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帘卷落花之沉烟传

第八章 琉璃生辰宴

    第八章富察颜汐

    时间流转飞快,转眼,十日已到,为了恭贺母亲寿辰,府中上下皆布满红绸锦缎,各色吃食在流觞阁的长廊中摆放齐备,酥烙糕点亦是琳琅满目。

    因着早些时日,父亲便向亲眷友人递了请帖,今日也会有一众官眷前来祝寿。

    是以,辰时我便起了身,端坐在梳妆台前。

    照着一方菱花铜镜,锦儿为我轻挽青丝发髻,娥眉轻扫后又执起一盒胭脂,细细的傅粉施朱,随后拿起一枚小巧的玉蝶花钿斜别于鬓侧,再缀上淡紫色步摇,配了一件浅紫色连衫裙,如此便是整个妆束都齐备了。

    锦儿左右端详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两步,将目光深索在我身上,盈盈笑着赞赏道:“国色天香用在我们小姐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她神情得意将我瞧了又瞧,我看着她的样子着实想要生笑,便无奈的说道:“不是我有倾城之姿,是锦儿有幻化之术,被你一打扮,就是山村农妇也能变成绝色佳人。”

    正嬉闹着,雀柔一脸喜色的拿了绣着蝶飞燕语的锦缎帕子来对锦儿说道:“咱们小姐的美貌自然天成,这些花钿金簪只是陪衬罢了。”而后又轻声对我道:“小姐,快拿了这帕子,出门去吧,今日府上可是热闹的很呢。来了好多官眷小姐,夫人方才还催我把您叫去待客呢。”

    我望了望窗外,点点头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怕是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说着便盈盈碎步往流觞阁的方向去。

    沿路树木绿意甚浓,绿柳低垂,参差不齐,天空澄碧分明,轻风惠面。

    只听得流觞阁外面一片萱萱之声,好不热闹,我缓缓提着裙摆迈入了流觞阁内,还未走几步,便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我身上。我微微向众人颔首,举步往母亲跟前走去,只见母亲头上戴着流苏金玉珠钗,项上挂了赤金盘螭璎珞圈,穿着百蝶锦缎花袄,外罩五彩缕金青褂,比往常致雅高贵了许多。

    母亲正与人说笑着,见我到了眼前眉目含笑,我盈盈上前施礼,莞尔说道:“恭贺母亲寿辰,愿母亲福寿绵延。”母亲听后笑颜尽展,将我扶起道:“承我儿吉言,为娘甚感欣慰。”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着翡翠叠花绉裙.绾着朝凤发髻,身量匀称的妇人笑着问道:“这便是徐家的嫡小姐,沉烟姑娘吧?”

    我虽然不知她是谁,也先含笑躬身施了礼。而后望着母亲,母亲笑着说道:“正是小女,沉烟,这是富察夫人。”我便又婉婉低额道:“见过富察夫人。”

    富察夫人见了我也是一脸喜色,缓缓说道:“瞧这孩子,皮肤光泽细腻,容貌端丽,身子翩然,让人看了就喜欢。”

    我躬身谦逊道:“夫人谬赞,小女实不敢当。”

    此刻只听人群中有人一阵浅笑后说道:“说的是呢,这徐家小姐贵不在相貌端丽,而在于,深有自知之明。”众人闻声望去,一位穿着湖蓝色素罗裙,挽着金玉珠翠桃花簪,纤纤细腰,身材长挑的秀美女子款款而出。她看着我微微一笑,而我却只觉得她言语顾盼之间充满了高傲、自负。虽然举手投足间皆展现了名门贵族的高雅气质,却掩不住她的方寸之心。

    还未等我开口,富察夫人先轻嗔道:“颜汐,不得无礼。”后又缓缓对母亲和琼道:“这是我的女儿颜汐,她年纪小,说话免不得有些唐突,徐夫人别在意。”

    母亲笑着连连说道:“都是小孩子,我们怎么会在意呢。”

    我方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富察.马齐的女儿富察颜汐,富察马齐是贵族之后,凭借上代余荫取得监生资格,后被授予工部员外郎的职位。历经两朝,现如今是朝廷重臣,也是皇族外戚,身居显赫。

    富察颜汐为正室嫡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自小便给予她万千荣宠,骨子里也是容不得别人比她高出一分的,如今听见自己母亲夸赞了别人,自是有些不舒服的。

    我便淡淡笑着回道:“夫人多虑了,颜汐小姐所言极是,论及整个京城之内,颜汐小姐的绝色容姿,怕是无人可比,小女不及之处太多,只怕也唯有人品尚可。”

    那富察颜汐听后收了笑容,径直去了远处一张紫木檀桌上与其他几个官宦女子说笑起来。

    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妹妹寿辰之喜,姐姐今日来晚了!”原来是薛家夫人携着若离迈进了流觞阁。

    若离吟吟笑着走到母亲面前施礼道:“徐伯母万安,祝您寿比南山,福禄永驻。”母亲笑着忙将她扶起道:“好孩子,有心了。”

    薛家夫人又缓缓解释道:“今日一早我便差人备了寿辰礼,急急的带着若离就往你这儿赶,哪知路上竟遇上了我那傻儿子回来,我本想让他现在家中歇息两日,再来拜见你,不想这孩子只道不累,说什么也要来祝寿。”

    母亲惊喜道:“呈君回来了?在哪里?”

    薛伯母道:“在外面与一众公子说话呢,这里现下都是女眷,他不好进来。”

    母亲缓缓道:“自他去了边防守军已有三年,如今回来,你也能安心了。”

    薛伯母感慨道:“是呀,每日担惊受怕,现下回来已经是瘦了一圈。”

    母亲宽慰道:“等会儿我见了他,便要帮你好好嘱咐他多将养些时日。”

    “云贵总督鄂大人到!”陡然,一阵高喊让还在府门外互相打招呼的贺客瞬间安静下来,齐齐望了过去。

    一顶墨青色的软轿缓缓歇在了廊下,顶角流苏垂落在四周,尽显华贵。轿帘上印满了龙纹图案,一一针一线都那么精致细腻。轿旁的小厮撂起轿帘,鄂尔泰满面含笑的走了出来,后面骑马的是个穿着青衣宽袍的年轻公子。那人轻轻下马,再抬首,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容,浅浅上挑的眼眸,温润柔和。我一时愕然,是他,鄂容安。

    只见众宾客忙不迭走下台阶,笑容满面的向鄂尔泰拱手问礼。眼见着瑞鄂容安一身锦衣,腰间朱红白玉腰带,挂着白玉玲珑腰佩,却是比那日更加英气,我不觉想起在栖灵寺的事情,心下有些担忧被认出,恐再徒惹了什么是非,想了想便走到母亲面前说道:“母亲,此刻怕是男宾女眷都已经齐了,一会儿便能开宴席了,不知现下厨房准备的如何,我带着锦儿先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差错。”母亲思虑了一下点头应允了。

    借口出来之后,我悄悄瞥了一眼远处,又急急的径直往前走,锦儿跟的有些费力不解的问道:“小姐何故要走的那么急?”我没得解释,便胡乱应付了一下她道:“我不过是想快些去看看厨房准备的如何。”她看了看我,又摇摇头,阴阳怪气道:“今日小姐不同往日,怕是刚才看到了鄂大人吧。”我怔了一下转身佯装生气对锦儿道:“可是我最近太惯着你了?”锦儿只得偷笑了一下不再作声。

    到了崇膳居门口,便看到一众使女厨婆忙成一片,来回端着餐食出入,着实没有可以让我下脚的地方,就嘱咐锦儿前去问询一番,自己径直往隔壁的厢房去了。

    刚想推开门,便听到里面似乎隐隐再有人说话。我心中好奇,竭力让自己安静下来,只听得一人道:“此事交给你去办我才放心,好歹你与我同是扬州人,比别人到底亲近些。”即便语气稍显低沉,我也能一下子就听出说话的人是孙姨娘。

    另一个人忙道:“奴婢一心向着二夫人,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我正在狐疑这二人说的是什么事情,不想锦儿远远的便问道:“小姐,你怎么还在房门外待着?”我忙立刻示意她别出声。后思量一下怕是不妥,便道:“我刚到这儿看见一只彩蝶很是好看,一时入了神,都不忘了自己要进去歇脚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了,孙姨娘略显尴尬的走出来淡淡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沉烟呀,你不在前厅陪着你娘待客,怎么跑到这烟火气浓的地方来看什么蝴蝶了?

    此刻只见长歌面无表情的端着茶盏出来,缓缓躬身向我施礼道:“小姐好。”我点了点头,眼见着她转身去了厨房。

    我便才盈盈笑着对姨娘道:“前厅的宾客都已聚齐,马上就要开席,我有些不放心,便过来嘱咐几句。今日琐事众多,倒是辛苦姨娘了。”

    姨娘苦笑道:“左右我是你爹的妾室,这样的场面也是上不了大堂的,只能在这种繁琐之事上费些心思,还能讨你父亲一点怜爱。”

    我知她这些话都是怨怼与我听,便也淡淡笑着说道:“父亲对姨娘也是用心的,姨娘何苦将自己说的如此凄凄切切呢。”

    姨娘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同你说这些干什么呢,我得去看一眼唤儿,免得他四处乱跑,再去前厅惹了什么是非,你自去房间歇会儿吧。”

    我莞尔一笑施了礼,就见她转身回了后院。心下思虑许多,却又不知不安在何处。

    锦儿一脸茫然的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我略略想了半晌对她道:“这几日,你和雀柔盯着点长歌长欢,我觉得,姨娘有事瞒着我爹,或者即便没事,左右也图个心安罢了。”

    锦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我进了房间只觉得有些头痛,怕自己贪睡便只带了片刻就又返回流觞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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