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等我长大,好不好

等我长大,好不好第6部分阅读

    中国传统的礼节向诚自我介绍。“我是沫沫的未婚夫,安诺寒。”

    在安诺寒的面前,诚的态度极为傲慢,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缓慢地伸出手时只说了一个字。“诚!”

    他的语调仿佛十分肯定对方听说过他,而且耳熟能详。

    诚的右手刚伸到半空,安诺寒却收回手,嘴角轻扬。“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懂中国礼节。”

    诚装作用右手扯了扯自己的平整衣袖,金色的眼眸十分不屑地从上到下看看安诺寒:“原来你就是安诺寒。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也不过如此而已。”

    “当然,比起你这种擅长在舞台上表演的男人,我的确只适合坐在台下当观众。”

    诚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冽,安诺寒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半眯着眼睛看回去。

    诚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怒意,而安诺寒陷入一种沉寂的思索。

    长久的对视里,沫沫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浓重的火药味。

    她急忙出来解围。“小安哥哥,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安诺寒看一眼沫沫,再次看向生日蛋糕,薄唇轻抿。“好吧。”

    见他说好,沫沫迫不及待拖着安诺寒的手逃离火药味十足的房间。她却不知道,她这样息事宁人的举动,在特定的时刻,在特定的人眼里,会变成心虚的表现。

    沫沫急切地拉着安诺寒走出房间,突然僵住。因为她看见薇靠着暗红色的墙壁站在他们对面,红色的短裙像鲜血一样刺目,诡秘的笑意在她嘴角泛起,含着一种深深的怨怼。

    真是最不恰当的时候出现了最不该出现的人。

    看见薇,安诺寒的脚步一滞,表情极为复杂,有震惊,有失望,也有痛心,但过往的深情在他眼中已经不留痕迹了。

    “真巧啊!”薇半讽刺,半感伤地说。

    安诺寒没有说话,这种情形下任何的对白也都是苍白的。

    “你的女人又背着你跟别的男人约会了?!安,我看你该自我反省一下。”

    薇尖锐的笑声无疑比打在安诺寒脸上一个耳光更让他耻辱。

    这时候,诚也从里面走出来,抱着双臂倚门站着,意兴盎然看着这“精彩的一幕”。

    安诺寒看了一眼诚,沉声对薇说。“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请你不要侮辱未婚妻!”

    “我没有……”沫沫刚要解释,安诺寒牵紧她的手,快步向出口走。

    薇还不肯罢休,继续说:“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诚是天上空灵皎洁的晨星,比起他,你简直俗不可耐。如果让我选,我也会选择诚……”

    安诺寒骤然停住脚步。

    沫沫再好脾气也受不了这种侮辱,她头脑一热,所有的愧疚都荡然无存,她转身愤恨地对薇大吼:“我不是你,纵然诚再好,我也决不会跟他在这种地方过夜,接受他的钻石戒指,还口口声声说不爱他!”

    薇脸色大变,刚要发火,又想起了什么,别有深意地笑着:“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她恨不能掐死薇。

    安诺寒搂住想要冲过去的沫沫,指着薇,对他身后匆忙赶来的经理说。“给这个女人一百万,我以后不想再看见她。”

    “是,我明白该怎么做。”经理恭敬地应着。

    “安诺寒,你不要以为用钱就能补偿我,打发我!”

    他冷笑:“别在我面前自命清高,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

    沫沫无法评价安诺寒的做法是仁慈还是残忍,她只觉得他被激怒时,他的冷淡会化成一把剑,□别人最脆弱的地方,挑开别人最不愿看见的伤口。

    能多无情就有多无情!

    第16章

    回家的路上,安诺寒专心开着车,沫沫专心看着窗外飞速晃过的一颗颗苍松。

    “你不是跟我说你只和诚学音乐,没有其他吗?”安诺寒问。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喜欢我。”

    安诺寒的嘴角动了动,看向倒后镜的方向。

    “你不相信我?!你宁愿相信薇说的话……”

    他打断她的话。“以后别再跟诚学音乐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

    沫沫没有反驳,转过脸,望向窗外。

    冷风吹乱她的发丝,刮痛她的脸……

    安诺寒对她有求必应,同样的每当安诺寒态度坚决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敢反驳。

    但他宁愿相信薇的话,也不信她,这让她无比失望。

    诚说的对,他读不懂她丰富的内心世界,更不会体会她忧伤的情感……

    突然,安诺寒急刹车,将车子停在马路中间。

    他解开她的安全带,语气冷极了:“你想跟他在一起,现在就下车去找他!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我不……”沫沫慌乱地摇头。“小安哥哥,你别生气,我不跟他学了!”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绕到她的车门前,拉开她的车门。

    沫沫脸色苍白地死死抓着车门的把手,拼命地摇头:“小安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听你的话,我不学唱歌了,我再也不学了……”

    安诺寒看上去更生气了,他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车,车板有些变形,他的车在刺耳地鸣叫。

    沫沫吓得急忙下车,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盛怒的脸。

    “我……你别发火,我走还不行吗?”

    海风吹得她浑身发抖,她擦擦眼睛里就要滑落的眼泪:“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再也不缠着你了!”

    她走了两步,安诺寒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扳住她消瘦的右肩将她按在生硬的车上。

    在她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他的双唇野蛮地罩下来,粗野地掠夺了她冰冷的唇……

    这次的吻与上一次的辗转柔情完全不同,安诺寒强硬地吸允着她的唇,完全是强迫性的索取和侵占。她的娇喘,她的惊呼,全部被他充满男人气息的吻吞噬殆尽。

    她战栗着,双腿软得已经站不稳。手腕被他炙热的掌心捏得刺痛,脊背又被跑车冷硬的钢板硌痛。为减轻痛楚,她不得不用左手搂住他的腰,尽量让身体靠向他温暖的怀抱……感受到她的迎合,安诺寒更加强势,将她搂在怀里,吻得更深……

    她闭上眼睛瑟瑟地回吻着他,有些期待,有些紧张,她怯怯地张开贝齿,在唇齿间巨大的吸力下,她娇小的舌尖被他吸了去,魂魄也在瞬间被他吸了去……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扣着她手腕的手掌力道又加了几分,吻也更狂野,仿佛吸干了她才甘心。

    他们吻了很久,很多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有人对他们按喇叭,还有人放下车窗对着他们吹口哨,沫沫根本顾不上别人,她的意识里只剩下安诺寒。

    吻结束的时候,她的身子还是软绵绵地,倚在他的怀抱里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想给他一切,给他她的全部——假如他想要的话。

    “答应我,不要再见诚了。”他哑声说。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

    这种时候,他无论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点头的。

    ……

    两个人回到家时,他们两家人已经聚齐了,韩芊芜和司徒淳正在喝咖啡聊天。

    韩濯晨和安以风则坐在沙发上谈事情,表情十分严肃。

    韩濯晨拿着烟的手一颤,烟灰落在了烟灰缸的外面。“你确定?”

    “我查得很清楚。”安以风说。

    韩濯晨捻熄了烟,点点头。

    “爸爸,妈妈,风叔叔,小淳阿姨……”沫沫低着头走进门,和房间里的人一一打完招呼,低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我上楼换衣服。”

    她双颊的绯红尚可掩饰,双唇的红肿却是掩盖不住的……

    韩芊芜和司徒淳交换了个眼神,暧昧地笑笑。

    正在和安以风谈事情的韩濯晨随意扫了一眼她的唇,继续和安以风说:“我明白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安以风随口问,目光已经转向安诺寒,笑着对他竖了竖拇指。

    “不用!我自己处理。”

    沫沫根本没心思关心他们的话题,快步跑上楼。

    “小安,沫沫还小,你要懂得怜香惜玉。”安以风一句话,安诺寒无语了。

    沫沫舔舔自己还残留几分甜蜜的痛楚的唇,笑着关上房门。

    镜子里的她,双颊绯红,红唇潋滟,眼神迷离……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女孩儿,她即将绽放,还差最后一滴甘露……

    沫沫换好衣服下楼,安诺寒已为她一根根插上生日蜡烛,点燃。

    她数了数蛋糕上的蜡烛,刚好十五根,一根也不多。

    安诺寒浅吻她的额头,笑着对她说:“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小安哥哥,你再帮我多插几根呗!”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

    “蜡烛插多了,许的愿就不灵了。”

    “那算了!”

    她凑近蛋糕,刚要吹蜡烛,忽觉手腕一凉。她好奇地低头,安诺寒已将一块手表缠绕在她手腕上,手表的款式是最普通的圆盘形,无任何可爱的坠饰,也没有唯美的图案。纯钢的表链,宝蓝色的表盘,十二个时区用细碎的钻石镶嵌而成,烛光下细碎的钻石光华夺目,稍稍有点俗。唯一称得上特别的就是手表没有秒针,每一秒钟,都有个小小的心形图案在跳动。

    见她的反应十分平静,安诺寒问:“不喜欢吗?”

    “不是。”他送她什么她都喜欢,哪怕是再普通的礼物。

    安诺寒的手伸到衬衫袖口处,解开袖口的扣子。“我……”

    “蜡烛要灭了,快点吹吧。”大家催促说。

    沫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许下年年如是的生日愿望。“我希望快点长大。”

    然后,对准蜡烛,一口气吹下去……

    她的十五岁生日,就在这最甜蜜的祝福里度过。

    ……

    第二天下午,安诺寒坐在电脑前研究高深莫测的文字。沫沫趴在他的书桌上,小心地把生日晚餐上拍的照片放进影集,照片里安诺寒浅吻着她的额头,双唇……

    沫沫偷偷抬眼,看向他的唇,昨天的吻又在她脑海里鲜活地回放,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血脉有丝丝抽痛。

    安诺寒看看发呆的她。“有话想说吗?”

    “啊!”她摸摸嘴边,还好没有口水流出来。“你明天再走行不行啊?”

    他的表情有些为难。“我还有事,不能再拖延了。”

    “哦!”

    见她满脸不舍,安诺寒捏捏她的脸。“舍不得我走啊?”

    “嗯!”

    “我很快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

    “叮!叮!叮!”电脑响起一声电子邮件提示音。

    安诺寒随手点了一下接收键,信件自动打开,一张图片在电脑屏幕上展示出来,她好奇地凑过去看。

    沫沫真希望自己是个瞎子,那样就可以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惜她不是……

    她清楚地看见照片上的画面,安诺寒和一个女孩儿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女孩儿靠着他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安诺寒迅速地关闭,低咒一声:“fuck!”

    他会骂脏话,可见有多么生气。

    沫沫笑笑,又笑笑。

    没有眼泪,也没有伤心,她的内心出奇得平静,死亡一样的平静……

    “她是我的学妹,我们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安诺寒向她解释。

    “嗯,我明白,我不会误会。”

    她当然不会误会,她是小,但她不是白痴。一男一女在花园里这样依偎,不是谈恋爱,难道是在讨论学习?

    他还要解释,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大吼:“你搞什么?!”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不关我的事,有人传到网上的!我特意转给你看看!”

    安诺寒的脸上都是怒意。“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多事,你……”

    电话里的人还是满不在乎。“哈哈?!这回人赃俱获,看你怎么抵赖!人家跟你没名没分这么久,你这人也太……”

    安诺寒捂住电话,走进里间的书房,关上了书房的门。

    沫沫犹豫了一下,又点开他的邮箱,点开照片。

    这一次,她看得很仔细。

    幽静的花园,安诺寒和一个女孩儿坐在长椅上,女孩儿很美,是那种知性的,文雅的美,她闭着眼睛靠在安诺寒的肩上,腮边挂着未干的泪。他手中拿着脱下的蓝色外套,正欲搭在她的肩上。

    体贴与疼爱一展无疑。

    沫沫关上照片,发现收件箱里的信件很少,都是些重要的资讯。她把鼠标挪到垃圾箱,点了一下。

    他的垃圾箱里有很多私人邮件,其中来自“深雅”的邮件最多。

    沫沫点开最近的一封,一段淡紫色的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安,我真的试过忘记你,可我越是想要忘记,你的笑容,你的声音越是清晰……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好吗?我愿意为你等待,不论多久……”

    沫沫关闭了邮件,伏在桌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难怪他这段时间对她如此冷淡,他不是忙着毕业,而是……他又爱上了别的女人。

    这个“又”字让她有些冷,就像九岁那年吃光了五个冰激凌一样冷。

    他不再爱薇,因为薇没有值得他爱的灵魂,他也不爱她,因为她没有可以爱的躯壳。

    他遇到了一个完美的女人……

    沫沫悄悄走出房间,天色暗淡,海浪也暗淡。

    ……

    第17章

    酒吧里,沫沫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已经摆了一排空空的水晶杯,她还在一口一口品尝着面前的第五杯冰激凌。这是这间酒吧里她最喜欢的冰激凌,“粉红佳人”。说它是冰激凌,不如说它是一种特殊的滋味,它最上面是一层白色的奶油,甜得发腻,中间一层是草莓果肉的冰激凌,最下面是浅浅的红酒……整体的色泽由白色到红色渐渐过度,味道也从奶香,酸甜,慢慢过度到苦涩,尤其是最后一口,入口辛辣,越回味越苦涩……

    又吃完一杯。

    明知吃到最后仍然是苦,沫沫还是需要一点甜甜的奶油让她忘记苦涩的味道。她搓了搓冻僵的手,对服务生说。“再来一份!”

    又一份“粉红佳人”端上来,她舔舔麻木的双唇,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嘴里很苦。

    诚在沫沫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她没和他说话。

    他也没有打扰她,第一次细细品味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天的沫沫刻意打扮过,她的发型梳得特别用心,柔顺的黑发分成两层,下面一层散着,上面一层歪歪地束在右侧,有点俏皮,又有点可爱。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立领无袖洋装,领边和肩口用丝质的蕾丝滚边,下身配着同色系过膝的百褶裙,裙摆也是用蕾丝滚边,这款裙子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淑女的温婉。

    诚的视线又移到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表很特别,好像在哪里见过。诚仔细回想一下,是伯爵最新推出的限量版情侣表。

    “你今天很漂亮。”

    沫沫抬眼看看他,笑得有点僵硬。“谢谢!”

    落日的余晖照在小巧的瓜子脸上,她的肌肤白皙若脂,红唇凝了霜一般晶莹。

    他忽然觉得她像一片雪花,诗情画意的浪漫,但,有些许的忧愁……

    “心情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

    “你未婚夫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他不陪你?”

    她看看窗外的天空,又看看手表,沉思好久,才问他:“诚,假如你的家人逼你娶了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你甘心吗?”

    “我不爱的人,我绝对不会娶。”

    沫沫蹙了蹙眉,神情恍惚:“可惜他不是你……”

    “他?你的未婚夫?”

    “嗯!他为我做过很多不愿意做的事,多得我都数不清。他还为了我放弃他最爱的女人……我觉得我很自私,我明明知道他不爱我,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还是粘着他,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诚安静地听她说。

    “你知道吗?昨天在天堂&地狱遇到的那个女孩儿叫薇,是安诺寒以前的女朋友。她本来可以嫁给他,是我抢走了她的幸福,把她从天堂推到地狱……”沫沫双手捂住脸,眼泪一滴滴落下:“诚,我真的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我以为薇什么都拥有,她拥有他的爱,拥有他的承诺,我只想分她一点幸福,我不贪心,一点点就够了!只要能让我留在他身边,想他的时候能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我已经很满足……”

    诚的情绪有点异常的波动,打断她:“感情是不能分享的。”

    “我知道!可你知道么,他爱薇,他答应她等我长大就会娶她,他们白天一起上课,晚上在电话里聊天……那样的日子,我做梦梦到都会笑醒……可是,我连这样的美梦都很少梦到。在我的梦里,安诺寒总会爱上别的女人,总会愧疚地对我说:‘对不起,你是个孩子,我没办法爱上你!’每次从这样的梦里醒过来,我都会很庆幸,庆幸这是个梦。”

    冰激凌渐渐融化,融进了红酒里,也融进她的泪水里。

    诚闭上金色的眼眸,沉重地摇头。“你还要这么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现在……”沫沫咬着牙,颤抖着双唇说:“我放弃了!他想爱谁,就让他去爱吧,他想走,就让他走吧……没有他,我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她想通了,真的想通了。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不能嫁个他,做他的妹妹也很好,可以看见他和真心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的甜蜜,可以看见他结婚的喜悦,还可以做他儿子的干妈,好好疼他的儿子。

    等到他们组成了两个家庭,也能继续生活着同一个屋檐下,就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

    这样的生活不是也很美好吗?

    有时候,退一步,才能留给自己和别人一片海阔天空。

    “是啊,没有他你还有我。”诚见她不语,感叹。

    沫沫看着对面的诚,他金色的眼眸蛊惑了她。

    她想:如果不能嫁给安诺寒,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诚了解她的内心世界,能听懂她的歌声。

    诚问她:“想听歌吗?我送你一首中文歌。”

    沫沫的确非常想听音乐。“你会唱中文歌?我从没听你唱过中文歌。”

    “中文比任何一种文字都要美,我不想唱给那些不懂美的人。”说完,诚走上舞台。

    他跟乐队说了几句话,感伤的音乐声响起。

    “是我对你承诺了太多,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你总有千万种理由,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

    伤情的歌词,被诚空灵的声音唱出来,想不让人心碎都难。

    一整首歌,沫沫都在哭,最后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如果你想飞,伤痛我背……”

    诚唱完最后一句,站在台上用中文说:“沫沫,总跟随着别人的脚步太辛苦了,不如给他自由,让他解脱,也让自己解脱……”

    她抬起头,对他笑了。

    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她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

    就像她的妈妈说的,爱错了人,就要承受这个苦果,没有人可以救赎她……

    诚又对着乐队打了个手势,最熟悉的旋律响起。

    诚对她伸出手。

    “itwon'tbeeasy……”他的歌声像个魔咒。

    她不由自主走上台,接过他递给她的话筒。

    她的声音随着诚的声音响起,凄美的嗓音如跌碎的地上的水晶……

    台下一片安宁……

    “haveisaidtoouch?”我是否说得太多?

    “there'snothgoreicanthkoftosaytoyou”我想不出还能向你表白什么。

    “butallyouhavetodoislookattoknow”但你所要做的只是看着我,你就会知道……

    他听不见她心灵深处的呼唤,她的字字句句都是真情,他不明白。

    她做着一切都毫无意义。

    从今晚开始,她放手让他走……

    她笑了,灿烂如刹那间绽放的彼岸花……

    ……

    唱到最后一句:“thateverywordistrue”我的每字每句都是真情!

    沫沫睁开眼睛,当她看见安诺寒站在台下,她的心仿佛地撞碎了她的肋骨,痛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不再淡漠……

    她手中的麦格风摔在地上,巨大的撞击声湮没了一切,她所有的理智付诸流水。

    当他对她伸出手……

    她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气流旋住,再也无力挣扎。

    爱情本身就是盲目的,冲动的。任凭放弃的决心再坚决,一旦遇上爱的人,只需远远望上一眼,什么决心都会瓦解,傻傻地贪恋起自欺欺人的片刻欢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诚,毫不犹豫地跑下舞台,跑到安诺寒的面前,把手交给他。

    可能这是一种习惯,从婴儿时便养成的习惯。

    “走!”安诺寒有点粗鲁,很用力地抓着她,拖着她往门外走。“跟我回家。”

    他的力量很大,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出酒吧的门。

    “我……”沫沫以为他因为她见诚而生气,刚想解释,她忽然发现酒吧门口停着很多辆黑色的房车,一群拿着棍棒的人从车上冲下来,跑进酒吧。

    客人们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该放的人都放走了,最后进去的两个高壮的男人合上大门,落了锁。

    “发生了什么事?”她想起诚还在里面,有些担忧。

    安诺寒没有回答,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跑车前。

    酒吧里响起惊叫声,砸东西声,玻璃摔碎声。

    “不行,我要报警!诚还在里面!”

    沫沫抽回手,焦急地拿出电话想要报警,她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安诺寒夺走了她的手机,狠狠地摔碎在青石路上……

    第18章

    片刻的惊诧后,沫沫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为什么阻止我报警?你刚才为什么带我走?你知道这里会出事?这些人是你找的?”她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安诺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真是你让人做的?”

    她忽然觉得他很陌生,陌生得她完全不认识……

    酒吧的门内传来惨叫声。沫沫顾不上其他,跑到酒吧的门前,用力地敲门,大声喊着:“诚,你没事吧?你回答我……”

    里面一片混乱,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惊恐,内疚,慌张,和心酸,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都会聚在一起,压迫着她的神经。可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消化这些情感,诚还处在危机的时刻。

    沫沫忙跑回来,对安诺寒喊:“你快让他们停手!让他们停手!”

    他的手握成拳,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诚怎么得罪你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见他不说话,沫沫气得挥起拳头打他的胸口,他一动不动,由着她打。

    以沫沫的力气,即使用了全力也不会很疼,可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别再难为小安了,是我让他别插手的。”一个冷淡的声音说。

    “爸爸!?”沫沫用目光四处搜寻,一辆房车的门打开,韩濯晨从车上走下来。

    一身黑色西装的他,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

    沫沫很快反应过来,跑过来恳求着说:“爸爸,你快点让他们停手,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韩濯晨对身边的司机使了个眼色。他的司机对着手里的对讲机说:“停手!”

    很快,酒吧的门锁打开,两个人推开门。

    沫沫想都没想就冲进酒吧,一进门,她就看见诚被打得浑身是伤,蜷缩着躺在地上……

    这一幕把她彻底吓傻了,她靠在门上,手脚冰冷。

    在沫沫的记忆中,她的爸爸是个很有风度的生意人,利益得失极少跟人计较,有时候稍微霸道一点,稍微强势一点,但她从没想过,那个总被她气到哑口无言的爸爸,有这样可怕的一面。

    还不到三分钟,他就能把人打得血流遍地,而且面不改色。

    很快,韩濯晨和安诺寒先后进门,门又被关上。

    一个打手把诚拖到韩濯晨的面前,一路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诚虽然伤得很重,还是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即使浑身是血,他的表情也是那么骄傲。

    韩濯晨俯身扶起地上的椅子,坐下,一条腿悠闲地放在另一条腿上。“我女儿总说我不讲道理,好吧,我就跟你讲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沫沫气得浑身发抖:“叫救护车啊!”

    韩濯晨看她一眼,见她急得两眼泛红,有些不忍,对他的司机说:“叫救护车吧。”

    “是!”

    见司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沫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打你?”韩濯晨果然开始和诚讲道理。

    “不知道。”

    “你接近我的女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接近她……”诚嘲讽地牵动嘴角:“是她为了和我学唱歌,主动接近我!”

    韩濯晨显然对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不过看了一眼沫沫,又看看安诺寒,语气还是很平和。“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从今天起,别让我再看见你和我女儿在一起……”

    诚站直,坚定地面对韩濯晨:“我对沫沫是真心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你再说一遍。”

    “我爱她!”

    韩濯晨微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诚身后的打手。

    沫沫还没明白他们的对白什么意思,只见那个人走向诚,两只手握紧木棒,重重地挥向诚后颈。

    “不要!”她尖叫着,眼看着诚一口鲜血吐出来,捂着流血的头跪坐在地上。

    见那人再次挥起木棒,沫沫不顾一切跑过去,从背后抱住诚。

    他身上的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她的裙子。

    诚对她凄然一下,金色的眼睛越来越恍惚。

    “爸爸,他爱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打他?”

    “你懂什么?!你被人骗了,你知不知道?”

    沫沫又看了一眼诚,他已经闭上眼睛。

    “他不会骗我!我相信他!”她相信诚,因为歌声是骗不了人的,他的歌声那么纯净空灵……

    韩濯晨转头对安诺寒说。“小安,带沫沫走。”

    安诺寒犹豫一下,脱下外衣搭在沫沫肩上,搂住她的双肩,将她从诚的身边拉开。

    她眼睁睁看着无情的棍棒打在诚清瘦的身体上,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残忍的一幕。

    做这一切的又是她最爱的两个男人。

    她疯了一样,挣脱安诺寒的双手,从地上抓起半个破碎的酒瓶,在空中挥舞。

    “别过来!都别过来!”

    她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诚,咬咬牙,把尖锐的玻璃断口对准自己的咽喉处。“停手!你再让人打他一下试试看!”

    “沫沫!”

    她的手一抖,玻璃刺进她娇嫩的肌肤,真的很痛。“停手!”

    她含着眼泪,充满哀求的眼神看着安诺寒。

    “帮帮我……”透明的眼泪掉在破碎的玻璃瓶上。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在安诺寒面前用血和泪去保护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倏然,她眼前一晃,安诺寒一把握住一个打手的手腕,抢下他的木棒。再一闪身,挡在另一个打手身前,一拳将他打得退开……

    其他的打手都停住动作,看向韩濯晨。

    安诺寒走到沫沫身边,拿走她手中的瓶子,用手指托起她的下颚,细细审视她的伤口。

    “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别伤害自己。”他沙哑地说。

    “小安哥哥……”受惊的沫沫伸手去搂他的手臂,想要从他身上汲取点温暖和安慰。安诺寒退后一步,避开。

    “我该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洒脱地转身,走出酒吧。

    沫沫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有一种错觉,这一次他走了,再不会回来!

    “沫沫……”韩濯晨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想要安慰她。

    她气得狠狠推开他。“你以为你是我爸爸,就能为我做决定?!你错了!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决定我的未来!”

    “爸爸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想嫁给小安……”

    “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伤心,失望一起涌上心头,她大喊:“你什么都为我安排,你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是想的,想有什么用?!

    一个始终无法爱上他的男人,一张薄薄的结婚证书能拴住他么?即使拴住了,她就真的快乐吗?就像薇说的,他的人属于她,他的心属于别的女人,受伤的是三个人!

    “你不愿意嫁给小安?”

    “我……”她闭上眼睛。“以前我小,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我明白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

    她终于说出来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看见有警车驶来的安诺寒匆忙回来通知他们,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站在门口,牵了一下嘴角,只说了一句:“晨叔叔,警察朝这边来了,你快点带沫沫从后门走,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韩濯晨因为身份背景复杂,不能进警察局,他带着沫沫从后门离开。

    沫沫被带走时,回头看了安诺寒一眼。“你救救他!”

    他点点头,走向诚。

    沫沫走后,安诺寒让那些打手开车从正门走,引开警察。他关上酒吧的门,反锁,不慌不忙取出酒吧监控录像的录影带,收好,又从吧台后面找到一些残留的半融化冰块,倒在诚的脸上。

    由于冰冷的刺激,诚呻吟一声,清醒过来。当他看清眼前的安诺寒,充满恨意地瞪着他,双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他半蹲在诚身边。“你是聪明人,一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该知道。”

    诚扭过脸,不看他。很明显表示拒绝。

    “如果你在警察面前说错一句话,我保证明天让你为她收尸……”他的声音阴寒入骨。

    诚本就苍白的脸,骤然变得毫无血色,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费尽气力才从齿缝间逼出一个字:“不!”

    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大,安诺寒看了一眼门口,又问:“你爱上了沫沫?”

    诚坐起来,擦擦嘴角的血,笑了。“谁能不爱一个为他连命都不要的女人?”

    安诺寒一把揪住诚的衣襟,眼神里杀气腾腾。

    诚毫无畏惧地看着他:“你对付自己的情敌除了用拳头,还会用什么?”

    他挥起的拳头在诚的面前顿住。

    诚笑了,嘴角渗着鲜血。“想留住一个女人的心,用拳头是没用的!”

    安诺寒松开手,拿起手绢擦擦手上染的血迹,站起来,“要让我知道你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从后门走出去,在路口处,有人开着他的车过来接应他,载他开往机场。

    ……

    第19章

    澳洲海滨

    豪华的别墅里,海风吹乱了白色的蕾丝窗帘,吹起满室的浮躁。

    沫沫从柜子里拿出箱子,熟练地往床上一放,抱出衣柜里的衣服往里面丢。

    “沫沫?妳做什么?”韩芊芜按住箱子,脸上没有一点愤怒,有的都是妈妈的宠溺与纵容:“妳小安哥哥回英国了,妳离家出走能去哪?”

    沫沫愣了一下,很快认清了形势,但无论如何气势不能弱。“去哪里都行,我没法接受这种毫无人性的爸爸!”

    “妳怎么可以这么说妳爸爸!?他是个好人,不管他做什么,肯定有他的理由。”

    “理由?爱我的人就应该被打死——这算什么理由?”

    “他是为了保护妳!”韩芊芜从她怀中拿下几件完全不合时宜的衣服,见她又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无奈地说:“沫沫,别闹了,妳爸爸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疼妳。”

    沫沫从不否认她的爸爸很疼她。

    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她高烧不退,浑身发冷。他抱了她一整夜,一遍遍给她讲童话故事,讲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讲青蛙是如何变成王子的,还有睡美人被王子吻醒……

    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睡醒醒中童话故事从未间断……

    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看见那个她记忆中永远强大的爸爸眼底一片红丝,眉心竟有了展不开的皱纹。她又看看身边,安诺寒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睡梦中修长的剑眉还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