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吓得挨在殷秋水身边。
“不要怕,他是我认识的人。”殷秋水安抚她的情绪。
“夫人认识他?”婢女抖着声音问。
“对。”说着,殷秋水已经笑吟吟的走向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到中原来的?我还以为你讨厌这里的人。”
姬破天咧了咧嘴。“我是不想来,不过听说你嫁人了,当然要来看看那个男的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可要替你爷爷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不必了,我可以照顾自己。”殷秋水微笑地瞪了他一眼。
闻言,姬破天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肩,那是一种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也像是长辈对待晚辈。“我当然知道你可以的,不过我答应过你爷爷要替他看着,就要说到做到。”
就在这当口,“八铁卫”已经赶到。
“阁下是什么人?”赫连修平感到颜面无光,因为居然有人闯入却不知晓。
“真是的,连要多说几句话就有人来碍事。”姬破天不爽地吟道。
“把你的手拿开!”雷昊极跟在“八铁卫”后面出现,当他黝黑凌厉的眸光扫向放在殷秋水肩头上的男性大掌,杀气顿生。
两个气势相当的男人就这么互瞪着对方,像是在衡量彼此的实力,四周充满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
“要是我不愿意呢?”姬破天一脸挑衅。
“姬大哥,你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害我的?”殷秋水好气又好笑地将他的手掌从自己肩头上移开。
“原来他就是你嫁的那个男人,不过中原人就是特别喜欢逢迎拍马,把他捧得太高了,其实也不怎么样。”姬破天故意这么说。
“阁下如何称呼?”雷昊极满眼嫉妒地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熟捻的模样,可见得关系匪浅,加上殷秋水和姬破天说话时的表情,是那么的亲近自在,更让雷昊极妒火中烧,难以忍受。
同样是男人,姬破天自然看得出对方在想些什么。
“姬破天。”因为生母是中原人,所以帮他取了汉人的名字。
听到这三个字,雷昊极眸底射出两道精光,猜到眼前这个模样近似异族的男人是谁了。“你是……‘塞外刀魔’?”
姬破天往上翻了个白眼,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外号。“也不知道是谁帮我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不过随便你们怎么叫,总之在我看来,秋水嫁给你真是委屈了,还不如嫁给我。”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雷昊极目光冷凛地回道。
“我不在乎她嫁过人。”仿佛存心要气死他,姬破天一脸无所谓。
殷秋水知道姬破天说话向来百无禁忌,而且开玩笑居多,她已经习惯了,不过听在其它人的耳里,可就没有那么单纯,她可不希望造成大家的误解。
“谢谢你大老远的跑来看我,你还是快点回塞外去吧,有空多去看看我爷爷,到坟前陪他老人家聊天。”
因为姬破天和爷爷是忘年之交,交情好到差一点就要结拜当兄弟,殷秋水还真不知道到时该怎么称呼他才好。
“枉费我千里迢迢的跑来这儿看你,居然就这样赶我走。”姬破天唉声叹气地说。“算了……女儿家一旦嫁了人,心就会向着自己的相公,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说完真的挥了挥手,接着提气一跃,人已经上了屋檐。“要是他敢欺负你,随时可以未找我!”
雷昊极看得出此人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还能在戒备森严的雷府自由来去,脸色更是难看。
“属下失职,请大当家惩处。”赫连修平扛下所有责任地说。
“你们都先下去!”雷昊极嘴里这么说着,两眼却依然瞪着殷秋水。
赫连修平应了一声,很快的领着其它人退出去。
院子里就只剩下雷昊极和殷秋水两个人。
“你不要——”殷秋水才要解释和姬破天的关系,不过“误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冷冷的打断。
“进房里去再说!”雷昊极脸色阴沉的扣住她的手腕,不想让府里的奴仆听到他们的争吵。
“好痛……”殷秋水觉得手腕快被折断了。
待他们进了寝房,门也关上了,雷昊极才放开殷秋水,一脸暴怒。“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听见他这种质问的口气,殷秋水神情微变。
“只是朋友?”雷昊极口气倏地一冷。
“什么意思?”殷秋水美目微眯。
“朋友就可以让他这样对你动手动脚的?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别忘了你现在是雷夫人,是我的妻子,就该收敛自己的行为。”雷昊极再一次尝到失去理智的滋味,嫉妒就像毒蛇般盘踞了他的心,只要想到殷秋水也许会像萧婉婉一样不贞,就让他无法思考。
“你……”殷秋水已经气到快说不出话来了,除了愤怒,也觉得被重重地羞辱了。“你心里早就认定女人不能跟男人结交当朋友,否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原来堂堂武林第一世家的雷府大当家眼光是这么狭隘,眼里只有性别之分,还有别人会怎么看待,其它的都不重要。”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雷昊极抿紧了嘴角。
“也难怪爷爷从来不喜欢跟你们这些中原武林的人来往,因为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外表,说得很好听,其实内心却是自私傲慢,永远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对的。”殷秋水真的很失望,还以为雷昊极会不一样,能够用更宽广的眼光来看待她。
“我尊敬你爷爷,不想反驳他说的那些话,只要你别再见那个男人,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什么也没发生过。”雷昊极目光冷郁地命令。
殷秋水眼眶红了。“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要是我不肯答应呢?你是不是就打算休了我?”这样最好,她可不想再待在这种连事情都不先问个清楚,就随便诬蔑她的人格的男人身边。
闻言,雷昊极从齿缝里进出话来。“要我休了你,好让你们在一起?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这下殷秋水的脾气也被他给撩了起来。“只要我想走,没有走不了的。”
“那你就试试看。”雷昊极也毫不退让。
“你……”殷秋水气得握紧双拳,可是当她瞥见雷昊极脸上既愤怒又痛苦的表情,脑中不期然地闪过一个意念,想到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我不是你那两个儿子的娘,不要把我和她混为一谈。”
闻言,雷昊极瞠大黑瞳,脸色也同时刷白了。
“她是她,我是我,不要一竿子打翻了整船的人。”殷秋水怒声说道。“我再说一次!我和姬大哥是清清白白的,信不信由你。”
雷昊极咬了咬牙,霍地转身冲出房门。
瞪着房门口好半晌,殷秋水才忿忿然地收回目光。
她何必继续待在这儿,大可不必受这种委屈!殷秋水一脸惶惑地在凳子上坐下来,心里不禁又想着,可是如果真的一走了之,不就等于作贼心虚,让别人以为她和姬破天真有什么苟且之事。
殷秋水着恼地捶了下桌面,她向来做事坦坦荡荡,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可是偏偏就是在乎雷昊极的看法,怕他真的误会,以为她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洒脱。
可是要她低声下气的向雷昊极道歉,跟他解释原由,殷秋水又办不到,因为她自认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那么的委曲求全,想到这儿,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因为爱上他了,所以才会这么烦恼吗?
要是可以不要这么喜欢就好了……殷秋水真希望还是以前的自己,不懂得情爱的滋味,日子也能过得开心。
藏——
这座楼宇是雷府的禁地,除了雷昊极,其它人都不许进来,他也经常好几个晚上都待在这里看着多年来所收藏的剑谱,因为这些全都是他的珍宝,不但会仔细钻研,更在融会贯通之后,自创出一套新的剑法。
雷昊极在案上的烛火映照下,两眼望着手上的剑谱,可是今晚他的心却始终不在上头。
“我不是你那两个儿子的娘,不要把我和她混为一谈。”
“她是她,我是我,不要一竿子打翻了整船的人。”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全是他一朝被蛇咬,才会十年怕井绳,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认定了殷秋水背叛自己?雷昊极不禁要这么想。
雷昊极当年也没料到萧婉婉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引诱了,以为自己对她够好,又很努力地呵疼她,可是她要的是一个随时可以陪在身边的丈夫,但他实在办不到,因为身为雷府未来的继承人,有太多事情必须学习,而且得花更多的时间在武艺上头,夫妻相处的时间自然少之又少。
当妻子在临终之前,因为心中对他有愧,于是说出刚出生的两个儿子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道出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然后请求自己的谅解,可是对雷昊极来说却是晴天霹雳,简直无法承受那样的打击。
接着,雷昊极转念又想到下午发生的事,也许就因为这个结一直打在心头,所以当他看见殷秋水和别的男人那般“亲近”,胸口就像被什么给炸了开来,一时之间失去理性,一口咬定她和姬破天之间有暖昧关系。
可是……殷秋水真是那样的女人吗?他不是才口口声声说愿意相信她吗?为什么一见到她跟别的男人这么熟捻,就将它全盘抹煞了?雷昊极不禁要扣心自问,是否真的太过冲动了。
“我真的错了吗?”雷昊极懊悔地喃道。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嫉妒那个叫姬破天的男人,那男人比自己早认识殷秋水,两人似乎已经建立了深厚的交情,殷秋水为了那个男人,宁可要他休了她,那宛如火上添油,他才会脾气整个失控了。
嫉妒……
原来他是在嫉妒……
雷昊极多希望自己是殷秋水心中唯一的男人,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私心,希望自己的女人这辈子只看他一个、只爱他一个,殷秋水骂得没错,他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一个只想独占她的男人。
这是爱吗?他……爱上她了吗?
不!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雷昊极依旧顽固的这么认定,那么他对殷秋水又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呢?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她的陪伴,然后从她手中得到“龙隐剑法”的剑谱如此而己吗?
想到这儿,雷昊极将剑谱归回书架上,这才吹熄烛火,走出藏,不管爱还是不爱,最起码他不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何况殷秋水真的错了吗?难道他对她的信任就这么的肤浅薄弱?
雷昊极一面寻思,一面往前走,想着该如何挽救和弥补。
第五章(2)
当他持着灯笼回到两人居住的院落,才穿过院子,就见坐在房门外石阶上的纤细身影,知道她没有走,他顿时放下心中的大石。
“你……没有走?”
如果殷秋水真的决定要离开雷府,自己也很难拦得住,雷昊极心里相当清楚这一点,就算派再多人来看着也没用,要留得住她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殷秋水一脸余怒未俏。“你是怕我走了,就再也得不到‘龙隐剑法’的剑谱了?”她差点就忘记雷昊极娶她的目的。
“这跟剑谱无关。”雷昊极说出自己的内心话。“我是真的希望你留下来,虽然无法否认我还是想得到剑谱,但是除非你愿意给,否则我不会强迫。”
“为什么坚持要我留下来?”殷秋水想知道他的心意。
雷昊极沉吟一下。“因为……我想要一个可以比剑的好对手。”他固执地不愿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这是什么理由?难道这座府里没人可以跟你比剑吗?”殷秋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何况几乎都是我输,你应该会想跟高手比才对。”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跟你比剑时总是特别开心,那种感觉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雷昊极说不出“爱”这个字,所以这算是最接近表白的话了。“我希望能一辈子都可以像这样每天跟你过招。”
殷秋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听他说爱她就算了,甚至连“喜欢”两个字都不说,让她有很大的失落感,因为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下没几天,到时该怎么做才好。
“我对你的意义就只有这样?”她苦笑着问道。
“我已经说过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去爱人——”雷昊极再次强调。
“我记得你说过什么。”不等话说完,殷秋水便打断他。
雷昊极见她把脸撇到另一边,就是不想看他,也知道殷秋水想要听自己说些什么,可是他偏偏说不出口。
“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白天说的那些话的确太伤人,是我不对。”雷昊极还是决定把话拉到主题上。“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受到那两个孩子生母的影响,就这么定了你的罪,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闻言,殷秋水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他,应该再多气他几天,让雷昊极以后不敢再随便冤枉人,可是见到他这么一个高傲又自尊心强的男人拉下脸来跟她道歉,什么气也都会捎了。
“你真的相信我和姬大哥是清白的?”
“我相信。”雷昊极正色地领首。
“那就好,从小爷爷就常这样对我说,他说交朋友重在交心,而不是在性别、年纪和身分上头,就算只是贩夫走卒,只要彼此臭味相投,便值得结交。”殷秋水决定原谅他这一次。“下次你再敢这样诬蔑我的话,我可不会再原谅你。”因为没有人能一再宽容这种事。
“为了展现我的诚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雷昊极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归回原位,原本还真担心她不肯原谅。
殷秋水睁大美眸。“什么地方?”
“跟我来!”雷昊极朝她伸出手掌。
望着雷昊极伸来的手掌,殷秋水不再有一丝犹豫,把小手递给他,这一瞬间有了决定,就算雷昊极还是无法爱上她,她也愿意留在这里。
“要去哪里?”殷秋水跟着他往府邸的另一头走去。
直到站在藏前,雷昊极才回答她的问题。“放在这里头的东西是我多年来的心血,对我很重要。”
待雷昊极打开门锁,推门进屋之后,先吹熄手上的灯笼,接着点亮桌案上的烛火,让殷秋水得以窥见屋里的一切。
“这些是……”殷秋水惊讶地看着四面墙壁收藏了相当可观的书,随手拿起一本,便是江湖上失传己久的剑谱。
“除了我,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扫整理也都是我自己动手,你是第二个踏进这里的人,也是唯一的女人,就连子光和子亮的母亲都不曾。”雷昊极愿意让她走进这个私人空间,就是要殷秋水明白,对他来说,她绝对是特别的。
殷秋水很难不被他感动,心想这不是也代表着另一层意义,至少自己在雷昊极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没错……也许雷昊极不爱她,但是至少她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殷秋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原来一个女人再怎么聪慧,当她遇上感情问题,就真的洒脱不起来,无法挥挥衣袖一走了之。殷秋水也只能把酸苦的滋味硬吞下去,然后强颜欢笑。
“虽然很高兴你愿意让我进到这里来,不过……我还是不会把爷爷的剑谱交给你,让它成为这里的收藏之一。”殷秋水昂起下巴笑说。
听她这么说,雷昊极不禁沈声大笑。“要是你这么快就把剑谱送给我,我反而会很失望。”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殷秋水也止不住菱唇上的笑意。
雷昊极觑着她的眸色转深,当他慢慢地俯下俊脸,殷秋水没有抗拒这个即将到来的亲吻。
“雷……昊极……我……”殷秋水被吻得无法把话说得很完整。
“等一下再说。”雷昊极一面吻着她,一面搂着她来到后头的房间,将烛火点燃,原来里头设有床榻和寝具,有时他连着几个晚上待在这里,困了就会躺下来小睡片刻。
殷秋水任由他脱去衣物,接着和雷昊极一起躺下来,他们热烈地吻着彼此,感觉彼此的心似乎拉近不少。
“我……答应你留下来……”直到四片唇终于分开来,殷秋水才找到机会,娇喘吁吁地说。
“你真的愿意留下来?”雷昊极两眼紧盯着她,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不过我有两个……”感觉到男性宽厚的手掌抚过她的臀侧,然后分开自己的双腿,殷秋水猛地顿住了,直到两人的身体结合在一起,才吐出未说完的话。“条件……”
“什么条件?”雷昊极粗喘地问。
殷秋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此刻的谈话上头。“你不能阻止我……和以前结交的朋友来往。”
“只要确定他们不会……伤害你、利用你,我没有理由反对……”雷昊极思索了下,也做了些让步,既然她愿意留下来,那么自己更该给予信任来回报。
“那我要是兴致一来想要出门去拜访一些老朋友,你……也不会不答应?”殷秋水看着他因欲望而胀红的俊脸,两人紧贴的身躯都是汗水,连彼此的体温也都跟着升高。
雷昊极绷紧亢奋的身躯,思索着她的话。“只要先告诉我要去哪里,还有让我派人跟在身边保护就没问题……”
“嗯。”殷秋水答应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雷昊极捧起她的臀,好让摆动的弧度更大。
“没……没有了……”殷秋水咬住下唇,但娇喘还是从唇角逸了出来。
“那么轮到我了……”粗嘎的男性嗓音响起,也将两人卷进欲焰之中。
经过那个晚上,殷秋水决定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和雷昊极之间的相处有着明显的改变,也真的愈来愈像一对夫妻。
三天后,殷秋水似乎才睡下没多久,就被窗外的鸟叫声给吵醒,她动了动身子,这才注意到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什么时候了?”殷秋水打了个呵欠,听到外头有人正在练剑的声音,便穿上衣服出去查看。
此时在院子里练剑的雷昊极一身紫色绸衫,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在和敌人过招,一招一式都直攻对方的要害,见他倏地旋转高大身躯,手上长剑跟着一挥,施展出的强大内力可以将敌人震飞出去。
使完一套剑法,雷昊极才将长剑入鞘。
“你的剑法在当今武林之中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还需要我爷爷的‘龙隐剑法’吗?”殷秋水这才见识到他真正的功力,知道这些日子的比试,雷昊极并没有认真在跟她对打。
雷昊极循声看向站在廊下的纤细身影。“你醒了。”
“就算没有‘龙隐剑法’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赢得了你。”殷秋水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得到剑谱不可。
“追求剑法的极致是无穷无尽的,若是停顿在原地,总有一天会被其它人赶上。”雷昊极拾级而上,也来到廊下。“虽然我役见过‘剑邪’殷天正般老前辈,不过从小就听过许多人提起他的事迹,也是他老人家让我更想要追求剑法的最高境界,更盼望有朝一日能亲自跟般老前辈讨教,那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
殷秋水噗嗤一笑。“要是我爷爷还在世,听到你这番话,他会说太过执着就是失败的开始,要懂得放手才能领悟最高的境界。”
这番话让雷昊极陷入沉思。“或许真如他老人家所说的,只是现在我还参不透其中的奥义。”
“那是当然,没人比得上我爷爷。”殷秋水骄傲地说。
雷昊极看了一眼她青丝垂腰、衣衫不整的样子,就连里头的兜衣都若隐若现的,不由得皱起眉头。“以后不准穿这样就走出房门。”
“我不太会穿这种东西。”殷秋水想到自己一向穿男装惯了,现在要改穿女人的衣服,还要梳起发髻,没有婢女帮忙还真有点麻烦。
“那就让婢女来伺候。”雷昊极可不想让其它男人有机会看到她这副诱人的模样,就连一小块肌肤都不行。
殷秋水白他一眼。“那是不是没有婢女,就可以不用这么穿了?”
“府里的婢女多得是,不会有那种情形发生的。”雷昊极可不会上她的当。“先进房里去再说。”
“我爷爷都没你啰嗦。”被人这么管束,让殷秋水有些不太适应,可是心里又忍不住泛甜,乖乖地跟他进房。
“你竟敢说我啰嗦,得接受家法的惩戒……”雷昊极一把将她搂到胸前,狠狠吻住那张嫣红小嘴。
“要不然唠叨也行。”殷秋水笑不可抑。
“居然嫌我唠叨,我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你……”雷昊极一脸纵容地笑骂。“原本想说过几天要带你去大明山拜访一位隐居的铸剑师父,不过现在要考虑考虑了。”
“我要去!”殷秋水美眸一亮。
“我要想一下……”雷昊极佯装犹豫地说。
“你不让我去,晚上就不准进房。”殷秋水也使出了杀手。
“天底下没有这种事。”雷昊极眯起俊眸,瞪着偎在怀中的小女人。
“女人可不全是弱者,你别想来硬的。”殷秋水得意地娇笑。“看你要不要带我一起去。”
“真的不让我进房?”雷昊极挑眉问道。
“没错。”殷秋水也学他挑起一道眉梢。
“好吧,我带你一起去大明山。”雷昊极几乎马上就妥协了,让她笑到抱着肚子弯下腰来。
“你是不是男人,应该坚持久一点才对。”殷秋水肚子笑到都痛了。
“你说我不是男人?”雷昊极马上将她打横抱起。“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到底是不是……”
就在这时,婶女端着早膳进来,见到房里的情形,惊呼一声,赶忙转过身,让殷秋水不禁红了脸。
“快放我下去!”殷秋水娇斥。
雷昊极就暂时放她一马。“待会儿我有事要出门,所以已经先用过早膳了,你一个人吃就好……对了,你爹又派人捎信来问何时要归宁,他八成是急着大摆宴席,好在大家面前夸耀我是他的女婿。”
“我还没决定。”殷秋水自然也听得出他的不以为然,但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去,不管爹是什么样的人,总是她的亲生父亲。
见殷秋水表情凝重,雷昊极就算对殷非凡有再多的鄙夷和不耻,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忍耐。“如果你真的想回娘家,我随时可以安排时间。”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殷秋水挤出微笑说。
“那我先出门了。”雷昊极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婶女这时已经将早膳都摆好。“大当家对夫人真好,奴婢可从来没听过他用这么温柔的口气说话。”
“是吗?”殷秋水笑问。
“当然了,不只奴婢,就连‘八铁卫’应该也役见过,大当家对女人一向是毫不留情,长得再美也从不多看一眼,可是对夫人就不一样了,表示大当家真的很喜欢夫人你。”婶女说。
殷秋水苦笑一下。“如果是就好了。”
“夫人说什么?”婢女凑近些问。
“我是说……我肚子好饿。”殷秋水低头吃起早膳,好掩饰脸上的落寞,不让旁人窥见。
她能够奢望雷昊极有爱上自己的那一天吗?
殷秋水彷徨地心忖。
第六章(1)
翌日下午——
“再来一次!”殷秋水对着两个小男孩说。
虽然太阳快下山了,不过还是很热,为了练好剑法,好得到父亲的赞美,子光和子亮依照她的命令,又将方才的招式重新再练过。
“喝!喝——”两个小男孩一面大声叱喝,一面挥动手上的短剑,表情认真地练习。
见他们已经挥汗如雨,殷秋水便提起放在石阶上的茶壶,倒了两碗开水。“好了,过来休息一下!”“是,师父。”子光和子亮将剑入鞘,然后走向她。
当他们一口气把白开水喝完,晒得泛红的小脸上显得得意洋洋。
子光挺了挺胸膛。‘师父,我刚刚练得不错吧?”“是啊,才两天就把这一招练会了,很厉害吧?”子亮一脸自傲。“师父应该夸一下咱们才对。”
殷秋水没好气地笑晚着他们。“想要我夸奖你们,还早得很,等你们把整套剑法都练会了再说。”
“真是小气。”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
“子光还要喝吗?”殷秋水提起茶壶问道。
子亮丢给她一颗白眼。“我是子亮,要说几次你才分得出来?”
“谁教你们连穿着打扮都要一模一样,我当然分不出来了。”殷秋水辩驳地说。“不然明天开始你们穿不同颜色的衣服好了。”
“你是师父,当然要分得出徒弟。”子亮理直气壮地说。
子光斜眼看她。“你以为当咱们的师父很容易吗?”
“我只能说尽量。”殷秋水简直哭笑不得。
“不能说尽量……”两兄弟齐声叫道。
殷秋水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因为看得出两人很介意自己还分不出他们谁是谁,可见得已经开始接受她了。
“好,我会努力的。”殷秋水也准备了干净的手巾让他们擦汗。
就在这当口,一抹高大身影走进院落。
“还在练剑吗?”雷昊极才刚从外头回来,第一个想见的就是殷秋水和两个儿子,因为他们是他的亲人。
“爹!”两个小男孩见到他,马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练得怎么样?”雷昊极看着他们红扑扑的脸蛋,神情不再像以往那般严厉,变得柔和许多。
“爹要看吗?”
“我现在练给爹看……”
子光和子亮早就想在父亲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马上拔出剑来,开始将刚学会的招式比给他看。
“你方才对他们那样笑,他们真的很高兴。”殷秋水看着两个小男孩练得比刚才还要起劲,不由地这么说。
雷昊极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回道:“我总以为已经将他们视如己出,不会受到他们生母的影响,但是现在才发现……我是怕见到他们,所以总是用冷漠严肃的态度来对恃,希望这样能让他们不敢接近我。”
“可是他们一点都不怕你。”殷秋水晒道。
睇着殷秋水的笑脸,雷昊极唇畔也跟着泛起了一缕笑意。“那你是不是应该奖赏我一番?”
殷秋水噗嗤一笑。“你想要什么奖赏?”他们父子说话还真像。
“以后不需要比剑就可以抱你。”雷昊极凑到她耳边说。
“我才不要!”殷秋水红着脸娇斥。“你不是说过喜欢跟我比剑吗?”
雷昊极先仰头大笑,然后才小声地说:“我会希望把体力留在床上。”
“咳……”殷秋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两个小男孩这时已经停下来,看着父亲开怀大笑的模样,接着面面相觑,小小的脸蛋上不约而同的闪过忧虑。
“……我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好了。”殷秋水嗔他一眼,想说他们父子三人难得有相处的机会,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待殷秋水前脚刚走,子光和子亮便来到父亲跟前。
身为哥哥的子光先开口问:“爹是不是很喜欢师父?”
“师父好像也很喜欢爹。”子亮也跟着说。
雷昊极看着两个儿子。“你们还是很讨厌她?”虽然知道他们宁可叫殷秋水一声师父,也不要叫娘,但至少应该已经接受她这个人了才对。
“也不是讨厌……”两兄弟把头垂得低低的。
“那么是什么?”雷昊极想要弄清楚他们的想法。
子光抬起担忧的小脸。“爹有了师父,会把娘给忘了吗?”
“如果爹忘了娘,娘会很可怜。”子亮红着眼眶说。
听了两个孩子的话,雷昊极胸口一紧,从来不知道他们会担心这种事,于是拍了拍他们的头。“她是生你们的娘,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就算想忘也忘不掉,可是为了这两个孩子,他会努力对过去的事释怀。
“嗯。”有了亲爹的保证,两兄弟总算露出大大的笑脸。
三天后——
几匹骏马从位在临安城西南方的大明山一路往回奔驰,眼看雨势有渐渐变大的迹象,于是纷纷甩动缓绳赶路。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殷秋水抬头看了下天空,又是一道闪电,赶紧跟上在前头策马奔驰的男人。
“驾……驾——”
达达的马蹄声几乎要被雨声给掩盖,一行人也在这时回到雷府,几个奴仆已经撑着油纸伞出来迎接两位主子归来。
“大当家回来了!”
“夫人回来了!”
奴仆大声地朝屋里哟喝着。
雷昊极将坐骑交给下人,另一手接过奴仆递来的油纸伞,然后走向也正好翻身下马的殷秋水,将油纸伞移到她头上。“先回房换件衣服,免得着凉了。”
“一路上天气都好好的,怎么夹然下起雨来了?”殷秋水抹去脸上的雨水,跟着雷昊极一起跨进大门。
当他们走在廊下,要回到居住的院落途中,雷昊极见殷秋水因为骑马的关系,发髻都乱了,几撮发丝拈了水粘在面颊上,情不自禁地伸手帮她拂开。
这亲昵的举动让殷秋水脸蛋微红,才要说些什么,已经有人先开口了。
“还真是恩爱!”一道森冷低哑的男嗓陡地响起。
这短短的五个字让雷昊极伴随着雷声,在心里打了个夹,只见他敛起眉眼之间的柔情,脸色也跟着阴郁冷漠下来,就像罩上了一层寒霜。
瞧见他急速的转变,让殷秋水不禁好奇的将目光调向前方,想知道是谁造成的。
第一眼,殷秋水见到的是个年纪跟雷昊极相仿,但是体格偏瘦削的男子,两个男人同样有着俊美的外表,但是眼前这个人多了股阴柔之气,而他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让她顿时有些不太舒服,仿佛被条毒蛇给盯上似的,直觉告诉她必须小心这个人。
“六叔!”雷昊极几乎是咬着牙才能发出声音。
听到雷昊极这么叫,殷秋水一脸怔愕,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人就是当年和雷昊极的妻子私通,也是子光和子亮的亲生父亲。
“既然你还喊我一声六叔,为什么娶妻的事没先派人来告诉我一声?而且还是趁着我闭关时成亲?”雷凤亭想到当他出关之后知道这件婚事,已经木己成舟,来不及制止。
待雷凤亭往前跨了一步,殷秋水这才发现他的左脚似乎行动不便,必须仰赖拐杖才能行走。
“有话待会儿再说,先让咱们把湿衣裳换下……”说着,雷昊极便回头将总管叫来。“多派几个奴才好好伺候六爷。”
“是,大当家。”总管赶紧召几个奴才过来服侍。
“外头的雨愈下愈大,六爷还是先进屋里去吧。”
“我等你。”雷凤亭像盯住猎物般的冰眸先瞥了殷秋水一眼,这才朝雷昊极丢下一句话,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殷秋水见身旁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便仰起蜂首,瞅着雷昊极僵硬的表情,似乎可以理解他复杂的心情。
“走吧。”她出声提醒。
“嗯。”雷昊极将思绪拉回。
一直到进了寝房,殷秋水先从衣箱中帮两人各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随口问道:“我还以为他的年纪会比你多长几岁。”雷昊极脱下身上的湿衣裳。“六叔是我祖父和祖母到了四十多岁才意外又怀上的孩子,年纪跟我一样,只比我晚生了三天。”
“他都住在这儿吗?”殷秋水又问。
“不是,他一向住在城西的凤园,不过八年前已经搬到金陵城去,偶尔才会回临安城来。”雷昊极一面换上衣服,一面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应付雷凤亭,他是自己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要我陪你过去吗?”殷秋水有点不太放心。
“不必……”雷昊极口气顿了一下,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马上语气慎重地交代道:“往后遇上他,千万别跟他太过接近,我不希望他有机会伤害你。”
“这话怎么说?”这弦外之音让殷秋水攒起秀眉。
“晚一点再告诉你,我先出去了。”换好了一套干爽的衫袍,雷昊极才步出寝房。
雷昊极往内厅走去的路上,心情异常的沉重,因为即将面对的这个男人既是他的亲六叔,也曾经像是他的亲兄弟,甚至知己,无法否认在自己的生命当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却也是这辈子伤害他最深的人。
他跨进门坎,就见雷凤亭坐在椅子上,一手揉着行动不便的左脚,想到当年就是为了救他才会受伤,雷昊极真的希望当时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不想欠下这份人情。
“又不舒服了吗?”他关心地探问。
雷凤亭扯了下嘴角。“只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