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相思难耐

相思难耐第4部分阅读

    她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抚摸着,一路往下,顺着紧实的线条探至腰部,刚要伸手进去,他一把抓住,「思如!」谷思如直起身子,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然后动手解他的裤子,她是有武功的人,真心要用强,他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当他的裤子被解开之后,他坚挺的欲望,就那样毫无遮挡地袒露在她在面前,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虽然今晚是鼓足了勇气潜进他的房间的,虽然之前偶尔有几次,她也伸手碰到过这个东西,但这样看到却还是第—次。

    她有点被吓到了!

    明明宋行奕是那样的温文尔雅,明明并不是那种浑身肌肉的粗野汉子,可他的那里,实在是非常吓人,那种生猛

    的力量、那种饱满的灼热,她……今晚可以活下来吗?

    他跟书上画的,也实在差太多了吧?谷思如在心底里暗骂,老爹偷藏的那些书都是瞎扯骗人的。

    「思如,不要冲动。」他的脸颊发热。这样直接展露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多少还是有些窘迫的。

    冲动?对喔,她终于想到了今晚来的目的,哼,她可是谷思如,怎么可能被这个就吓到了?呃……虽然真的有吓到啦。

    「宋行奕,我想要你。」她直接宣布道,然后低头再吻他。

    「你……你会……后悔的……」宋行奕侧过头闪躲着,还是努力想要劝她。

    「我不做才会后悔。」她抬头瞪他,「这般婆婆妈妈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不就是男欢女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顿住,半晌,无奈地苦笑,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这样的勇气,究竟是愚勇呢,还是可嘉?」

    「想那么多做什么?」谷思如看向他,眼底一片澄明,「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爱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而己。」

    宋行奕闻言一怔,继而失笑,是了,可不就是吗?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想而己,那么他呢,他想不想?

    怎么可能不想?从花夕节那天开始,他就己经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她是他喜欢的女孩,亲吻、拥抱,再怎么接近都嫌不够。

    他自然是想的,那这一切,又还有什么问题?

    第六章

    宋行奕伸手抱住谷思如,低头亲她,吮着她的唇辦,在她张开唇相迎时探进去,这与平时的吻非常不一样,以前不敢踰越,所以都点到即止,只是今天这个吻之后,他知道他们会走向哪里。

    他细细地吸吮她柔软的小舌,手指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裳,她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外面罩的披风,早就被她在翻窗入室时扔在地上了。

    细软的衣料松松地散了开来,洁白肌肤在半明半暗的室内,泛出珍珠一样的光,香雪滑腻。

    宋行奕的吻从她的唇上往下移,微勾的嘴角、细嫩的下巴、先滑的颈项,一直舔吮到她饱满的胸||乳|之上,捧起那团玉白,吻上去,重重地吸吮。

    谷思如在他的唇下辗转呻吟,这段日子的亲昵,他己然知晓亲哪里、摸哪里可以让她颤抖,他吮住那抹粉嫩,重重地一咬,她抖起来,手指在他背部胡乱地抓着,身子朝他拱去,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曲线往下,摸到了满掌的湿。

    原来,她早己情动。

    分开,探进去,细细地抚,耐心地逗弄她。直到她在他的指下绵软水嫩,直到她急急地挺腰迎向他,她……准备好了。

    宋行奕在她的腿间伏身而入,抵上她汁水淋淋的私密处,左手的食指摸到她的唇边,探进去,「思如,疼就咬我。」

    结实的臀部一挺,直直地刺了进去。

    「呜……」谷思如闷闷地哼了出来,尖尖的牙齿一咬,鲜血的腥緘在她唇内泛了开来。

    雪白的床单上开出鲜红的花,他定住身子不敢动,只能密密地吻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的哄着、低语着,她疼得泛泪,可心里却有着疯狂的甜蜜。

    终于,他们在一起了,原来这样身体相连、肌肤相贴的感觉是那般美好,只有亲身感受过的人才明白。

    齿关缓缓地松开,他让她流血,而她也让他流血了。

    「我不痛了,宋行奕。」

    怎么可能会不痛?只是谷思如看他忍得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心更疼了而己。

    宋行奕那么了解她,又岂会不知?可他也珍借她的体贴,吻着她、抚着她,身子缓缓地动了起来。

    痛,还是真的痛的,可是那样的痛,是他带给她的,她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喜欢上这种痛。

    当那种从身体深处泛起来的酥麻冲涌而上时,她颤抖着缠紧他,他的身体炽热得就像燃烧的烈火,那种火从他的皮肤一直燃进她的身体里,她觉得喘不过气,又舒服、又痛苦。

    他们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彼此的初次,时间并不算太长久,但那祌身心契合的感觉,却让他们达到了极致的完美。

    宋行奕拥着汗水淋漓的娇人儿,她全身的皮肤泛着粉粉的红,气喘吁吁,唇儿艳红,他漆黑的眼定定地看着她,看她欢爱过后的绝美风情。

    谷思如本就生得极好,再经过刚刚的狂风暴雨洗礼,此时她的眼眸注得可以滴出水来,波光闪动,芙生双颊,嘴唇肿胀而水润,分外诱人。

    她的呼吸还没有平缓过来,雪白的丰腴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两戛粉腻上还留着他刚刚纵情的指印,衬着顶端的那浅浅的嫣然绝美妖艳。

    她慢慢地回过神来,眼眸迷离地看他一跟,然后,微微地一笑,柔柔地唤着他的名字,「宋行奕。」

    宋行奕体内刚刚恢复一点的理智,在那一瞬间立刻灰飞烟灭,他俯下身子再度吻住她的唇,谷思如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黏膩甜蜜地吻在了一起。

    夜还很长,他们可以好好地享受这样的闺房之乐。

    只是这次,他可以有极佳的耐性跟她慢慢玩。

    春宵苦短,再热烈的拥抱、再甜的亲吻、再激烈的欢爱,都随着晨曦初透窗棂而转成淡淡的忧伤,即便如何不情愿都好,分离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谷思如反常地没有出来给宋行奕送行。

    「只怕这孩子在家里伤心呢。」宋老夫人叹息地榣头,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思思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宋行类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腰间,「祖母放心,孙儿定不负她。」

    「如此甚好。」

    于是宋行奕在祖父要忠君爱国的叮嘱,及祖母的不舍之情里,翻身上马,带着三名随从,朝京城出发。

    刚出如意城,就听见后面有马蹄声疾速奔来,远方传来唤他的声音,他转头,看见两骑朝他飞奔而来,是谷思如跟雷成浩。

    她在接近他时,一勒马绳,灵骏的马儿嘶鸣着扬蹄,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他定定地望着她,看她苍白的容颜、红肿的眼皮,心里泛起强烈的痛,「不是说好不送的吗?」今晨她躺在他的怀里哭泣时,他抱着她轻轻地唤,她就说等他定时一定不来送,免得自己舍不得。

    结果,她还是来了,到底不论怎样,都是不舍。

    「我只是想……再看看你。」说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

    「那便看吧。」

    —时间,除了互相凝视的炽热眼神,一片安静。

    「少爷,若是再不走,怕会误了船期。」随从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是了,再难过、再不舍,他还是要定的。

    宋行奕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轻轻地打开,那些破碎的布料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沉稳的配色、细致的丝绸,那是她花夕节为他做的荷包,只是还未送出便被赌气绞碎了。

    这么多旁人在,话不能明说,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他会一直将她放在心里。

    谷思如懂了,看到那些碎片时,情绪一下子失控,「宋行奕,我不要……」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从后面拉住她的衣服,「思思,该回去了,你姊姊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呢。」

    「我不要!」她伸手去夺缰绳,脾气爆发,她不要宋行奕走,她舍不得……

    生气时的谷思如,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雷成浩阻拦得非常艰难,可他没有办法,他的情如说过,如果谷思如今儿不能回去,那么他雷成浩这辈子休想娶她进门!这个威胁可大了,雷成浩就算拼了命也要把谷思如带回去。可这个时候,谁能制得住谷思如?

    「思如。」清清浅浅的两个字,定住了谷思如激烈的动作。

    她回头,看向自己心爱的人。

    「等我。」他看了她一跟,然后掉转马头,毅然地策马前行。

    她死死地咬着唇,想要拉缰绳去追,却被雷成浩用力地扯在手中,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绝不妥协,她只能忍住眼泪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瞬间痛得无法呼吸。

    从如意城到京城,足足走了十二天。

    宋行奕刚进宋家在京城的宅邸,还未来得及洗去一身的尘埃,就被太子急召入宫了。

    多年未见的好友再次重逢,不论怎样,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尤其是多年没见,彼此除了成熟了,少时相伴的熟悉感觉,在再见之后,又找了回来。

    「你总算回来了。」一记带着些微力道的拳头捶在宋行奕的胸口,也带回了当年的那种真挚的情谊。

    当今的太子殿下邵俞轩年岁与宋行奕相当,气质却很不一样,宋行奕斯文儒雅,翩翩公子如玉,邵俞轩却是浓眉大眼,贵气天成,他的性格很是爽朗,当然,仅止于能让他交心的朋友,比如宋行奕。

    「太子相召,不敢不回。」宋行奕微微地弯腰行了个礼。

    邵俞轩伸手扶起他,「你若再不回,恐怕明希要跟我翻脸了,这么多年,她可是天天在我耳边念着你呢,好在父皇这方面管得严,不然以她的任性只怕早就出宫去我你了。」

    「嗯,我想除了想你外,一切应该算好的。」邵俞轩抚着下巴微笑着说道。

    宋行奕淡淡地一笑,并不接这个话题。

    「去准备酒宴,本王要与行奕好好地痛饮一番。」邵俞轩吩咐身边的掌事太监。

    「是。」能跟在太子身边的都是非常有眼色的人,行完礼之后都告退了。

    偌大的厅堂立刻只剩下太子与宋行奕两人。

    「行奕。」邵俞轩脸上的笑容己经变得无比严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天,我等了足足十年。」

    宋行奕定定地回望他,「行奕亦然。」

    到此刻,所有的事情才进入正题。

    宋行奕离开,己经足足一个月,三十天,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了。

    谷思如坐在花园里,双手捧颊,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袭披风轻轻地罩在她的身上,「思思,外面风冷,不要著凉了。」

    看见是二姊谷情如,谷恩如赶紧起来扶她,「二姊,你怀着身孕,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今儿下了雪,路都是滑的。」不由地生气地数落二姊身边的侍女,「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冷的天还让二姊出来走动,若是摔了可怎么好?」

    「好了,别发脾气。」谷情如连忙伸手拉住小妹,「我是睡了一整天,腰有点酸,所以想出来走走。」

    「那也不能到这里来,到处都是积雪。」她还是生气。

    自家的小妹,还是生气时最有活力,谷情如微笑地望着妹姝,「既如此,思思可愿陪我去波心阁里坐坐?好久没有出来走走,倒是极想念那里的景色。」

    二姊是担心她坐在外面会着凉,谷思如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她伸手搀着谷情如的手,「那便走吧,在站久一点,小心冷着我的外甥。」

    「这话可别让雷成浩听到,小心他翻脸。」谷情如捂着唇笑了,雷成浩想生女儿想疯了,孩子才三个月,他就准备了一堆女孩儿的花衣裳,谁说这个是儿子,他立刻臭脸。

    「他说是女儿就是女儿吗?我偏说是儿子,将来他长大了,我还要教他骑马、习武呢。」

    穿过花园的小径,波心阁己然在望。

    谷大虎当年为了讨好妻子,花了大量的钱財买下屋后的一座山,引来山上的活水在家里造了个漂亮的湖,临湖建了个波心阁,因为临水,夏季倒是分外凉快,冬天的时候里面烧着熊熊的炭火,放下隔帘,既不闷又暖和,难得的是还有好景致,倒是成为家里妻子、女儿们最爱的地方。

    「那自然好。」只是等她孩子长大,她的思思也己经远嫁京城了,只不过这话现在不能提出来,不然又惹得妹妹伤心。

    进到波心阁,里面早有伶俐的丫头拨旺了炭火,因为谷情如有着身孕,所以不能燃香,就略打开窗透透气。

    谷思如扶着姊姊在窗边坐好,谷情如的侍女紫萱上前接过主子的暖手捂,再将温度刚好的暖手炉递上去,其实谷思如也有贴身丫鬟服侍,只是她从小就爱自由,不受拘束,嫌有丫头跟着费事,所以她的丫鬟只在她房里处理日常琐事,并不跟在她身边,加上她经常在外跑,早就习惯做事亲力亲为。

    除下披风后,紧挨着二姊坐好,看着二姊慢慢地喝下丫头们刚刚端上的热热的红枣桂圆湯后,这才拿起自己的喝起来。

    谷情如看了紫萱一眼,紫萱立刻会意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让姊妹两个可以好好地聊天。

    谷思如看着湖面上结起薄薄的冰,映着空中那一轮月亮清冷无双。

    「二姊,你说京城现下只怕很冷了吧?」

    「是,听说去京城的河都冻起来了,现在只能走陆路了,怕是很花时日。」二姊真是贴心,谷思如朝姊姊甜甜一笑,「二姊不必担心我,我都知道的。」宋行奕离开一个月了,还未有只言片语送回来,二姊怕她担心,在拐弯地安慰自己呢。

    「行奕刚到京城,「怕事情太忙呢。」既然妹妹这么坦然,她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谷思如的心里一酸,她轻轻地趴在二姊的膝盖上。

    「这些我都知道。」她微微地闭上眼睛,「可我还是想他。」

    「唉,自古相思一事,从来都是入骨的。」谷情如抚着妹妹乌黑的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必然也是想念你的。」

    「是吗?」谷思如很害怕,非常地害怕,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担心,可他此刻在千里之遥,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那里有这个国家最最繁华的街道,那里有无数的大家闺秀,她的宋行奕又是那样的好……

    「自然是的。」因为妹妹从小就喜欢着那个男子,所以谷情如也仔细地留意过他,宋行奕天生就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他思虑周全、行事周到、教养极佳、学识渊博,最重要的是,他的人品很好。

    不得不承认,谷思如从小到大,虽然大大咧咧脾气急躁,但她看人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她挑中的男子绝时不会差到哪里去,要知道连一向最恨文人酸气的谷大虎,都挑不出宋行奕半点不是,可见其优秀。

    「我家思如又坦率、又单纯,他岂有不喜欢之理?」谷情如捏了捏她的脸蛋,「对了小妹,你要不要去大哥那边?前几日大哥还来信提起,让你过去帮忙呢,他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几个月前谷家的分镖局在西定开张,因为宋行奕在这里,谷思如是不会离开如意城的,再说谷大虎怎么都不可能让他的宝贝跑到西定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才由谷靖如过去打理。

    不过现在看谷思如每天为情所苦,他们又想着让她出去散散心,有事情忙也是好的,于是谷情如想让她去西定走走。

    「我不去,我要在家等宋行奕。」谷思如想都不想就拒绝道。

    「现下都十一月了,你到大哥那边帮忙,等到过年再回家,估摸着那时行奕也会定下来了,岂不两全其美?」

    「我不去!」谷思如皱眉,「二姊,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他。」他说过会尽快派人来提亲的,他说过的话—定会实现。

    真是固执,谷情如头痛地叹息,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自家小妹的执着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只是自己还是想要试一试,只要可以让小妹开心,一点点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不过,她还是输给了谷恩如的倔强,「好,小妹不想去,便不去。」

    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二小姐、四小姐,宋家来人了。」

    谷思如迅速地起身奔过去打开门,门外笑脸盈盈的。正是宋老夫人身边的丫头采竹,「四小姐安好。」采竹福了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刚刚收到京城来的信,本该一早就这到的,谁知下雪路滑,竟迟到晚上才这来,老夫人说四小姐肯定想看,就让奴婢女把信送过来了。」

    谷思如那一瞬间喜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好一会才慢慢地伸手,接过那封信。

    要多努力,手才不至于发抖。

    「有劳了。」谷情如缓缓地定过来,看了紫萱一眼。

    紫萱会意立刻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子,塞入采竹的手里,「采竹姐姐一路辛苦了,这是我家四小姐给你喝茶的。」

    「多谢四小姐。二小姐。」

    吩咐紫萱好生送送采竹,谷情如把门关上,转身看着自家的小妹。

    谷思如拿着那封信,走到桌边居然都不敢打开,盼了那么久,终于盼到了宋行奕的消息,只是此时她却觉得太不真实,担心自己在作梦。

    「你若不看,我可帮你拆了?」谷情如看妹妹傻呼呼的表情,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不行!」果然谷思如立刻有了反应,一把将信收入怀中,水灵灵的眸子瞪了自己二姊一眼。

    真可爱!谷情如伸手掐了掐她粉粉的腮,「好了,不逗你,快看看吧,我倒还真有点好奇,内敛的宋大人,不知会写出怎样的情书?」

    「二姊!」谷思如不依地踩了跺脚,拿出信来,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唇角不断地往上扬。

    有多久没有看到小妹这样笑了?谷情如望着妹妹的笑容,心里无限感慨,都说情之一物,最为伤人,喜为它,悲也为它,看到小妹如今这样才发现,原来那个单纯无虑的妹妹,己然长大。

    谷思如慢慢地启开信封,抽出信纸来。

    淡黄|色的信纸上只有清清浅浅的几行字,可还未看完,她就己经泪盈于睫,趴在桌上,脸蛋埋入手肘中。

    「思思,你怎么了?」谷情如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信里说了什么?」她的小妹从来都不会哭的,可她刚刚明明看到她眼里有泪光在闪动。

    谷思如拼命地摇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将信纸收入信封内,抬头时自己的姊姊说道:「二姊,时候不早了,我这你回去休息。」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一切都好,我只是……太高兴了。」

    「真的?」

    「是。」

    谷情如这才放下心来,她的小妹从来都不会骗她,她说没事,那便没事。

    温暖的烛光映在窗棂上,窗外是铺天盖地、簌簌而下的雪片,室内一屋如春。

    —张泛着微黄的纸小心地摊开在光滑的桌面,字是写得极好的,俊逸清隽,谷思如坐在那里,望着信纸,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搔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令,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她伸手抚过那一笔一画的字,这是宋行奕写给她的信,没有寻常信件的问候、没有近况的描述,可是却比任何的话都让她心甜、心酸,随之而来的,是浓入骨髓的相思。

    那晚的夏夜,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月光里,为她轻轻地吟出这首诗,他答应她,「为她一人念诗,而今……谷思如推开窗户,洁白的雪地映着如银的月光,他在千里之遥,她在这里,依旧是月光、依旧是夜晚,陪着她的,是他一字—句曾经为她念过的诗句。

    他也是想着她的,她知道。

    谷思如望向桌前的梳妆镜,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儿,有一双带着轻愁的眼,熟悉又陌生,这不应该是她谷思如。她从小到大都是勇气十足、朝气蓬勃,任何事情,只要她想做就会立刻去做,从未犹豫过,就连当初追逐在宋行奕的身边时,虽然一直受挫,但她仍有自己的快乐。

    现在这张被思念折磨的容颜,根本就不是她谷思如嘛!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伸手,果断地把那面梳妆镜给扣了下来。

    第七章

    宋行奕从宫中出来时,天色己晚。

    回到京城之后,他每天都非常地忙碌,皇帝亲自制授,正四品的参知政事,他成为开国以来此品级里最为年轻的官员。

    参知政事本就直辖于东宫。辅佐太子执政,近一个多月的熟悉事宜,他对如今的形势己然了解,也再明白不过为何邵俞轩会不断地去信催自己上京了。

    自古以来帝王家夺权之争最为残酷,邵俞轩本是皇后所出,皇上与皇后几十年来夫妻情深,他又身为皇长子,本来就名正言顺,再加上雄才大略,广受群臣拥戴。

    只是如今皇贵妃分宠,她所出的三皇子又在去年与薛柯国的战争中大获全胜,声名大噪,呼声日益高涨,再加上他又有野心、有权谋,非常会收买人心,得到不少年轻一辈官员的支持,明里暗里都直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居上位者最恨的就是宫中与朝臣结党营私,皇上也不例外,所以邵俞轩现在所居的这个位置,反而注定了他在朝臣中只能中立,不能偏向任何一方,而三皇子却暗地里不断拉拢人心,再加上皇贵妃得宠,虽然在皇上的心里,太子之位只有邵俞轩,但日时长久,谁也不知道事态会朝哪个方向去变化,所以邵俞轩此时最重要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既能与朝臣联系,又不会被三皇子拉拢过去,还能为他出谋划策。

    这个人,除了宋行奕,再无旁人。

    甫一入京就陷入这样的夺位之争中,实在不是宋行奕所愿,但他生在官宦人家,父亲又是当朝正一品大员,这样的家世,注定他是躲不开这样的争斗。

    既然逃不开,那便面对。

    三皇子为人,是个枭雄,却不一定会成为明君,而邵俞轩与宋行奕从小一起长大,心胸广阔、才干非常,有这样的人做君主,会是百姓之福。

    他父亲的位置,只能是忠于皇帝,而不会参与这场夺嫡之战里,所以宋家便由他来。

    平稳走着的马车,他坐在里面微微地闭上眼眸,厚实的帘布外隐隐传来街道上热闹的声音,百姓自然是不管谁做皇帝,谁给他们富足的生活,谁在龙椅上都一样,简单得很。

    这世上,依旧还是简单的人最幸福。

    就如某人。

    宋行奕的手习惯性地抚至腰间那个母亲綉的荷包里放着的,正是某人为他做的荷包,虽然己经破碎,但他仍旧细细地珍藏着。

    他的女孩……

    脑海里浮现的是谷思如灿烂的笑容,还有清脆的喊他宋行奕时那快活的神情,以前她一直在他身边时,还并未觉得怎样,如今离她那样的远,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想念着她。

    写字的时候,总觉得她站在他的身旁为他磨墨;百~万\小!说的时候,仿佛会听到她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她喜欢缠着他、腻着他、偶尔也喜欢恶作剧闹他、不让他专心百~万\小!说、她喜欢躺在他的怀里,让他给她念书,一字—句,也许听得并不十分懂,但她却最爱那样的时光,每次都是笑咪咪望着他的。

    其实她不知道,他也喜欢她在自己身边。

    最初年少时,因为谷思如的大胆行径,让宋行奕非常愤怒,恨不得再也不见到她,可她却那般不识趣,总是出现在他面前。

    —天一天、一年一年,再多的恼怒,在她明朗的笑容里都慢慢地消融掉了,他越来越喜欢有她在身边的日子,而她既不温柔也不体贴,而且还任性、嚣张得不可思议。

    「宋行奕,我想吃水梨了,听说后山的梨都结果了,你陪我去摘!」

    「宋行奕,下雪了,陪我去堆雪人!」

    「宋行奕,陪我去看皮影戏!」

    陪她逛街、陪她爬山、陪她吃饭、陪她聊天,她使唤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他从最初的避之不及,到后来的无奈妥协。

    到现在,回忆起来,他的唇角都是带着笑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宋行奕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只是这样年复一年,他慢慢地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到她笑,不愿意看到她被拒绝后失望的眼神,所以他越来越少地拒绝她,一直到后来,无法拒绝。

    萧寄雪一直说,他把谷思如宠坏了,也许,她说的并没有错。

    可怎么会舍得不宠?他喜欢看她开心时,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喜欢她开心地跟他说:「宋行奕,你真好。」

    宋行奕想要她开心,一直开心,只是此时的谷思如,恐怕不是开心的吧?他想到他离开那天,她红红的眼眶,那种强忍着不哭的表情,他的心又泛起钝钝的痛来。

    他是了解她的,认识十年,除了因为他的离开而哭过,她坚强得不可思议,可偏偏那么坚强的人儿,却在面对他离开时哭了,那泪水一直流进了他的心里。

    分开两个多月,他想她,很想很想,唇边泛起苦笑,从前他从未想过,今番的她居然可以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相思之苦。

    相思到总是彷佛依稀听见她明朗的笑声,听见她在唤他的名字,清脆的声音,就连此刻,也是如此。

    「大人。面前喧哗,马车过不去了。」随从在车外禀告道。

    「发生何事?」在京城要道堵街,这可不是小事。

    「好像有人在前面打架。」居然有人敢在这里打架滋事?宋行奕吩咐道:「你且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随从还未走开,那清脆的声音就从不远处直直地透了过来。

    「你这个王八蛋、登徒子,大庭广众之下胆敢轻薄我?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啊?」—连串劈里啪啦的声音像竹筒倒豆子般,干净利落的一股脑地倒出来,明明是骂人的话,可听来却让人觉得分外清爽。

    宋行奕原本平静的眼眸猛地一睁,「唰」地一下撩开车帘。

    前方围了满满的人群,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清脆的声音却不受阻碍地传了过来。

    「色鬼!不要脸!让你动手!」啪啪地两声让人发毛的骨裂声传来,还有男人的哀号,围观的众人都被女孩凌厉的身手给惊到了。

    「啊!你这个女人敢伤我?你知不知道我的爹爹是谁?你且等着……」

    —记重踹让男子成功地再度哀号出来。

    「我管你爹是谁!你让我等着,好,我就等着,我还想问问他,生出这样狂浪儿子,羞不羞愧?」

    「女侠不要再打了,求你饶了我家少爷。」被打倒在一旁的仆人们趴在地上求饶,「我们再也不敢了。」

    女孩停下手,瞪向男子,「若说他被打一回就知错,我是不信的,你们打了谁,找谁赔礼去。」女孩看向一旁衣裳残破、满脸指痕的哭泣少女。

    那群仆人连忙地磕头赔罪,「姑娘,我们错了,请姑娘饶恕我们,让女侠停手吧。」

    那少女吓得除了颤抖和哭泣,再也不会别的事情。

    「唉,女侠,你教训也教训过了,还是快走吧,这是京兆尹家的公子,只怕一会有官兵来,你要吃亏的。」—旁的老汉偷偷地跟打人的女孩说道。

    「我不怕!」女孩双手插腰,「这天子脚下,他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我管他爹是谁呢,要是敢来我我算帐,我还巴不得呢,他京兆尹再大,能大得过皇帝?」

    那般理直气壮、豪气干云,一瞬间让那些只敢围观的众人纷纷汗颜,只是这世道还是明哲保身为妙,犯不着为了不认识的人,去惹那些当官的人。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官兵驱赶人群的声音,原本躺在地上哀号的男子立刻嚣张起来,「死女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原本在低声下气赔不是的仆人,也立刻转了嘴脸,「你这个女人,胆敢打我家少爷,看我们老爷怎么对付你!」

    果然一位威风凛凛的官员,带着一大群的官兵冲了过来,「谁那么大胆,敢打我的儿子?看我不活剥了她!」

    「爹!爹!」男子躺在地上大声地唤道:「就是这个女人,你帮我把她抓起来!我要带回府里,好好地教训她!」至于怎么教训,哼哼,长那么漂亮,看他不折腾死她!

    「胆敢伤害官家子弟!给我抓起来!」京兆尹看到宝贝儿子被打得惨不忍賭,立刻心痛地大吼。

    女孩「唰」地一下从腰间抽出软剑,指向那群朝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官兵。

    看来一场恶战难免!

    「张大人好大的官威。」清清浅浅的男性嗓音从一旁传来,「宋某见识了。」

    女孩同言,立刻惊喜地转过身去,看向那个缓步朝她走过来的男子,刚要开口唤他,却被他一记冰冷的眼光给冻住了。

    宋府的门房打开大门刚要给少爷请安时,却在下一瞬间愣住了。

    少爷的手里居然牵着一个灵气十足的少女?那少女在他看向她时,朝他灿烂地一笑,他倒抽了口冷气。

    少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刻告退,眼都不敢抬,听见少爷他们走远的声音。

    今儿宋府的下人,全都被这样的景象给惊吓住了。

    闻讯而来的宋夫人崔清雨,在看清楚儿子手里牵的那个人后,温柔美丽的容颜倏地一僵,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得掉这个女孩的。

    「见过我娘亲。」宋行奕松开她的手,示意道。

    少女也就是谷思如,大方地上前行礼,「宋夫人好。」

    崔清雨眼前一片黑暗,如果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只怕她快要站不稳了。

    「娘亲,你怎么了?」宋行奕上前。

    「没……没事。」崔清雨脸上浮起微笑,伸手扶起谷思如的手,「谷小姐来了?真是难得。」

    谷思如抬头朝宋行奕甜甜一笑,「我想宋行奕,所以就来了。」

    宋行奕一向自若的神情有一丝的窘迫,他清了清喉咙,转头问道:「娘亲,父亲可在书房?」崔清雨脸上的笑依旧很温柔,「谷小姐这么远过来,想是累了,不如今日先梳洗休息,明日再拜见你父亲?」

    「我不累的。」谷思如笑容很有朝气,她看见了宋行奕,所有的辛苦都化为乌有了。

    崔清雨笑容一滞。

    「娘亲,我还是先带思如去拜见父亲吧。」宋行奕伸手握住谷思如的手,拄着她往后堂而去。

    「绿春。」崔清雨轻轻地唤着。

    「夫人。」身为崔清雨的陪嫁丫鬟,对她的心意,绿春再了解不过。

    「我的儿子,真的就这么喜欢这个女孩吗?」当初宋行奕刚到京城,就跟他们禀告过要娶谷家的女儿为妻,当时她听到就像是晴天霹雳,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女孩的胆大妄为,她的媳妇自然要是大家闺秀、知书这礼,像萧寄雪那样的就最好。

    可偏偏儿子喜欢上了那个粗鲁的女孩。

    她原是开明的,只要儿子喜欢,她都会接受,只是那个人怎么都不应该是谷思如呀。

    她本来想既然儿子说了,也不好直接反对,只希望他在京中待得久一点,接触到的名门淑女多了,知道自己原来的选择有多错误,这样就最好。

    谁知道这个谷思如,居然来了京城!而她的儿子居然还要带她去拜见他父亲!

    这下子,事情很棘手了。

    宋行奕从沐浴间出来,一抬眼就看见那个坐在他床上,朝他甜甜笑着的少女,整理衣袍的动作微微地一顿。很明显她己然沐浴更衣过,穿着素白的裳裙,拿下钗环,一头乌黑的秀发挽都没挽,任它披散在身后,清新自然。

    「宋行奕,来来来,我帮你擦头发。」谷思如起身定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到桌前,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棉帕,一点点轻柔地为他擦干头发。

    他安静地任她动作,明亮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曼妙无双。

    —时间室内一片安静,她在认真地为他擦发,而他则一脸沉思。

    擦至半干,谷思如突然放下棉帕,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宋行奕沉默了会,终于开口道:「告诉我,哪里做错了?」

    她瞪他,他安静地与她对视,半晌,她终于气馁地低头,「我不应该一声不响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