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情人风流不下流

情人风流不下流第6部分阅读

    奕心一暖,抬起她柔嫩的下巴,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方韶茵瞪著他。

    他轻笑。

    她更用力地瞪。

    「这个时候,通常女孩子会习惯闭上眼睛。」他轻语呢喃著。

    在她还未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吻已经落下……

    这个吻他已等待太久,没有所谓前奏,一来就是雷电交加的激吻,他夹带著惊人的气势,强而有劲的舌尖掠夺般地长驱直入,缠著她无处闪躲的丁香小舌,用力吸吮著她口中的空气,甘甜带点薄酒的香气包覆著味蕾,迷惑著她那颗仍在拉锯、尚末投降的心。

    虽然,她不愿承认爱情就这麽迅雷不及掩耳地攻占了心房,却也不想再费力抗拒此时漫天席卷而来的情欲。

    沈博奕一把抱起方韶茵,坐进饭店前排班的计程车里,向司机报了地址,回头又揽住方韶茵的细腰,意犹未尽地再度吻上她的娇唇。

    方韶茵无力地攀住他的肩膀,即使知道车内仍有第三者,此时,她也顾不了那麽多,她告诉过自己要远离他,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根本抗拒不了他;她摆高姿态,拒绝他的告白,却又没骨气地在他回来找她时,心软得像一坨浆糊;被他有力的臂膀一抱,什麽理智什麽教养全都踢到水沟里去了,这个男人的狂野,足以摧毁她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在饭店前排班的计程车司机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加快车速,好将这对热情的男女送达爱的小窝。

    沈博奕从下计程车一路抱著方韶茵进入住处大楼,不顾管理员的瞠目结舌,搭上电梯,打开房门,再一路热吻到屋里,跌入深蓝色的床罩上。

    微光中,两双湿润迷蒙的眼眸相互凝视,呼吸短而急促,沈博奕的手伸到方韶茵的礼服背後时停了一下,等待她的回应。

    方韶茵轻轻合上长睫,含羞地微微侧过脸,他眼底盛满的情欲,烧尽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一双带著粗茧的大手褪下她的礼服,抚上她光滑细嫩的背,沿著凹陷的背骨往下滑,轻轻托起她的腰,舌尖挑合著她轻颤的酥胸,绵密的吻缓缓品尝,一点一滴点燃她深层的渴望。

    她弓著身子,轻喘著,颤栗著,指尖陷入他的肩胛,难耐地扭著身体,而他却仍不疾不徐地挑动她情欲的极限……

    他如膜拜女神般地抚遍她完美精致的胴体,压抑著自己的欲望,感受她身体告诉他的爱语,在激|情让两人身体绷得有如拉满弓的弦时——

    一声粗哑的喉音伴著娇细的抽气声,将两人再推到另一波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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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床头灯映在两个激|情方休,热潮仍未褪尽的男女脸上。

    沈博奕一下又一下地顺著方韶茵松开发髻流泻而下的柔软鬈发。她仍闭著眼,虚弱地将脸埋进他精实的胸膛。

    事实上,她不敢抬起脸。这一连串如狂风骤雨般的爱欲,在她根本无力思考时,侵略她家门,淹没过她的膝盖,到最後整个人陷入其中载沈载浮,仅剩本能,回应他的狂烈。

    现在,她逐渐恢复思考能力,想起在宴会时对他说的话,像被自己掴了一个耳光,羞愤难当。

    他绝对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但是,当爱意如流星般隐人夜幕时,她想,他也会是一个绝对冷情的男人。

    沈博奕察觉她僵著身体,不解地问:「怎麽了?在想些什麽?」

    她先是不说话,他摇摇她的肩膀,又问一次,她才闷闷地说:「结果,还是被你得逞了。」

    她语气里的不服气惹得他大笑。

    而这一笑更引发方韶茵的不满。「你很得意吧!」反正,她已经荣登花痴榜,这辈子都洗脱不了这个污名了。

    他停下笑声,抹抹脸,免得待会儿被揍。「你的脑袋啊,可不可以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和坚持抛开,放松心情,单纯地承认我们之间,确实存在著要命的吸引力。」

    「什麽叫奇奇怪怪的念头和坚持?」她瞪他。

    「就是什麽鲜花、钻石的那些,我喜欢你,这样不够吗?」

    她还是瞪著,不说话。

    「好吧……不只是喜欢……」他苦笑,认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字,清楚地说:「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她的心彻底软化,她相信,他不是轻易说「爱」的人,她可以感受到他说这三个字时的谨慎与重量。

    她原本死瞪的眼睛,眨了一下,嘴角想笑不笑地抽了一下,最後,嘟起被吻得肿胀的红唇,也一字一字,倔著说:「我、不、要!」

    他噗哧一声,直摇头叹气,完全被她的孩子气打败。「好、好、好!那我明天开始追求你。」

    「怎麽追?」她吊著眼尾,带著十二万分的怀疑。

    他点点她表示不屑而皱起的鼻头。「你说呢?要我怎麽追?送花?每天接你上下班?还是烛光晚餐?不过我台东有个案子还没结束,要接你上下班的话,可能要等过一阵子。」

    她轻哼了声,撇过头去。这种事还要女人教?那她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将她倔强的脸转过来,用力往她粉嫩的脸颊一吻,「啵」地一声,响彻寂静的空间。「好、好、好,我投降,这觉醒来後,我到书局去找参考书,向朋友请教如何追女朋友,这样行了吧?」

    她斜睨他,这还差不多。「不过,别用太老土的方法,也别送什麽玫瑰花,俗死了。」

    「你又不明讲,我没追过女人,怎麽知道哪些方法叫老土。」他很无奈却也没辙。

    「自己想办法。」她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心底却因为自己是他第一个追求的女人而冒出甜蜜。

    她哪里是需要什麽鲜花、礼物,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多点安心,多点踏实。

    国小就学过的爱情教战守则——「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就是告诉女人,没经过努力得来的爱情,男人根本不会珍惜。

    不过,她也总算明白,他根本称不上什麽把妹高手,只是上天特别眷顾他,给了他一副好皮囊加上天生丰富的男性费洛蒙,一副可有可无的浪子痞样,才会被那些想要驯服坏男人的女人宠坏了。

    沈博奕宠溺地看著她脸上泛出得意的光采,他虽一向体贴女人,却也从来由不得女人拿翘,唯独她,让他生出一种被制约却又心甘情愿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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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晨,因为社庆,杂志社多放一天假,沈博奕却还得继续手边的案子。

    「我得工作了。」他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万分不情愿地套上。

    方韶茵还赖在床上,裹著薄被,光滑的香肩半露,柔软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风情万种地眯著眼望他。

    「好可怜喔!今天阳光这麽温暖,天空这麽晴朗,你居然得工作。」她嘴上表示同情,却坏心地在床上舒服地滚了一圈,边发出心满意足的轻叹。

    沈博奕呜咽一声,理智警告他走到工作台,情感说服他扑向眼前这个充满诱惑的坏女人,他立在床前,举棋不定……

    「嗯……那我继续补眠喽!」她懒懒地翻个身,不顾江湖道义地准备睡回笼觉,圆润的臀线在薄被下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度,让他的双脚如绑了铅块般更加沈重。

    他看出这个女人故意刺激他,要他陷入挣扎,他怎麽能让她的诡计得逞——

    「哇——」背对著沈博奕的方韶茵正得意地露出j笑,没想到突然背部一凉,她转过身气恼地说:「被子还我。」

    方韶茵赤裸裸地躺在深色的床罩上,仰著脸直视他,从他眼中看见赞叹与渐渐燃起的欲火,不由得又冒出坏心眼。

    她咬了咬唇,眼波流转,娇嗔地抱怨著。「人家好冷喔!被子还我啦!」两臂故意将双峰挤出一道深沟,匀称的雪白长腿探出床缘,勾著他藏在背後的薄被,若隐若现的山水风光令人理智尽失。

    要命!沈博奕下腹一紧。这个时候,如果还有男人能从这床畔移动半步!那不叫定力,而是叫性功能障碍。

    「你这个小妖女。」他低吼一声,整个人往前一扑——

    「呵呵……」方韶茵机灵地往旁边一滚,逃开禄山之爪,抓到被单後迅速往身上裹,然後匆匆逃往浴室,关上门前还不忘探出脑袋,好心地叮咛他:「快点去工作,小心逾期违约哟!」

    沈博奕呆坐在床上,看著浴室的门,感觉自己膨胀难耐的欲望,额上落下冷汗。

    这个女人,不但有让男人抓狂的本事,而且,会让男人清楚什麽叫「天乾物燥,小心火烛」……

    他无奈地扯开嘴角,工作是一定要做的,反正她人在他家中,就算看得到吃不到,至少还能达到望梅止渴的功效。

    待方韶茵从浴室踏出来,沈博奕已经认命地在工作了,她打开他的衣橱拿出他宽大的t恤套上,膝盖以下露出两条细白匀称的小腿,晃到厨房从冰箱里倒了杯柳澄汁,边喝边打量沈博奕的房子。

    三十多坏的空间没有任何隔间,打开房门一览无遗。如同他说过的,他不喜欢繁复的装璜,不喜欢多馀的摆设,就像人与人相处,不需要太多的包装与心机,这是他的生活态度,也是他的人生观。

    宽阔的长方形空间,利用家具以及地毯或地面高度的落差略微分开视听区、工作区、卧室,除了厨房有两片大大的拉门用来阻绝烹调时的油烟外,每个地方都充分享受到温暖的阳光照射,高大的热带植物在大片落地窗前油油亮亮的,格外有精神。

    沈博奕只分心瞧了一眼她光洁的脚丫子,就专心回到工作,他知道她是个懂得安排自己的人,便由著她随处乱晃。

    方韶茵浏览他的存书,从书架上抽了几本建筑摄影集,翻了起来。

    没多久,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频频被沈博奕夺去,脑筋一转,从提包里拿出精巧的数位相机,镜头对准沈博奕,悄悄按下快门。

    因为刘海落到额前,沈博奕一扬头才注意到原本还乖乖窝在书架旁百~万\小!说的方韶茵,不知何时蹲在距离他一公尺的地方,偷拍他。

    「哎唷,你不要看我这边啦!继续,继续绘图。」她挥手要他专心工作。

    他笑了笑,将在意力摆回工作,果然一点也不需要担心她会觉得无聊。

    方韶茵分别从各个角度拍了照後慵懒地坐进舒适的躺椅,整个人缩在圆弧造型的皮椅里,眯起眼,欣赏正在认真工作的沈博奕。相机就搁在膝盖上,准备随时捉取他性感的角度。

    他投入工作时的表情令她坪然心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著笔、尺,凝视著图纸的眼神就像看待爱人般的专注。

    她贪恋地凝望他的眉目,回味著他浓烈的吻以及那双大手游走在她细致皮肤上的感觉,居然浑身一燥,升起了爱欲。

    她感到羞赧,心虚地拿起摊在一旁的建筑杂志,暂时将视线从那充满魅力的男人身上移开。

    前後不到五分钟,她又不安分地从杂志里探出明眸,发现工作时的他呈现完全忘我的状态,当然也包括忘了她的存在。

    这个发现让她双眼发亮,她尝试著朝他挥挥手,他没看到,再故意将茶几上的杯子弄出声响,他也没听到。

    她捣嘴一笑,悄悄地离开躺椅!蹲下身体,小心地往前移动,一步一步滑向他工作台下方。

    沈博奕穿著宽松的麻料长裤,修长有力的双脚随意地跨开,戴著胶框眼镜,弯著身体俯视设计图,塞到耳後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往前滑,他完全不受影响,目光聚焦在设计图纸上。

    她慢慢地爬,轻声地接近他,一颗小头颅从他两腿与桌面之间的空隙冒出来,憋著气解开他上衣的两颗钮扣,再轻轻地将衣领往外翻,然後无声无息地退回原来的躺椅,嘿嘿两声,拿起相机按了几次快门。

    建筑设计师奖得主第一手性感写真——方韶茵独家收藏。她在心中暗自窃笑著,哪天缺钱时,再拿出来上网拍卖。

    不过……好像露太少了,没有将他结实的胸部线条展现出来,这样卖相不够好,应该再解个三颗。

    她心里计划著,又故技重施,一点一点拉近日标的距离,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嘿嘿」两声早就泄漏内心邪恶的思想。

    沈博奕隔著落下的头发缝隙,将她顽皮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不是没发现,只是好奇这个静不下来,顽心超重的女人又想搞什麽花样。

    就在方韶茵成功地解开他腰间最後一颗钮扣,拉开两侧布料,忍不住伸出魔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偷摸两把时,沈博奕两腿一夹,当场逮住偷油吃的小老鼠,只听见方韶茵一声低呼,整个人已经被他从桌底抓上来——

    他摘下眼镜搁在工作台上,头发一拨,两手将她横抱。「你可以解释一下,一个女人帮男人宽衣解带的用意,除了要测试他的性功能是否正常外,还有别的原因吗?」他鼻尖抵著她胀红的耳根,轻轻吐著热气,双腿朝著那张「kgsize」的大床走去。

    「我怕你太热,工作无法专心。」她乾乾地笑著,发现被困在钢一般的铁腕里,逃脱的机率等於零。

    「哦——」他点点头。「我现在的确觉得浑身燥热。」

    她伸出玉指,谄媚地左右煽煽。「我帮你散散热,现在有没有觉得凉快一点。」她的屁股已经被放到了床铺上。

    「我觉得这不是最快的散热方法。」他两手抵著她身侧的床垫,逼近她知道犯错却想闪躲的大眼,被她解开钮扣的衬衫大方地展现包覆在里头的精瘦身材,她禁不住用眼尾快速扫了一下。

    「我……我去开冷气。」她气虚地提出最後一个方案,不过,显然对方已经失去耐性。

    她感觉身体被轻轻一带,两个交叠的身体纷纷陷入柔软的床垫里,只觉室内的温度,有愈升愈高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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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编辑办公室里,桌面上一叠市售当期杂志,方韶茵随手翻阅著,眼睛看著广告页里男模特儿的性感照片,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沈博奕裹著浴巾,冒著热气的麦芽色肌肤……

    她支著下巴,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心里想著,他到台东监工,不知道何时回来。

    门缝中,几个窥探的脑袋从上到下一列排开。

    「总编发春了。」

    「昨晚一定在男人床上。」

    「而且那个男人绝对技巧一流,你们瞧她一脸春心荡漾。」

    「好羡慕,人家已经两个月没有了……」

    几个吱吱喳喳的音量愈来愈肆无忌惮,终於唤回方韶茵的注意力,她美眸一眯,转头望向那几个偷窥的八卦女。「你们……很闲?」

    被当场逮到的人纷纷缩回脑袋,站直身体,不知如何解释她们蹲在她办公室前的行为。

    就在一群人等著总编破口大骂时,却意外见到方韶茵露出的温柔笑意。「叫楼下送咖啡蛋糕上来吧!我请客。」

    这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更加肯定刚才的臆测——总编红鸾星动了。

    咖啡蛋糕送来後,几个女人围在会议桌边享用下午茶,一边发想下一期杂志主题,这时,方韶茵搁在桌面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来电者,立刻接听。

    她喂了一声却没听见沈博奕的回应,又喂了两声,只听见像从车子喇叭传出的音乐,她以为他正过收费站,耐心等待著。

    音乐声持续播放著,很熟悉的旋律,她走到窗边,将手机贴著耳边,听出来是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音乐——「pyglove」

    她听著音乐,脑中浮现电影画面;影片中,男主角正准备录制钢琴专辑而随意抚著琴键,突然,一名伫足於玻璃窗前的美丽女子,吸引住他的视线,触动了他内心从未开启的感情世界,他透过玻璃窗,静静凝望著甲板上的她,细腻的情感变化随著琴音自他手中自然漫流而出,感动了所有人……

    一道暖流伴著音乐同时流入了方韶茵的心,她突然觉得……好想他。

    最後一个音符结束後,沈博奕没有出声,通话结束。她拭拭眼角的湿意,抿抿嘴,转身回到会议桌旁,才发现七、八双眼睛骨碌骨碌地盯著她。

    她睑一红,想解释什麽,却也不知从何解释,最後,乾乾地笑了几声应付,所有人也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样,笑得很暧昧。

    她捧起咖啡杯,呼著热气,感动之馀,不忘在心里念他几句还说不会追女孩子,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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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人追求方韶茵的话题在杂志社里炸开锅,连远在洛杉矶的姑姑也打电话来关心。不过,尽管不断被追问神秘人是谁,用了什麽高招使她们总编变得愈来愈娇艳,本人却抵死不肯透露半句,最後,一群女人自行编出四、五个香辣刺激的版本。

    直到一星期後,一个大型快递包里在下班前一刻送达,寄件人署名是「沈博奕」,这让已经略微沈寂的办公室再度掀起马蚤动。

    「总编,快打开吧!急死人了。」

    「不准你拿进去办公室。」有人抵在方韶茵的办公室门前,逼她要满足所有人的好奇心。

    她拗不过,只好当众从贴著「易碎物品」的纸盒中拿出内容物,撕开厚厚的牛皮纸外包装。

    一个原木画框先露出,接著是白色的图纸,当包装纸被其他心急的人一把扯开後,全部的人都掩嘴惊呼

    「哇——」

    「天啊——」

    「总编,你的身材真辣!」

    「真美,比铁达尼号那张萝丝的素描还美上一百倍。」

    「拜托,那麽肥的螺丝怎麽跟我们总编比。」

    画里是方韶茵倚在那张「kgsize」大床,侧身沈睡的素描。滑溜的丝被覆著她完美的曲线,丝被外半露的酥胸隐隐若现,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投下弯月形的阴影,嘴角柔和地微微上扬……

    方韶茵的脸立刻烧烫了,急忙掩上包装纸,抱著画框躲进办公室里。

    此时,她的手机响起简讯的声音,她拿起来看——

    喜欢吗?我的睡美人。

    如果醒了,是不是一起共进晚餐?

    画才刚送到,他的简讯就传达,时间上的巧合不禁令她怀疑——他现在人在哪里?

    凝神想了想,将画重新包好,抓起皮包,冲往电梯。

    当然,免不了得通过同事又酸又羡慕的一番嬉闹。幸福的女人,一切刻薄与酸味都可以不在乎的。

    男主角果然在一楼等著。

    沈博奕靠在休旅车旁,见到她从大楼走出,他的嘴角扬起,眼中尽是浓情。

    「我就知道我们有这个默契。」他接过她手上的画,轻轻带著她坐向副驾驶座。

    她脸还烫著却偏不愿顺他的意承认两人的默契,故意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想先把那个拿回家里放。」她不好意思提起「那个」

    他笑著将她揽近,深深地品尝她甘甜的红唇。「想死你了。」

    待他终於愿意让她补充点氧气後,她含羞地挪回位置,一颗心,被他的爱塞得满满的,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十章

    方韶茵接到一通要她火速回台中老家的电话。

    她的母亲万分雀跃地通知她立刻回家,却又不肯告诉她什麽事,那种热络又压抑、神秘的音调,好像是打来与她密谋如何争夺她父亲的遗产一样。

    她中午到达家门,被门口一堆人排列出的阵仗吓得直想立刻逃回台北,她敏感的猜想,有什麽不寻常的事要发生了……

    「茵茵——你回来啦!」一个嗲声嗲气的女音在方韶茵左脚才刚跨出车门时冲出人群,接著柔软的身体直接扑上来。

    那是父亲的第四个老婆,方韶茵的小妈。

    小妈的年纪还比方韶茵小一岁,她嫁给方韶茵的父亲时,方韶茵已经不住在家里了,所以,基本上,她们两个人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方韶茵听见她如此亲热的音调,只感觉一阵恶寒。

    莫可奈河地喊了声:「小妈。」然後拖著一直巴著她的手臂,怎麽甩都甩不掉的娇小身躯,走到父亲面前。

    「父亲、大妈、妈、三妈。」一一唤过父母,她开门见山地问:「发生了什麽事?」

    「茵茵,开这麽长的路,累了吧!先到房间梳洗一下,爷爷有事要跟你说。」方韶茵的生母被父亲轻轻一推,从队伍中闪了出来,连忙来到她身旁,回避她的问题,将她带进屋子里。

    方韶茵回到老家必须先到祖先祠堂上香,然後到主屋向爷爷请安,在方家老宅里,容不得洋式作风,也不许有任何忤逆尊上、违背礼教的行为,这也是方韶茵能不回来就不回来的主要原因。她不喜欢看有些人明明厌恶著这些繁文缛节,明明背地里做著见不得光的事,表面上却一派恪遵教条的虚伪模样。

    方老爷子穿著一身唐装,端坐在中厅,原本冷峻的表情在见到方韶茵进屋後缓了下来。

    他身後站著两位已年逾六十的老佣人,和几位连方韶茵也叫不出辈分的亲戚。

    「爷爷。」方韶茵喊了声後,向其他不知是长辈还是後辈的人点头致意,然後就退到一边。

    方老爷子开口:「韶茵,和宫拢议员在长荣桂冠的饭局订在晚上七点,服装还有相亲要注意的礼仪,跟回答男方问题的技巧,让小早川师傅再指点你一下,就这样,下去准备吧!」

    她一直等到爷爷将所有的话说完,然後呆呆地消化一下那段话的意思,两分钟过去,她突然惊醒。

    「相亲!」她大叫。

    「茵茵,」方韶茵的父亲立刻制止她不合宜的夸张声调。

    她一头雾水,只想弄清楚爷爷话中的意思。「爷爷,您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我不懂您的意思,什麽相亲?」

    「不得无礼。」她父亲又喝了声。

    方老爷子白眉一拢,询问方韶茵的父亲:「这件事你们没告诉她吗?」

    「这……没说得很仔细……本来……」她父亲支支吾吾地应著,自己女儿的脾气不是不知道,只怕告诉她後,她连家门也不进来了,只能用老爷子的权威来压她。

    方韶茵大致弄懂了怎麽一回事,顿时一股气直往脑门冲。

    「你们这样没头没尾的骗我回来,然後通知我晚上要相亲?!我不是三岁小孩,别这样任意摆布我的未来。」她气得朝她身後那群缩头缩脑的「父母们」喊。

    「茵茵,别这样……」她母亲低声地唤她。

    方老爷子没因她的放肆动怒,倒是想起当年方凌云指著他的鼻子骂他「食古不化」,然後气冲冲地转头就走的画面,那个让他又爱又下不了台的宝贝女儿。

    他啜了一口茶,缓缓地说:「听凌云说这些年杂志社都是你在负责?你帮了她不少忙?」

    方韶茵纳闷爷爷怎麽会突然提到杂志社,但是,她不会这麽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事关重大,一点也不能含糊。「爷爷,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去相亲,您最好趁早安排其他人选。」

    「宫拢家背景显赫,在日本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门亲事别人求之不得,你别不知好歹。」他的语气里透出微愠。

    她不管其他人拚命拉她手臂,暗示她压住自己脾气,一步冲到方老爷子面前。「都什麽年代了,还在搞父母媒妁之言这一套,别人求之不得,那就让他们去好了。」

    「砰!」方老爷子捧在手上的茶杯被重重放到桌面上,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唯恐老爷子一不高兴又想起了谁谁谁的一屁股烂帐,然後紧缩银根。

    「你倒是得到了凌云的真传,不过,我不会让方家再出第二个方凌云。」他冷冽地扫她一眼。

    方老爷子又将目光调向方韶茵的父亲。「韶茵和宫拢家的婚事若没成,你就和你这些老婆、儿子女儿全搬到你在印尼那间摇摇欲坠的液晶厂住。」他手挥了挥。「叫老杨晚上六点备好车,在这之前,别来烦我。」

    「是。」一群人唯唯诺诺弯腰应好。

    「爷爷——」方韶茵还想再说什麽,却被家人捂住嘴巴架走。

    她被带回房间,一时好言规劝、恶言恫吓以及女人们的哭诉声此起彼落,方韶茵搞起耳朵,不想再听这些话。

    「不用说了,我不会去的。」

    「你别不知好歹了,这门亲事你那些堂姊、堂妹,多少人抢著要,要不是老太爷硬是指名要你,凭你爸现在的地位,哪里轮得到我们家。」方母本想软著劝,见她态度强硬,口气也冷了起来。

    「谁要谁就去抢好了,我没兴趣。」

    「老太爷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宫拢家在日本政界的势力对我们在日本的事业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你不嫁,难道要我们全家都到印尼去喝西北风?」

    方韶茵不想听,逼著自己心硬,她告诉自己,你不是神,不要试图牺牲自己去拯救全世界。

    方母见她仍无动於衷,连忙拿出男方的资料。「你看,这就是宫拢家的二少爷,明年要参选议员,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她望著相片,赞了声。「瞧,长相一看就是人中之龙,方额厚耳浓眉,又沈稳又内敛。哎呀!你好歹也看一眼。」

    她起身想往门外冲,不过,一字排开的人墙又将她挡回来。

    方父此时才摆出父亲的威严,重重地说:「不管你要不要,这顿饭你是非去不可。」他唤来几个下人。「你们几个让她换好衣服,还有,门外叫人看紧,别让她跑了。」

    一场家庭闹剧就这样散了场,方韶茵被迫换上层层叠叠的和服,抿嘴让人梳好头发,心里直想著如何让晚上的相亲破局,又不会让爷爷气恼,害得她那些「宝贝父母们」流落印尼。

    正当她一个头两个大时,皮包里的行动电话响了,她没心情看谁打来的,接通後,闷闷地应了声。

    「韶茵?怎麽声音听起来没什麽精神,生病了?」电话里头是沈博奕。

    「没有啦……晚上要去相亲,还在想著要怎麽办。」她挥手让身边的人离开,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似地,软软地倒在榻榻米上,脑子还在转著——要不趁半途上厕所逃走吧!她想,爷爷是嘴硬心软,他不会真的舍得将父亲赶到印尼。

    「什麽?!相亲?为什麽?」沈博奕在另一头的声音突然放大,方韶茵连忙将手机拉远。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爷爷帮我安排了一场相亲,不去不行。」

    沈博奕急了。他大哥和大嫂就是相亲认识的,他可不敢小看相亲的威力,而且,他敢肯定对方一见到方韶茵绝对会立刻下聘,不、不,搞不好马上冲去结婚。

    「等等……你现在在哪里?」他原本还兴奋著工作提前收工,可以早点见到她,结果,晴天霹雳

    「在台中,怎麽了?」

    「台中的哪里?我现在过去载你。」

    「不行啦,我晚上还要去相亲——」

    「不准去!」他大吼,一股气冲上来,她怎能这麽平静地告诉他,她要去相亲。

    「你凶我?!」方韶茵从榻榻米上坐起来,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怎麽可以答应去相亲!」

    「相亲又不是结婚,就吃一顿饭而已。」她只是心烦,也不觉得是什麽天塌下来的麻烦问题,何况,她不是正在想办法处理吗?

    「相亲後就可能结婚,不行,你先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他朝电话吼著。

    她终於嗅出了一些不对劲,听出来他正在暴怒。「你在吃醋了?」

    「对,我就是吃醋,你是我女朋友,难道我不该吃醋吗?」

    「来不及的啦!你人在台东,就算马上赶过来,相亲早就结束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那恨不得立刻飞过来的紧张口吻,让她生出一阵甜蜜。

    「那你告诉我在哪里相亲,几点,我会赶到的。」他从她的话意中听出她决意要去,简直快疯了。她是嫌他追求得不够积极,还是那个男人条件超优?

    她随口告诉他地点,见小早川师傅拉开纸门,她对他说:「我要挂电话了,还要做些事前准备。」

    准备?!沈博奕急得一颗心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难不成她还打算精心装扮去赴约?

    「你、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会赶到,等我,记得等我——」他早就离开台东,不过,算算时间,很难在七点之前赶到台中……

    方韶茵听著他在电话那头急得大喊,挂完电话後,忍不住仰头大笑。

    「韶茵小姐,女孩子要笑不露齿、坐不摇膝、立不摇裙、蛲首低垂、声如蚊蚋。」小早川师傅在一旁轻声提醒。

    她是专门指导方家子女、妻妾的礼仪导师,不过,方韶茵显然已经将她教过的全还给她了。

    「是。」方韶茵立即正襟危坐,跟一板一眼的小早川师傅求情、耍赖都是徒劳无功的,为了省些被叨念的时间,专心於计划,她只好乖乖地听从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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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博奕赶到酒店时已经快八点了,停好车後他一路狂奔,打电话想询问方韶茵在哪一厅,她的行动电话却未开机,他只好一间一间闯,最後剩下顶楼的俱乐部。

    他在俱乐部门口被拦下来,还没听完服务人员的说明就连忙办入会,只急著想冲进去寻人。

    在惊动不少客人,後面追著愈来愈多服务生的紧张时刻,他总算……总算找到了!

    「韶茵……」他边喘边吞咽所剩无几的口水。「我来了。」

    「博奕?!」方韶茵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惊又喜。「怎麽可能,你真的赶来了?」

    他走到桌边,先为自己的打扰向大圆桌旁的所有人致歉,然後转向坐在方韶茵附近,年纪最大,看起来最像方韶茵的爷爷的长辈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爷爷,韶茵是我未来的老婆,她不能相亲,我想带她离开。」

    「放肆!这是什麽场合,轮得到你这後生晚辈说话!」方老爷子锐眼一瞪,所有人都吓白了脸,纷纷低语问:「怎麽办、怎麽办?」

    沈博奕没有因此而退缩,他不卑不亢地说道:「爷爷,我只是做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战,如果因此冒犯顶撞惹您恼怒,我甘心接受您的教诲,但是,我仍坚持带韶茵离开。」

    方老爷子沈著脸,亘望著沈博奕。两人僵持对峙了五分钟,方老爷子还是没有开口。

    沈博奕再向他鞠了个躬,转向方韶茵,伸出手。「我们走吧。」

    方韶茵站在一旁,脸上尽是感动与爱慕,伸出小手,放进他厚实宽大的掌心中。

    「茵茵!你给我坐好。」方父站起来喝阻。

    「你给我坐下!」方老爷子瞄了方父一眼,然後捧起热茶,徐徐啜了一口,没再说话。

    方韶茵和沈博奕相视一笑,两人牵著手迈开步伐,走向门口。原本挤在门口的一堆服务生也自动分成两列,目送他们离开。

    方韶茵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後,忍不住噗了一声,捣著嘴笑了起来。

    沈博奕这时才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我完了。」她说。

    「怎麽了,还有什麽问题吗?」他一惊又从椅背挺起。

    「我会被我爷爷通缉,抓回去祠堂罚跪,这次,我看不跪个三天三夜,是不可能让我起来的。」

    他一听,再次放松。「没关系,我替你跪。」

    「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方家祠堂哪是你能跪的。」她心里暖呼呼,娇嗔地说。

    「你嫁给我後,我就是你们家的半子,可以跪。」他启动引擎,想快点远离台中,以免夜长梦多。

    「谁要嫁你,你这麽鲁莽,我爷爷肯定不会答应。」

    「那我就带你私奔。」他一副理所当然地说。

    「你舍得放弃你那一大片流星群?」她哼了一声。

    他笑说:「我一直很纳闷,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一直觉得你好像认定我很花心,我们以前见过吗?」

    「段月菱,我学妹,让你给始乱终弃。」她故意加油添醋,夸大其词。

    「月菱?!冤枉啊老婆大人,我只是带客户到她们店里挑灯饰、窗帘布料,怎麽就被说成始乱终弃,何况,她不是要嫁人了吗?」

    「厚——你倒是很清楚。」听他们好像密切地保持联系,让她很不是滋味。

    「那是因为她找我帮她设计新房……」他停了一下,嘴角邪气地扬了扬。「你吃醋啊?」

    「对,我吃醋,我是大醋桶,你不是喜欢做风吗?喜欢自由自在,那就不要来招惹我!」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