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次有八次都会扛过去。
漫兮和周宁都松了一口气,更加尽心竭力的照顾他,漫兮浑然不觉从她回来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
这天,舒朗刚刚平静,倚在漫兮怀里无助的低喃,“漫兮,漫兮,我好冷,好冷,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漫兮更紧的抱住他,柔声的哄着,“我不走,我怎么能离开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了。”
“阿兮,你果然在这里,我真不敢相信……”门口传来一个沉痛的声音。
对不起,我爱你(2)
“阿兮,你果然在这里,我真不敢相信……”门口传来一个沉痛的声音。
屋内的三个人除了舒朗神智有些不清外,周宁和漫兮统统转头看向门口。
文修远高大的身影站立在门口,将那方寸之地满满占据,屋内的灯光直直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仿佛南极冰川上暴风雪的前奏,让人赞叹他惊天动地的美感同时不寒而栗。
周宁上前推了推尚在呆愣中的漫兮,她回过神来仍是畏畏缩缩,不情不愿的样子,周宁一言不发的伸手接过她怀里的舒朗,往旁边挪了挪。
“漫兮,漫兮……”舒朗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边的变动,慌乱的叫了几声。
“在这儿,在这儿呢。”周宁抢在她前头开口,温声诱哄。
舒朗浑浑噩噩的不疑有它,听到有人答话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萎靡不振的舒朗,神情怪异的漫兮和周宁,文修远早已看出了事情的端倪,惊怒之时又忍不住伤心失望,“路漫兮,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出了车祸在医院焦急等待救治的人?你巴巴的来向我借钱就是为了这个人?这样一个……”
漫兮这才吓得起身跑到他面前,抬手捂住他的嘴,“我求求你,别这么大声,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能再受刺激,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文修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愤然离去。
“周宁,我先走了。”漫兮怕文修远脾气上来再生出什么事端,回头朝周宁打了声招呼,深深看一眼已经沉睡的舒朗,咬咬牙跟上去。
文修远脚下步伐迈得飞快,只一会儿时间走出老远,漫兮跟上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车里,冷峻的侧脸冰雕一般。
文修远不看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前方,也不发动车子,虽然不说话但摆明了是在等她。漫兮也不敢拿乔,自觉地坐进副驾驶,车子立刻箭一般直射出去。
路上几次她想开口解释,都被文修远直接无视掉,最后她只得放弃。
他满脸的不耐烦,却偏偏在每一个红灯前都循规蹈矩,甚至是连她都知道根本没有摄像头的路口。
最后通向文宅的那一段小路带着几个弯道,文修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大开大合,拐弯丝毫不减速玩漂移,饶是系着安全带,漫兮仍然觉得随时会被甩将出去。
下车的时候,漫兮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跟着停好车的文修远走进大门。
路淑娟照例给漫兮留了饭菜,见他们一起进来吃了一惊,立刻笑着说,“我说兮兮今天怎么回来早了,原来多亏了少爷,饭菜还热着,赶快坐下来吃吧。”
没等漫兮开口,文修远便专断的说,“不用了,路姨,我们在外面吃过了,我要和阿兮讨论一下学校这段时间的事情,可能要久一些,您收拾完就去休息,不用管我们。”
漫兮虽然心里不愿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只好勉强的笑着点头。
“哦,那好,那好,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路淑娟忙不迭的点头,转去厨房收拾。
漫兮跟在文修远身后上楼,一进门便被文修远用力甩在床上,手臂的伤处碰到床头不禁痛呼了一声。
文修远早已关上门,对她的呼声也充耳未闻,只是大步走到窗前用力的关上,手臂一挥,落地的窗帘立刻拉得严严实实。
漫兮被他浑身冷冽的气势镇住,也不再多言,护着胳膊朝后缩了缩。
文修远却并未向前,只是靠在窗前,掏出一支烟放在嘴边,接着砰地一声,火苗在他唇边腾跃而起。他狠狠吸了一口,在烟雾中凝视着床边角的人儿。
漫兮心里万分诧异,文修远是从来不抽烟的,怎么今天……她清了清嗓子,还是决定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你放心,我抽的是香烟,不是大麻,这区区一点尼古丁要不了我的命。”
文修远话里的嘲讽让漫兮愤怒,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疲惫不堪,她软弱无力的说,“你非要说这些来嘲笑我吗。”
“怎么,你的心上人做都做了,还怕人说吗。”文修远悠然的吐了一个烟圈。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用解释了,我很累了,要回去休息。”漫兮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这个我明白了,不代表别的就不用解释!”文修远提高声音说道。
漫兮停下脚步,“还需要解释什么?”
文修远被漫兮轻松地发问激怒,他把只剩半支的烟狠狠的捻灭在烟灰缸里,走过来再次将她推倒在床上,这次他变本加厉,抬腿压制住她的身体,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需要解释什么……问得真轻巧啊,我都快被你的天真模样蒙混了。”
“文修远,你干什么,这是家里,会被人听到,你放开我!”漫兮挣扎不得,又不敢大声喊叫,只得压着嗓子警告他。
文修远慢慢的弯下腰,双手按住她纤弱的肩膀,衣领从两边散开来,露出里面伶仃的锁骨,“你也怕被人听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路漫兮,你难道忘了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什么?你先放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我放你回来真是个错误。”文修远咬着牙说,抬手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不要,文修远,我求你了,我错了,这几天我都忙疯了,我真的忘了是什么话,你告诉我好不好?”漫兮双手双脚都被他制住,只好哀声求他。
“忙疯了?我在f市傻等着你,你却在为别人操劳。你离开时明明说只要一天,只要回来看一眼就死心,你忘了吗?可你却整整走了七天。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我都在后悔,我为什么没给你买往返飞机票,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快点回去再快点来。后来我就想火车多慢啊,你又要在车上受多少苦,所以专门打电话回来叫了司机接你。我为你找尽理由,回来住一天,加上路上的两天,是三天,可是过了三天你还没回来,我就想一定是你累坏了,还需要休息一天,算了,还是两天吧……我真傻,你骗了我我还在替你找理由,我文修远真他妈傻了!”他一字一句的控诉着她的欺骗,语气却是波澜不惊,带着点自嘲,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工夫像剥荔枝一般将漫兮白生生的身体从厚厚的冬衣里剥了出来。
漫兮这才想起那时的话,她知道那是她找出来的借口,却没想到平时这么通透的文修远却一直没看清,这个时侯拿这两句话来堵她,左右躲闪着文修远不断落在她身体上的唇舌,心里慌作一团,“文修远,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真的忘了,舒朗……”胸前一阵刺痛,她立刻改口,“他,他病了,病得很严重,你都看到了,我们怎么能看着他走上绝路,所以,我忘了,对不起……”
文修远对她的身体了如执掌,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渐渐弥漫了一层粉红
文修远唇边露出残忍的笑,慢慢直起身。大衣早在进门的时候已经被他扔在一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此刻他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满脸蔑视的看着漫兮在他身下颤抖,慢条斯理的一颗颗解开那整齐的纽扣,腰带……
漫兮被他眼里的轻视刺痛,他那逡巡放肆的眼光和不可一世的态度凌迟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毫无尊严的娼妓。
她明明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以前都有过许多次了,只要忍忍就过去了。可是看到那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睛时,她还是止不住自己的脆弱和哭泣。
“不要,不要,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她伏在他肩头呜咽着说。
或许是她落在他肩头的眼泪太过滚烫,或许是她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可怜的哭泣,也或许是她充满绝望的乞求,总之,文修远真的停了手。他顿住身形,良久,从她身上翻下来,仰面躺在她身边。
“你这女人真扫兴,”文修远愣怔的望着天花板,喃喃的说了一句,“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不要以为今天我放过你就罢休了,不要忘了,五天还欠着,一天都不能少,我一定要讨回来的。”
漫兮时不时的抽泣一两声,窸窸窣窣的捡着散落的衣服。文修远下手狠了,几乎没几件能穿的衣服。
漫兮呆呆的坐着,面对一堆破烂不堪的衣服不知所措,文修远则背对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笃笃笃”,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漫兮和文修远都是一惊。
“谁?”文修远翻身坐起,扬声问道。
“小远,是妈妈,”余文慧优雅的声音响起,“睡了吗?妈妈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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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1)
“妈,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文修远冷静的应对。
“小远,妈妈有东西落在你房间了,现在急用,你帮妈妈开一下门。”
“来了,您等等。”文修远实在没法,一边说着一边给漫兮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如梦方醒的跳下床,赤着脚跑到窗前,撩开窗帘朝下看了看,被文修远用力拉回来,压低声音斥道,“你不想活了,这么高还看什么看。”说完硬把她塞进浴室里。
“这里不安全的。”漫兮阻止他要关门的动作。
“不安全最好,大家摊开了说!”文修远满不在乎的说。
“文修远,你不能……”漫兮吓得面色更苍白了几分,还没说完就被文修远打断。
“你再啰嗦,我马上告诉我妈我们的事!”文修远瞪眼睛变本加厉的吓唬她,然后趁她愣神的当儿用力关上门,落锁。
“妈妈,大晚上的,您要找什么东西?”文修远打开门,不满的问。
“没什么,你不在的时候妈妈偶尔过来住一下,明天戴的耳环忽然找不到了,想过来看看是不是落在这儿了。”余文慧侧身走进来,四处走动着找东西,待走到浴室门口时,文修远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
“妈,耳环怎么可能在浴室里呢?”
“我随手放在里面也有可能啊。”余文慧伸手想要推开他去瞧个究竟,文修远却不肯退让分毫。
“妈,你儿子的浴室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吧,”文修远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都这么大了,也是有隐私的。”
余文慧退后两步,盯着儿子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算了,大概是放在别处了,看来明天是戴不成了。”
在门口时,她又回头扫了一眼,眼光在床底露了一角的女性内衣停了一停,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慢慢的走出去。
余文慧一走,文修远立刻跑进浴室,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低着头的漫兮,他心下一松,伸手拉她起来,“没事了,出来吧。”
漫兮胡乱的套着大衣,光着两条腿被他拉出来,不肯再靠近那张大床半步,只远远的捡了沙发坐。
文修远看她脸上泪痕犹在,眼眶发红,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这里没你的衣服,我的衣服你也不愿意穿,还是等等吧,等路姨睡了再下去。”
漫兮点点头。
漫兮走后,文修远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最后还是坐起身,站在阳台,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天抽了两支烟,
刚才在浴室门口时,他为什么不让开?如果母亲进去发现了漫兮的存在,说不定也是好事。他们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亲近,说不定因为大人的关系还会让漫兮屈服。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母亲会同意吗,他爱上家里一个佣人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又心烦意乱,手指也被烧到尽头的烟蒂烫了一下。
用脚狠狠的捻灭烟火,文修远回到房间里重新躺下,精神疲惫到极点时脑子里却反复出现漫兮的身影,清纯的,娇媚的。他终于想清楚一件事:就算父母不同意,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漫兮,他已经离不开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早饭桌上,刚刚落座的余文慧扫了四周一眼,笑着问站在一旁的路淑娟,“路姐,最近漫兮虽说是回来了,可却老也不见人啊,都多少天没一块儿吃过饭了,得注意着身体,别忙出病来。”
路淑娟赧然的答道,“忙什么啊,和几个高中同学瞎折腾呗。”
“是嘛,那敢情好啊,年轻人有想法,敢闯荡总是好的。”
路淑娟附和着笑笑,没说什么。
“不过啊,”余文慧话音一转,“这女孩子到底和男孩子不一样,吃不了苦,这整天的在外面闯不想着家,我看漫兮不是谈恋爱了吧?”
“不会的,太太,我们兮兮脑子简单得很,哪里会开那个窍。”路淑娟讪笑着说。
“诶,路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漫兮也该到了谈情说话的时候了。现在不同于高中时候,只要不耽误学业,要是真能找一个高中时代的同学,那是多难得的事呀。知根知底不说,以后在一个城市回娘家也方便啊。”
“太太说笑了。”
“我说真的,路姐,文家虽然没多少本事,但给漫兮他们在本市谋个差事还是可以办到的,到时候他们大学毕业了,你只管来张嘴,只要我们能帮忙的,一定给他们办好。所以啊,你也千万别拦着她找男朋友喔。”
“哎呀,真是太谢谢您了,太太,我替漫兮先谢谢您。”路淑娟一听文家肯出面帮着找工作,顿时心花怒放,也忘了什么谈恋爱的事,只顾着一个劲的感恩戴德。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余文慧说完转头看文修远,笑着接过话头,“小远啊,你也帮着参谋参谋,看你们班上哪个男同学好,和漫兮般配,就帮衬这些。我觉得呀,家世用不着太好,关键是要人好,人好最重要。”
文修远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个个,抬头对母亲说,“最近股市不好,前几天我买进的几只低价股全部涨停,之前他们还劝我不要看这种没水准的小股,幸亏我没听他们的。妈,你要不要买几支玩玩,我来给你挑几支小股。”
余文慧慢慢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说,“我可对这些涨涨停停没个准信的东西没兴趣,有钱不如去买国债存在手里,有国家这样的大后台,总不会变成赔钱货。”
那天的谈话丝毫没能影响漫兮的决心和行动,接下来的几天,漫兮依然我行我素,再加上对文修远的刻意躲避,他们几乎几天也见不了一次面。
一天晚上,文修远避过家人,站在漫兮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她,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她才终于出现。
“辛苦了,大忙人。”文修远满脸的嘲讽。
“还……还好。”漫兮低着头想从旁边过去。
“还好的话,你欠我的要什么时候还?”
“文修远,我们不能好好的吗,不要谈这些,钱我可以……”
“你别异想天开了!”文修远高声打断她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可以回我们的家。”
漫兮叹了一口气,咬着嘴唇出声,“等舒朗好了。”
“那请问那个舒朗现在状况如何,我可不想这个期限变成无期徒刑。”
“不会的,舒朗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已经好多天没有犯过毒瘾了,我相信再过几天,他一定会好的。”
“那就好,阿兮,别再忘了你的诺言。”文修远说完在她前面转身回去,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
夜深了,白日里脏乱不堪的石嘴巷在夜色的掩护下显出别样的幽深,不规则的各式房屋变幻成神秘的千姿百态,一条条深巷仿佛张着大嘴伸着毒牙的蝮蛇一般。
文修远就在这样的血盆大口前面站住,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双手拢起护住中间小小的火焰,成了暗夜里唯一的温暖和亮光,最后化作他唇边指间的一点星火。
等到那一点星火也灭了,他直了直身,终于昂首挺胸向巷子深处走去。
小巷的居民都已入睡,四周安静极了,漆黑一片,他遥遥的看到一处微弱的灯火,心里一跳,大步走进去,一不小心踏在冰上险些滑倒。
稳了稳身形,他走近那处灯光——正是舒朗家的院落。
他抬手敲了敲门,并不闻有人应答,斟酌片刻,还是伸手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子洒在小小院落的地面上,文修远一脚踏进去,长长的影子将那明亮割成两半,又在他的头顶渐渐愈合。
除了灯光,这里和外面一样的悄无声息。
文修远定了定神,再次推那摆设一样的房门,果然是虚掩着的。
这一次,他惊呆在门口,没能再往前迈一步。
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舒朗双手平举,如奉神明般捧着一张纸。那张薄薄的白纸上是一小撮比纸的颜色更白的粉末,眼看就要送到嘴边,文修远急促的喊了一声,“别动!”
舒朗显然没有觉察有人进来,惊吓之下手一抖,那白色粉末立刻散落一床。他呆了一下后露出无比难过的表情,然后竟然趴在床上,开始用嘴去吸去舔。
文修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冲上去用力一推,舒朗立刻被他推得后仰,“舒朗,你这是在干什么?”
舒朗顾不得理会他,又爬起来去靠近那些粉末,被文修远一拳打倒。
这一拳打得很重,嘴角立刻有鲜血流出来,血腥味和疼痛暂时缓和了他的毒瘾,舒朗慢慢撑起半边身子,看清了来人,“文修远……这么晚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文修远退后两步站定,双眼喷出愤怒的火焰,“哼,你以为我愿意来嘛,如果不是因为阿兮,我才不会来这种臭气熏天的地方。”
舒朗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文修远,我当初是犯糊涂才把漫兮让给你,我已经错过一回了,这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来找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放手(2)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我真替你觉得羞耻,漫兮还满心欢喜的告诉我说,你已经快戒了……没想到你只是白天戒了,晚上还是一样的瘾君子。”
舒朗闻言难堪的掉转头,“我只不过偶尔一次而已。”
“偶尔一次,说得真好,你知不知道这么偶尔一次就毁了漫兮她们这么久以来的心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让女人这样为你付出,还欺骗她们!我真希望你现在能站起来,再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架。”
舒朗闭上眼,脑中回想起那个篮球架下的夜晚,他们两个大男生为了漫兮大打出手,最后还惊动了教导主任的事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他觉得已经恍如隔世,那个生龙活虎的男生是自己吗?
“文修远,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漫兮是我的女朋友,可是我能吗?每个人都不认同我,觉得我以后干不了什么正经事,配不上漫兮,不对,是他们根本不会把我们两个联想到一块儿,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啊。你横在我们两个中间,就像座高不可攀的山,我努力的爬啊爬,却怎么都到不了顶,我无法企及,只能让步。我想能让我爱的人幸福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吧,所以我放弃了,可是我没想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忍不住不去想她,想得五脏六腑都生疼,可是你们,你们却不停的来刺激我。漫兮那八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从哪里找到那么多钱,还不是问你借,我就是死也不会用的!”
文修远冷笑一声,“好啊,舒朗,你是个爷们现在就去死!你以为还回那八万就算了嘛?你知不知道就是刚刚在你手上的那些白粉,那些让你欲罢不能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阿兮拿不出八万,那周宁就可以吗?”
舒朗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哆嗦着嘴唇说,“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
“对,那些也是那个傻瓜的钱!她一直在记挂着你,听到你有难第一时间就去找我借钱,宁愿担着周宁的名也要帮你,可是就是这个白白牺牲的傻瓜,却被你骗得团团转,舒朗,你忍心再欺骗她吗。”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文修远,你是故意这样说来气我的,”舒朗变得六神无主,向后退到墙根,身体也不自觉的开始颤抖,“我不想这样的,可是不行,如果我晚上不吸的话,白天就会忍不住,我不想让她看到我那么丑陋的模样,我不想……我不想让她一次次的流泪,伤心失望……”
“不想让她伤心失望是吧,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知不知道阿兮是用什么来和我换这些钱,这些肮脏的白粉的?”文修远脸上露出残忍的表情,“她自己,舒朗,她是用她自己和我换这些钱的。你就抽吧你!你抽得越多我越开心,这样她就永远离不开我,只要她需要钱来养你,她就要跟着我文修远一辈子!哪怕是没名没分,不清不白!”
“闭嘴!”舒朗受不了的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愿再听这些噩耗,这些惊天秘密,“你给我闭嘴!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你滚,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不敢相信是不是?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一些。她的左胸下面有一颗红色的痣,她的腰围是我三只手的长度,还有她的腿,每次我都喜欢把她的腿紧紧缠在我的腰上……”
“滚!你给我滚!”舒朗嘶吼着,直起身想下来教训他,却感到手脚无力,瘫软在床边。
“你记住,只要你还这样活一天,阿兮就得一直这样和我过下去!你好好想想吧。”
文修远拂袖而去,甚至没有替他带上门,冬夜刺骨的寒风穿堂而过,单薄的门板颤巍巍的开合,屋里残破的墙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舒朗还保持着刚才摔倒时趴卧的动作,风迎面吹在头顶,从他的百会|岤直通到脚底,让他浑身生出说不出的阴寒。
文修远那些话在他的耳边轰鸣,体内还有一股抑制不住的躁动上蹿下跳,企图挣脱意志的束缚,再次控制他的思想。
他心里乱极了,几股力量揪扯着他。一会儿是漫兮回望他时楚楚的泪眼,一会儿是文修远鄙夷得意的嘴脸,他不愿想,可是思维稍一停留那恶毒的麻黄碱就会拼命占据他的神经。
眼前那散落的白色粉末在他眼中变幻成光怪陆离的几何图形,扭曲晃动,一再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握成拳挤压住自己的太阳|岤,似乎这样才能将那种躁动压制住。
“厄啊!”舒朗忽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悲鸣,一个翻身,仰面躺在床铺上,身体放平,头和肩膀已经掸到了床外,眼前的景物全部倒置过来,像是剧烈晃动的镜头前变了形的世界。时间久了,血液全部涌上头部,脑袋开始发胀,呼吸也变得困难。
是谁说的,当你想哭的时候倒立眼泪就不会流下来,舒朗努力吞咽再吞咽,用力睁大眼睛,可是那滚烫的液体还是溢出眼眶,顺着他胀的通红的额头流入发梢。
他张大嘴,让那屈辱的哭声化成声声沉重的呼吸溢出胸臆,可是这样还是阻挡不了更加汹涌的泪水,终于,舒朗翻身起来,擂打着冷硬的床板,脸埋进褶皱的床单里痛哭失声。
不知这样发泄了多久,他抬起头,摇摇晃晃的下地,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翻开杂物,从最底层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那是他父亲之前放在那里的,他一直留着,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无声的笑了笑,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用另一只手抓住手腕都没有用。
倒出一大把药片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他的心脏剧烈的跳着,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
他想起了什么,找出纸和笔,写下一段话。
当身体里再次出现那种难耐的痛苦时,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在他可以尚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前。
抓起那把药片,三下两下全部塞进嘴里,却因为干涩无法吞咽,喉咙紧缩着,要将这外来物排斥出来,他急切的接了一杯冷水,大口大口的喝着,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脖颈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在水的冲刷下,药片滑下了食道,进入胃里,一片冰凉。
杯子也滑出手心,碎了一地,他抬手捂住脸,竟然笑出声来,笑得再次泪流满面。
胃里一阵难受的抽搐,他踉跄的坐倒在床头。
平躺在床上,伸手从枕头下摸索出那串红色的相思豆,紧紧缠绕住手腕,似乎这样就能离思念的人儿近些。
安然的闭上双眼,舒朗年轻的脸上再次露出久违的微笑,慢慢陷入沉睡,梦中有个女孩转过头朝他腼腆的笑,“舒朗!”她温柔的呼唤他。
街头老翁闲闲的吆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漫兮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拧亮床头灯,桌子上的闹钟指向半夜两点二十六分,她捂住心口,却忘了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心痛难当,似乎下一秒心脏就会痛出一个洞来。
她靠坐在床头,心悸不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睡在旁边的路淑娟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
“口渴了喝水,就睡。”漫兮胡乱的答了两句,关掉灯,再次躺下安慰自己:大概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的原因。
也许是半夜醒了一次的原因,第二天漫兮竟然睡过了头。
她是被一通电话叫醒了,路淑娟走进来喊她,“兮兮,你的电话!快点!”
她迷迷糊糊的出去接,里面传来周宁哭泣的声音,“漫兮,你快来啊,舒朗他快死啦,他快死啦!”
电话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正下楼的文修远见状眼皮跳了一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舒朗死啦,舒朗他死啦……”漫兮呆呆的重复着周宁的话。
“你说什么?”文修远也愣住了,反应过来拿起电话拨过去,详细问了医院的地址,拉起她往外走,“快,跟我走。”
漫兮就这么由着他给她裹了大衣,塞进车里,一路飞驰着去了医院。
他们进去的时候,只看见楼道里跛着脚抹眼泪的舒父和痛哭失声的周宁,漫兮冲上去问,“周宁,舒朗呢?舒朗他在哪儿?他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你别哭,你别吓我。”
周宁哭着说不出话来,扔给她一张白纸和一串红色的珠子,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泪水晕开,有些模糊。
漫兮颤抖着接过来,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漫兮:
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真对不起,我再一次离开了你,请你不要伤心,如果我留在这个世上,对我来说,那才是一种磨难。
文修远说得对,我是一个懦夫,我明明每天晚上还在吸毒,却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而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自己。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如果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宁愿当初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去同情你的遭遇,那样的话你丢掉的仅仅是几十块钱,而不是这么久以来的幸福。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放手,再见,漫兮,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独自去了天堂,那里没有贫穷,没有黑暗,没有罪恶,我会很幸福。所以,请你也要洒脱的放开手,不要再被我拖累,不要为我牺牲,也不要再想着我……祝你幸福,我的爱,只有你幸福了,我在天上才会看着你微笑!
舒朗绝笔
“舒朗呢?他现在在哪儿?这不是真的,周宁,你快告诉我,舒朗他在哪儿?”看完信,漫兮摇着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漫兮,你冷静一点。”文修远担忧的看着她。
“你找舒朗,我告诉你,他就在那儿!”周宁抬手指着楼道尽头的小屋子,“他刚刚进去,你要找他,去啊!”
“不,不……你胡说!你们都胡说!舒朗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他还好好的躺在家里等着我们,我要去找他。”她说着就要转身走出去。
“漫兮,你不要这样,你要面对现实。”文修远担忧的拽住她。
“面对什么现实啊!啊?”漫兮疯狂的要摆脱文修远的舒服,大声的喊叫。
“路漫兮,你闭嘴!舒朗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的朝三暮四,他会不去参加高考吗?要不是因为你的钱,他会去给人家收保护费吗?不是因为你,和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会受刺激吗?他会去寻死吗?这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周宁来到她面前,狠狠地盯着她,吐出的字眼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每一下都正中要害。
“周宁,你不要胡言乱语!”文修远用身体挡在漫兮面前。
“我,全都是因为我,我……”漫兮惊恐的退后两步,忽然软倒,朝后倒去。
“阿兮,阿兮!”身边的嘈杂渐渐远离,终于陷入了黑暗
梦醒时分(1)
漫兮这一次昏迷,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医生诊断说长期的过度疲劳加上精神压力过大,本身她只靠着一种信念支撑着,可现在这唯一的支撑没了,人自然会变得脆弱不堪。
路淑娟看到毫无生气的侄女,想到早逝的弟弟,哭得肝肠寸断,文修远站在病房外把玩着一支烟,一如既往的沉默。
余文慧也来了,她听到医院各个角落纷纷扬扬的传言,大体了解了事情经过,安慰了路淑娟两句,并准了她几天假,让她可以在医院安心的照顾侄女。
路过文修远身边时,余文慧叹了口气,儿子的憔悴太过明显。
“妈……”文修远也知道他们的事再瞒不过母亲,情绪低落的叫了一声。
“小远,你同学的事我也听说了,咱们能帮的就帮,漫兮这边有你路姨照顾着,钱我们也可以接济,你也不用担心。”
“谢谢您,妈妈。”
“谢什么,跟妈妈还这么客气。”
“……”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妈,阿兮她还在昏迷,同学的事我都没有办妥,怎么能现在回去呢?”文修远皱着眉头看着余文慧,漂亮的眼睛此时布满了红血丝。
“小远,前些天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回学校前这段时间你就去公司里实习,熟悉一下公司的运营情况,以后你迟早要接这个担子。”
“为什么非急于一时呢?熟悉公司也不在乎这一周的时间,妈,你就让我呆在这儿吧,这样我才能安心。”
“小远!”余文慧提高了声音,严厉的看着儿子,“你们的事……难道还嫌知道的人少吗?如果传到你爸爸的耳朵里,他可没我这么好心,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吧。”
“我相信爸爸他会理解我的。”
余文慧听出了儿子的意有所指,气得面色一变,“小远,你太天真了。不要以为你爸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就可以理解你,你不要忘了,那些女人他再喜欢也只是当情人玩玩,你看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回家的。”
“那是因为爸爸已经有了您。”
“你……”余文慧精致的面孔出现了裂缝,她没想到谦恭有礼的儿子竟然会和她对着干,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压制住怒火,摇着头说,“即使没有我,文良他也不会娶那些女人,他知道什么对他有利,什么不能做,小远,等你再长大些你就会明白了。”
“妈妈,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文修远倔强的看向一边。
“好,小远,话我已经说完了,你自己权衡利弊吧。”
余文慧一个人走了,文修远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全部心思都系在了病房里的人儿身上,脑子早已经乱了,哪里还会权衡利弊。
文修远不肯走,谁劝都没有用,路淑娟也只好看着他叹气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