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帘卷落花之沉烟传

第七章 玉环隐失

    一路上我忧思重重,那人长身玉立,精神耿耿,风姿冰冷,琼佩珊珊,面容清冷孤傲,只觉得内心很不自在,喃喃自语道:“他便是我未来的郎君么?”无限思绪飘然,缓缓蔓延至最深处。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府门前,看门的小厮一把将我们拦住,呵道:“所来何人?”锦儿走上前道:“你倒是尽责,还不开门让小姐进去?”

    小厮惊诧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认出是我,遂谢罪道:“小人不知是小姐,冒犯拦下,还望小姐见谅!”我温婉笑道:“你尽看守之责,如此本分,我又岂会怪你,只不过我今日这番装扮,着实不易认出。不关你的事,不必自责。”随后又交代锦儿赏了他一吊钱嘱咐道:“这钱是我打赏你的,今日就当从未见过我,如此就可两相安宁,若是有旁人知道了我女扮男装出了府门,被府中任何一个人知道了,那我就当是你多嘴,至于处置你自己明白。”

    小厮急忙躬身说道:“小人明白,小人今日未见小姐。”说着将门打开,待我和锦儿入内之后又悄悄的关了严实。两个人一路谨慎小心的从流觞阁再到琼妃苑,只觉四周寂然,同往常相比有些异样,我小声嘀咕道:“昨日一夜未归,不知父亲母亲有没有来过?雀柔她们有没有露出破绽?”

    锦儿宽慰道:“若是老爷夫人知道小姐一夜未归,此刻怕府中俨然已经乱成一片,现下如此安静,想必他们还不知道。小姐快快回去洗漱打扮,还能赶得上给老爷夫人请安。”

    我听了似乎也有道理,便加快了脚步。走到屋前发觉昨日使唤看守的两个侍女不所踪,我只觉得哪里不对劲,试探着将房门打开,却也不见雀柔的身影。锦儿不解道:“雀柔…。雀柔人呢?”我不禁恍然道:“怕是不妙。”果不其然,此刻吴管事急急走过来道;“我的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厅中等着您呢。”

    我自知逃不过去,便带着锦儿一同前往正厅,刚入了院子就看见雀柔连同看守的两个被绑着手跪在地上。我急忙跑去心疼的攥着雀柔的手,雀柔看见我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掉落,委屈道:“小姐,小姐你回来了?”我也红了眼眶,自责道:“回来了,都怪我回来迟了,连累了你们,我去同父亲母亲说,让他们放了你们。”说着就疾步跑进了厅中。

    只见父亲一脸怒气的看着我道:“你还知道回来?!”母亲则慌张无措的走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切的问道:“你这孩子跑哪去了?长这么大是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娘的心都要吓出来了。你可知为了找你,爹娘彻夜未眠,你父亲更是急的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又给我使了一番颜眼色,示意我向父亲认错。

    我见母亲的样子,心下自责道:“女儿不孝,让额娘担心了,只因昨日雨下的实在大,女儿没法回来,也没有办法稍信。这才平白让父母担心了一场。”还未待父亲开口,姨娘便笑道:“老爷夫人自不必担心,咱们大小姐从小就是机灵的很,你看,如今换上这男儿装,也是有模有样的,若是不仔细打量,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儿家,不会被欺负了去。”

    我瞧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委实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轻笑着回复道:“姨娘若是不说话,我一时还想不起来问一句,您的禁足令今日是解了么?”姨娘白了我一眼,恨恨的坐下。父亲言辞凌厉说道:“你偷偷出门未秉明父母,还教唆了房里的几个丫头帮你隐瞒,之后又一夜未归,害的你母亲和我着急万分,如今做错了事情,口齿依旧不依不饶。真真是我惯坏了你。”

    我急忙跪下辩驳道:“父亲,是女儿做错了,女儿不该偷偷出门去,又一夜未归让您和母亲担惊受怕,但是,这不关下人的事情,她们都是被我胁迫的,若是不从,是要被我处罚的,所以她们也只能乖乖听话,求父亲饶了她们,您怎么罚我都可以。”

    父亲不屑道:“你倒是知道心疼她们,现下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些人不明是非对错,纵容你胡作非为,如何能饶的了?来人,把院子里的那几个连同锦儿一起责杖二十,罚三个月的月俸。”我慌忙护住锦儿道:“爹爹,若是真要仗责她们,不如先仗责女儿,女儿才是罪魁祸首。”

    锦儿哭着道:“老爷夫人请息怒,小姐出门原是为夫人准备生辰礼物,不想一场大雨下的回不来,小姐自己也急坏了,差点又要病一场。求老爷顾念小姐的孝心,饶了小姐吧。”

    母亲不解问道:“什么生辰礼?”锦儿便将双手将画卷奉于母亲,母亲接过之后缓缓打开,片刻面容便尽显欢喜,急忙拿给父亲看,父亲的眉头打量了半晌,眉宇之间也稍微舒展了些。姨娘见状又急急说道:“大小姐是有孝心,可是私自出府彻夜未归确实是事实,若是老爷心疼饶过了,怕是日后家里人都要有样学样,全都指望老爷多疼些。”

    母亲转身对她呵斥道:“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分么?你不要试图添油加醋,安分守己管好你的言行才是。”姨娘方才住了口,不敢在作声,只装作委屈的样子看着父亲,父亲看了我一眼缓缓道:“念在你是一片孝心也能知错就改,我便不杖责她们了,不过月俸还是要罚的。至于你,去祠堂跪三个时辰。然后将《内训》通篇抄写一遍,两日后交由我看。”

    一听锦儿雀柔她们免了杖责,我便立即领罚谢过父亲。母亲走过来将我扶起,握着我的手说道:“好孩子,你费心了,不过一个生辰礼,何必这样折腾,你送什么母亲都喜欢。”我盈盈笑道:“母亲什么没见过,我若送那些朱钗首饰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自己亲手做得来的真心诚意些。”

    母亲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然撩起我的袖口问道:“你的白玉流苏手环呢?”我才低下头,方才意识到玉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身上,那玉环是我自小就一直佩戴在手腕上的,听说是个母亲专门去芳华寺中求得的,一作规避祸事邪祟二作缔结良缘婚配。

    我怕母亲着急便立刻笑着谎称道:“女儿将玉环放在了房中,因着出门需要去繁留简,凡是贵重之物,皆未曾带出房门。回去一定戴上。”母亲方才放了心。

    跪在祠堂之时,我的心始终悬而未落,半晌才想起,昨日作画之时未免擦染了画卷,便将玉环取下放在了那间厢房的窗格前,后又走的急了些,不想就落在了脑后。

    三个时辰之后我的双腿已经有些发麻,锦儿也生生陪了我三个时辰,直直看着三柱檀香烧完便急忙起来搀扶我。心疼道:“小姐昨日淋了雨,今日又挨了罚,万一日后留下病痛,可是要折磨一辈子的。”

    我笑着安慰道:“我的身子我知道,只是跪了三个时辰而已,不碍事。”后又吩咐道:“明日你去找了福官,让他同你一起去栖灵寺的那件厢房再去找找我的玉环,看看昨日入住的那位公子还在不在,若是没有,便去寻寻安顿我们的僧人师傅,打探一番,务必找到,否则,日后我都不知如何同母亲交代。”锦儿应了是,一路搀着我回了琼妃苑。

    回到房中,刚坐下,雀柔便急急跑来跪下,眼泪盈盈于睫道:“是奴婢办事不周,因着腹痛必须出了房门,被孙姨娘房中的妙春看见了,才露了破绽,被她告知了大人福晋,连累了小姐。”说着声音已是呜咽。

    我站起身来将她扶起宽慰道:“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想要出去,连累了你们跟着受了责罚才是。至于孙姨娘,她一惯愿意抓我这里的把柄,这次即便是抓了,也没起什么大的风浪,现下懊恼的应该是她。只不过,日后我们都要谨言慎行,别再让她得了逞才是。”

    雀柔言语恳切道:“奴婢下次一定十二万分的小心,不再让人有机可乘的欺负小姐。”我笑着看她清澈的双眸,含着的是一颗实打实的真心。锦儿笑着上前道;“雀柔妹妹今日可是表下了忠心,那我岂不是快要失宠了?不行,我今日也要表表诚心才是。”说着就装势跪在雀柔旁边。

    雀柔方才眉眼舒展笑着赶紧将锦儿夫扶起道:“我在姐姐跟前什么都不是,怎么敢跟姐姐争宠,只是感怀小姐救命之恩,时刻不敢忘记,日后只能尽效绵薄之力,才能报恩。”我笑着摇头看着这两个实心的可人儿,心中甚是宽慰。

    第二日晨起锦儿便带着福官去了栖灵寺,正午之时才赶了回来。我正在房中看书,锦儿进了房门之后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雀柔方才施礼回禀道:“我与福官寻了那间厢房,却是没有那位公子,小姐的玉环也不在窗格之上,又急急找了僧人师傅问询,师傅说他也不知那人是何时离开的,也未曾收到打理房间的弟子捡拾的物件。不然我们就去鄂府打探一番?”

    我听过之后将书本缓缓放下,思量道:“不可以,若是去了鄂府,那人便知晓那日误入厢房的人是我们徐家的人,定是要询问个一清二楚。”雀柔担忧道:“可是昨日小姐跟夫人说了玉环没丢,此刻,却真真是找不见了,日后夫人问起来,怕是瞒不住。”

    我叹了口气道:“是啊,我自己倒是无碍,只是这玉环是母亲求来的,若是她知道丢了,怕是会伤心的。”锦儿思虑了半晌道:“小姐戴了这玉环许久,想是通晓它的模样,不如连夜画一幅画,送去匠心铺子再重新打造一个,总比没有的强些。”我虽知道这并不合适,却也暂时没有别的法子,只得急急画了玉环禀像,让锦儿带去重新制作一支。

    不过两日,新的玉环便做好了样子,锦儿拿来与我看时,瞧着也是做工精巧,九分之像,一连戴了数日,母亲也未察觉到,我便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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