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云霄!
他全神贯注凝气提神,接著他蹬足往上跃,然後他就——
就飞起来了!
「ygod!我飞了!我真的会飞了!童颜、童颜……我真的飞起来了耶……」
虽然明知童颜看不见,但她仍是他最想分享眼前神迹的人,坂本庆太只觉自己身子不断升高,不禁失控的疯狂快乐大叫。
真的!
他感觉自己仿佛生出了一对隐形的翅膀,可以不断往上飞高,也可以左偏偏来右摇摇,甚至或许还能来个帅气十足的三百六十度大甩尾!
三百六十度大甩尾?!
嗯,这真是个好主意!
就在坂本庆太准备这么做时,偎在他怀里的童颜仿佛猜出了他的想法,冷冷开口,登时泼了他一桶冷水。
「别得意忘形,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遵命!总司令!」坂本庆太不仅嘴里开著玩笑,甚至还顽皮的空出一只手行了个礼,「还请总司令系好安全带,因为,我们就要升空高飞了。」
话说完後,他再度屏气往上蹬。
这一下子,至少又飞了五层楼以上的高度。
看傻了眼的朱腓常,直至此时终於清醒过来,气急败坏的喝令出声。
「妈的!你们这些猪头废物!看什么看呀?还不快点开枪打下来?射准点,射男的,不许射女的!如果让女的有事,就给我等著陪葬!」
众喽啰听了命令,那些已经拔出枪、并举高瞄准目标的手全都僵住了。
只……只许射男的?
射中了女的就要陪葬?
在那两人已经飞到半空中,且还搂抱得像根麻花的情况下?
更何况,在两人的身後背景又是深夜时的黑色天幕衬底?
老大!这真的很难好吗?要不,你自己来试一试!
就是这样的稍一迟疑让坂本庆太逮住了好时机,他一鼓作气的冲飞出众人的射程范围。
等到底下那些装著灭音器的枪响终於不顾一切的连串响起时,刚学会了飞的坂本庆太,朝底下众人扮了个鬼脸後,随即俐落的转回身,下一瞬间便飞逝得无踪无影了。
第五章
飞离了那群坏蛋之後,坂本庆太充满得意的眸子在瞥见怀中女孩的精神愈来愈不济时,全数转成了忧心。
他很想问问她感觉如何,却又怕让她分神,在她偶尔仍得将嘴凑近他胸口,为他「注气」的时候。
她温热的气息徘徊在他的胸口,为他带来了蚂蚁爬动般的马蚤动。
他实在很喜欢她将小嘴贴在他胸口时的感觉,但最好是在她恢复了精神,而且两个人都能够脚踏实地的时候。
到那时,不但她可以任意碰触他,他也想用他的嘴去触碰她的全身,上上下下每个地方都不放过,他不但要吻得她喘息嘤咛,还要呵气搔痒,逗出她的可爱笑声……他还没见过她笑呢,好想好想看见……还有她的娇娆喘息……
起了绮思及傻笑的坂本庆太压根忘了自己正在飞行,也忘了「新手上路,小心驾驶」的最高指导原则,等到他额头撞上了东西,甚至还发出砰的巨响时,他才发现自己像只没长眼睛的笨鸟,撞上一堵玻璃。
虽然痛不可当,但幸好童颜被他护妥在怀里,没有受伤。
不过下一秒坂本庆太却发现大事不妙,因为他们正沿著玻璃及外墙磁砖开始往下……滑落。
「童颜童颜童童童……童童……童童……」
紧张到结巴的坂本庆太边喊边摇晃,却发现怀中女人早已陷入昏迷里。
昏迷?!
意思就是本机动力已失,即将机毁人亡?!
该死!他绝不允许!在他才刚尝到爱上一个人的滋味有多么甜蜜的时候,他绝不容许这种鸟事发生。
坂本庆太逼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吸口气,一再回想著方才飞翔时的内息调控,而终於在他努力集中精神下,他们的坠势变缓变慢,只是要再想往上飞?那可还差得远。
没法子,既然确定了无法再飞,那就只好找个地点迫降吧。
他低头向下搜寻著可容人暂时停脚的地方,片刻後他终於看见一处突起物,无暇多做思索的他立即做出修正方向的努力,挪挪移移,然後他成功的……
「嗷呜!」发出了一声惨呼!
只因迫降太急,落点没能「乔」好,他的胯下恰恰好不偏不倚的「顶」到了降落点上——
那是一座阳台上铝制栏杆外的装饰用雕花翻勾。
噢,真的很痛!不信的人大可来试试。
坂本庆太痛得面无血色,若非怕惊动屋里的人,危及他和童颜的安危,怕是早已将各国国骂,一遍遍地轮番出口了。
在痛楚终於渐渐消褪了後,他才有办法检视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根据他在此地居住了一阵子的观察来推论,他这只不长眼睛的「人鸟」该是撞到了某座摩天大楼旅馆的外墙上了。
再根据高度来判断,目前他们的高度至少是在二十层楼以上。
再依据自由落体,或是任何阿猫阿狗的定律来推论,若是跌了下去,百分之两千,他们是——死定了。
既然童颜已经陷入昏迷,接下来他也只能想办法爬入阳台,进到饭店房间去借电话寻求外援了。
但是这真的很难,他必须在脚踏不著实地、悬在二十几层楼外的状况下,将一个身上只裹了条浴巾的昏迷女子给移进阳台内。
即便他再如何小心翼翼,童颜还是或上半身或下半身数度走光,愈看脸愈红、愈碰气息愈粗喘的坂本庆太,也只能庆幸她是昏迷著的,否则依她的脾气,怕是一百个巴掌都不够他挨。
终於,在他成功的将童颜移入阳台後,他自己亦随後惊险的爬入。
他蹲下身先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她拉好身上的浴巾,抱进怀里再站直身,倾身贴近落地窗,恰好听见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由屋内傅出。
从这阵声浪听来,里头九成九九九正在干著儿童不宜的坏事。
果不其然,将眼睛贴在玻璃上的坂本庆太,看见屋内的大床上,一男一女正在激烈「交战」的画面,还不时传出男人暧昧吐著「宝贝!你好棒!」的赞美词。
还真是好棒,若非屋内两人正全神贯注在交战上,怕是早已听见或是发现阳台上的不速之客了。
只是就让他们这么一直好棒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胸口有咬伤,童颜又昏迷不醒,加上她穿得太过清凉,绝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吹夜风、赏明月、隔著窗听人说好棒。
但眼看著人家正在办「正事」,他这样贸贸然的从天而降、破窗而入,除了「我是蜘蛛人,正在捉坏人」的蹩脚理由外,他最好能有个更好点的托辞。
迟疑了片刻後,坂本庆太终於举起手,冷静地先叩了叩落地窗,并赶在对方不及回话之前拉开落地窗,一脚踏入屋里。
接著他再在惊天动地的女人尖叫声,及床上一对裸裎男女惊惶失措捉被子遮盖的窘态里,冷静的开口。
「fbi日本皇家特派员,敬请配合办案!」
夜风很凉,吹在他这脸上化著浓妆、胸前有伤口的男人背上,更别提他怀里还抱著个只围裹了条浴巾,昏迷不醒的女人了。
屋内屋外一片死寂,床上那对男女各自瞪大著写满了狐疑的眼睛。
呃……这个托辞还不够好吗?
坂本庆太突然有些丧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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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沉睡了一天一夜後,童颜终於悠悠的转醒了。
现在是夜里,而屋里忘了开灯吗?
要不,何以她明明已张开了眼睛,眼前却仍是一片漆黑?
她闭了闭眼睛,将思绪稍作整理,这才回想起了在「温柔乡」里的激战,坂本庆太带她飞逃,以及那一盆封印了她的超能力及视力的狗血。
幽幽的叹息一声,她伸手往身下触摸,头一回试著不是用眼也不是用心去感应,而是用手,用她的手去触碰并且感觉。
她摸到了一张铺著席梦思的双人大床,屋里还有著淡淡的柑橘香,像是旅店里惯有的气味。
所以,她并没有死?
这里也并不是阴间?
那个叫做坂本庆太的日本男人,真的成功带她飞离了险境?让她欠了他一条命?
值得庆幸的是她总算记得了他的名字,毕竟对於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是不该再乱喊一通的了。
是坂本庆太不是板凳太太?ok!她记住了。
她试图在脑海中拼凑著他的模样,想了半天却只记得他大笑时的活泼神采,以及那一口洁亮白牙,还有她因他的笑声而莫名其妙心跳加速的诡异感受。
算了!
童颜耸耸肩,要自己别多想,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後记得将这个恩情回报给他就是了,而这也该是他肯冒险帮她的原因吧?
接著她起身,往四周摸索走动。
她走得既慢且缓,像个初学步的孩子,因为怕撞上了看不见的东西。
童颜从未有过这样的摸索经验,就算是在孩提时期,她也因天赋神能,连飞天都成了,还会怕走的吗?
她先摸进浴室,因为受不了自己浑身的腥臭味。
她在大理石洗手台上摸著了一支还未开封的牙刷及一条乾爽毛巾,经由了这些她再度确认这是一间旅社,因为相关配备周全。
摸索著打开水龙头,她没忘了该先试试温度,现在她的问题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来一个叫做「烫伤」的折磨。
她刷了牙、洗了脸,甚至还匆匆忙忙的解决了生理上的问题。
然後她皱皱鼻,嗅著了身上残留著的浓浓血腥味,还有她的头发,打结得活像是一丛杂草。
至於她身上所穿著的那套不合身的内衣裤及衣服,她则暂时不去想它们是怎么会来到她身上的。
想洗澡,却因没安全感只好作罢,因为她无法确定那家伙何时会回来。
想梳头,却首次感受到了目盲者的不便。
她看不到镜子,更摸不到梳子,甚至还险些摸错了他的刮胡刀而弄伤自己。
童颜坐在合上盖子的马桶上枯坐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听见有人开门回来。
不愿再等的她只好咬咬牙起身,摸索著缓缓走到门边,按下门上的喇叭锁,决定来洗个战斗澡兼洗发。
她原想著应该不太难,却在实际操作後才知道所谓的不难,其实是设定在她看得见的基础上。
位在淋浴拉门里的冲水设备并不如她原先所想像的只有莲蓬头或是冷热水之别,它还有著顶级享受的冲瀑按摩设备。
可怕的是那些大大小小、左左右右、搞不清楚功能的按键所带来的结果,什么头顶shower、周边环绕喷射、按摩渐进快推式等等,就在她还只是在尝试摸索时,身上的衣服已不幸地全湿了。
管他的!反正她本来就打算要洗澡,湿了就算了。
童颜困难的又拉又扯才能脱下黏贴在身上的全湿衣裤,然後再度摸索回到莲蓬头下。
所幸这回她总算没再弄错按键,可还是一个不小心小腿误触无意中开启了按闸的蒸气喷出孔,而烫出了一颗水泡。
她忍著疼继续洗澡,并在心里警告自己千万别再往那个角落靠去。
终於在十分钟後,她完成了洗澡、洗头的既重要又艰难的工作。
只是当她把身子擦乾净之後,问题又来了。
那问题就是,她没有乾衣服可穿。无法可想之下,她只能摸了条大浴巾,用来裹住身子。
再来的问题就该轮到她那头长可及腰的秀发了,
她再度展开了摸索神功,片刻後终於在墙壁上摸著了一管吹风机。
启动开关,看不见的她只能凭著直觉呼噜呼噜乱吹一气,目标很简单,她只求能将头发弄到半乾,不要再打结了就好。
无法费神再去编发成辫,童颜在一切大功告成之後长长地吁了口气,并首次深深体悟到了盲人的诸多不便。
在她终於摸回了浴室门,转开了门锁,跨出了小脚,并还想继续摸索前进时,却赫然摸到了一堵墙!
不,那不是墙,因为墙不会热烘烘的,也不会有硬邦邦的肌肉及微软小腹,那是一个人,且还该死的是个男人!
因为那人并没有丰腴柔软的胸脯。
若是在从前,管他死人活人、男人女人,童颜一律能面不变色的从容应付,但如今看不见的事实硬是让她少了大半的自信及应变能力,因为……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没听到脚步声!
若是在从前,只要有「异物」进入距离她百公尺以内的范围时,她就会有所警觉了。
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门外还有个男人时,优优闲闲的洗澡、洗头,并且戒备全无?
如果来人是想对她不利的人,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被杀事小,受辱事大,即使是以卵击石,她都得搏命一拚!
念头快速运作,童颜用力推开那堵肉墙,倏然转身奔回浴室,那里更少还有个她记住位置的吹风机,可以暂时拿来充当防身武器。
可却在仓卒转身时,她一个不慎脚尖绊到了浴室门槛,眼看著就要往前仆倒了。
赶在她摔落地上之前,那堵肉墙快速扑过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让这不可避免的一跤,由他来代为承受。
这一跤肯定很疼,因为她听见了对方的痛呼声。
但也因为那一记痛呼,童颜不禁松了一口气,卸下了心防,淡去了恐惧。
因为正搂紧著她的怀抱她很熟悉。
虽说目不能视,她依旧可以领受到那股她已熟悉的阳刚味男人气息。
还有那声痛呼她也很耳熟。
是他,是那个叫做坂本庆太的日本桃太郎!
一个老是因她而受难,发出惨叫的男人。
第六章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於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像
——曲名:隐形的翅膀/作词者:王雅君
「痛吗?」
这是童颜回神後给他的第一个问句。
明明这该是句关怀的话,却因她不带感情的声调,让这句话听来还比较像是挑衅。
「我可以先请问妳这句话是建立在关心,还是看热闹的前提上吗?」坂本庆太从齿缝间挤出了问句。
「都不是,是建立在质询的前提上。」即便看不见,她的脾气可也没变,冷声问:「你为什么不出声躲在门後?」
「这位凶巴巴的大小姐,我并没躲著,是妳自己没看见……」自知失言,他赶紧停住了话。
是的!我没看见!因为我是个瞎子!一个看不见的瞎子!
心头冒火的童颜没再作声,只是施劲想从坂本庆太身上挣扎爬起,一意想要脱离这种「你侬我侬」的不利局面。
哼!现在并不是在逃命,她可没必要既被人占了便宜,又得遭损。
但因为目不能视,又恼又急的她弄不清楚方向,小手不慎落错了地方,竟往他胯下猛力的压下——
「痛痛痛痛……好痛!好痛!放放放放……快放手!」
坂本庆太惨叫不断,冷汗飙窜。
惨叫之後恶咒接连出口,因为不得不为他的後代子孙能否绵延起了愁。
这女人真是他的头号克星吗?
不是踢他踹他、呼他巴掌,就是想要害他绝子绝孙!
至於童颜,手下的触感先是软後是硬,再加上那记惨绝人寰的鬼叫声,让她明白了自己不小心误触了他哪里。
又是羞又是愤,她气急败坏的收回手,但她动作太快,一个重心不稳再度跌回坂本庆太的怀里。
坂本庆太瞠大双目,嘴边的哀叫及咒骂全都煞住了,眼神陡地发直,下体紧绷充血,全身僵在当场无法再动弹。
因为童颜身上那条浴巾不小心被扯松了开来,让她胸前那两坨柔嫩净白、娇小尖挺的软丘,露出了大半部诱人丰盈。
救命哪!
坂本庆太这才惊觉自己屏息了老半天忘了呼吸,以至於此时肺部氧气严重缺乏,快要窒息了。
喘气喘气,快快喘气,别真让这个有魔力的女人,要了你的命哪!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赤裸娇躯,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加对她著了迷。
他喜欢看她冷冰冰的样子,喜欢看她踹人时的酷漠表情,更喜欢她那阴晴不定、捉摸不住的刁蛮野性。
综合以上,他非常确定的是,他除非是疯了才会去爱上这样一个女子!要不,他就是有被虐待狂。
八成是她的魔力在作祟,才会让他傻傻的坠入她无意中为他设下的网。
如果她不是看不见,如果她只是寻常女子,他早就展开他那等级数无人可比的泡妞行动了。
但该死的是她不但看不见,还暂时失去了潜在本能,让他无法对她展开全面攻击,因为怕她会说他是在乘人之危。
是当君子好呢?还是当小人比较惬意?
该当小人还是该当君子?
君子君子君子……小人小人小人……君子小人……小人君子……
想得头皮直发麻的坂本庆太逼自己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想藉此压下体内那因遭受到「视觉上强烈干扰」而引起的不当有马蚤动反应,但……
君子君子君子……小人小人小人……念经环绕音效再度响起。
「s!」
坂本庆太捂耳大吼,意图吼停自己不听使唤的心语,却让童颜误以为他是在吼她。
「你那么大声是想干什么?」
她虽然向来是冰声冷语的,但真要和人论较起嗓门,哼!她可绝不会输的。
「我不是早就把我的手移开了吗?」她提高声音问道。
湛大小姐,你的手是拿开了,但养眼的画面还在呀!坂本庆太在心里哀号。
「呃,童童童……童颜……」他张开眼睛,难得会在女人面前结巴,「我不是在吼妳,我只是想要告诉妳……」
唉,算了!
他再度闭上眼睛认了命,明知她会迁怒,却还是只能选择说实话。
「你的毛巾松开了。」
果不其然,她没有尖叫,只是一只手用力揪紧浴巾,另一只手则给了他一个大辣程度的耳光。
他忿忿不平的睁开眼睛,伸手捂脸,眸中喷火,他虽然是个有良好风度的绅士,却不代表他没脾气的好吗?
「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是妳自己不小心绷开来,送给人瞧的,还有哇,妳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救命恩人的吗?」
「救命恩人又怎么样?你现在是打算要挟恩索酬了吗?」
童颜一边反唇相稽,一边滚出了他怀里。
虽说因为滚得太急,加上目不能视,结果头顶叩的一声撞上了淋浴拉门,但她依旧没当回事,只是表情镇定的倚门坐了起来。
不过,她脸上表情虽然镇定,但小手可没忘了死死揪紧住那条该死的大浴巾。
她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几次让他看光光了,但她却连他的长相都还不清楚!
看见她戒备森严的表情,他因为想笑而对那一巴掌释怀了。
算了,看不见的人本来就比较没有安全感,更何况是心防甚重的她,再加上方才大饱眼福,他突然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了。
於是他笑了,换上轻松语调。
「妳放心,我不是那种会挟恩索酬的人……」边说他还边啧声摇头,「妳们中国人说话还真绕口,妳该感谢我有个台湾好友,若非我曾和他一块共住求学了四年,我保证你这一句,我根本就听不懂。」
「不管懂不懂,」她脸上依旧戒备未除,「你快点说吧,你帮了我,想要我以什么做偿?」
就以身相许了吧!
坂本庆太张了张口,实在是很想将中国人这句老掉牙的求偿话语挤出口,但他也很明白眼前这小女人的幽默感有限,所以放弃了。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快乐的点头,不会娇羞的说:「来吧!baby!」也不会又哭又笑像是得了奥斯卡金像奖,她的反应绝对只有一种,那就是再给他几个巴掌留作永生纪念。
既然用这种方法无法索取到他想要的,那干嘛不索性大方点呢?
「妳没有欠我,我只不过是借身体让你吹气在里头,就像吹个充气娃娃……」呃……好烂的比方!「飞离那群坏蛋罢了,说到底,若非有妳残存的功力在,别说是妳,连我都逃不掉。还有哇,我还欠了妳一个道歉,因为我没飞好,带妳去撞上玻璃,所以呢……」
他嘻嘻一笑,盘腿坐直身体,像个日本武士一样,朝她鞠个躬。
「童童小姐,请接受我的正式道歉!」
童颜偏侧螓首,微眯了美眸,贝齿轻咬著下唇,心思只放在他对她的称呼上。
「谁又是童童小姐了?」
「妳名叫童颜,又恰好每一次我遇上了妳,下场就会拚命的喊痛痛痛,『痛』和『童』听起来很像,『痛痛小姐』这个名字,妳绝对当之无愧。」
笑声止不住的逸出她的口,等她发现时已然收势不及,但却还来得及沉下脸,她别过因为不自在而泛红的小脸,出声骂人。
「神经病!」
如果童颜视力还在,她就会看见眼前男人还真的像个神经病一样,单手托颐,眼神迷蒙,嘿嘿傻笑,整个人的神智全都沉浸在她方才的倾城一笑里,回不过神来。
安静了好半晌,最後是童颜先沉不住气,毕竟看不到的人,较处於劣势。
「你干嘛不出声?」
坂本庆太憨憨傻笑,「我在等。」
「等什么?」等著被揍吗?
「等妳会不会善心大发,再施舍我一笑,或是骂我几句神经病也好。」
「神……」她险些又要骂出口,却在想到他的话时赶紧咬舌停下,「你正经点好吗?」
他笑问:「如果我听妳的话正经点,有什么好处?」
她冷著嗓给他答案,「好处就是——我答应会少打你几个巴掌。」
他忍不住大笑,「童童,有没有人说过妳好可爱?」可爱得叫人好想抱到怀里用力爱爱。
童颜红了脸,咬了牙,因为「可爱」两个字打她呱呱落地後便与她绝缘,与生俱来的超感应力让周围的人只会羡慕、只会敬畏、只会与她保持距离,可爱?!他是在讽刺还是想要她?
「你再这样乱说话,我又要揍人了。」
嘴里出言恫喝,但她的小手却是更加揪紧裹在身上的浴巾,细微的动作里,透露的是强烈不安情绪。
她看不见,也感应不到,更没有武器,此刻的她就像个折翼的落难天使。
坂本庆太在心底叹气。
知道丧失了基本防御功能的她极度没有安全感,也没有自信。
如果他对她吐实,说他爱上了她,说他想吻她、想搂她,甚至好想好想和她上床滚来滚去干坏事,她百分之两千会当场捉狂。
换言之,他只能在暗地里按自己的心意去当个小人,努力拐跑她的心,但在她面前,在她还没恢复异能前,他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免得示爱不成,反而把她给吓跑了。
至於该如何对付「豺狼帮」那帮坏蛋,他已有了腹案,只是他现在不能讲,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收回心神,坂本庆太换上比较正经的语调,「好,我不闹了,妳刚刚撞的那一下还好吧?」
她仅以点头回应,不想再在言语上与他纠缠不清。
「妳的腿呢?」
因为她侧转了腿,他才看见她小腿上被烫到而起的小水泡。
「那个也不碍事。」她将腿转了方向不让他瞧,明示著要他别多管闲事。
「妳别这样,好歹我们也曾共患难过,怎么说都能算是朋友,待会儿让我帮妳上点烫伤药吧。」
「我说过那个不碍事了!」她摆明著不领他的情,只是寒声开口,「真想帮我,只要帮我解惑。」
「妳想要知道什么?」
「这里是哪里?」
「在回答之前,我有一好一坏的消息得先告诉妳,好的是『豺狼帮』的人还没有找到我们,坏的是他们派人守在各条公路的出入口,加上妳昏迷不醒,所以我们并没有离开赌城。」
「所以这里是赌城里的一间旅馆?」
坂本庆太点下头,「没错,这是一间不太起眼的旅馆,一间只须给钱而不会管你是不是以真名登记的汽车旅馆。」
「那些家伙……」童颜蹙起眉,「还没死心?」
「嗯,他们的大胆行径已经逼得警方不得不连夜捉回几个小喽罗去问案,还召开记者会向那些想来此处淘金赌钱的游客们拍胸膛保证,说在这座沙漠里的绿洲都市,安全是每个人都绝不用担心的问题。」
「哼!谎话!」
「没错,是谎话,但也更点出了那些人的嚣张与通天本领,黑的白的都有门路可钻,所以……」
童颜冷声接口,「所以我还得继续像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著他们罗?」
「当然妳也可以像只爬出下水道,为了自由而奋战的老鼠去和他们大干一场的啦……」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因为佳人的脸更臭了。
「但……」坂本庆太耸耸肩,「那并没有意义,不是吗?」
应该是没有胜算吧!
童颜在心里冷冷补充,不过她心里还是起了些微的感激,感激他的避重就轻,没有一再提醒她目前的不利处境。
她现在只是个瞎子,且还是个不中用,洗个澡会烫伤腿,进了浴室会撞到头的瞎子。
「那么敏姨她们呢?」
「放心,她身上没有那些人想要的东西,敏姨又够机灵,她在记者面前向警方开口寻求保护,那班人再如何明目张胆,想来也还不至於会去找她的麻烦。」
其实还一点,他已另外拜托了有力人士来对付那帮家伙,但此时他不能讲,绝对不能!
「至於秀场方面,因为妳的问题并非自愿所造成,他们也还算体谅,已经紧急换人上场代打,妳也不需付违约金,为了怕波及无辜,敏姨资遗了那几个助理,她则暂时住在中国使馆里,一切都还好,只是想来会有一阵子失去自由,被人跟陪著了,她还把妳的护照交给我,以防不时之需。」
童颜听得一脸惊讶不信,「她……把我的护照交给你?她居然这么相信你?」
哎呀,这位湛小姐还真聪明,辜敏当时根本就不相信他,她只知道他是那个当初想尽办法要亲近童颜,好邀她到作秀的日本人。
他打电话回日本叫醒他父亲,请父亲打电话给他多年好友,目前定居於美国的日本前外相,以两人的名誉共同作保,保证他这宝贝独子除了贪玩一点、喜欢胡闹一点、爱泡妞一点,是个百分之百循规蹈矩,不闯红灯、不欺负弱小,也绝不会干出坏事、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
若非如此,她那敏姨连正眼都不肯多瞧他,只闹著要来带走童颜。
幸好他口才好,凭著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分析情势,说童颜若跟著她太过显眼,肯定会再度遭殃,绝对不如跟著他安全。
因为在spa时,拜他脸上的浓妆所赐,那些坏蛋想要找出他,还得再费点工夫。
此外,他在这里另有帮手,当初和尚晰来赌城时,他还带了个开飞机的驾驶和一个跟班,前阵子死缠著童颜也都是靠他们在旁帮的忙,他们都可以帮他在外头跑腿,不需要他亲自露面,被发现的机会也就会更少了。
这些才是当时他和辜敏交手的实情,但他觉得没必要让童颜知道。
坂本庆太微笑,「妳不觉得我这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值得信赖,可以被托付重任的有为青年吗?」
「一点也不觉得!」她很不给面子的冷冷回应。
「那我就必须对妳说声抱歉罗!」坂本庆太嘻嘻笑著,对她的泼冷水不以为忤。「因为我要告诉妳,妳的敏姨很信任我,她甚至还要求我把妳带远点,找个清静的地方好静下心恢复功力,因为她没有把握能保护妥妳,所以她要我告诉妳,千万千万别去找她。」
「意思就是……」童颜低声开口,「她是怕被我连累了,才会要我千万别去找她?」
「童童小妹妹!」坂本庆太往前爬行靠近她,伸手叩叩她的额心,「妳呀,真的是防卫心过重,想的太多了啦!」
童颜没作声,她想起了远在云南的家,也想起了姆妈。
如果连敏姨都会这么说,那向来做事乾脆俐落的姆妈,八成也会不想让她回家的吧?
所以,在她有难的时候,她们都聪明的选择了明哲保身?若是这个样,那么……
童颜抬起螓首,美眸里虽少了灵动光点,却依旧澄澈柔美。
「为什么你不担心带著我在身边,可能会为你惹上麻烦?」
他只是扬唇笑著,「如果我没记错,当初那个大麻烦,好像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惹出来的吧?」
那些要命的子弹,可是毫不留情的全想往他身上招呼的喔。
「当时你是不小心介入,人在现场没得选择,但现在只要你甩开我,就可以快快乐乐的远离这些麻烦。」
「但如果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只觉得很刺激好玩呢?」
「还是……」她拉长尾音,语气中饱含著不信,「你只是在等著我恢复,等著可以和我大谈舞台上合作的事情?」
「放心吧,痛痛小姐!」坂本庆太依旧吊儿郎当的笑,丝毫不因她的不信任而光火。「我想找的是个神乎其技的专业魔术师,而不是一个会引来坏蛋流口水的超能力者,所以呢……」他停下了话。
「所以?」
他是在撒谎吧?只是想先取得她的信任,要不,她真的一点也想不出来,他究竟为了什么要帮她?
「所以存在於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毫无商业利益可言了。」
是的,没有商业,只有感情,我爱上妳了啦!失去本能後变得呆呆蠢蠢又对人防心过重的痛痛小姐!
「真的?」
童颜从没有像如此痛恨著自己的异能没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否则她一定要听清楚或是看清楚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心里又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对她非常重要。
「假的!」他笑著伸手把玩起她的发丝,「骗妳的啦!当然是真的罗,要不要我黑纸白字写张合约给妳呀?」
「是白纸黑字。」她没好气的纠正,「就知道你从头到尾没诚意,只是顺口说说罢了。」
纠正归纠正,却也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还是暂时选择纵容,她并没有推开他亲昵把玩著她头发的大手,而是直到他乱揉了好一阵,却不乖乖自动歇手的时候,才终於受不了地将他的手打掉。
「嘿!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别这样玩我的头发!」
「小猫小狗还没妳可爱呢!童颜小妹妹,我就是喜欢这样玩妳的头发,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现在看不见,你知道要梳整齐这么长的头发有多么累人吗?」
「我不知道,因为头发又不是我的。」坂本庆太边说边故意又玩了几下。
童颜硬生生把头发捉回,闷声回应,「没关系,等我找出剪刀,第一件事是就是剪短了它。」
「我不要!」他难得敛起笑容,霸道的说:「我不许妳剪。」
「你神经病呀!就像你刚刚自己说的,头发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管你许不许。」
「头发是妳的,但看的人却是我耶!我喜欢看妳留著长发,喜欢看见它们飘呀飘的,飘进我心海里。」
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却莫名其妙地染红了她的脸,她轻啐一声,不许自己表现出不自在。
「谁管你喜不喜欢?我的头发就是我的……」
「不!在妳恢复视力之前,它们是我的,有办法妳就一根一根咬掉它们,或是动手拔光光,反正我是不会给妳任何剪刀的,不但不,我还会每天早上帮妳梳头,帮妳编辫子,帮妳照顾它们——」
童颜打断他的话,冷哼道:「原来那些坏蛋喊你人妖,竟是其来有自?」
他无所谓的大笑,「那些坏蛋只是眼力太差,我肯这么帮妳,也帮妳的头发,是因为我……」喜欢妳!这话後他只敢在心里说,他讪笑著加了句:「……们是朋友!」
他也知道这种说法欠缺说服力,但是在目前,友谊是他唯一能够用得上的挡箭牌。
他没告诉她,为了要对她善尽「友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