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息?”
“照现在的脚程,为夫估计大概明日正午可到梅镇,到时候娘子就可以在客栈休息啦。”
“明日正午?你你还想一直走到明日正午?”
“是呀。”
“你是神仙吗?都不用休息睡觉?”她没好气地问。
“咱们没马车,行程慢,只好走多点路,也好早点入城,娘子的脚伤,得快点给大夫看过。”
原来他是担心她的脚伤,才会不眠不休的赶路。这份心意,令她心口暖烘烘的莫名感动,心中突生不忍,原本冷淡的口气,也温和了不少。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娘子在担心我?”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关玉儿脸一红,嗔骂,“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万一你累倒了,会连累我。”
“哈哈,娘子放心,走三天三夜不休息,对为夫来说,是家常便饭,何况在这荒山野外多有不便,为夫是无所谓,但娘子是姑娘家,不该受这个罪。”
他知道?
玉儿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注意到她的需要。在这荒山野地,要净身或解手都不方便,自从被毒蜘蛛咬了之后,害她后来一想到要走到杂草丛中解手,都处在心惊胆跳之中,而且好几天没洗澡,也令她觉得难受。
想不到他都注意到了。
这份体贴,令她动容,他越对她好,她就越硬不起心肠,只是嘴上强硬罢了。
“别以为这么仿,我就会领情。”
独孤青鹰对她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那张严峻的面孔,咧出憨厚的笑容回答,“有难夫来当,有福妻来享,娘子不受苦就好。”
“你算了,不理你了。”
她不再跟他讲话,不想承认自己因为他的这般体贴,而感到窝心。
也不知这人在高兴什么,不管她如何冷言冷语,他都无所谓的样子,害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难夫来当,有福妻来享
这话,在她平静的心湖上,轻轻泛起了涟漪。
第5章
翌日午后,大雨滂沱,这雨,从昨儿个夜里就一直下着。
胡同大街上的一栋大宅院,门板上被人急敲着,仆人忙来应门,扳起门闩,打开门一看,见到来人,忙应了声。
“鹰爷。”
“老头子在哪?”说时,独孤青鹰一脚已跨进前院,连个寒暄都没有,便大步往厅堂走去,他的手中还抱着个女人。
应门的仆人同七,惊讶的睁大眼,好不容易回了神,忙关上门,抓了把油伞跟上前,为独孤青鹰遮雨。
“鹰爷,这是”
同七一双眼儿惊讶的眨了眨,他没看错,鹰爷手中的确是抱着一名女子。
“她生病了,快叫老头子来看看。”
他说的老头子,正是这家大宅院的主人吴文礼大夫,鹰爷是老爷的熟客了,吴府上下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同七感受到鹰爷语气中的紧张,知道事态严重,虽然好奇死了,但不敢有耽搁,忙领着他往内走,随即急急去找老爷。
吴文礼是一名大夫,在这梅镇上,也算是响叮当的人物。
此刻吴大夫正在茗香院招待贵客,一行人谈笑着,直到仆人急急忙忙奔进来。
“老爷,老爷!”
一行人打住话题,目光一致朝奔进来的同七瞧去。
“老爷,不好了!”
“同七,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有贵客在,不可失礼。”
“对不起老爷,是鹰爷来了。”
“什么?他来了?在哪?”吴大夫高兴的站起身。
“鹰爷急着找老爷,他怀中抱着个姑娘。好像生病了。”
“喔?”
吴大夫大感意外,这鹰老弟一向守时,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从不早到,也不晚来,如今却比预定的日子提早了三天,并且还抱个姑娘来,心下大为好奇。
说时,人已经到了。
等不及的独孤青鹰,直接抱着关玉儿来找吴文礼,一跨进厅内,连寒暄话都省了,劈头就道,“老头子,你快看看她。”
厅内其它两男三女一见到独孤青鹰,也大感意外。
“啊,是他!”向净雪第一个叫了出来。
李冒允兄弟也立即认出对方,并感到讶异,自从那日这两人消失后,想不到会在吴大夫府上又再度见到他们。
那日分手后,他们赶着马车来到吴府,卸下了货物,本想继续上路。受吴大夫盛情之邀,便答应在这里休憩几日,没料到,原来吴大夫和这人竟是旧识。
独孤青鹰一心只挂念着娘子的病况,无暇顾及其它人,连连催促吴大夫。
“她烧得厉害,你快救她。”
吴大夫朝他怀中瞧了关玉儿一眼,便立刻吩咐道,“跟我来。”
他领着独孤青鹰往客房走去,同时吩咐夫人把自己的药箱带过来。
李冒允兄弟和向净雪等人,二话不说,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他就是你们说的鹰爷?”李冒允低声问同七。
同七会意,知道李公子等人对这位鹰爷很好奇,解释道,“这位鹰爷,名叫独孤青鹰,是老爷的贵客,每隔几个月就会带来奇花异草给老爷。”
吴文礼不只医病,一生喜爱收集草药做研究,李冒允这趟带着商队南下,其中一个任务就是给他送东北的药材来的。
前些日子虽遇上盗匪,所幸货物并末损失,全仗这位神秘高手解围。
“原来他叫独孤青鹰啊,不知是哪一个门派的?”向净雪问道。
李家两兄弟皆摇头,江湖高手众多,他们知晓的大名不少,却从没听过独孤青鹰这号人物,也很好奇,这人为何带走关姑娘?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独孤青鹰熟门熟路的直闯客房。将小妻子放在床上,望着娇妻苍白的神色,他的神情也紧绷着。
小妻子闭着眼,额冒冷汗,握在大掌中的那只纤细柔荑,冰冷得教他心头发慌,虽然将内力运给她了,却不见任问起色。
她看起来好虚弱、好难受,让他揪紧的心,扯疼着。
下人们早就在床旁准备了一张凳子,吴大夫坐下后,伸手按住关玉儿的手腕,静心把脉。
关玉儿半躺在靠枕上,只觉得一颗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没什么力气。
独孤青鹰实在等不及,沉不住气的问,“她是不是中毒了?”
吴大夫脸现意外,抬起头。“鹰老弟这话怎么说?”
“七日前,她被毒蜘蛛咬到。”
此话一出,众人皆感讶异,李家兄弟也很关心。
吴大夫点点头,仔细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鹰老弟说来听听,这样老夫也好对症下药。”
独孤青鹰自责道,“都怪我,不该放她一人去解手,荒山野地的,难保草丛里藏了什么东西。”
原本还四肢无力的关玉儿,忽地睁开眼睛,拧着秀眉,瞪着独孤青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就见这个粗汉口没遮拦的继续说道,“她突然尖叫一声,我吓得魂都飞了,也顾不得她是否光着屁股,就冲过去了。”
解手?
光着屁股?
他他他——干么说得这么坦白?连个修饰都没有!
“当我冲到她面前时,赫然发现她正光着——”
“住口!”关玉儿气羞的命令,制止他的口没遮拦。
独孤青鹰被她一命令,也愣住了。
“咳、咳咳——”她本就喉咙热得发疼,一喊出声,连连咳嗽着。
这几声咳,把他的心都咳疼了,紧皱着眉头多了好几条折纹,不明白娘子因何激动?
“看你,咳成这样。”大掌忙去拍抚她的背。
“你——咳咳——你不准说——”
“可是大夫说要听听,才好下药方。”
他一心一意担忧娘子的身子,平日什么事都由着她、让着她,可现在是生命交关的时刻,为了她好,就算她三天不理他,他也得硬着头皮说。
“后来呢?”有人忍不住问,说话的是向净雪,她是个直肠子,好奇心重,其它人更是拉长了耳朵,还有人听得心儿扑通扑通直跳。
独孤青鹰严肃道,“结果发现她正光着脚丫子。”
啊?原来是脚丫子。
大伙儿把耳朵收了回来,不知怎么着,有些遗憾。
“谁知那毒蜘蛛乘机咬了那白嫩嫩的脚丫子一口。”
白嫩嫩三个字,又让众人再度拉长耳朵,目光一致往关玉儿的双脚瞧去,害得关玉儿不由自主缩了脚,气羞虚弱的嗔骂着。
“脚丫子就脚丫子,你干么还加个白嫩嫩!”
独孤青鹰很真心诚意的回答,“你的脚又小又白,像白玉似的,的确是白嫩嫩呀。”
“你”
向净雪忍不住噗哧一声,其它人听了,都感到不好意思,有些丫鬟则捣着嘴,憋住不敢笑,向净雪却更加好奇,直截了当地问,“结果呢?”
独孤青鹰下巴一紧。“结果,毒蜘蛛咬了她的脚趾头。”
大伙儿点点头,原来如此啊,如此说来,关姑娘当然是中毒了。
吴大夫摇摇头。“可我观其色,察其脉像,这位姑娘并未有中毒的迹像。”
事情发展更离奇了,不是中毒?那足为了什么?
独孤青鹰听了,原本紧绷的神情总算放松,喃喃道,“那就好,幸亏我及时把她脚趾头的毒血吸出来。”
众人闻言,这回不但耳朵拉长,还倒吸了一口气,一双双惊讶的目光,全往独孤青鹰和关玉儿看去。
他去吸关姑娘的脚趾头?
别说众人听了诧异,连吴大夫听了也是一愣。
关玉儿原本苍白的脸,被这个人老粗一搅和,也红得像涂了胭脂似的绯红,羞急的骂道——
“你、你干么连这种事都说出来!”
“呃?因为这样大夫才好判断啊!”
“你、你”噢!她现在恨不得挖个洞跳进去,羞死人了。
向净雪惊讶问,“你真的吸她的脚趾头?”
独孤青鹰毫不考虑的回答,“当然。”
“住口,住口,不准再说了——咳咳——我、我真会被你气死!”
偏偏有人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问,“你为何生气?”
向净雪摇摇头,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口道,“关姑娘当然生气了,男女授受不亲嘛,你又全说出来了,姑娘家当然羞死了,笨蛋。”
独孤青鹰一本正经的反驳,“她是我妻子,没什么好羞的。”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向净雪诧异问,“关姑娘是你妻子?”
“对。”
大伙儿惊讶的来回看着两人,而关玉儿早就羞得没脸见人,只差没挖个洞跳进去。
自此众人终于明白两人的关系,也恍悟那日独孤青鹰的出现,和把关姑娘带走的原因了。
独孤青鹰抬头挺胸。大丈夫敢做敢负责的说道,“所以说,为了救她,别说是脚趾头,就算是屁眼我也——”
“住口!”绣枕朝他丢来,他快手接住,惊讶的看着玉儿。
“娘子?”
“住口住口住口——咳咳咳——”
“唉,你别激动,瞧,又咳了。”
“还不是被你气的——出去——咳咳——出去——”这个大老粗,存心气死她,随手又抓起一旁的菜碟,要往他身上丢去,但才一举起。她头儿发晕,眼前一黑,又瘫软倒回床上,不住的咳嗽。
见娘子真的气得不轻,他忙哄着。“好好好,你别生气。”
“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我这就出去,你别激动,好好躺着。”
他真是怕了她,忙躲得远远的,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吴大夫,快给她开个药方子,否则娘子每咳一次,他的心就疼一次。
吴大夫请闲杂人等先出去,只留下夫人在一旁帮着他,大伙儿这才纷纷退了出来。
原来关姑娘已经许人了,李冒允沉默着,瞧不出任何心思,向净雪的娘亲和林家姊妹则心中暗喜,少了一个竞争者。
李冒荣耸耸肩,知道大哥没望了,向净雪则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从头到尾,她就无心嫁给李家兄弟。反而觉得这两人挺配的呢!尤其瞧见独孤青鹰对妻子如此呵护关心,禁不住羡慕起关玉儿来。
李冒允看着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独孤青鹰,走上前,拱手道。
“独孤兄。”
独孤青鹰转过头,看着李冒允,眼神里已收起情绪,恢复冷硬。
“在下李冒允,那日幸蒙独孤兄相助,打退盗匪,在下还未向您道谢呢。”
独孤青鹰只是点点头,转回头,依然站着,望着屋内。
李冒允继续说道,“不知独孤儿是哪个门派的?师承何处?”
“没有门派,独来独往。”独弧青鹰淡道。
“在下想开一桌酒席,感谢独孤兄相救之恩,还请独孤兄赏脸,让在下——”
独孤青鹰一口回绝。“不必麻烦。”
“独孤兄——”
“妻子病重,无心赴宴,况且当时我要救内人,救你们只是顺便,所以不必感激我。”言简意赅,表明他无心出席,和不拖泥带水的个性。
话毕,独孤青鹰便拿了张椅子,坐在房门口,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既然人家摆明拒绝了,李冒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人浑身散发一股威严。李冒允知道他武功高强,一时无法弄清楚他到底是何方高人,也不好得罪,脸上带着笑意,拱手道。
“打扰了。”转身临去前,没人发现,李冒允眼中闪过一抹阴沉。
李冒允一走,其它人也跟着离开,追随而去。
关玉儿受了风寒,吴大夫为她看诊把脉,针灸治寒,抓了药,命下人煎好侍候她喝下后,因为药性的关系,她沉睡了一整日。
醒来时,已是隔日正午,让下人服侍用了膳、喝了药后,她又继续睡。
就这么醒了喝药,喝了又睡,一直休养到第三天,她的精神不再恍恍惚惚,已经好多了。
用膳时刻,吴夫人亲自送来屋里,丫鬟上前扶起关玉儿。
“夫人。”玉儿想起身迎接,吴夫人忙阻止。
“别忙,你还病着呢,这礼就免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些,可不是来加重你病情的。”
“夫人言重了。”
吴夫人笑看这美丽的女子,坐在丫鬟搬来床榻边的软椅上。
“觉得好些了吗?”
“谢夫人关心,多亏吴大夫,玉儿吃了药,休息这几日,感觉好多了——咳咳——”
吴夫人忙道,“瞧,还咳着呢,把这碗粥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喉咙会舒服点。”
“谢夫人。”
关玉儿心中感激,自从来到吴府。这儿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睡好床,好枕,好被,随时有人伺候,让她充分休息,体力也恢复得快些。
她缓缓吃着夫人端来的粥,这粥里加了八宝,难怪特别香,令她食欲大增。
喝了几口粥,她不经心的抬眼,却瞧见夫人和丫鬟们,一个个正睁大眼盯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得一愣。
“怎么了?”她不解的看着大家,心下奇怪她们为何要如此盯着她。
“好吃吗?”吴夫人问。
那美丽的容颜,轻轻点头含笑。“好吃。”
不知怎么着,她这一回答,夫人和其它丫鬟们,竟不约而同的笑了,那笑,似乎有着什么隐情,令她更加疑惑。
“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夫人和其它丫鬟们看看彼此,夫人才告诉她实话。
“玉儿妹子,这粥,可是某人的心意,特地来讨你欢心的。”
关玉儿呆了呆,看看粥,再瞧瞧她们,依然大惑不解。
“谁?”
“还会是谁,当然是你家相公呀。”
关玉儿心中诧异。“这八宝粥是他煮的?”
吴夫人笑着继续说道,“可不是,鹰爷为了你,特地借了咱家的厨房熬粥,说你胃口差,得吃些好人味的才行。”
望着手上这碗粥,她没想到,这美味香浓的八宝粥,居然是他亲手熬煮的?
“鹰爷的心意可不只这碗粥,妹子可晓得,你在床上休息这三日,他彻夜守着,到现在都未曾合眼呢。”
关玉儿惊讶的抬头。“他三天没睡觉?”
“是呀,鹰爷担心你的病,就这么守在门外,咱们劝他休息,芝香和小翠两位丫头会轮流守夜照顾你,但鹰爷不肯,像个门神似的守了三天。”
丫鬟芝香插口道,“鹰爷知道你看到他不开心,所以都是趁您睡着时,偷偷跑进来探望。”
小翠也忍不住补充,“咱们夜里看顾玉儿姑娘的差事,全给鹰爷抢去做,他还偷偷告诉咱们别让你知道呢。”
关玉儿惊讶久久,半天说不出话来。独孤青鹰一直在照顾她,连觉都没睡?
“咱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痴心的。”
“是呀,这三日不眠不休,教人看了都好心疼。”
“鹰爷对您如此用心,咱们在一旁见了也感动,妹子,你就别再生他的气,原谅他吧。”吴夫人劝道,两位丫鬟们也连连点头,纷纷为他求情。
关玉儿依然诧异的望着手上的粥。
他为了她,三天末眠?
在她熟睡中,都是他照顾她?
为了她,他特地精心熬了这碗粥?
热热的粥,依然留香在她口中,暖和了身子,甜进了心坎里,升起一股感动,溢满心田。
见吴夫人和丫鬟们还眨巴眨巴的望着她,等着她的答复,她犹豫了下,最后轻轻点头。
一见她点头,仿佛是商量好似的,三人立即欣喜的转头对外说道——
“鹰爷,夫人气消了。”
“鹰爷,夫人说这粥好吃呢。”
“鹰爷,您听了开不开心呀?”
关玉儿傻愣当场,顺着她们说话的方向,朝外头看去。
那门,轻轻打开一点门缝,探出一个头,是独孤青鹰,那张脸,正咧开嘴,对她傻傻的笑着。
关玉儿的脸儿,莫名的红了起来。
第6章
独孤青鹰走进来,那双眼,直盯着关玉儿恢复气色的美丽脸蛋。痴痴的瞧着,把她给瞧得低下头,双颊发烫。
“你们夫妻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咱们不打扰了。”
吴夫人和两名丫鬟立刻识相的站起身,关玉儿连阻止都来不及,她们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临走时,三人脸上还偷笑着呢。
一下子,屋内就只剩她和独孤青鹰两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独孤青鹰就这么站着,那眼中的欲火儿,赤裸裸的没有掩饰,直把她瞧得全身不自在,都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摆,只能低着脸猛喝粥。
娘子没赶他出去,就是同意他待在屋里陪着她了。
独孤青鹰见机不可失,悄悄靠近,就在床旁那张软椅上坐了下来。
以往,只要他靠近她五步之内,那一双美眸就会瞪过来警告他,要他不准越雷池一步,可现在,光是坐在她旁边,他就幸福得不得了。
见娘子依然低着头,吃着八宝粥,对于他的靠近,并末反对,独孤青鹰心下窃喜。
两人之间没有书语,静悄悄的屋内,弥漫着一股暧昧,感受到他热烫的视线,始终瞅着自己,不知怎么着,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这人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猛盯着她瞧,让她羞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捧个碗,都变得笨拙了,一个不小心呛了喉,手上的碗就要掉下来。
在打翻之前,大掌快手的包住那小手,没让那碗里剩下的粥洒出半分。
关玉儿惊讶的抬眼,恰巧与他炽热的目光对上。
她不喜欢被他瞧见自己脸红的样子,也讨厌胸口那莫名的心慌意乱,想要抽回手,却被握的死紧,黏住不放了。
“干什么?放开啦!”
好不容易握到她的手,他当然不放,而且娘子表情一点也不凶,还有欲迎还拒的味儿,瞧着都上火了,不乘机得寸进尺岂不可惜?
“娘子的手,又嫩又好摸哩。”他笑嘻嘻的证美。
她听了又气又好笑,这人说话,没有一句不直到肠子里去的,连表情都不拐弯抹角的展现对她的贪恋。
她横了他一眼,却也由他握着,不再挣扎。反正挣扎也没用,这人就是脸皮厚,但并不讨人厌呢。
见娘子妥协了,他像是挖到了宝,欣喜全写在脸上,大掌握着这只小手,如同稀世珍宝般,磨磨蹭蹭的,倍加宠爱珍惜。
“只准摸手,不准摸别的。”
他连连点头。“好,只摸手、只摸手。”
今日摸个手。
明日摸个腿。
后天应该可以亲到那樱桃小嘴,顺利的话,说不定大后天就可以圆房啦。
一想到圆房,他心儿就痒,不只夜里想,连作白日梦都在想,期待把美娇娘搂在怀里,就算被千刀万剐也甘心。
别看他大老粗一个,好像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其实很死心眼的。
就像雏鸟将第一眼看到的动物,就认定为娘亲,他也是,成亲当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定她了。
别的女人他不要,就要她。
光是被她看一眼,仿佛魂魄都被勾去了。
她羞涩的低下头,手儿被包在大掌里,热烘烘的很暖和。
心申明白,他对她很好,若非吴夫人告诉她,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原来这三天夜里,在她昏睡时,都是他在一旁守夜,彻夜末眠的替她擦汗、换巾。
这份心意,令她心头一暖。
缝鞋,煮粥,伺候,该是妻子做的事,他反过来全包了,让她原本打死不依的意志,渐渐动摇了。
既然他对她这么好。又凡是依她。那么她的要求。他应该会同意了。
“相公”
独孤青鹰不由得惊喜,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相公,心花怒放得不得了,连忙回应。
“什么事?娘子。”
“妾身有一事相求。”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他是太高兴了,把话冲得太快,才一说出口,就心戚不妙,忙紧张的补一句。“除了不准把我休掉之外。”
她愣住,随即噗哧一声笑出来。
噢——这人呀,就是这么老实,把她给逗得想不笑都不行。
休他?她还没想到这里呢。
古来只有妻子担心被丈夫休了,她这个相公却害怕的求她别休了他。
见娘子笑了,他更是心花朵朵开。
“娘子的笑,好美,好迷人。”
他爱极了她的笑靥,比世上任何一朵花都美,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笑得如此美丽,让他全身轻飘飘,都要飞上天去了。
他直书不讳的赞美,又教她脸红了。
轻轻收起笑,美丽的容颜转为忧愁。
“妾身在与相公成亲前,本住在杭州,只因不幸遇上恶人,那些人将妾身掳走,逼卖为妾,这些事相公是知道的”
独孤青鹰点头,思及娘子所受的委屈,他是万般心疼和不舍,望着娘子含忧的容颜,握住她小手的大掌也更加收紧。
“那群恶人,不但让爹爹好赌成性,把家产败光不说,连我两个弟妹也被迫卖去给人当奴才,妾身的娘亲因此受打击,而上吊自缢”说到这,美丽的翦水大眼泛满水光,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一瞧见娘子的泪水,独孤青鹰可绷紧了神经,对他而言,娘子哭简直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别哭,为夫帮你把两个弟妹找回来。”
“相公说的可是认真的?”盈满泪光的美眸。满怀期待的瞅着他。
“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他喜欢看她笑,因为她笑的时候,他的世界也跟着海阔天空,她一哭,他的世界也随即乌云密布,只要能让娘子展颜欢笑,他会尽力去完成她的心愿。
果不其然,娘子在听了他的话后。忧容满面的脸上,又逸出笑颜,娇美得如雨后沾露的牡丹。
“咳咳——”她的咳声,提醒了他,该喝药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她点点头,躺回床上,独孤青鹰为她拉好被子后,站起身,大步离去。
这段日子,关玉儿膳食的调理和煎药,独孤青鹰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一个大男人,全部亲力亲为,就连夜晚,他也要守在娘子身旁。
他的所作所为,关玉儿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经过连日调养,及相公悉心照料后,关玉儿原本纤弱的病体,逐渐康复。
她思乡心切,加上这风寒已好得差不多,因此这一日,趁着大好天气,她到院子里晒晒太阳,独孤青鹰也陪在一侧。
两人坐在后花园的石椅上,她喝下相公为她煎好的药,放下药碗,这才向相公提出建议。
“相公,妾身好多了,咱们出发回杭州好不好?”
独孤青鹰想了下,点头。“也好,在这里叨扰多时,是该上路了。”
关玉儿心中欣喜,忙道,“今儿上午,向姑娘来找我,邀咱们一块同行,从这儿回到妾身的娘家,尚有一段很远的路程,恰好李公子他们也要离开,不如咱们就随李公子他们的商队一块走好不好?”
“不好。”
她一愣,料不到他竟然一口回绝。
“为什么?”
“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自己上路就好。”
玉儿大拧秀美,嘟起了嘴,“我只是说跟他们一块上路,又不是什么艰难的要求,为什么不行?”
“我会保护你上路,也会雇辆马车,让你舒适些,不受颠簸。”
“可是和他们一块定,人多比较好呀,路上也有个照应。”
“不行。”他依然一口回绝。
关玉儿恼了,把小手从大掌中抽回,怒瞪他,没好气地道,“就算反对,也该有个理由吧?”
他一向都顺着她的,突然这般坚决,让她好生奇怪,禁不住赌气。
独孤青鹰面有难色,想拉回她的手,但她收起,就是不给他碰,垮着一脸受伤的神色。
见娘子面带愁容,他心中一紧,只得说出原因。
“我不喜欢那个李冒允。”
她呆了呆,料不到他的答案竟是如此。
“人家好好的又没惹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
独孤青鹰脸色一沉。“因为他在打你的主意。”
关玉儿心儿一跳,糗大的低斥,“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打从一见到他,我就发现他看你的眼光不一样。”他看起来像个粗汉子,不代表他不细心,同样是男人,他嗅得出来。
玉儿容色稍宽,语气也放柔了。
“不理他不就得了,何况他也知道我成亲了,李公子是君子,不会做出越轨的事。”
“不,我觉得这人有问题。”
“李公子会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就是有问题,总之,我们和他们分道扬镳上路。”
说不出原因,分明是狡辩,关玉儿再度板起面孔。
“你这分明是借口,不想与他们同行,硬是栽一个罪名给人家。”
“不是。我只是担心”
见他迟疑,没好气地问,“担心什么?”
仙不讲,但脸上的神情,她恍然大悟,更是气愤。
“我知道了,你是不相信我,怕我背着你偷人。”
美眸立即浮起水光,即将溃堤的泪,吓得独孤青鹰忙不迭的赔不是。
“哎,怎么扯到这来了?这冤枉可大了。”
“人家李公子是为了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才特地要让出马车给咱们乘坐,并且提供宿食,这一路上的花费并不少,妾身也是为你着想,为了省着花用才建议的,你你却怀疑我。”
两颗豆大的泪珠,滑下脸庞,吓得独孤青鹰忙为她拭泪。
“好好好,就依你,别哭,我给你赔不是。”
娘子一掉泪,他心就软了,虽说总觉得不妥,但不可否认的,他的确有醋意。
那李冒允相貌堂堂,斯文气派,不像他老粗一个,娘子如此娇美,又是被迫嫁给他的,所以他难免心中起了妒意。
娘子难得为他着想,他堂堂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竟在这种小地方计较,变得心胸狭窄,连自己都觉得汗颜和惭愧。
“全依娘子的意思,咱们随他们一块上路,别生气了好吗?”
他又是哄,又是安慰,又是道歉的,只差没把自己的头砍下来给她赔罪。
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她才展眉解忧,不再掉泪,小巧嫣红的,弯起一抹笑。
这笑,比花儿娇,总是散发一股迷惑人的香甜,诱人来采撷,他一时失了神,忍不住上前在那嘴上亲了一记。
这大胆的行径,将她吓了一跳,捣着唇,有些无措的望着他。
在这之前,倘若他有任何妄动的举止,她肯定是怒目相瞪,一副他如果敢对她强来的话,她随时以死护卫自己的贞操。
可如今在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后,他对她的好,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的侵蚀她架起的心防,渐渐对他失去戒心,把他的温柔和体贴烙在心上,融入了心头,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赖。
他突然亲了她,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心头小鹿乱撞。
独孤青鹰等着被她赏耳刮子,自己皮粗肉厚,禁得起打,他只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动。忍不住偷了一个吻,就怕又把她给惹哭了,气起来三天不理他。
然而,他等到的,并非一个火辣辣的耳刮子,而足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娇羞模样,那眼中的迷离,泄漏了她的犹豫。
这表示她对他,并非完全没有情意。
她对他动心了。
独孤青鹰又惊又喜,如猎鹰掠夺小鸟般,再度攫住她的嘴,火热的吻上这诱人的两片。
她低呼一声,气息被他悉数吞没,两手慌乱的推拒这结实热烫的胸膛,甚至拍打他。
放肆的吻,有些儿吓着了她。
那烙烫的唇舌,滑入她嘴里,彷佛要夺走她的呼吸似的,贪婪的纠缠。
铁一般的双臂,得寸进尺的搂住她的人,生怕她逃走似的紧紧环住。
关玉儿知道推不开他,原本拍打的手儿,像是不得不妥协一般,最后只好紧紧揪住他的衣,微微的抖着,半推半就之间,含羞带怯的接受了他的轻薄。
只要面对心爱的妻子,他的脸皮便厚如铜墙铁壁。
亲吻这甜美柔软的两片芳唇,恍若梦境一般,让他急着想要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他的小娘子,真的让他吻了?没有拒绝他?
这唇是热的,软的,还很羞涩。
恍若在沙漠中干渴了许久,总算尝到天降甘霖,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索取更多、更多
拥着她,感受到怀中的人,心是热的,不再对他冷淡,拒于千里之外。
这唇,是他的。
细滑的肌肤,是他的。
她是他女人,他的女人
当意识到他的企图时,关玉儿忙惊慌的挣扎,奋力推开他,气喘吁吁地哀求。
“你不可以我、我还没准备好而且光天化日下的”她揪紧自己的衣襟,满脸的不知所措,楚楚伶人的模样,那悬在眼眶的泪水,像是随时要泛滥成灾。
毋须任何手段,他的小娘子只要用一双无辜哀求的红红大眼望着他,他便举双手投降。
独孤青鹰不由得深深叹气,尽管现在欲火焚身得快死掉,恨不得抱她进屋行房,终究还是压下那股,若是把娘子吓跑了,那他才要哭呢。
这圆房之事,果然还是得慢慢来。
“娘子别怕,为夫刚才是冲动了些,娘子别见怪,是我不好。”说着还打自己几巴掌,嘴上念着,“我该死,我该死。”
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了赔罪,竞给自己掌耳光,这滑稽的模样,果然又一逞得娘子破涕为笑。
“别打了,我我没怪你”
“真的?”
她羞涩的点头,嘴角那抹笑,是他一生的眷恋。
既然娘子不生气,大掌便又乘机摸上她白嫩嫩的柔荑,咧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
“太好了,娘子心疼我哩。”
关玉儿被他逗得哭笑不得,都不知该拿他怎么办了,小手给他摸着、亲着,都发痒了。
他就这么一直陪着她,逗她开心,让静静站在回廊的人犹豫着,不晓得该不该打扰他们,直到关玉儿的视线越过独孤青鹰的肩膀,瞧见了向净雪,才慌忙站起身。
“向姑娘。”
关玉儿一脸糗大,心想不知对方在那儿站了多久,该不会刚才那一幕都给她瞧见了吧?
向净雪沉默的望着他们俩,脸上显现深思,过了一会儿,才走到两人面前。
“明日卯时,咱们就要出发了,大表哥要我来通知你们,先前表哥的提议,不知你们商量得如何?”
“相公和我明天决定和你们一块上路,烦劳向姑娘转告李公子,咱们很谢谢他的美意。
向净雪点个头,但并末马上离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又没说出口,关玉儿瞧了奇怪。
“向姑娘是否还有事情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