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只是逗着你玩,走吧,也该上路了。”说完,便径自抛下两人,走回马车。
向净雪没办法,只好气呼呼的回到女眷马车上。
“怎么了?净雪,瞧你一脸的怒气。”开口的,是一名中年妇人,四十岁的年纪,但风韵犹存。
“还不是那个李冒荣,每次都糗我。”她将刚才的事,跟娘亲说了一遍。
“喔?”向母眼儿一亮,喜孜孜道,“看来二公子对你很有意思哩。”
向净雪一听,立即抗议。“我才不喜欢他呢,吊儿郎当的。烦死了。”
“住嘴!”
娘亲突然摆起面孔,让她瑟缩了下。“娘”
“这趟到杭州,少说也要半个月,娘好不容易说服李家让咱们母女同行,名义上是去杭州找人。实际上是让你乘机接近这两兄弟。希望把你嫁给他们其中一人,只要攀上了,李家的万贯家财就是咱们的了。”
向净雪咬咬唇。“可是娘我非要嫁给他们其中一人吗?”
向母目光转为凌厉。“当然,娘处心积虑接近李家,就是要把你嫁进李家。”
“我可不可以不嫁”
“住口!你再说一次。”
慑于娘的威严,向净雪忙低头。“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
“你只能嫁李家,给我积极点。”
她不敢惹怒娘,鬼灵精的眼珠子转了转,忙找了个借口。“可是娘,这一趟南下,又不只咱们跟着,林家那对姊妹也跟来了。”
说起林家,向母就恨得牙痒痒,这林家姊妹是李家的远房亲戚,姿色容貌都不输给净雪,打的是同样主意,这趟南下,她没料到会多了两个劲敌。
“那你更不能输给她们,把你倔强的脾气收敛点,还有,别老是像个野丫头,学学人家,要表现得像大家闺秀,好歹咱们也是名门之后。”
“是,娘”向净雪心下叹息,自从家道中落后,娘的个性也变本加厉,她知道多说无益,只好乖乖闭嘴。
浩浩荡荡的车队,再度启程,关玉儿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马车简陋,不像前面的女眷车,布置得舒适豪华,路上又开始颠簸,大伙儿也昏昏沉沉的。
商队行进约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马车外传来马蚤动声,将关玉儿从困疲中惊醒过来。
“有强盗!有强盗!”
马车外传来喊叫声,一下子就把所有人吓得陷入了恐惧。
杀声震天的声音夹杂着马声嘶吼,还有女人的尖叫声,让一切乱了调。
关玉儿打开车帘,眼前的画面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老天!好多人!他们被包围了,到处是打打杀杀,她瞧见车队的卫护们和盗匪们打了起来。
原以为这一趟可以平平安安的南下,才刚从人口贩子手中逃出来的她,如今又遇上了山寨土匪来袭。
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声,充斥在四周,大伙儿惊恐的抱在一起,慌成一团,没了主见。
他们被盗匪团团围住,保镳们要保护货物和家眷,而他们这一车厢全是不相千的人,只有两个护卫在对抗。
他们这一方人数比盗匪少,要保护货物和女眷已属不易,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一车。
没多久,两名护卫被杀死,盗匪翻开车帘,吓得所有人惊叫不已,胆小的孩子早就吓哭了。
在一团混乱中,大伙儿被冲散,四散奔逃,一切只能自求多福。
关玉儿紧紧抱着手中的包袱,拚命逃跑,但是盗匪如此多,早就将所有人团团围住,一个都不放过。
对盗匪而言。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有如瓮中捉鳖,落入手中,只是迟早的问题。
“有女人!谁抓到就是谁的!”
狞着邪笑的盗匪们将她前后包抄,困在中间,美丽的容颜因恐惧而惨白,早没了血色,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些男人,向她一步一步逼近。
“这妞儿是我的了。”其中一名汉子将她抱起,扛在肩上。
“不!放开我!”她死命的挣扎,又踢又打。
好不容易逃出来,她不想再成为另一个男人的禁,可她娇小的拳头,哪打得疼这铁做的肉身?
不!谁来救她呀——
关玉儿呜咽的哭着,难不成自己的一生注定这么悲惨?
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突然整个身子一轻,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带子,将她卷向空中。下一刻,安稳的落入宽大的怀抱里。
她像风一样,在空中飞着不对,不是她在飞,是抱着她的人在飞。
待她回神,抬起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身边的男子。
抱着自己的,竟是他——独孤青鹰。
第3章
“你有没有受伤?”
高大壮硕的他,将她小心的捧在双臂之中,绷紧的神情,像是十万火急之中赶来似的。
他的脸色,比她还苍白。
瞪大的美眸,呆愕的看着独孤青鹰,再瞧瞧那个被他打飞挂在树干上的土匪。
受伤?她全身上下完好无缺,倒是原先那个强掳她的土匪似乎伤得不轻,大概只剩半条命了吧。
见她不说话,他更急了,不由分说,突然伸出的大掌直接往她身上摸,这动作可吓坏她了。
这男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的身子上下其手。
“啊住手!”她花容失色的挣扎着。
“别乱动。”
他一个大老粗,脑子里只担心妻子,没想太多,也无暇顾及现在情况有多么危急,只急着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左脸上,让他一愣,停住了动作,呆愕的看着他的小妻子。
关玉儿又羞又气的骂道,“不准碰我!”
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想直接扒开她的襟口看个究竟,逼得她又羞又急,在那皮粗肉厚的脸颊上,奉送一巴掌。没见他叫疼,痛的,却是她的手。
独孤青鹰浓眉紧蹙。“我是要看你有没有受伤?”
“就算我受伤了,你也不准——啊!”才说了一半的话转为尖叫,因为不长眼的大刀正杀过来。
独孤青鹰连瞥都没瞥一眼,直接伸手把砍来的大刀隔开,然后奉送对方一拳,打到旁边凉快去。
“不准什么?”他神情严肃,彷佛和她的对话才是最重要的,对一旁的打打杀杀视若无睹。
她惊魂稍定后,深吸了口气,才道,“不准看我的身子!”
“我是你丈夫。”他抬起脚,将一名不知死活来偷袭的土匪,给狠狠踢下山脚去。视线始终盯住她。
“你不是我丈夫。我也不是你妻子。”她气呼呼的更正。
“咱们成亲了。”左掌打飞一个,右脚踹开一个。
“那不算数!”
这句话,恍若千斤巨石重重砸在独孤青鹰的心口上。
不算数?
不算数?
不、算、数?
在这兵荒马乱、刀来剑往之中,如此惊险时刻,他连个眉头都不动一下,却因她一句不算数,瞬间变了脸色。
天地拜了,交杯酒也喝了,怎么可以不算数?他抗议!
“杀啊——”
一把开山大刀,狠狠劈上独孤青鹰的背,受到惊吓的关玉儿连尖叫都来不及,只能抽着气,捣着嘴,张大眼睛惊恐地瞪着他铁青狰狞的面孔。
老天!他他他——死了吗?
关玉儿颤抖着,从头凉到脚底,心想这一刀,八成要了他的命。
她并不想他死呀!也不是故意让他分心的!
苍白惊吓的小脸,从他的肩膀望过去,却瞧见另一张同样苍白惊吓的面孔。
土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大刀没砍伤对方,却断了一截,而他握着刀柄的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
独孤青鹰缓缓转过身,杀人的目光瞪向身后的土匪,那森冷凛冽的面孔,活像地狱来的阎罗,直教人见了寒到骨子里。
“我在跟人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威胁的语气。充满了火药味。
“我我在砍人”土匪害怕的小声回答,适才的气势早不见了。
“没看到我在忙吗?”
“现在看到了”
“你们这些废物,没事在这打打杀杀,吃饱了撑着吗?”
“对、对不起”
他每上前一步,上匪就瑟缩得退后一步,一脸活见鬼的打哆嗦,早没了主意。
关玉儿好不容易找回被吓跑的三魂七魄,探头看看他的背,还伸出手,好奇的碰一碰。
没血。
似乎除了衣衫破掉之外,他的背上,连个象样的刀伤也没有。
对了,他好像说过他刀枪不入,那一夜,她也是用刀子刺他好几次,他都没死。
此刻,独孤青鹰非常、非常、非常的火大,排山倒海的火气需要发泄,这批杀人不长眼的土匪却偏偏来碍他的眼,打扰他和妻子沟通的机会,就别怪他拿他们出气。
“你们谁不抢,抢到我妻子,存心找死。”
关玉儿秀眉一拧,插了一句。“我不是你妻子。”
僵住!
恍如一把开山大刀,直接命中独孤青鹰的心脏,让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比死人更难看。
“噗哈”
一个拳头扫去,眨眼间,不知死活偷笑的土匪已被打飞,让挂在树上的人干,又多了一条。
李冒允等人正努力抗敌,这群盗匪人数众多,他们一方面要挡住不长眼的刀剑,一方面要保护货物和女人,正感吃力时,突然这些土匪手上的刀子被震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到似的。
李冒允等人一愣,就见一名男子以雷霆之姿,掌拳所击,土匪莫不被震退,有人被踢下了山,有人被打上了树。
此人所到之处,死如破竹,他的速度快如鬼魅,还没看清楚他出手,盗匪就躺下了。
还不到一盏茶的光景,就见盗匪们一个个落荒而逃,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只好连滚带爬。
“老天,那人是谁?”
“好厉害,完全赤手空拳。”
“他的速度好快呀!”
“我的天呀,那些刀砍在他身上,居然断了?他他刀枪不入!”
“他手上还抱着个人哪。”
“咦?是关姑娘!”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亲眼目睹这位高人,将关玉儿也一块带走,消失在前方,留下呆愕的众人,许久许久。都回不了神。
关玉儿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掩面,呜呜的哭着。
“不,我不走。”
她泪流满面,伤心的模样惹人怜,好不容易逃走,没几天好日子,又遇上盗匪。
独孤青鹰紧绷着下巴,汗着颜,在一旁静静陪着,适才的神勇已不复见,现在的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哭。
伸出的大掌,笨拙的想帮她擦眼泪,小手不领情的打掉他的手。
“我不回去,听到没有。”
“我们拜过堂,你是我妻子。”他坚持。
她咬着唇,哭红的双眼恨恨的瞪着他,心中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不管自己是不是被迫的,她都和这男人成了亲。
思及此,心头一酸,更加伤心欲绝。
无端被人卖了,给人买去做老婆,拜了堂,不管她要不要,她和他都已经是夫妻,只差没圆房而已。
为何她如此命苦,在不愿意之下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心中有说不出的委屈,而这男人又苦苦相逼。
“男人都这样,只会欺负女人。”
“……”
“我是被逼着成亲的。”
“……”
“我要回家。”
“……”
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绷紧的神情更加沉重如铅。
他得想办法哄她才是。
但是该怎么哄呢?
他武功高强,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妻子的眼泪?
他天不怕、地不怕,好不容易娶了妻,结果妻子不肯认帐,这会儿还哭成泪人儿,让他一颗心揪得好紧。
想帮她拭泪,才伸手,就被她拍开,不准他碰。
想说些哄她的话,思考了老半天,却词穷的吐不出一个字。
最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守在一旁,她走,他就跟着走,她停,他也停,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你别跟来!”她气愤的警告。
“你是我妻子。”
他还是那句老话,意思是,他不会把他的妻子丢在这荒山野地,不管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关玉儿咬着唇,跺了跺脚。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要跟,就随他去,总之,她绝不跟他回去。
她盲目的走着,也没想自己一个姑娘家,失去了商队的保护,又丢了包袱,家乡的路途遥远,何年何月才能走到。
此刻,她又饿又累,连日来的奔波,本就睡不安稳,加上适才死里逃生,余悸犹存,让她身心俱疲。
走在这荒山野地里,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瞧见,也不知道下个城镇有多远,就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
思忖间,她忍不住回头,那魁梧的人影,依然默默的跟着她。
不知怎么着,见到他还在,让她安心不少。
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走到脚酸了,她在一块平石上坐下休憩。
望着自己的脚,那鞋儿,已经磨破了,酸疼的脚也因为走路而隐隐作痛。
她现在,又饿又渴又累哪
仿佛回应她的心思似的,大掌默默递来水袋给她。
疲累的小脸一愣,抬头望着那张沉默的面孔,再瞧瞧那黝黑的大手,拿着装满清水的水袋,要给她喝的。
关玉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不敌口渴难耐,需要解渴的她怯怯捧过水袋,然后又怯怯的望了他一眼。
他转身走开,留给她清静的私人空间,到一旁坐着。
关玉儿这才举高水袋。咕噜咕噜的大口喝着。
清水入喉,舒服极了。
她用袖口擦擦,眼儿不经意一瞄,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包东西,她好奇的拿起,那是一个油纸包裹,里头飘着香味。
纤细的手,轻轻将油纸一层一层的打开,发现里头放了干粮。
美眸又悄悄往那挺拨的身影瞧去,他知道她饿了,所以把这东西放在她旁边,要给她吃的?
原本就又饿又累的她,眼前这干粮就像及时雨,暂时可以充饥。
她一边小口小口吃着干粮,一边趁这个机会偷偷打量他。
怯怯的视线,溜向那挺拨魁梧的背影。
这男人肩膀好宽,上身穿着豹纹衣,看起来十分威武慑人。
视线从肩膀,悄悄移到手臂上的黑色护腕。她还记得,那粗壮的臂膀在抱着她时,多么孔武有力,彷佛自己轻得像羽毛一样。
视线悄悄往上,那一头黑色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脖子后,仅用一条皮绳绑着,其余散乱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显得任野不羁。
他的武功好像很高呢!
适才那些盗匪,在他面前就像猫狗一般,不是轻易被踹开,就是被打飞,那黝黑的大掌足足是她的两倍大。
彷佛察觉到她的视线,那刚硬的面孔冷不防的转过来,正好锁住她的眼。
关玉儿立即羞怯的避开,低着头不敢看他。
好丢脸啊!居然让他发现自己在偷瞧他?不由自主的,她的两颊发热,心跳怦怦的加快。
独孤青鹰站起身,来到她面前。
在她疑惑开口之前,他伸出大掌,摊在她面前。
大掌上,放着两只小巧的鞋子,她一脸疑惑的抬头望着他,赫然发现,他身上的豹纹衣少了一截。
“换上,你的鞋子破了。”
这人居然注意到她的鞋子磨破了,脚正疼着呢!从刚才,他就一直在做着她的鞋子?
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袭上心头,望着鞋子,两只纤细的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衣角,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受他的好意。
“先暂时穿着,到了城镇,再买双适合的新鞋。”
刻意放轻的声音,怕吓着了她,她没伸手,他也不逼她,耐心的等着。
她知道,他说的对,鞋子破了,要继续行走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只会吃苦头,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伸出手,接受他的好意。
将鞋子交给她后,他又走回去,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手心握着鞋,她偷偷觑了他一眼后,才仔细打量这双鞋。
鞋身是用豹纹皮做的,上头有刀切的痕迹,洞上穿了羊皮绳,可用来系住鞋身。
确定他在闭目养神,她才羞怯的脱下已经破损的绣鞋,露出一双白玉无瑕的裸足。
虽是临时做的鞋子,大小却刚刚好。彷佛量身订做似的,意外的合脚,刚好包裹住她巧小细致的天足。
绑好皮绳,她试着踩在地上,鞋意外的有弹性,舒服极了!
美眸又悄悄看向那一头,却意外对上一双炯澈的火眸。
关玉儿身形一僵,发现他热切的视线正盯着她的脚。
双颊蓦地一红。“你看什么?”
“你的脚好美”
这话,令她脸儿莫名更烧,也升起了一肚子火。
他看了多久?该不会当她脱下鞋子后,一双裸足全给他看光了吧?
“我的脚美不美,不关你的事!”可恶!他居然敢偷看她的脚!
“丈夫看妻子的脚,天经地义”
“我不想给你看,把脸转过去。”
小妻子抗议,他只好乖乖把脸转开,别瞧他个头大,强壮威武,小妻子皱个眉头,他就乖得像只小猫。
真是大意不得!
关玉儿弯起膝盖,缩着脚,像是被他看一眼就会少一块肉似的,但一想起他说的话,便不自觉摸着脸,不明白自己的脸颊怎会烫成这样?
可恶!她不是烫红,是气红!
喔,她明白了,这男人之所以做鞋给她,是故意想骗她脱下鞋子,好乘机占她便宜。
男人没有一个安好心眼!
心中一气,才穿好的鞋又脱下,这鞋,她不穿了!
径自换回自己的绣鞋,将这豹皮鞋扔下,她站起身,径自走开。
可她才走没几步,后头的他就跟来了,她愤愤转过身,两手插腰的瞪着他。
一瞧见妻子娇怒的容颜,他立即倒退一步。
说来可真邪门,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他还真怕她生气,这娘儿们即使生起气来,还是要命的好看,让他瞧了一颗心猛跳,虽怕,但又爱看。
“不准跟来!”她警告。
“咳你是我娘子,我得保护你。”
“难道我去解手,你也要跟?”
“”这话,让他已是哑口无言。
“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要是我发现你又来偷看,肯定不饶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这次大约走了二十几步远,为防他跟来,还边走边回头瞪他,确定他待在原地,她便躲到草丛后,假装在方便,其实是骗他。
这回,他果然不敢跟来了。
关玉儿露出得意的窃笑,这一招挺有效,大个儿还真听她的话,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就罚他在那儿像个呆子枯站好了。她坐下来,总算可以一个人清静清静,没注意到脚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正往她这儿爬,从她破损的绣鞋儿溜进去,不一会儿,一阵刺痛令她禁不住尖叫。
“啊!”
几乎是她尖叫的同时,另一个身影已火速冲过来。
“怎么了?”独孤青鹰急切地问。
“有东西咬我”她脸色泛青,一手抓着自己的左腿。
独孤青鹰二话不说,立即打横抱起她,放在地上,伸手拉起她左腿的裤管,将她白嫩美丽的腿儿露出来。
“啊!你、你干什么!”她羞急的拍打他。“不是腿,是脚啦!”
独孤青鹰又转而脱掉她的鞋子,盯着她的裸足,果然见到她的脚拇趾上,有一个被刺伤的红点。
他这样盯着她的脚,让她脸儿红得像是猴子屁股,正想抗议时,一只黑色的蜘蛛正好从绣鞋里跑出来,这情况,再度把她吓得倒抽口冷气,想也没想的躲进他怀里。
“蜘蛛有蜘蛛!”
老天!她最怕毛茸茸的虫子了!
独孤青鹰将她环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抽出小刀,准确的往蜘蛛身上一插,拿起来研究,眉头深锁。
“你被毒蜘蛛咬了。”
这话,可把她给吓得花容失色。
“那怎、怎么办?”
“必须把毒吸出来。”
吸?
她突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正想问个清楚时,独孤青鹰却做出惊人之举,猛地将她的左脚抬高,大口一张,直接她的脚趾头。
第4章
关玉儿浑身像是被雷打中一般,颤栗穿透了全身,震撼的瞪着独孤青鹰。
他他他——他居然在吸她的脚趾头!
如同被火烫着一般,她挣扎着要抽回。
“你在干什么!不不要!”
“别动。”
“放开呀!”
被箝握在大掌里的纤细小脚,不停的扭呀扭。
独孤青鹰一本正经的严肃道,“如果不把毒血吸出来,你这只腿就废了。”
这话,让她动作一僵,又不敢动了。
“可、可是可是”她不知所措,挣扎犹豫着,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不等她的答复,独孤青鹰果决的再度她的脚拇趾,用力的吸吮。
“啊!”
关玉儿羞赧得好想哭,脚儿被他看光光已经很羞人了,现在连脚趾头都被他,教她羞得不知所措,还不能反抗。
躺在草丛里,她双眼紧闭,贝齿紧咬着,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羞愧的。
他的唇舌,含吮着她敏戚的脚趾头,感觉如此鲜明,教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抖颤,并且发热。
羞羞死人了!
不知该放哪儿的两手,紧抓着杂草,用力握住,慌乱又诧异,一想到他用嘴她的脚趾头,浑身羞烫得不知所措,却又不能拒绝。
在他每吸一回,两手就缩紧了一回,心儿都要蹦出来了。
独孤青鹰一心只想救他的小娘子,无暇顾及太多,别说脚趾头。就算是屁股他也义不容辞。
他将毒血吸出,吐掉,再吸,再吐掉,就这么一连来回十几次。
幸亏发现得早,没让毒液扩散,这种毒蜘蛛的毒性虽不会致人于死,但足以把人的一条手或一条腿废掉。
想到这,他就冒冷汗,更加运用内力,按住娘子腿上的|岤道,一边贯注内力,一边将毒血吸出。
一番努力后,待确定毒液吸出,他才放下心,看向娘子,不由得为之一怔。
躺在草丛上的娘子,紧闭着眼。满脸的潮红,那模样美得教人心头一热,深黑的眸子燃了火,紧盯住她羞涩嫣红的脸蛋。
“好了没有?”她的声音像要哭出来似的。
“还没。”
他不想停。
起初,当听见小妻子的惊叫声时,他心都停了,当晓得她中了蜘蛛的毒,紧张得一心要帮她吸出毒血来,并未想太多。
毒血是吸出来了,可一见到她这无辜的模样,他像是浑身都被点着了火,舍不得放开这诱人的小脚,还想继续“吃”它。
吮吻着她的脚趾头,火热的舌,轻轻舔着。
“嗯”
娇人儿喘息着,脸儿更红了。
这样的她,美得令人屏息,令他无法放开。
他珍贵的、贪婪的,吸吮这精雕细琢似的天足,不放过每一根趾头。也不嫌脏,只要是他的小妻子的,他都爱不释口。
烙铁般的唇舌,舔着这美丽可口的小脚,抚摸着这柔滑细嫩的肌肤。
关玉儿几乎要腿软了,她必须要咬着自己的手,才能克制住想的冲动。
“好了没有”
“还没。”
偷吃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他好喜欢好喜欢这美丽的娇人儿。也情不自禁。边亲着她的脚。一边紧盯她娇喘欲醉的容颜,浑身热血。
蠢蠢欲动的大掌,轻轻抚摸着她柔滑似玉的嫩肤,她好娇贵,好美,让他想多吃一点点。
关玉儿几乎要哭了。热烘烘的脑袋瓜子无法思考。戚到浑身一阵酥麻,娇喘的气息,连怎么呼吸都不知道了。
迷蒙的美眸,隐约瞧见自己的脚,被他这样亲吻着,又那样舔吮着,一路往她的大腿内侧吃来
咦?
当她回神时,赫然惊觉自个儿的裤管已被撩到大腿上,他的唇,正在亲吻她的大腿。
“啊——”她再度失声尖叫,不由分说,脚丫子直接往那色鬼的脸上踹去,把他给踢开,羞愤的拉下裤管,指着他人骂。
“你你你——你好可恶——乘机吃我豆腐——”
“我是你丈夫。”印着脚印的面孔,一本正经的提醒她。
“我没同意,你不准碰我!”
“唔”他一副吃不饱的表情,很闷。
她赶忙穿回绣鞋,但一想起适才的毒蜘蛛,动作一僵,又犹豫了,眼儿一瞄,刚好瞧见那双豹纹鞋正挂在他腰带上。
“把鞋还我!”她伸出手,命令他。
独孤青鹰乖乖把鞋子奉上,一双眼还不死心的盯着她小巧美丽的秀足。
关玉儿红着脸,伸手抢过鞋子,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才站起身,却因为左腿无力,一个不稳,又要倒下。
及时伸出的铁臂,在那柔细的腰间一勾,轻易将她抱起来。
“放开我。”她气羞的抗议。
“不行。”
“你敢。”她扬着拳头,威胁苦要打他。
别以为她看似柔弱就好欺负。
他最怕小妻子生气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虽然清了毒血,但你的左腿暂时还不能动。连路都没办法走。要是摔疼了屁股怎么行,我会心疼。”
“不要你管,放开呀!”她气得捶打他。
“与其摔疼你。不如给你打。”
“你你”
她气鼓鼓的瞪他,心下却因他的话动容了。
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赤裸裸,把心疼挂着嘴上。害不害臊呀,害她扬起的拳头就这么晾在半空中,打不下去了。
不可否认的,他说得对,她现在左腿都是麻的,根本无法行走。
最后,她不甘愿的放下拳头。
“我不管,我不准你碰我,也不准你抱我。”
“这抱你哪可能不碰的?而且这儿方圆百里又雇不到马车。”
“那你想办法变出来啊。”
“我又不是神仙,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如你就将就一下,让我背着——”惊见那双美眸猝然冒出的两颗泪珠,他立即改口。“好好好!我变!我变!你别哭!”
小妻子水汪汪的泪眸,可比什么武器都厉害,让他不得不乖乖就范。
唉唉唉,娶个妻子,不能吃,不能碰,他是招谁惹谁了?
偏偏这媳妇儿他喜欢得紧哩,左看,右看,不管怎么看,都爱极了。
只要能让她高兴。他就算想破头也得变出个东西来。
问题是,他要变什么呢?
关玉儿坐在大石上,弯着双脚,手肘放在膝盖上,就这么撑着双腮,眨着好奇的眼,看着独孤青鹰来来回回的走动。
他内力深厚,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折断树干,借用她防身的匕首,将收集来的粗树枝,削去细枝和叶子。
原本粗糙的树干,在他的琢磨中。慢慢变成光滑的木棍。
他连削了几根木棍有的粗,有的细,有的长,有的短,有的扁,有的圆,令她大开眼界。
就见他熟练的在木棍的两端钻个凹槽,嵌上另一根木棍,以羊筋绳固定住。
这几十根大小不一的木棍,在层层迭迭中,慢慢秀出形状来,最后大功告成。
独孤青鹰总算变出个东西来了。
关玉儿新鲜的看着眼前这个用粗树枝做成的“背轿椅”。是独孤青鹰花了半个时辰做的。
他将豹毯铺在椅子上,然后背在身上,背对她蹲下。
“来,坐上来吧。”
她看着轿椅,感到不可思议,料不到他真的变出个椅子来,而且这轿椅还附有遮阳的小屋顶。
见她迟迟没动作,以为她在害怕,独孤青鹰拍胸脯保证。“别怕,很稳的,你坐上去就知道了。”
在他温柔劝说下,她小心坐上了轿,待她坐稳了,他便站起身。
“如何?舒服吗?”
她顿了下,轻哼一句。“还可以。”
“太好了,这样就没问题啦,咱们出发吧。”
“去哪里?”她神情又紧绷了。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要回家。”
“好。”
料不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令她为之一愣。“真的?”
他真的愿意放她回家乡?她有些不太相信。
“既然娘子想回娘家,为夫就陪你一道去,也该正式去拜见岳父,并且给过世的岳母上香。”两人成了亲,他这个女婿是应该要去拜见,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去吧,也因此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岳父岳母?他说得这么溜,她又没答应,而且她还不承认他是自己的丈夫呢!同事,她也想起自己去世的娘亲,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眼眶又红了,低低的啜泣起来。
“娘子?你怎么哭了?”他惊慌的放下轿椅,赶忙关心娘子。
“我想我娘”
心酸的泪珠滑下面颊,尚未有机会沾湿衣襟,就被伸来的大掌给抹去。
“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发誓。”
抬起的美眸,正好对上那坚定的眼神,他认真严肃的神情,令她不由得心口为之怦动了下,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避开那灼热的视线,两颊羞烫的低下头。
“我想一个人静静。”
独孤青鹰没再说什么,照她的话做,背起娘子继续上路,没再打扰她。
关玉儿抚着心口,不禁自问,适才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心跳得好快。
当他说会保护她,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时,这份气势,竟让她没来由的心口一暖。
仔细想想,其实这人不坏,也挺好商量,她自己一个姑娘家,单独上路总是不方便,何况在历经盗匪袭击后,仍余悸犹存,有他在,多少方便些。
“娘子肚子饿不饿?饿的话告诉我,为夫打只野鸭,烤给你吃。”
后头的人没有回话,保持沉默,独孤青鹰有些担心。
“娘子?你有听到吗?”
“我想睡觉,别吵我。”
听见她回话,独孤青鹰松了口气,这是好现像,至少她没再哭了。
关玉儿擦擦眼泪,坐在轿椅内,好奇的用手摸摸这轿椅,空间虽不大,但足以塞下她整个人,因为铺了豹毯,椅垫柔软,坐起来很舒适。
轿顶上,盖着他的披风,可以遮阳避雨,将披风拉下来,休眠小憩都没问题。
看不出,这人粗悍的外表下,有一双巧手,先是做鞋,又是制椅。
这男人对她很温柔,不管她如何凶他,都不见他生气,而且只要她掉一滴眼泪,他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除了坚持她是他的妻子之外,他对她几乎言听计从。
她悄悄脱下鞋,摸着自己的脚儿,两颊的红晕,也随着那羞人的画面再度浮现。
脚上留有被毒蛛咬伤的伤痕,也残留他吮吻过的淡淡红痕,一想到他刚才这样亲,又那样吃羞得耳根子的烧烫,迟迟未退。
好在躲在这轿椅里,才没让他瞧见自己这尴尬脸红的模样,让她可以稍稍喘息。
不可否认的,有他在,即使身处在这方圆百里内不见民家的地方,她也不会害怕。
窝在这小小舒适的轿椅里,不久,她安心的沉睡去。
一连走了几日的路,白天独孤青鹰背着她赶路,晚上则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夜宿,虽然三餐有独孤青鹰抓野鸭或是溪里的鱼来温饱,但她一个柔弱的姑娘家,连日来在外头餐风宿露,也是极为不便。
渐渐的,她感到越来越疲惫,连白天都窝在轿椅里睡觉。
她醒着时,他在走,她睡着了,再醒来时,他还在走,就这么一直赶路。
这一日,当她睡眼迷蒙的睁开,望着染了霞红的天际,心儿有些好奇,这一日独孤青鹰除了偶尔停下来喝水及解手,似乎没见他休息过,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娘子醒了?睡得好吗?”
“一路上都在晃动,怎么可能睡得好。”
“娘子受苦了,等到了梅镇,为夫帮娘子换个马车,让娘子睡得舒服些。”
他的语气里,满是关怀诚挚,反倒让她戚到一丝羞愧。
她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啊,只不过是习惯了与他唱反调,他却完全不生气,还关心她睡得好不好?倔强的一颗心禁不住放软了。
她轻声问,“你走了多久?”
“不久,从昨儿个正午到现在。”
“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天色,大概接近卯时。”
“什么?现在是清晨?”
“是啊。”
她无法不惊讶,原来他背着她走了一天一夜,而她丝毫没发现,八成是精神不济,加上先前的脚伤,所以她才会睡得如此胡涂。把晨昏颠倒了。
“你是精力用不完吗,怎么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