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永远躺在你的怀抱里

永远躺在你的怀抱里第18部分阅读

    膀处,这样更显得青春活力。

    为了理想【10】

    教室里的学生发现有一个既像学生又不像学生的人站在窗外,都朝他看去。玉梅也看去,一看是海生,心里顿时怦怦直跳,既高兴又紧张,海生回来了,这么快就到了农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从教室后门走出来,脸上的肌肉有点痉挛,她的笑容很不自然。玉梅到了海生跟前,小声地说到那边说话吧。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和海生走到离教室有一段距离的小树前说话。

    “生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海生多情地看着玉梅说,“特别想念你,一大早就赶来看你了。你还好吗?书读的怎么样?”

    “好,一切都好。”玉梅避过海生的目光,回过头一看,早读下了课,同学们都涌出教室站在门口,男女分开,成群的,全都看着她和海生说话,她的脸有些发热,“生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吧,星期六下午我会回建材厂去的。”

    玉梅这么一说,海生也意识到在这里和玉梅多说话不好,毕竟玉梅还是学生,而且还是个女生,她和一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窃窃私语,同学们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在她的背后说些风凉话。海生很惋惜地说:

    “阿梅,那我走了,我在家等你。周末见。”

    玉梅点点头,看着海生离去。上课的铃声响起,她快步走进教室。

    海生离开了三中后去了一中,心里要见玉梅的那种急切和兴奋的心情,随着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玉梅后荡然无存,他感到心里有一种失落感。他和玉梅在学校里相见,和他想象中的不同,玉梅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见了面应该是很热情很激动的,海生见玉梅冷淡的表情,而且笑得很勉强,像是被逼迫出来似的。这是为什么呢,海生想不明白。也许是那个环境不适合他们见面吧,海生只有这么想。他盼着周末能在家里见到玉梅。

    快到一中了,海生没转弯去一中,而是骑着单车继续前行。他先到场部路边市场买了一些苹果,然后才回过头到一中去班主任家里。班主任家里只有老岳父在,老岳父要去学校叫他的女婿回来,海生不让,说自己去学校找老师。海生来到办公室,见了班主任,班主任挺高兴的。两人寒暄了几句,海生问了一些高考准备的情况,老师一一说了,问海生是不是要到学校来住,海生说不用,在家复习功课一样,时间不长。老师说这样也好,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我打电话到你们厂里叫你来。海生说好。海生要走的时候,班主任拿出一大叠高考模拟试题给海生,说,拿回去好好做。海生万分感激,谢完老师后去见了几个同班的同学后才离开了一中回家。

    等到星期六,海生看钟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他估计玉梅这个时候应该回到家里了,便走出家门来到玉梅家后面的窗口下喊曹越。曹越在屋前面客厅,听到屋后有人叫他,走到后面一看,是海生叫他,问有什么事。海生说,你二姐回来了吗?曹越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地说,没听说我二姐要回来这里啊。海生解释说,你二姐说这个周末回建材厂。曹越说,那你等等看,我二姐回来了,我叫她去找你。海生说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拿出玉梅给他的手绢和相片来看,这个手绢他一直都舍不得用,保护得像新的刚买回来的一样。睹物思情,他和玉梅过去在一起的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看着相片上的玉梅,这是一张三寸的黑白半身相片,玉梅穿着绿色翻领女军装,海生对她说道,玉梅啊,你可知道我的心,我是多么的想念你爱你。他翻过相片的背后看,上面写着两行字: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吃了晚饭,海生还是没有等到玉梅回建材厂家里的消息。天色已经黑了,他去玉梅家里问曹越他二姐回来了没有,曹越说没有,海生心里顿时惶惶不安。玉梅,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吗,周末你就回到建材厂来的,难道这个周末你不来了吗,是因为你爸不让你来还是别的原因?他越想脑子越乱,脑子越乱心越急。他想玉梅今晚不来,他明天就去水泥厂见玉梅,要是碰上老曹,他不相信老曹会不让他见玉梅,老曹没有什么理由不让他见玉梅的,就当他去看一个老朋友,有什么不可以。一个晚上,海生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觉。第二天吃了早饭,他也没告诉家里人,便骑着单车去水泥厂了。

    到了水泥厂车队前,他犹豫起来了。他并不担心老曹会对他怎么样,好歹两家关系都好,老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担心的是他走后老曹会对玉梅不利,这样玉梅的日子就难过了。他想他这样去老曹家里是不是太莽撞了,缺欠考虑。他一边在公路上溜达,一边想着这个恼人的复杂问题。他希望玉梅能从窗口看见他,然后想办法和他见面。可是这样的想法,是天真徒劳的。既然来到了水泥厂,玉梅就在眼前,何不进去她家找她。如果老曹在,他就不说什么,老曹也不可能老是打骂自己的女儿,玉梅已经不是初中生了,是一个高中生,老曹不可能不考虑影响。海生终于下了决心,到玉梅家找玉梅去。

    海生来到玉梅家门前敲着门,一会儿里面问起“谁呀?”接着门打开了。门里的玉梅蓦然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海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海生见玉梅不想开门让自己进去的样子,说:“就让我一直站在门口?”

    玉梅还没说话,里面的老曹问道:“阿梅,是谁来了,你怎么还不开门?”

    玉梅小声地说:“我爸在家,你小心点。”

    “哦,知道了。”

    玉梅只好打开门,让海生进来,转身对父亲说:“爸,是海生来了。”

    老曹问:“哪个海生?”话刚落下,就看见海生走了进来。老曹坐在藤椅上抽烟,冷冷地说:“你来了,我正想找你呢。”

    海生听了,心里忐忑不安,老曹也要找他,真是不可思议。海生不知道老曹这话是官话,他上门来了,老曹见着他自然说要找他。找他也有另一个意思,是要和他算账。海生不知道这些意思,他努力让脸挤出笑容,恭敬地说:

    “曹叔你好。很久没见了,怪想念你的,顺路去一中,就到你家来看你了。身体还好?”

    “好,好的很,酒还可以喝上半斤八两的。”他看了一眼海生,指着藤沙发说:“你先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玉梅见老爸没有自己想象的对海生那么凶,绑紧的一颗心放松了许多,刚想转身进卧室,老曹叫住:

    “阿梅,你别走,也听听我说些什么。”

    玉梅方停住脚步,心又紧张起来,坐在饭桌前的凳子上。

    老曹扫视了海生和玉梅后,把眼光落在海生的身上,说:

    “我知道你来我家的意思,说来看我,你的嘴巴真甜啊,年轻人,这很难得啊。可惜我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好看的。别在我面前说这么好听的话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看玉梅的吧?海生,今天当着你和阿梅两个人的面,我呢打开天窗说亮话,跟你们两个说清楚。阿梅现在还在读书,你又要考大学,我不希望看见你们谈恋爱,这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玉梅的脸色原来有些红,那不是害羞红的,是因为心里紧张造成的,这时听了父亲的话,她感到了害怕,脸色由红转白。她不敢看父亲,也不敢看海生,怕接触到他们的目光。她朝卧室看去,忽然看见姐姐玉凤站在门框边听父亲和海生说话。姐姐啥时候起床的,她没上班就和贾权在一起谈恋爱,谈得很晚回来,父亲一句话都不说她,是不敢说她,还是因为姐姐大了工作了,姐姐想谈恋爱多晚回来都可以。不,她不这么想。她想完全是父亲偏心,对海生歧视有成见,今天的话不就是明摆着吗,爸不允许她和海生来往。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咬紧牙齿,没想到却咬着了嘴唇,鲜血往下流,流到了下巴。

    这一切,玉凤全看在眼里,急忙去拿了纸走出来,说:

    “阿梅,你的嘴唇流血了,快擦血。”

    玉梅方醒悟过来,用手指一摸嘴唇,再看手指,果然有血,于是接过姐姐递来的纸擦嘴唇。老曹和海生听玉凤说玉梅嘴唇流血,也都过来看玉梅流血流得厉害不厉害。老曹瞪了一眼海生,意思是说没你的事你看啥东西。海生看了一下玉梅便回到藤沙发坐下。他心里面在说,玉梅岂止是嘴唇在流血,心都在流血呢。老曹啊老曹,你根本就不懂你女儿的心。阿梅是多么爱我,我们俩是真心相爱,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我们更相爱的了。你这么做,是棒打鸳鸯啊。老曹啊老曹,你这么做,不仅玉梅的心在流血,我的心也在流血啊,只是你看不见!

    玉梅擦完嘴唇上的血迹,去厨房洗了手便进卧室里抱着枕头低声抽泣。

    客厅里老曹对海生下逐客令:“海生,曹叔该说的都说了。面子也让足了给你,你知道我是直肠子火爆性格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什么说什么。事情没到那一步,咱们都好商量;如果到了那一步,让我发起火了,什么都挡不住,天皇老子我都不怕,都敢得罪。你好自为之,好好考大学,什么也别想,回家去吧。”

    海生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老曹会这么说他。海生很失望,刚想站起身来要离开曹家,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玉凤忙去开门,是一个和海生年龄差不多的男子,一进门就甜甜地叫“师傅。”老曹对他说:

    “进卧室看看阿梅,阿梅嘴唇出血了。”

    庄海波高兴答应快步走进卧室看玉梅去了。这一切,就发生在海生要离开曹家的时候,海生亲眼看见了,天啊,刚进来的这个男人老曹竟然叫他去看玉梅受伤的嘴唇,他像受到天大的侮辱,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海生受不了这种打击,夺门而出,能有多快就走多快,离曹家越远越好。

    海生推着单车出了水泥厂。他走到公路边,停了下来,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伤心地扑在麻黄树上痛声哭泣。脸上流满了泪水,泪水流到下颚,再往地上掉去。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以前玉梅少给他写信,还有那天他去三中见玉梅,看见玉梅复杂令他捉摸不透的表情,以及玉梅答应昨天回建材厂去的,她没去,原来这一切都是老曹搞得鬼。可恶的老曹,竟然当着他的面让一个男人去看玉梅,想让他难堪,让他忘掉玉梅。他相信玉梅心中不会有这个人的,不管老曹怎么强迫玉梅,玉梅心中只有他海生一个人,玉梅不会变心的,他对玉梅有信心。等他和玉梅都参加工作了,他不相信老曹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和玉梅交往,即使老曹阻止,也阻止不了他和玉梅相爱,他们有自由恋爱和结婚的权利,老曹管不着。好,死老曹,你等着瞧,海生骂道,等我和玉梅都参加了工作,我就让你看看我们能不能恋爱结婚。

    谁是杀人犯【1】

    老师说:“参加高考的同学,都要有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老师是给学生打预防针,考得上大学是好事,考不上也不要灰心丧气,甚至想不通去自杀,路多着呢。海生早有了准备,考不上就参加工作,因此这一年的高考名落孙山对他并不感到失意,他已经竭尽全力考试了,考不上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不用多读四年大学,早点参加工作,自己也就有了自由。他渴望自由恋爱,盼着玉梅也像自己一样早点出来工作。

    弟弟洪海东打的石头,经常被别人偷拉走,他和王小荣中午晚上又不能在工地看着,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别人要偷他们的石头,海东和王小荣两人如何看得住。海东一气之下,不打石头卖了,八月就报名参加了工作,分到了一分场101连队种橡胶。

    到了八月初,海生已经知道自己没考上大学,老洪也没多说一句话。过了十来天,海生正想去总场劳动科咨询参加工作的事,忽然一中的老师打来电话,叫他去学校参加农场教师选拔考试。

    随着文化dag的结束,海南的农场刮起一股回乡回城风。先是知青,后是一些机关干部教师纷纷想门路离开海南农场。六十年代农场经历了职工生育高峰期,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这些农场职工子弟开始陆续参加了农场的各项工作。这是农场开天辟地的事,农场的第二代也加入了农场的建设之中。在注入新生力量的同时,农场领导意识到人才缺少极大地阻碍了农场的发展建设,这个时候,不仅是农场,整个国家人才都奇缺,农场招不到外来人才,于是只有靠农场自己培养人才。场部教育科办尖子班就是一个举措,培养农场职工子弟。尖子班没考上大学的,可以参加全农场公开选拔教师、会计和医生这三个最紧缺的基层人才考试。教师培训一段时间就可以九月开学后上岗,会计需要培训的时间长点,特别是医生,就要保送到医学院学几年。海生不知道农场有这么多的长远规划,他接到一中的老师打来的电话,就去了一中报名参加了第一批选拔考试,考试的结果自然通过,他被农场教育科挑选为预备教师。接着十多天在一中培训如何讲课,八月二十八日那天海生拿着介绍信一看自己被分到一分场105队小学教书。

    海生要参加工作了,海东带着他到场部时装店做了两套新衣裤,到了八月二十九日那一天,又跟母亲要了五十块钱,骑着家里的五羊单杠自行车,车后载着行李水桶草席去上任了。他以前去过一分场,没去过105队,按照教育科的通知,海生要先到了一分场教育组报到,报到后领导告诉他去105队怎么走,他一个人骑着单车翻山越岭,走了三个多钟头才到连队。

    105队的房子和别的连队不同,不是一排排的,而是前后两栋,左右各一栋房子围在一起,中间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比足球场还长的空旷地。连队的四周种着高大的木棉树,旁边有一个村庄,农村的房子就靠着连队的房子。这个连队和农村连在了一起。

    海生看见几个小学生在跳绳,问她们校长住在哪里,小学生高兴地带着海生去见校长。校长姓谢,名白松,是个瘦小个子,上身穿着白色的长袖衫,下身是深色的西裤,坐在办公桌前百~万\小!说。海生仔细看,谢校长的脸长长的,有点像马脸,留着小分头,经常抛甩着头,把遮住眼睛的几缕长发抛甩到头顶上。

    海生问,你就是谢校长?

    谢校长打量海生,看海生穿着喇叭裤,身上一件短袖灰色的猎装,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心道穿着奇形怪装的人,也为人师表来了,这教育怎么了?他自己穿的规规矩矩,他从不穿像那些社会烂仔们穿的衣裤。他甩了一下头,然后说,你是新来的洪老师?我接到分场教育组的电话了,知道你要来。你跟唐老师住一个房间,跟我走,我带你去。

    说着谢校长起身,带着海生来到一间房子前,说,你就住在这里。里面的唐老师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走了出来,海生一看,这不是一中同学唐文杰吗?唐文杰昨天就来了,他看见新来的老师竟然是海生,高兴得像喜鹊,拉着海生的手说,哎哟,没想到你也分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同学里面就我一个人当山村教师呢。谢校长说,你们是同学就更好,聊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先把东西搬进去打好床铺吧。唐文杰帮海生把单车上的行李搬进房间,谢校长带着海生去连队办公室领了床铺板和长板凳回来,唐文杰又帮忙打好床铺,摆好办公桌。

    海生说,文杰,你分到这里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咱们俩一起来。唐文杰笑说,我还以为你留在一中教书呢。去教育科拿介绍信的时候,又没碰上你,谁都不知道谁分到哪里去教书。海生笑说,说的也是。唐文杰看了海生一眼,说,当老师,还是不要穿喇叭裤猎装的好。海生笑说,为什么不能穿?没说老师要穿什么衣服啊。年轻人,穿得时髦一点,显得活力,哎,不说这些了,穿戴打扮是个人的事,不要伤风害俗就可以了,时髦一点没什么的。还是说你吧,今后的有什么打算。唐文杰说,我还想明年参加高考,一边教书一边复习功课,海生说他什么也不想,过一天算一天。唐文杰笑说,我不相信,你如果不想女人,就太虚伪了。海生笑了,想女人哪个男人不想。

    晚上洗澡去水井打水洗冷水澡,洗好澡后回来时提上半桶水留第二天早上刷牙洗脸。这和住宿学校是一样,海生也习惯了。吃饭在连队伙房打回来宿舍吃。连队有一个公共伙房,由一个姓钟的师傅做饭,除了学校原来四个年轻老师在连队食堂吃饭外,还有七八个年轻男女工人,他们都是农场职工子弟,家里有在一分场场部的,也有三分场其它连队的。唐文杰的家在四分场连队,是离105连队最远的一个。

    学校教室位于连队路口,两排瓦房的教室,中间是一个小操场,共六间房,其中有一间房是老师的办公室,每间教室不到二十平方米。所有的教室,包括老师的办公室,都没有安装木板门,窗户也没有安装门窗,下雨的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师们风趣地说,这样通风上课凉快。教室外墙脚下长着苔藓、小草,上面不白不黄的,斑驳陆离。有的地方不知道什么人用木炭涂鸦作画,一些画仿佛是人类史前岩洞壁画,还有的地方批着的泥灰都脱落了,看得见里面的火砖。学校的学生来自105队和105连队连在一起的农村小孩,离105队三公里的103队没办有小学校,103队的小孩也到这里来上学,全校学生一共八十多人。

    八月三十一日,校长把全校的老师叫到办公室开会。105学校里的老师,除了教一年级的叶老师是个成了家孩子都读高中的女教师外,就算谢校长资格最老了,岁数也最大,今年二十七岁了,还没成家。他来105小学当了三年的校长。海生和唐文杰是新来的,谢校长向四个女教师介绍海生和文杰后,又向海生和文杰一一介绍四个女教师。

    “这位是叶老师,自从有了105小学,她就开始在这里教书了,你们俩昨天见过,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这位是黄小蓉老师,这位是钟晓坤老师,这位是廖卫红老师,我们学校唯一教英语音乐的老师。”

    海生和唐文杰听了都暗自偷笑,一个小学校,难道还有这么多教英语和音乐的老师。小学也就这几门功课,语文算数常识英语,还有音乐体育,体育课是让学生自己玩,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就是英语,也是教教山里的孩子认识26个字母,学些简单常用词语。那时小学的老师没把教英语当真,升初中考试只考语文和算术两科,英语是赶时髦的课程。

    海生看三个女教师里面,数廖卫红长得最漂亮,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色白嫩,烫过的头发留到肩膀。她家原来在场部文工团,母亲是文工团的演员,父亲是小提琴手。农场文工团解散后,他们一家分到了一分场来。其她两人,长得也不差,钟晓坤年龄大些,有二十四岁了,她是连队做饭钟师傅的妹妹,广西妹,从广西来农场的。黄小蓉的年龄跟海生差不多,家在二分场。这两个女教师都是一样脑后扎着马尾辫,钟老师的脸色比黄老师的脸色要黑些,脸上长有青春痘。

    晚上吃晚饭洗完澡的时候,两个老同学在备课写教案,海生教五年级语文常识,唐文杰教三年级语文算数。海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唐文杰:

    “你猜廖卫红有多大岁数。”

    谁是杀人犯【2】

    “我看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唐文杰抬起头看看海生。

    “我看不止。”海生反问唐文杰。

    “不会吧,我看她没这么大岁数。看她人挺嫩的,关键是她人长得漂亮。”

    唐文杰忽然笑道:“廖卫红对你来说岁数大了一点,找老婆还是要找比自己岁数小的才般配。”

    “为什么要找比自己小的才般配?”海生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

    “女人到了五十岁左右的时候,就要绝经了。女人没月经来,性趣一落千丈,男人感到一点意思都没有。根据医学研究,男人的性趣,要比女人长,七八十岁的老汉还能让黄花闺女怀上孩子。女人绝经后,不仅不能生小孩,男人跟她过性生活,也是兴致索然。所以啊,男女结婚年龄一定要有一定的差距,男的比女的年龄大,这样才能够保持夫妻和谐运动时间长久些,家庭也就和睦了。”

    “这就是你的男女般配论?”海生看着老同学笑了,“想不到你的性经验还是挺丰富的。”

    唐文杰脸上热了起来,说:“我哪里是经验丰富,都是纸上谈兵。”

    “哈哈,纸上谈兵,好好。”海生乐了,“我们都是纸上谈兵。你什么时候也来真的,不要花拳绣腿啊,是真的恋爱搞一次。”

    “没这么容易。我想明年还要考大学呢。总不能在这山沟里待一辈子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人家带孩子还能上大学呢,你怕什么。要看中哪一个了,大胆去追,先搞定再说。你明年要真的考上大学了,她给你在家带孩子还不好啊,给你解决了后顾之忧。”

    这时,隔壁响起“嘭擦擦”三用机发出的圆舞曲音乐声,海生问唐文杰:

    “谁在跳舞啊?开三用机这么大声,把房子都要震塌了。”

    “连队的好几个男女年轻人。也有农村的。”

    “农村的?”海生不明白。

    “是啊,105队职工有好多当地老百姓,农场接收本地农村人参加农场工作是一个趋势。我来的第一天,开手扶拖拉机去一分场部拉我的,就是本地农村人。他们不到一分场去接我,我还不知道怎么来呢。”

    “哦,我是自己来,差点走错路,到103队去。”

    “这点你比我强。好了,休息吧,明天开始正式上课了,早点休息。”

    圆舞曲的声音这么大,怎么睡。海生干脆走出去看一下,原来他们不是在隔壁,而是第一间房子,海生和唐文杰住在东边跟他们跳舞的同一栋房子的中间,三用机的声音,大的就像是在隔壁房间发出的一样。海生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听见南面女教师住的房子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海生想,这一定是廖卫红在拉小提琴。

    回到屋里,问唐文杰几点了,唐文杰说你不是戴有手表吗?海生说,一年多没戴了,他没说出自己原来戴的手表被父亲打烂了。唐文杰说当老师没手表怎么行。看看手表,又说,快十点半了,睡觉吧。于是去关了门,放了蚊帐,脱了外衣裤上床睡觉。海生也只好跟着熄灯脱了外衣上床睡觉。

    第二日学校正式开学,早餐吃了面条,海生和唐文杰手里拿着课本教案去学校。鲜红的太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拖得长长的。路上碰见三个年轻女教师,唐文杰和她们打了招呼,像熟人似的,走着便靠近了廖卫红,亲热地说,廖老师,我是第一次上课,没什么经验,你要教教我啊。廖卫红笑说,没什么经验,你别怕,山里的孩子就怕外面来的老师,你自己不怯场,上课就没事。海生见黄小蓉和钟晓坤抿着嘴笑,自己也偷偷笑了。从宿舍到学校,也就是二百来米的距离,说几句话就到了。唐文杰意犹未尽,还想跟廖卫红说些话,看到了学校,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谢校长从窗口伸出头看看外面的学生,又看看桌上的闹钟,然后拿起闹钟旁的小铁锤,走出门外到挂在房檐下的一块钢轨前,敲起钢轨来,“当、当、当”清脆的声音在山沟里回荡,还在玩耍跳绳游戏的学生马上停止了游戏回到教室里,顿时学校又恢复了宁静。上课的老师拿起课本和粉笔盒走出了办公室,海生的语文课是第二节和第三节,廖卫红第一节课刚好也没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办公室外响起了有秩序整齐的读书声,海生和廖卫红两人好长时间都没说话,都在百~万\小!说。海生觉得这样沉默不说话不好,虽然和她不熟,但都是同事,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吗,只要开口说些话,聊聊天,以后不就熟了吗,就像唐文杰一样。于是海生大胆地问道:

    “廖老师,你来105小学多久了?”

    廖卫红放下课本,说:“一年了。”

    “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在一分场场部。你家呢?”

    “我家在建材厂。这里离你家近,星期六下午可以回家。”

    “可以啊。有时候也懒得回,跑来跑去很累,路又不好走。”

    “这里就是路不好走,山了一点,空气还是不错的。不回家在这里休息看百~万\小!说也好。”

    “是啊,星期六星期天没什么事,看看小说拉拉小提琴,也就过了。”

    “哦,都看些什么小说?”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人啊人》”

    “听说过,但我没看过。《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好像是张贤亮写的。能不能借给我看一下?”

    “对,没错,是张贤亮写的。下午我带来给你吧。”

    “不用急,不用麻烦你带来学校,被校长看见了不好,晚上我去你那里拿。”

    廖卫红没出声,转眼看桌上的闹钟,她怕下课时间到了,耽误了敲钟下课。

    终于到了海生上课。这是他第一次给学生上课,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十五个学生,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说话有些不自然,只好拿起课本照本宣科读一遍给学生听。他想起廖卫红说给唐文杰的话,你别怕,山里的孩子就怕外面来的老师,你自己不怯场,上课就没事。这样,海生读完了课本,就教学生认生字读拼音,慢慢地真的不怯场了,第二节课的时候,说话就顺多了。

    海生惦记着廖卫红的小说,本来想晚上去拿的,可是中午要休息的时候,唐文杰回来对海生说:

    “这本书我先看啊,。这本《人啊人》给你看,看完了再跟你换着看。”

    他留下《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把《人啊人》这本书扔给海生,海生接住,问道:“你去廖卫红那里了?”海生说出口就知道问错话了。

    “废话,我没去怎么能帮你拿回这两本书。”唐文杰笑说,“我去跟她说让她教我拉小提琴。”

    “是不是你看上了她?这么快就跟她搭上关系了。她肯教你拉小提琴吗?”

    “她答应了,教我拉小提琴。”

    “不错不错。她肯答应你教你拉小提琴,说明你有希望了。看不出,老唐,你还挺有心思的啊。昨天对我说,我跟她不般配,今天你就开始追她了。你跟她倒是般配啊。”

    唐文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你别吃醋,什么我追她呀,你别乱说,说出去让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

    “哈哈,我不会害你的。”海生拍着唐文杰的肩膀笑了笑,“放心吧,老同学,相反我还要向你祝贺!你看上了,就大胆地追吧,我不会跟你争的。追到手了,别忘了请老同学喝酒。”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

    “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也可以。”

    “这话怎么说?”

    “说有,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说没有是因为时机还没成熟,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跟我,特别是她的父母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海生只能这么说。他和玉梅的事,同学之间是不知道的,他没必要全说给同学听。

    “哦,”唐文杰摇头说,“我不这样看,关键是你们两个人,只要你们心中有爱,何必在意她父母呢。结婚后是你们俩过一辈子,不可能跟父母在一起过一辈子。”

    “没那么简单。老唐,休息一下吧,这婚姻家庭的事,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说的也是。”

    海生躺在床上,想起玉梅,自五月份从大陆回来然后去了玉梅家见到玉梅后,到现在已经九月份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他没有见到玉梅一面。他恨老曹,那天老曹对他说的话,他永远都记得。他没考上大学,难道就不可以娶玉梅做妻子?如果是玉梅不爱他,另当别论。可是玉梅确实是爱他,他也爱玉梅,老曹太过势利眼了,他这么做,不仅仅是棒打鸳鸯,简直是在扼杀纯洁的爱情,是爱情凶手。玉梅也真的是,他不能到水泥厂她家去,难道一个暑假,她就不会想办法到建材厂来吗?一个暑假,他父亲就把她锁在房间里不让她出门,他不相信,玉梅会这么绝情,不,玉梅绝对不会对他绝情的,一定是老曹想尽办法,恐吓玉梅,玉梅才不敢来建材厂。他忽然想起那天他在玉梅家要离开她家的时候,他看见进来叫老曹师傅的那个男人,老曹对他十分热情,他隐隐感觉不妙,也许这个男人是老曹看中的男人,老曹相中的未来女婿,老曹逼女儿和他来往。岂有此理,海生越想越生气,他想他要先要问清楚玉梅再说,如果真是那个男人厚颜无耻,他就要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和那个男人拼了。

    谁是杀人犯【3】

    连队的生活和海生在一中读书时的生活差不多,早餐很随便,不是面条就是豆酱送米饭,中午和晚上的菜都是以蔬菜为主,很少有鱼肉。在食堂吃饭的都是连队的年轻人还有老师,他们想要吃肉只好到三公里远的白沙镇去买,或者在连队小卖部买些鱼、猪肉罐头。

    虽然在山里小学教书生活清贫,日子又过得平淡,海生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他不在乎吃喝玩乐,他只想好好教书打发时间,等着放假回到家里可以去见到玉梅。

    到了周末,学校放假,海生星期六中午吃了饭就离开了连队。他没有直接回建材厂家里,而是去了水泥厂。去水泥厂,怎么样才能见到玉梅,颇费心机。最好老曹不在家出车去了,他就可以大胆地上老曹家找玉梅。想来想去,也只有等老曹不在家这条路可走。但如何知道老曹开车出去呢,却让海生十分难办。他骑着单车到了水泥厂,没敢直接进车队,而是去了水泥厂商店。水泥厂商店离车队不远,不到一百米,车队在商店的东面,中间隔着一条大道。海生在商店门口站了一会,不断朝玉梅家的楼房看去,想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骑上单车去车队看。刚要进车队,看见老曹和几个人在车队操场说话,海生掉转单车羊头便走,没敢进车队去。老曹在家,海生不想让他碰见。上一次,老曹已经让他伤心过,他不想再伤心还让老曹骂一回。

    这一次海生想见玉梅失败了。他一路骑着单车回家,心里是那样的无奈和空荡荡的。已经是午后快三点钟了,太阳还是那样的强烈,地上被晒得冒了热气,路上的小草被强烈的太阳光照射后萎靡不振,他要躲过这太阳还需要骑快点单车。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湿透了,骑了这么远的单车,他都没有觉得累。他不怕太阳晒,不怕累,不怕出汗,就怕失去玉梅。

    这年的八月份曹越去当兵了,没人再能够帮他传递消息给玉梅了,他只有等机会才能见到玉梅。他要学会忍耐煎熬,其实他已经受过了煎熬。

    星期天下午六点多海生回到学校,连队已经没有饭吃了,海生晚饭只好用电炉煮些面条吃。唐文杰周末没回家,见了海生说,听黄小蓉说二分场的当地老百姓抢了连队的胶水,双方打了起来,事情闹得挺大的。唐文杰说,这样的事已经不是新闻了。抢胶水是无本生意,烤成胶就可以拿去卖钱,来钱比什么都快。海生问105队呢,有没有这样的现象。唐文杰说,105队有许多本地人,没人敢偷105连队的胶水。

    海生想,这是为什么?是农场吸收本地农村人进农场的结果?是不是农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采取逐渐本地化的战略。

    这些问题,海生都不是海生需要想的,他只要教好书就可以了。日子一天过去,他渐渐熟悉了上课。一日,他见课本上有一首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诗,忽发奇想,这一堂课把学生带到野外去上,这样学生有了现场感觉,也许会体会到课本上描写庐山瀑布的美景和李白的想象力。他问学生符奇,他是当地人,对本地附近的大山水沟山塘都熟悉,海生问他连队附近有没有瀑布。他摸着脑袋想,问什么是瀑布?海生说:

    “就是河水流着流着,突然流到一个深坑里,然后再流,河水流到深坑的过程,在下面看非常好看,这就是书上说的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