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相公好乖

相公好乖第1部分阅读

    相公好乖

    作者:莫颜

    第1章

    今日,是成亲的大日子。

    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床上,铺着鸳鸯枕和龙凤绣被,端坐在喜被上的新娘子关玉儿,脸上却无喜意,而是布满惶恐。

    紧张泛白的十根手指头,将喜帕拧出了印子,外头的月儿升得越高,她的脸色越加惨白。

    对于即将来临的洞房花烛夜,仿佛就像要上刑台似的,让她身子微微抖颤,每一刻的等待,都是一种酷刑。

    冷静啊关玉儿!

    她告诉自己,大不了不要活了,总比给人糟蹋好。这亲事,本就是被逼的,她的幸福,绝不能屈就在银两买卖上。

    当好赌的爹爹将她当赌注赔出去时,也注定了她以身还债的悲惨命运。

    她不肯认命,所以逃走了,却被那些赌场的汉子们抓回来,被关在马车里,行走了好几日。

    她不晓得这些人要带她去哪儿?好几次试图逃走,都被捉回,为了惩罚她,天天有一餐没一餐的让她饿着肚子,打算让她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她被逼着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拜天地,成了亲。

    从头至尾,她都没见过新郎,盖着盖头,也不知道娶她的人是谁,只知道,自己被卖给人家做老婆。

    想到自己的一生被陌生的男人买去,不由得令她打从心底害怕。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奋力一搏——

    今夜,她非逃出去不可!

    门被猝然打开,吓得她浑身一颤,僵硬如石,一颗慌乱的心冻成了严冬寒雪,而她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被悄悄握紧。

    随着对方脚步的逼近,她的呼吸也几近停止,当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恐惧抬起的美眸,终于目睹对方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穿着豹纹衣的高大男人。

    虎背熊腰的身材,冷傲威严的面孔,留着落腮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威武蛮横。

    那粗壮的臂膀几乎是她的两倍大,光是站在那里,气势就够吓人的了,在他面前,她感觉到自己渺小得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扳不动,被那锐利如鹰隼般的黑眸盯着,更是从脚底凉到头顶。

    第一眼,关玉儿就被眼前的男人给震慑住。

    老天……这样的男人,哪是她用小小的匕首所能抵抗的?

    居高临下的黑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不敢置信的注视着这张美丽动人的容颜。

    新娘子纤细精致的五官上,有着他此生从未见过的美丽翦水大眼,小巧的唇瓣像要泌出水似的诱人,她就像一块精致的玉,晶莹剔透。

    在他的盯视下,关玉儿微微抖瑟,她很怀疑,自己是否真能从这男人的魔掌下逃过一劫?

    她低下头,强逼自己镇定,悄悄深吸一口气后,才站起身,在那炽人的目光下,走到红烛桌前。

    颤抖的小手拿起酒壶,斟满交杯酒,将其中一杯,怯怯的端到他面前。

    那张苍白的小脸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因为害怕会被对方瞧出自己计量已久的诡计。

    这酒,下了毒。

    先前她被抓住时,有几天关在柴房里,哪儿也去不得,刚好柴房的角落放置了一些老鼠药,她偷偷藏了些起来。

    要逃出洞房,她知道唯有利用老鼠药。

    她在酒里放了一点,所用的剂量很少,不足以杀死人,但起码可以弄昏对方。

    这就够了,只要新郎喝下,她就可以趁对方昏迷时,想办法逃出去。

    大掌突然握住她拿着酒杯的小手,令她惊惶的抬眼,对上他直视慑人的眸光,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老天!他发现了吗?

    正当她吓得惊慌失措时,男子开了口——

    “小心,酒会洒倒。”

    苍白的小脸一愣,尚未来得及回神,就见他接过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她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怕她把酒洒出来,才会握住她的手,吊得老高的心,这才悄悄放下。

    “你怎么不喝?”

    “啊,这……”

    他指着她的酒杯。“这交杯酒,你也该喝。”

    “我、我不会喝酒,不如你多喝点好了。”

    整壶都下了老鼠药,她不敢喝,心想只要说服他喝个两、三杯就好,应该可以让他倒下,又不会出人命,忙拿起酒壶为他斟酒。

    “新人应该要喝交杯酒。”大掌拿起酒杯,递到她面前。

    瞪着端到面前的酒杯,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这酒喝下去,别说一杯,半杯就让她腿软了,还逃得了吗?别逗了,她才不喝呢!

    “我真的不会喝,这酒儿,我连一滴都沾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语带恳求,希望可以骗过他。

    浓眉微拧。“一滴都不行?”

    她忙点头。“一滴都不行,我只要沾了酒,就醉得不醒人事,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大爷……总不希望妾身醉倒吧?”

    她装出羞答答的模样,其实内心七上八下,希望他可别强迫她喝下才好。

    这话,让那幽深的眼底燃了闇火。“好吧。”

    关玉儿悄悄松了口气,正庆幸自己骗过了他时,谁知对方突然改口。

    “我帮你喝。”

    她连阻止都来不及,就见新郎豪迈的拿起酒壶,连杯子都省了,就这么对着嘴,大口大口的往肚里咕噜咕噜的灌下去,全干了。

    他放下酒壶,抹了抹嘴,然后才看着她,浓眉微扬。

    “你怎么了?”

    关玉儿张着嘴,瞪着眼,还用手颤抖的指着他。

    “你……全喝光了?”

    “对,喝光了。”他还把酒壶倒过来给她瞧瞧,酒壶里面,一滴不剩。

    她心儿凉了半截,原本只打算让他喝个两三杯就好,谁知这家伙竟然不要命的全干下?!

    她并不想杀他,只想弄昏他而已。

    正当她还处在震惊当中时,突然被他一把抱起。

    “啊!你你你——你干什么?”轻盈纤细的身子被捧在有力的双臂里,吓得她慌了手脚。

    “圆房。”男人简洁有力的回答,便大步朝喜床走去。

    一听到圆房二字,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将她放在喜床上,扒下身上的豹纹衣,拿下腰带,脱下裤子和靴子,直至一丝不挂,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

    关玉儿张着嘴,瞪着他身下傲然挺立的雄风,整个人呆掉了。

    这是她头一回,亲眼见到男人的……的……的……那个……

    这男人浑身充满了力量,壮硕的同体散发着野性,令她呆瞪的目光无法移开。

    由于太过震惊,让她一时忘了要逃,直到这男人的大掌往她的襟口伸来,打算脱她的嫁衣,她才猛然回神。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两只小手惊慌得护住自己的衣裳。

    大掌停在半空中,紧拧的浓眉,似是极端不愿意让这一刻值千金的春宵被任何事耽搁,但最终还是耐着性子。

    “等什么?”

    “我、我……我自己脱!”

    他没再继续动作,但一双眼灼灼的盯住她,像猎鹰盯上了小鸟,等着她自行宽衣解带。

    关玉儿心慌意乱,暗自庆幸他同意了,因为衣裳里还藏了匕首,若是被他发现那可糟了。

    小手缓缓的脱下凤冠,卸下霞帔,动作很慢很慢,试图拖延时间,等着他的药效发挥,而这男人始终双目炯炯有神,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可让她急死了,而且他那盯人的样子,仿佛要吃了她。

    “你这样盯着我,我会害羞,你……你转过身好吗?”

    “可是我想看。”

    “你这样我没办法脱呀,你转过身嘛。”

    他还盯住她,一副不想放过眼前美景的模样。

    “妾身会紧张,又是第一次,求求你,转过去好吗?”她可怜兮兮地说。

    这软言软语的哀求,果然让对方不再坚持,虽不愿,但最后他还是答应她的请求,转过身背对她。

    趁这机会,关玉儿悄悄拿出匕首,颤抖的握在手里,尖锐的刀锋朝着他的背,高高举起。

    刀子举得越高,她的手抖得越厉害。

    这辈子,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更遑论拿刀子对着人了。

    她害怕着、犹豫着,迟迟不敢下手,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擂鼓般撞击着心口,而她的手更是不听使唤,抖得像秋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好了吗?”

    他突然出声,将她吓得掉了刀子,慌慌张张的要去捡,而他正好也转过身来,令她身形一僵。

    两人四目相对,他锐利的视线令她冷汗涔涔。

    老天……被他发现了?

    “你怎么还穿着衣裳?”

    “我……我……”她心惊胆跳得吐不出话来,幸好他并没有看到,但是也够把她的魂给吓飞了,幸好她的刚好盖住了匕首,才没让他发现,她乘机悄悄将匕首推到绣枕下。

    男人将她慌张的模样当成了羞涩,小娘子越是紧张,他越想要她,终于耐不住性子,长臂一伸,将可人儿搂过来。

    “啊!你做什么?”她惊呼。

    “我来帮你。”

    热烫的身躯包围住她,大掌等不及的在她身上游移。

    “等——等等——”

    她慌张的阻止,但是压在身上的男人,可一点都等不了。

    他是个粗汉,孤家寡人很久了,想想自己也该娶妻生子,行经玉城镇时,客栈的赵掌柜说,有个穷苦人家的女儿为了生计想卖身,谁肯出银子买她,她就侍奉谁,要当妻子或做妾都行。

    适巧他想娶妻,因此把银两给了那户人家,说好择个黄道吉日来迎娶。

    他对妻子要求不多,是母的,会生就好。

    不管美丑胖瘦,只要能帮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便心满意足,却没想到把红盖头掀开的那一刹那,会瞧见一张秀丽标致的脸蛋。

    他的新媳妇儿,居然漂亮得不得了!

    越是瞧她,心越热,她是他的妻子了,他想要她。

    在大掌的蹂躏下,可人儿变得衣衫不整,他正急切的动手把她的嫁衣扒光。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身上只剩肚兜和亵裤,大片肌肤全露在外头,束起的长发也被他拨散了,美得令人屏息。

    在他身下,她慌张柔弱得如同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羊,无助的望着他。

    灼亮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美丽,将那畏怯的神情当成是对洞房花烛夜的紧张和羞涩。

    那贝齿将小嘴儿咬得格外润红,无辜好欺负的模样,令他全身像是着了火,身下的硬挺早已蓄势待发。

    他想吃他的新娘子。

    当大掌试图将这最后一件碍人的肚兜扯下时,两只小手死命的阻止他。

    “等等啊!”

    还等?他一点都不想等,只想将她从头到脚看个仔细,品尝她一整夜。

    先前迎娶时,看着新娘子弱不禁风的被人扶出来,纤瘦的身形,让他一度怀疑这看似柔弱的身子骨是否可以为他孕育出强壮的孩子。

    然而,在剥了嫁衣后,赫然发现这具身子比他想像的更为丰满,他当下便决定,他要让这女人孕育他的孩子。

    关玉儿急切的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还没倒下?

    明明整壶的酒都喝下肚了,一般人老早躺在地上翻白眼,他却还没事似的精神百倍?!

    他的胃是铁做的吗?

    正当她急得想哭时,他突然停止动作,脸色愀变。

    “刚才的酒有问题。”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直把她盯得发毛。

    这下可好,不但没弄昏他,反而还被他发现了!

    他肯定会勃然大怒,然后伤害她,在死之前,他一定会在盛怒之下打死她!

    她害怕得发抖,今夜,自己就会死在这男人的拳头下,谁来救救她呀。

    “幸好你没喝酒。”

    咦?

    她呆呆的瞪着他,就见他直起身子,摸了摸肚子,然后走到一旁,闭上眼,做了个吐纳调息后,弯下身,将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在夜壶里。

    “这酒肯定是坏了,喝下肚子怪不舒服,我已经运功把它逼出胃,没事了。”

    关玉儿傻愣的瞪着他。

    运功?没事了?

    怎么可能!这男人喝了一整壶有毒的酒居然没事?并且悠哉的用热茶漱口,完全不见任何快昏倒的征兆。

    当大掌放下茶杯,黑眸再度扫回她,燃着旺盛的欲火,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着他的逼近,屏住了呼吸。

    她感觉得到,这男人想吃了她。

    关玉儿极力往床内缩去,可床就这么大,她能逃去哪儿?

    眼看他上了床,壮硕的身子逼近她,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包围住她。

    “等——”她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被火热的吻尽皆吞没。

    他不想等,只想抱着这具软玉馨香,尝遍她每一寸肌肤。

    大掌像一把火,在她白嫩诱人的肌肤上探索。

    不!不可以!

    她绝不能糟蹋在这人的手中!

    混乱中,小手伸向绣枕底下,摸到了冰凉的刀子。

    这一次,她不再心软,把心一横,刺向他!

    他停止了吻,惊异的黑眸,像是黑暗中最亮的两团火,直直瞪着她,但她脸上的惊恐更甚于他。

    刀子上没有沾血,因为,刺不进他的身子里。

    玉儿无法置信的瞪着他的腹部,竟然毫发无伤,吓得她双手不停颤抖。

    不可能!这一定是恶梦!一定是!

    “你在干什么?”他拧眉问。

    她突然像发了疯似的,猛力往他身上刺,就不信刺不死他。

    “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

    不杀死他,她就逃不了!

    逃不了,就会被他玷污!

    这班人太可恨了!

    害她爹爹好赌成性!

    害她娘亲上吊自杀!

    害她两个弟妹被卖掉!

    害她家破人亡!

    她已经一无所有,宁可死,也绝不让这恶人j污!

    满腔的恨意和恐惧在此刻爆发,让她失去了理智,疯狂的砍杀对方。

    “住手!”

    男人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疯狂。

    关玉儿怔怔的瞪着这具赤裸裸的男人同体,整个人呆掉了。

    怎么会?

    她一定在作梦!

    她的刀子,断了;而他的身子,无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像梦呓一般,惊恐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杀我?”他眼中燃着愤怒的火,不明白他的新娘子为何拿刀子暗算他?

    雪白的手腕,很快被大掌抓出了紫痕,她感到一阵痛楚。

    “说!”他命令。

    “为什么你死不了!”

    “因为我刀枪不入。”

    她再度愣住,像是看怪物般瞪着他。

    她听说过,江湖上最厉害的功夫,当练到最高境界时,可以刀枪不入。她只听过,但从没见过,一直以为这只是传闻,如今亲眼见到,她一时之间吓傻了。

    如果杀不死他,那她岂不是逃不了?!

    这可怕的男人会如何对付她?

    男子突然恍然大悟,怒眸微眯。“你在酒里下了毒?”

    既然被他知道了,大不了一死,她豁出去了——

    “对!我要杀你,我恨不得你死!”

    难怪他觉得酒怪怪的,原来是被她下了毒。

    “你对我下毒没用,我百毒不侵。”

    她张着嘴,讶异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用刀杀不死他,使毒又毒不死他,注定了她今夜要被这恶人欺,无情的掠夺她的贞操。

    思及此,她便全身泛寒。

    不!与其被他侮辱,她宁可一死!

    挣开他的大掌,她把刀子对着自己的颈子,意图用剩下一半的刀口,在脖子上一抹,一了百了。

    可是她还来不及自刎,就被他快手的再度抓住,打掉她的刀子。

    他无法不惊讶,上一刻他正愤怒着这女人居然想杀他,下一刻她却想拿刀自刎?!可把他搞糊涂了。

    “让我死!”她想抢回刀子,却轻易被他拦住,这人用一只手,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她的双手牢牢缚住。

    泪水不受控制的滑下脸颊,她挣扎着,甚至咬他。

    这皮厚得像是铁做的,没咬伤他,反倒疼了自己的牙齿。

    男子深拧的眉头,像是可以夹死千只蚊子,望着她的眼泪,他的心,莫名的不舍,他当然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自己。

    “你不准死。”

    “我为什么不能死!我懂了,因为你想j滛我,蹂躏我,欺负我打不过你!”

    “胡扯什么?我们成了亲,你是我妻子。”

    “我不是!是你们强迫我!我不想成亲,是你们逼我!把我关起来,折磨我,不让我逃走……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她又哭又打又踢的,满腹的委屈倾泄而出,想到自己可怜的处境和失去的亲人,几乎泣不成声。

    她的话,倒让他意外了。

    “你不是自愿的?”

    “你们害我家破人亡,害我娘自杀!现在又把我卖了!我宁死不屈!”

    男人神情严肃得吓人,任由她打骂,也没还手,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进耳里,大手托起她的下巴,望着她满脸的泪水,而那双美眸,对他充满了恨意。

    这其中有问题。

    他沉默着,如果她并非自愿,这表示有人骗了他。

    大掌温柔的拭去她的泪,这动作,令她一怔,眼中有着疑惑。

    他站起身,把脱掉的衣服又开始穿回来,而她,则把被拉高,遮住自己只剩一块肚兜的身子,惊疑不定的瞪着他。

    整束好装备后,男子对她低声命令。

    “在这里等我。”说完,他便打开房门,大步跨出,把门带上。

    惊恐的关玉儿,就这么躲在被子里,露出一张泪脸,不明白那男人怎么就离开了?而且他临走时,还为她拭泪。

    为什么?他干什么去了?还会回来吗?

    缩在床角,她知道自己哪儿都去不得,外面有人守着,她一个弱女子,更不可能穿着嫁衣逃走。

    想到自己悲惨的身世,泪水又掉下来,一滴一滴落在绣被上,呜咽的哭着。

    她好想娘亲,想爹爹,更担忧弟妹们,不知他们被卖去哪儿了?有没有饭吃?

    以往,两个弟妹总喜欢跟她挤一张床,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很幸福。

    如今,过去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大爷饶命啊!”

    门外传来的凄厉惨叫,把关玉儿给吓得抬起头来,紧接着,又是一声一声的哀号。

    她忙将衣裳穿好,怯怯的走到门边,开了门,探出半张脸。

    去而复返的新郎,回头望着她,指着手上拎着的人,对她沉声开口——

    “害你家破人亡的,是不是他?”

    第2章

    对这个和她拜堂的男子,她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叫独孤青鹰,还有,他武功高强。

    新房外的地上,躺着一群被打趴的男子,让站在门后的关玉儿瞧傻了眼。

    “饶命啊,独孤大爷。”

    赵掌柜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叫苦,因为他的背,正被独孤青鹰狠狠踩着。

    “你说我娘子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想卖身赚银子,好帮助家计,结果是骗人的。”

    “哎呀呀呀,快断了快断了,脚下留情呀!”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把人家骗来卖身,该打!”

    “冤枉啊!大爷,小的真的没有骗您,肯定是那臭娘们——啊——”

    杀猪惨叫之声,自赵掌柜嘴里传来,背上的脚。几乎把他的五脏六腑给踩碎。

    “你说谁臭?”

    “不我是说

    “知道就好,依我看,最臭的是你的嘴,骗人家姑娘,又骗我的银子。”

    “没有啊大爷,是姑娘家自己要卖身养家,小的只是好心成全,大爷不也因此娶到妻子,一举两得,小的是在做善事哪。”

    独孤青鹰冷哼,想不到这赵掌柜的客栈不干净,竟私营人口买卖。

    大手一抓,轻易拎着赵掌柜的衣领,硬是将他两只手臂给扳到身后,让对方痛得大叫。

    “我独孤青鹰岂是强娶民女的小人,你害我不义就算了,还害我不能圆房,饶你不得。”

    独孤青鹰把赵掌柜的两只腿也往后扳到肩膀上,再把他的手臂交迭在腿上,好好的一个人,轻易被他扳成了个人球,若非有高深的功力,是无法把一个人瞬间折成圆球状的,他却动作熟练,彷佛轻而易举。

    当他扳动赵掌柜的骨头时,还可听到骨头喀啦喀啦的声响。

    关玉儿站在门后,惊异的看着这一幕。

    门外的那些人就是将她抓来,把她关起来的恶人,想当初一个个凶神恶煞,如今他们脸上,有的黑了左眼,有的青了右眼,每个人全身上下都狼狈不堪,害怕的躲在一旁缩成一块,这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的老大弯成了人球。

    众人吓得脸色发青,一个比一个抖得厉害。

    有人偷偷摸摸的想溜走,以为靠着人多,没人会注意到他。

    独孤青鹰连看都没看,把赵掌柜的腰带扯下,手一挥,腰带霎时如灵蛇般抛出,缠住了那人的脚,活活拖回来。

    “想逃?没这么容易。”独孤青鹰单手抓住那人的脚,就这么倒吊在空中,怒瞪他。

    “哇——饶命呀!大侠!饶命呀!”

    独孤青鹰二话不说,又使出绝活,三两下,就把一个堂堂五尺的大汉随手弯成了人球,丢到一旁。

    人球滚呀滚,滚到那些汉子面前,一颗头被夹在屁股之间,双手被缠成了麻花辫,口吐白沫的翻白眼,当场把那些汉子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跪地磕首。

    “饶命啊大侠!”

    “咱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侠开恩哪!”

    “咱们再也不敢了!”

    一个个怕自己磕得不够用力,全都死命的把自己的额头用力往地上撞,只求对方大发慈悲饶了他们。

    “你们该磕头赔罪的,是我娘子。”

    独孤青鹰此话一出,顿时跪在地上的那群汉子们,一致的朝关玉儿转过头来,让她不由得呼吸窒了窒。

    这群汉子前仆后继的爬向她,跪在她面前,争先恐后磕着头。

    “饶命呀,姑奶奶!”

    先前,这些男人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恶形恶状,现在则像是受惊的老鼠,苍白着脸孔,大哭的向她求饶。

    独孤青鹰一脸阴沉,但是当面孔转向她时,一脸的杀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人,我帮你教训了,咳你有没有高兴一点?”他讨好地问,特意放柔了语气,就怕吓着她。

    高兴?

    关玉儿望着这些人,一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所受的委屈,好几个夜晚都害怕得睡不着觉,日日活在恐惧当中,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就算教训了这些人又如何?她的娘再也无法活过来,她的弟妹也不知去向,思及此,不禁悲从中来。

    红润的美眸里,旧泪未干,新泪又起,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她又哭了。

    独孤青鹰呼吸一窒,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仿佛千条神经被扯紧,僵在原地,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找罪魁祸首算帐!

    厉眼一横,往那群人扫瞪过去,吓得那些汉子们更加卖力的磕头。

    “饶命呀!我们错了!”

    “姑奶奶!你、你别哭了!”

    “咱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关玉儿泪如雨下。“我不要见到你们滚!你们快滚”她双手掩着面,奔回房里。

    那梨花带雨的娇姿弱容,是如此惹人心疼,光是瞧着,就像心口被割了肉似的,全拜这些人所赐。

    独孤青鹰阴森的面孔,狠狠转向这群男人,他双手握拳,扳着指关节,喀啦喀啦的响。

    霎时,惨叫声四起,他让所有人一个一个成了人球,直接“滚”出去,无一幸免。

    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累了,便趴在喜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天微微亮,当她醒来时,精神好多了。

    一整天没进食的下场,就是肚子唱空城计,一阵米香味飘来。让她坐起身,正感困惑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啊,你醒了啊。”

    一位中年嬷嬷端了碗粥进来,一见到她,便笑容可掬的走上前。

    见对方是一位妇人,并且和蔼可亲,让关玉儿放心不少,同时也好奇对方是谁。

    嬷嬷把粥和热水放在桌上后,才笑道,“你昨晚都没进食,肯定饿了吧,来来来,洗把脸,梳洗后,喝些粥埴填肚子。”见关玉儿脸现疑惑,她笑着解释,“我是刘嬷嬷,是这个屋子的主人,鹰爷租下我这屋子,暂做喜房,夫人尽管安心住着,膳食由我刘嬷嬷为您张罗。”

    关玉儿听了,这才心安,轻问,“他呢?”

    “您说鹰爷啊,他一早去了衙门。”

    “去衙门?”

    “是呀,昨晚鹰爷抓了些人,说他们在贩卖人口,肯定跟盗匪有关,应该是邻近省城的通缉犯,要送去衙门领赏。”

    说到这个,刘嬷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多亏鹰爷,那些人啊,早就胡作非为多时了,城里的人大多有怨不敢吐,有苦不敢报,没人敢惹赵掌柜那批人,鹰爷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些人抓了,真是大快人心哪。”

    他把那批人送去衙门,这不表示,她自由了?

    而且他现在不在,也表示,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离开?

    关玉儿思索着离开的计划,心想一时之间,独孤青鹰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如果她要走。得先填饱肚子。

    她稍稍梳洗一番后,来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喝粥吃菜,她一边用膳,刘嬷嬷则去为她打理床被,一张嘴没停着。

    “鹰爷每两个月就会来城里一趟,租下我的屋子暂做栖身之地,想不到这一回娶了新娘子,嬷嬷我可真为你们高兴——钦?”

    关玉儿顿住,回头望着刘嬷嬷,见刘嬷嬷一脸尴尬。

    “没什么,没什么。”

    刘嬷嬷像是在隐藏什么,瞧见她手上拿着被单,关玉儿立即恍悟,轻声道,“我们昨夜没圆房。”

    她明白,刘嬷嬷是因为没见到落红,所以心中讶异。

    刘嬷嬷脸上的疑惑和尴尬一扫而空,拍着自己的头。“对呀,瞧我这记性,鹰爷昨夜忙着去打坏人,肯定累坏了,没关系没关系,洞房今晚再补就行了。”说着又把大红的喜被铺回去。

    她不会跟他圆房。

    关玉儿低着头,心中思忖,她准备等会儿就离开,当然,这事她不会告诉刘嬷嬷。

    “嬷嬷,可否请您帮一个忙。”

    “夫人别客气,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了。”

    “谢谢您,可否帮我弄一套轻便的衣裳来,因为我没有其它衣裳可换。”要逃走,她必须得先换下这身累赘的嫁衣才行。

    “没问题没问题,若夫人不嫌弃,可先穿我女儿的衣裳。”

    “谢谢。”

    有了轻便的衣裳,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膳后,刘嬷嬷送来两套女人的衣裤,还说要打水给她净身,她忙推说不用了。

    好不容易将殷勤好客的刘嬷嬷给送出去,算算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独孤青鹰可能随时会回来,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下嫁衣,穿上朴素的衣衫裤子,将一头长发绑了个发髻,用布巾包起来,扮成村姑的模样。

    趁着刘嬷嬷和她女儿在厨房忙着,她偷偷出了房门,来到大门口,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无声溜了出去。

    走在胡同大街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向人打听之下,才晓得自己被抓住后,这一路被赵老大那些人带到离家很远的玉城镇。

    要回到杭州,路途遥远,她得想办法凑些盘缠才行。

    幸好成亲时,她身上戴有一些首饰,刚才出门时,她也顺便带出来了,心想如果将这些首饰典当的话,应该可以凑到不少银子。

    虽然很对不起独孤青鹰,但他既然救了她,应该不是坏人,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首饰才对。

    大不了等她回家乡后,有机会再还给他就是了。

    典当首饰后,她运气不错,适逢有商人要运货南下,也顺便经营载人的营生,于是她付了银子,坐上马车,和商队一块上路。

    马车上除了她,还有许多老弱妇孺,大伙儿一块窝在马车里,虽然位子很挤,但至少有伴。

    马车出了城后,走在官道上,关玉儿挤在人群中。困了,就打盹。饿了,就咬着先前买来的肉干和馒头充饥。

    一开始车况平顺,但第三日后,车轮走在石子路上,变得颠簸许多。

    关玉儿捣着嘴,胃酸不停的翻搅,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傍晚,商队停下来,决定暂时在溪边生火打尖,这才让她有机会喘口气。

    她下了马车,来到河边洗脸,清净的河水轻拍在脸上,稍稍舒缓她的不适。

    “关姑娘,你还好吧?”

    关玉儿抬起脸,站在一旁的男子,生得斯文俊朗,是这个商队的大当家——李冒允。

    她站起身,低着头轻声回答,“我很好,谢谢李公子关心。”

    李冒允注意她很久了,虽然她刻意低调,将自己打扮得很朴实,但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她。

    如今看她把脸洗净,将那娇姿艳容瞧得更为清楚。

    在他的盯视下,关玉儿显得十分不自在,她感觉得到李公子对她特别关注。同行的姑娘并不只她一个,但李公子对她的照顾特别多,她并不想引入注意,所以也小心的跟李公子保持距离。

    “姑娘这趟,是要回乡?”

    “是的。”

    “在下瞧姑娘似乎脸色不太好,和大伙儿一块挤马车很难受吧,不如我安排姑娘到前头的马车,位子大,要躺、要坐,都方便些。”

    “谢谢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我习惯和大伙儿一块挤。”

    向李公子微微揖礼道谢后,关玉儿便转身走开,让李冒允连想多跟她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目送佳人躲开,站在原地痴望着。

    “别看了,大哥,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探头过来的二弟李冒荣,笑着搭上他的肩,也跟着他一块朝那芳影望去。

    李冒允横了他一眼。“要休息到别地方去,别来扰我。”

    “我是关心你呀,大哥。”李冒荣努了努嘴,指着关玉儿的方向。“大哥看上那妞儿了?”

    “多事。”

    “嘿。想不到这一趟南下,大哥居然动了凡心,许多千金小姐都看不上眼,原来大哥喜欢村姑呀。”

    “她不是一般的村姑。”

    “大哥怎么知道?”

    “她的气质跟其它姑娘不同。”

    “喔?怎么个不同?”李冒荣好奇问。

    “这几日来,我观察她许久,每当咱们马车停下来,分发食物给大伙儿时,那些村民都一窝蜂的来抢,而她总是静静在一旁等待,等到别人领完了,才上前来,并且小口小口的吃,举止十分优雅,丝毫不见乡野村姑的行径。”

    “嘿,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耶。”

    “她不只照顾别人,扶老携幼,自己吃不完的,就把食物分给老人家或幼小的孩子,我问过了,她和那些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李冒荣点点头。“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你们说谁啊?”

    清脆好听的嗓音从两兄弟后头传来,声随人至,向净雪来到两兄弟身旁,好奇的问着。

    她生得标致可人,活泼开朗。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有着男儿的豪爽。

    “大表哥,二表哥,我找你们好久了,原来你们两个躲到这里来了。”

    “不管怎么躲,还不是被你找到了。”李冒荣逗了她一句。

    向净雪横了他一眼,才好奇问着大表哥。

    “你们刚才不是说,有位姑娘不错?”

    “人家说的是关姑娘,不是说你。”李冒荣插嘴道。

    “臭李冒荣,你找死啊,敢糗我。”

    她一横眉竖目,李冒荣就更开心了。

    “瞧,才说你一句就张牙舞爪,你该学学人家关姑娘,温柔一点。”

    “哼,她只是一个村姑。”

    “就算是村姑,人家可是受欢迎多了,瞧,这儿男女老幼,每个人都喜欢她。”

    “谁说每个人?我又没说我喜欢她。”

    “人家关玉儿没惹你,干么不喜欢她?”

    “她虽然没惹我,但是你惹到我了。”

    “喔,我知道了,原来你在吃醋啊!早说嘛,你放心,和她相比,我对表妹你喜欢多一些。”

    “李冒荣,你找死啊!”

    两人只要一见面,就开始斗嘴,李冒荣一向喜欢逗这个表妹,看她气呼呼的俏模样,别有一番动人风情,他就越开心。

    “你们别吵了,光天化日下,不成体统。”李冒允开口制止。

    向净雪嘟着嘴抗议。“大表哥,是他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