当成仆奴贩售时,脖子上还套著狗链及链条被人牵著,他就忍不住想笑,怎麽也没料到堂堂夜城之王竟有这麽一天。
铁烈瞪著石定风,见他忘形的笑咧了嘴,一口闪亮的白牙在阳光下实在碍眼,他忍不住直接一拳挥过去,击中反应不及的石定风腹部。
石定风痛得龇牙咧嘴,跟跆的倒退好几步,「老大,你好狠。」
「既然知道我脾气不好,你还故意吊我胃口。」这一拳稍稍纡解他自被卖後累积的怨气,他吹了下久未用的拳头。看来内力和功夫都未失去,这下他可以全力去找那可恶的小女人算帐。「快说,她是谁?」
「荆无情。」痛呀!早知道应该离暴力的铁烈远一点。
「她的家世背景等一切资料我全都要知道。」
「你要做什麽?」
「我要她。」铁烈吐出的话让他身後的仆奴和随从皆震惊不已。
众人噤声的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大声抽气,生怕脾气暴躁的铁烈下一个硬拳招呼的就是自己。
同样受到不小震撼的石定风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可是他是男的耶!」
「男的又怎样?」原来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只有他。想到这,铁烈的唇角不由得弯起一抹得意的笑。
然而,看在石定风眼里,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起立站岗。「铁烈,我们好歹也可以算是穿同一条裤裆长大,你心里或身体有什麽隐疾千万不要瞒著我,大家都是哥儿们有什麽事说出来好商量。」
「去你的,我像是心里有病吗?」铁烈大掌一挥,只是石定风这次学聪明了,轻扬羽扇,头一侧的闪开。
「外表是看不出来,不过身体方面……」石定风眼神怪异的睨著他—暧昧的压低嗓音道:「这件私事还得问你身边那些女人满不满意才知道。」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铁烈身後一群正在窃笑的随从听见。
铁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石疯子,闭上你的狗嘴。我身体正常得很,我的女人当然都很满……」去!他干麽跟这个无聊的家伙解释?「反正你把她的资料给我就对了。」
「铁烈,不是我爱说你,你这样盯著人家的表情活像是要把人家吃了似的,就连我看了都觉得恐怖。」石定风拚命摩擦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
「你有完没完?」铁烈浓眉顿时紧紧皱起。
「若是娘们,我无话可说随你怎麽搞,床上做、床下做、马上做或到客栈玩到精尽气竭都没关系,但荆无情可是男儿身,你要想清楚。」他将羽扇指向荆无情一行人消失的方向。
铁烈面覆寒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你是想要我帮你订做棺材吗?早说嘛,我很乐意免费提供风水好的地方替你安葬,你觉得你脚下这块地如何?」再损嘛!他摩拳擦掌等著。
「我年幼无知,童言无忌,夜皇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石定风机灵的转口,然後挨近他耳语著,「你该不会看上他吧?」声音故意很小,小到刚好他们身边每个随从拉长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那张狗嘴总算说对了一点,我是看上她。」而且她也只能属於他一个人。
铁烈大方的承认,反倒是石定风一怔,「你玩真的?不会吧!你什麽时候开始对男人感兴趣?」还好铁烈没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否则照铁烈的粗暴,他小命焉在。想著,他不禁要为惹上夜城之王的荆无情哀悼。
「从认识她开始。」铁烈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她是女红妆。
「铁烈,你要什麽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把主意打到一个弱不禁风的江南男子身上?他全身没几两肉,可禁不起你的暴力摧残。」可怜的荆无情,自己会在他英年早逝的坟上上香。
「闭嘴,你少给我想些有的没的。」
「难道你真想把人家强掳回夜城?」看到他冷锐慑人的深瞳透露出坚定的光芒,石定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你有疑问吗?」铁烈浓眉一挑。
「铁烈,他不过是个汲汲营营於蝇头小利的市侩商人,而且身材乾瘪瘪的,一点曲线也没有,抱起来就跟硬邦邦的木材没两样,抱他不如抱女人。」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蛋外,他实在看不出荆无情有什麽好。
「我就是要她,还有她有没有身材也是我的事,你最好把你脑袋里的嗯心画面给我清除掉。」他抡起拳头恫喝。
「是!你夜皇大人爱怎样就怎样,我只是小小的军师哪敢多话。」荆无情若想保长命百岁,千万得聪明的不要和铁烈再碰头。石定风暗自替她捏把冷汗。
「石老弟,这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倏地,铁烈的大掌拍上他的肩,吓回他的失神。
「铁烈,你刚说什麽?」石定风胆战心惊的问。希望不是他现在脑袋里所想的——掳人。
「七日内我要看到她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为她疯狂。」铁烈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猛烈的独占欲。
「铁烈,老朋友劝你一句,三思而後行。」堂堂夜城之王竟要强掳个男人据为己有,若传出去不成了笑话。
「我心意已决。记住,七日。」铁烈骑上随从牵来的马。
石定风意兴阑珊的开口,「不用七日。」
他很不想送羊入虎口,可是看铁烈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就算自己不帮他掳人,依他我行我素、顽固强硬的性子还是会派其他人去做,就怕到时闹得满城风雨,一发不可收拾。
铁烈跃上马背,旋身回睨著万般不情愿的石定风。「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只需三天我就能完成任务。後天中午苏州茶坊的人来夜城做买卖时,你自然会看到他。」
「你的意思是……」铁烈恍然大悟的放声大笑,「这真叫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闯进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可别吓坏荆公子,我们还要跟他做生意。」
「我怎麽会?」铁烈嘴角轻轻勾出一道讥讽的线条,眼底不见笑意,「我会好好招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娇客。」前仇旧帐一并算。
噙著诡魅的笑,他已经等不及她与他重逢的那一刻了。
然而,看在石定风眼里,背脊莫名窜过一阵冷飕飕的风。
第三章
「少爷,这样卖掉他岂不便宜了那个臭男人?」送还了马车後,春兰同荆无情一样骑了匹马。
「春兰,那你觉得呢?」
荆无情冷眉一挑,见状,春兰自知越矩的噤声。
无法言喻的怅然像涟漪般在荆无情的心湖一圈圈泛开,她不自觉的抚上被铁烈肆虐过的唇瓣,隐约还感受得到他危险的气息仍残留嘴上……蓦地心神一凛,她硬生生的将手放下。
自己在想什麽?她和他的生活原本就没有交集,他是满身血腥的江湖人,而她是一身铜臭的生意人。在当众羞辱他以回敬他的轻薄无礼後,她已经有一丝丝後悔,毕竟没几个大男人能忍受被当成货物般贩售,他肯定恨极她。
将他卖给夜城自然有她的考量,起码他在夜城的庇护下不至於被仇家砍杀,夜城的声威显赫足以让人忌惮三分,不看咱面看佛面,在夜城的势力下,他的生命安全多少有保障。
「算了,他的死活都与我们无关了,把他忘掉,以後不许再提。」问题是忘得了吗?荆无情不禁怀疑。
他是她在改扮男装後第一个识破她伪装的人,而且还触碰到她清白的女儿身,这要是传了出去,爹大概会拿菜刀逼他娶她。想著,若有似无的浅笑在她唇角轻轻飘起。
「少爷,你还好吧?」春兰望著若有所思的荆无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小姐脸上看到如此有人味的表情,该不会小姐对那粗野鄙夫……她不敢再想下去。小姐是她心中圣洁无瑕的偶像,那个野蛮的臭男人怎配得上。
「我们该回客栈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到夜城。」
「是。」
「啊——救命。」远处密林传来求救声。
「少爷,有位姑娘在喊救命,我们要去看看吗?」春兰犹豫的瞄了瞄没有表情的荆无情。
「不了,我们是生意人,没必要招惹是非。」而他是个意外,还好自己已把他这个烫手山芋转给了夜城。
「可是……」春兰很清楚荒无情冷僻的性子有些不近人情,但身处j险诡变的商场,不冷血是无法生存。
「救命!」一个衣不蔽体的艳丽女子仓皇地奔出密林,颠踬的扑到她们主仆马前,险些吓坏马儿。
「柳凤娘,夜皇生死未卜,现在没有铁烈给你撑腰,我看你今天往哪跑!」尾随那狼狈女子身後,一群滛秽的恶徒正猖狂的肆笑著。
原本不想多生是非的荆无情,乍闻这名狼狈美女就是传闻中与铁烈老相好的北方花魁,念头一转的想到她和夜城间有生意往来,不妨就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给夜城。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为了什麽,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脑海中闪过那个轻薄她的邪恶笑脸。
「公子,救我。」由多年识人的经验看了眼马背上两人的穿著打扮,柳凤娘随即相准英姿飒爽的荆无情,躲在她马边寻求庇护。
「住手。」荆无情出声喝止恶徒前进。
「哇!这个公子比娘们还标致。」流著口水的恶徒活像饥饿的野兽。
「少爷,他们是山贼。」粗鄙滛邪的视线令春兰感到毛骨悚然,扯动缰绳退到荆无情身边。
她后悔方才还想叫小姐救人,如今看那些轻佻猥琐的滛徒们盯上她们,她不禁打个哆嗦。虽然小姐身怀绝技,但他们人多势众,万一……春兰不敢再想下去。
「少爷,我们还是快走吧。」还好她们有骑马,要逃跑绝对没问题。
「两位公子别急著走嘛!咱们聊聊,做做朋友。」
「谁要跟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做朋友。」春兰这才发现,她们救的那个野蛮男子的风度比这些鄙俗的滛徒好太多了。
「哎呀!小公子骂人的声音真好听,让我骨头都酥了。」
「不要脸。」春兰羞愤的怒嗔。
「春兰,不要多话。」惹怒他们决计讨不了好。
「可是……是,少爷。」春兰悻悻然噤口。
荆无情优雅从容地下马,朝这些恶徒拱手一揖,「各位大爷,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们是来自南方的生意人,今日刚巧路经贵宝地,还请各位兄台们给小弟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春兰听了又气又焦急,「少爷,你干麽和这些无耻的家伙讲理?」小姐怎麽下马?太危险了。
「春兰,不得无礼。」荆无情投给春兰一眼,警告她切莫激怒这些山贼,然後转回头不卑不亢的说:「真是失礼,在下的仆人性子冲了些,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我们当然会原谅你们,只要你们交出身上银两,并自愿随我们回山寨作客。」
为首的是个獐头鼠目的矮小男子,一把纸扇眼看就要碰到荆无情的下颚,一道白影流光快速穿过这群毫无防备的山贼中。
荆无情站在十几个此刻已如石像般动也不动的恶徒後,轻拍了下衣服上的尘埃。若非攻其不备,她决计无法脱困。
「小……少爷。」春兰激动得险些忘形,幸而及时转口,接著兴奋的跳下马,飞扑到荆无情怀里,「你好厉害。」
「是我运气好。」点|岤和轻功是她比较在行的,若使刀用剑或比内力她就讨不到便宜,何况这次的山贼有十几个,光打一个就很吃力,更遑论还得分心去照顾不会武功的春兰和那个柳凤娘。
试图维持花魁形象的柳凤娘,优雅的步上前一福身,只是步伐显得有些蹒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家与仆人欲前往夜城探亲,路经此地时,不料遇上山贼拦路打劫,奴家和婢女、随从们失散了,而他们……」
不愧是北方花魁,美眸一红,眼眶中蓄满泪水,波然欲泣的模样更显得她楚楚动人,让身为女人的荆无情看了都不舍,何况是男人。
柳凤娘抽噎了下,强忍住泪的开口,「若非遇见公子,恐怕奴家难逃山贼之手。」
「已经没事了。」荆无情将春兰轻轻推开,语气不冷不热的说。
「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回报……」
「谁希罕你的回报。」春兰打断她的话。只要不要眼巴巴的看著她家小姐就好。
「春兰,去把马牵过来。」这个小丫头越来越不像话。
「是,少爷。」春兰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牵马,经过柳凤娘身边时,还不客气的送个不屑的大白眼给她。
「披著吧。」见柳凤娘衣衫不整,荆无情解下身上白氅递给她。
「多谢公子。」柳凤娘热泪盈眶,揪著披风,痴痴的望著俊美无俦的荆无情。
荆无情的眼神清朗澄澈宛若晴空,不但没有受她美色所惑,一身雍容高雅的非凡气质反倒让封为花魁的她有些自惭形秽,那冷淡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体贴,更是让所有女人都忍不住心折倾慕。
她不禁想,如果能跟随这样英俊的良人,不管为妻、为妾,就算是奴婢她也愿意。
柳凤娘眼波流转著感动直瞅著荆无情,眸中闪烁著莉无情非常熟悉的光芒。她忍不住在心中哀叹,这也是她为什麽不想多管闲事的原因。
柳凤娘含羞带怯的开口,「奴家是楼凤楼的柳凤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荆无情。」她以冷漠疏离的态度回应柳凤娘痴恋的眼神,「你身上这件珍贵白氅要一百两银子,记得还我,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卖你,我会上栖凤楼去收钱。」不是她市侩,而是不想欠下感情债。
钱债易还,情债难还,过多的情债她无力消受,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样,还是趁早让她幻灭。
闻言,柳凤娘的眼珠子快凸出来,整个人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这个男人怎麽这样,居然跟落难遇劫的她收钱?不过怎麽看,这位翩翩公子还是那麽帅,让人怦然心动。
荆无情走到被点了|岤的山贼面前。「午时二刻一过,|岤道自然会解开。」没理会他们狰狞凶狠的眼神,她快速的在几个山贼身上搜了下,随即将重重的银袋揣入马背上的囊袋中。
「我想,劝你们改邪归正大概也只是浪费口水,你们好自为之吧,至於你们身上的银两,就当成这次送你们一个教训的学费。」她是商人,不做圣人。念在有姑娘在,她没剥光他们的衣服已经是客气了。
这帮恶徒差点昏厥,怎麽也想不到打劫不成反被洗劫。
「公子。」柳凤娘看傻了眼,这个荆无情比土匪还狠。
「我们就此分手吧。」接过春兰递来的缰绳,荒无情从容的回到马背上。「对了,若是你要回城里,我们可以送你一程,不过,路费要十两,可等到城里後再一起结算。」没跟她收保护费就不错了。
柳凤娘错愕了下,赶紧一福身,「荆公子,麻烦你了。」至少可以跟俊美的荆无情同坐一骑,堪补破碎的心。
春兰则是露出得意之色。凭她这个花魁也敢肖想她家小姐,门都……窗都没有。
「春兰,你和她共骑一马。」
荆无情的话让两个女人登时垮下了脸。
龙蟠虎踞,雄霸塞北;
沙漠之王,夜城之皇。
固若金汤的夜城矗立在一片光秃荒芜的半山头,以碉堡式建筑雄据北方,进可攻、退可守,简直可媲美天下第一关山海关。
因位在长城之外而不受限於大唐律法的约束,即使是掌管夜城所在地的大唐节度使也不敢轻捻虎须。
因此,长城内外的达官贵人都想拉拢这位北方霸主,偏偏夜皇铁烈冷傲狂妄的不卖任何人帐,嚣张的气焰让许多登门造访的官员为之气结,所以,他树敌不少,不过,他拥有的庞大江湖势力令人忌惮,不敢妄加造次。
然而欣赏他的人亦不少,像逍遥楼楼主就对他大有相见恨晚之憾,任逍遥楼三少在夜城受磨练而不过问。
此刻,石定风好想回逍遥楼逍遥。
「她要来了吗?」在大堂之上的铁烈来回踱步,几乎在光可鉴人的石地上踩出一条深沟,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鬼一样。
「我已经叫探子去城里看,不一会儿就会有消息。」
「石疯子,最好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你就先把脖子洗乾净。」铁烈龇牙咧嘴的威胁。
石定风吞了下口水,感觉他那如凶猛狂兽般锋利的牙齿彷佛随时会咬上他的脖子。
「报告,探子回来。」门口的仆人传来通报声。
「快叫他进来。」铁烈走回堂前的太师椅坐下。
一个青衣劲装的男子快步进门,单膝点地,拱手一揖,「禀夜皇,苏州茶坊的荆无情一行人由栖凤楼出发,随行的有柳凤娘及仆众数十人。」
「这个荆无情真厉害,居然住在边塞远近驰名的栖凤楼,凤凰相伴,夜夜春宵,看来他挺懂得把握时间,一点也不浪费,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石定风瞟了眼铁烈。
铁烈酷著一张脸,没有什麽表情,「还有呢?」
「预计午时一刻抵达夜城城门。」
「很好,下去继续再探。」铁烈拂袖挥退探子,精锐的目光望著这方纵声大笑,「来得好。」
石定风觑了觑铁烈,见他瞳中闪烁著深奥难解的精光,他开口问:「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麽?」
「姓荆的和你的老相好柳凤娘关系似乎不寻常,而且他们昨夜还同住一个屋檐下,难保……」
「那又如何?」
「你不怕他跟柳凤娘之间有什麽暧昧?」
「她们能有什麽暧昧?」都是姑娘……等等,他突然想起那个老是黏著无情的小女仆望著无情时,不经意流露的倾慕眼神,还有柳凤娘可是……
石定风望著脸色瞬变的铁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
铁烈冷不防拍了下椅子扶把站起身,力道之大,让一张好好的太师椅登时四分五裂。
「铁剑、铁心何在?」
两道黑影迅速一闪落入大堂中央,从头到脚全身漆黑的劲服将人裹得密不透风,仅露出一双炯亮的冷眸,完全分不出性别和模样。
「你叫夜鬼做什麽?」
夜鬼,顾名思义即来去像鬼魅,无影无踪,是夜城的护卫,以五行八卦分成十三堂,五行主内,八卦负责对外,各有各的职责,像士堂铁剑负责保卫夜城安危,而水堂铁心则是铁烈贴身的护卫。
那次铁烈发生意外而失踪,身为水堂堂主的铁心自责没担负起保护主子的安危,便去火堂负荆请罪,自罚到神魔夜窟关到主子回来,那是个连神魔都会恐惧的洞窟。
「听著,我命令你们暗中护送荆无情到夜城,我要她毫发无伤,不得有误。」
铁剑和铁心一领命便咻的不见踪影。
「你真的是疯了。」石定风只能摇头。
「少爷,好累,我们还要走多久?」春兰坐在马背上,频频询问。
「觉得累就坐进马车,没人要你骑马。」
「是呀!春兰公子,我和我的婢女可以同挤一辆马车。」自马车布帘掀开一角,柳凤娘绝艳的容颜探出,此刻她身上披的白氅正是荆无情的。为了留下荆无情那一点温柔,她买下白氅,又乍闻她欲前往夜城,便提议一起同行多个人照应。
柳凤娘头一侧,水灿灿的幽瞳蕴含无限柔情的投向荆无情,「荆公子,你也可以和春兰公子一起坐进马车,不用捱风沙之苦。」
「不了,谢谢柳姑娘一番心意,我习惯了。」荆无情口气不冷不热,「春兰,你要坐马车吗?」
「我想骑马。」这样才显得与那个什麽凤的不同。
「那就安静一点,别再喊累。」
春兰撇撇嘴,有些不是滋味。望著前头骑著马的荆无情,狂风吹来阵阵的金黄|色细沙在她身边形成一圈圈漩涡,将她包围其中,感觉好像要把她淹没,害怕她即将要消失……
春兰失神的脱口而出,「小姐。」
「你在叫谁呀?」荆无情不动声色,给了示警的一眼。
「我……我是想向柳小姐道谢,谢谢她一番心意。」春兰发现自己额头冒出冷汗。
柳凤娘娇羞的道:「哪里,奴家还得谢谢莉公子一路的照顾……危险。」
荆无情回头,正打算闪避那破空射来的飞箭时,但闻杀伐声响起,她看见上次的山贼出现,而一群黑衣人也自天而降,落在他们队伍四周。她还没看清对方出手,顿时飞箭如雨般全断成两截落在他们外围。
「是夜鬼。」柳凤娘惊呼。
夜鬼?荆无情耳闻过,夜鬼是夜城的护卫,全是夜皇一手调教出来,随便一个夜鬼的武功都可名列江湖前十名。
思绪才翻转了下,夜鬼已失去踪影,地上看不到一具尸体和血渍,只有断簇残箭可以证明那些夜鬼曾出现过。
「夜鬼没有夜皇的命令是不允许离开夜城,为什麽他们会出现在此?」柳凤娘心里很清楚她的地位还没有尊贵到让夜皇派出夜鬼,她只不过是他开设的栖凤楼中的一个名妓。
对夜皇而言,女人仅止於暖床,他不会为了女人如此慎重,他身边不乏北方豪放女和南方佳丽倾心,但不管是妓女或千金小姐他都是一视同仁。
「惺惺作态。」春兰声如蚊钠的咕哝。
耳尖的荆无情怎麽可能没听见,她送给春兰一个示警的眼神,「柳姑娘,托你的福,看来夜皇对你是一片真心。」
荆无情的柔声细语,让柳凤娘不胜窃喜,「荆公子,你太客气了,说不定是因为你是夜皇生意上重要的夥伴,夜皇才会派夜鬼相迎。」
「少爷,这里好静,有点阴森森的,我们还是快一点赶路。」春兰搓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荆无情颔首,望著遥远的夜城气势磅砖、巍峨矗立在黄土飞扬之中,而一大片乌云慢慢的自左右两侧及背後向她靠拢,像是要将她推向夜城,莫名的心悸了下,一种在商场上让她无往不利、敏锐的女性直觉起了异样马蚤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不安,彷佛有什麽事即将发生似的。
「他们来了。」石定风尔雅的品茗,斜娣了眼堂上的铁烈,此刻他端坐在价值不菲的石椅上,雕以龙腾凤舞,镶以夜明珠翡翠,重要的是它够硬。「我觉得你还是回避一下。」免得吓死人。
「石疯子,你管太多了。铁心。」他沉声喝令,只见由屋顶飘下水云纱帐阻隔了堂上与堂下,「我坐在这边看。」
石定风摇摇头。这个男人一旦打定主意,就算有一百头牛拉他,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说不定还会被拖著走。
「禀夜皇,苏州茶坊与柳凤娘一行人带到。」门口的守卫进入报告。
「请他们进来。」石定风代为回应,轻摇羽扇起身相迎。
荆无情为首,身後跟著捧著一只长形檀木盒的春兰及由丫鬟搀扶的柳凤娘。
「你终於来了。」纱帐後的铁烈开口,沙哑的嗓音中掩不住狡桧的笑意。
「夜皇?」柳凤娘呆愕的抬起头。这还是夜皇第一次亲自相迎。
「夜皇。」荆无情从容的一揖,纱帐後那似曾相似识影子令她心底闪过一抹惊诧。以前他不是忙得没空见人?
「据传夜皇失踪多日得以平安归来,凤娘特来探望。」柳凤娘反应机灵的一福身,不慌不忙的展露出身为花魁的气质风范。「夜皇亲自来相迎,倒叫凤娘受宠若惊。」
「石军师,麻烦你带柳姑娘去花斋休息。」
「为什麽……是。」想支开他!在那穿透轻纱的冷冽视线扫射下,石定风识时务的起身,「柳姑娘,请随我来。」
荆无情狐疑的视线转向石定风,压低嗓音问:「石公子,这是怎麽一回事?」以前都是由石定风或金堂铁银来接待接洽。
「夜皇打算亲自跟荆公子洽谈这次春茶的生意。」
「咳咳!还不快下去。」见荆无情和石定风交头接耳靠得十分近,铁烈胸口的妒火被点燃。
「知道啦!」石定风悻悻然回道,「你小心。」投给荆无情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後,随即带著柳凤娘和她的丫鬟离开。
铁烈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下堂前矮阶。
荆无情深思的注视著蒙胧纱帐後的人影,那声音、那身影分明是……
「久违了,荆无情。」铁心掀开纱帐,铁烈剽悍威猛的勃发英姿出现在她们面前。
「啊!你、你不是……」春兰瞠目结舌,手指发颤的直指著他,接著「咚」的一声昏倒在地。
第四章
「是你!」荆无情做个深呼吸平息内心翻转的情绪,怎麽也没想到被她卖掉的野蛮人居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皇,这下生意还能谈吗?忽然间,她内心有一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只是逃得了吗?
「你看到我好像没太大的讶异。」哪像她身边的小女仆早吓得昏死过去。
「铁心。」铁烈以眼神示意一旁的铁心去扶起春兰。「带荆公子的随从去客房休息。」
「你这样支开所有人,有什麽目的?」她坦然迎视他高深莫测的双眸。对夜皇而言,栽在女人手里可是生平奇耻大辱,而且还被当成仆奴贩售,他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我们两个才可以好好谈谈。」
看著他露出诡笑,荆无情虽处变不惊,但微颤的双腿仍不由自主的退後。「我们之间没什麽好谈的。」
「你不是来夜城做买卖吗?难道你不想谈生意?」
这可恶的男人。「向来都是石公子与我洽谈。」想抓她的弱点,他未免也太小看她,顶多他们苏州茶坊不做夜城这笔生意。头一次她愿舍弃赚进白花花银子的机会,因为他。
「这次我夜皇亲自出马,给足你苏州茶坊的面子。」铁烈不怀好意的逼近她,近到她全身肌肤都可以感受到他辐射出的热力,干扰了她的冷静。
「可是我不想和你谈。」她暗自深呼吸以收敛心神,倒退的与他保持距离,可是她退一步,他就前进两大步,让她退无可退。
「那夜城的生意你不想要了吗?」
「少掉夜城这笔生意,苏州茶坊不会倒。」荆无情决定转身离开,冷不防手臂被他拉住。「放手。」
「不放。」
他深沉的眸子燃著坚定的火光,强而有力的大掌灼烧著她的肌肤,她试图挣扎,可是他的手像铁钳般,紧紧攫住她的手臂。
「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荆无情反身回掌,岂料他早有预防,手还扬在半空中就被他攫获。
他一个使劲,迫使她身子往前倾与他贴合,他坚硬如铁墙的胸膛紧压著她的胸部,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该死的男人。她还没青涩到不知道他的意图,她也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光从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夜鬼身上便可看出他的功夫高出她太多了。
「夜皇。」她深呼吸的平息受他影响而混乱的心神。
「铁烈,我的名字叫铁烈。」他眼神变得深黯,嗓音也变得喑哑。
「好的,铁公子,可否请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抓著我快不能呼吸了。」腰被他铁钳似的手臂箍紧,她不断挣扎。
「叫我烈。」
注意到他的脸不断靠近,她直觉的头一侧闪开,「铁公子,请你收敛一点,我现在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和道德感?
她猜没有,否则他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吻她了。一个视礼教於无物的狂傲男子——夜城之王铁烈,她应该事先调查清楚才处置他,不该因一时恼羞成怒而将他卖掉。
想起那蛮横狂野的拥吻,一股热流在她体内蔓延,她发现只要和他接触,她的心便狂跳不已。
「男人?」他肆笑,邪恶的眼神骨碌碌的绕著她的胸口,他知道别人之所以看不出来她身为女红妆,是因为她将自己的浑圆用布缠平。「让你可爱的双峰受罪真是不应该。」他俯下头,在她胸前流连忘返的落下细碎的热吻。
可爱!「你在做什麽?」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但心跳却背道而驰的变得剧烈急促。
「我在照顾受你凌虐的胸脯。」他渴望她到全身肌肉都紧绷抽痛。
「去……唔。」她的嘴被他强悍的占据。
他的唇带著浓浊的热气侵袭她,他的舌坚定的攻城掠地,在她嘴里灵活的翻搅吸吮,她发现自己的呼吸被他抽去,理智也被他猛惊炽烈的男性气息给烧去,她快……不能……呼吸了。
「女孩子不可以骂脏话。」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快窒息而死时,铁烈略停止狂猛的攻势,徐缓的轻啄她柔润的唇瓣,沙哑呢哝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