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言是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哭泣声吵醒的。
她追踪a国督察官二十六个小时未曾休息,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回家休息,这才睡了几分钟,还没做调戏美男的梦呢,她就被吵醒了。
她一把踢开了被子,坐在床上。
莺莺燕燕们瞬间就止住了哭声。
“哭什么哭?哭丧呢这是?谁死了?”沈辞言满脸怒容,扫了周围一眼之后却愣住了。
她身处在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没有她熟悉的挂画吞云吐雾的空气加湿器,只有绣着山水花鸟的屏风和一群梳着发髻的女人掩面啼哭。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家里休息吗?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是什么情况?
沈辞言被她们哭得烦闷,抓起枕头就丢到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年轻女人的头上。女人痛呼一声晕倒在地,那群莺莺燕燕倒是没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夫人。”
立在床边最近的一个青衣侍女简单擦拭了一下眼泪,对着那群莺莺燕燕道:“哭什么?夫人还没咽气呢就在这里哭?快出去,别扰了夫人休息。”
几个侍女将那群女人轰了出去,给沈辞言关好了门窗,规规矩矩对沈辞言行礼。
“奴婢就知道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哪能那么容易就香消玉殒了。只是失足从阁楼里摔了一跤罢了。”青衣侍女明显是个在丫鬟里地位不错的,言行举止都规矩大方。瞧着将人赶出去以后沈辞言的脸色好转,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沈辞言趁着赶人的时候倒是记起来了一些事情。
这副身子的原主也是叫沈辞言,是定安将军的亲妹妹,容貌出众天生媚骨却不俗气,是个十足的国色天香。
为了防止定安将军因为这个妹妹牵扯上某个皇子王爷的,然后让其染指定安军的军权,被皇帝指婚给了生来清贫无父无母的新科状元魏修远。
但是这个皇帝明显又很器重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新科状元,赐完婚转眼就让他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于是各个官员就开始讨好这个皇帝身前的红人,送美人更是成堆的来,什么扬州瘦马的小官的嫡女大官的庶女,魏修远收到手软。
但是魏修远显然是个不好美色的。不仅新婚之夜抛弃貌美如花的妻子睡书房,各个官员送来美人他更是瞧都不瞧一眼,通通丢给了占着正妻身份无所事事天天睡觉听八卦和侍女闲磕牙的沈辞言。
本来那些莺莺燕燕还觉得沈辞言是嫡妻,还是皇帝赐婚,定安将军的亲妹妹,起码魏修远会待她有所不同。结果果然是有所不同,纵容着沈辞言学武听墙角聊八卦管理府中内务管得乱七八糟也不怪罪。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经常听八卦听墙角明显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报应来了,沈辞言在阁楼翻到一本感兴趣的佳人才子的话本边看边走路,一脚踩空摔了下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砸了魏修远的女人,他不会找我算账吧?”
沈辞言认真思索了片刻,想起来那群莺莺燕燕的身份就一阵牙疼。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枕头,就和一个名义上的夫君结下什么仇来。况且在原主的印象里,魏修远虽然皮相好,看起来斯文清秀又俊朗的,但是气场太吓人了。沈辞言可不能保证和这么号人玩心思,能玩得过他。
二十四岁的新科状元娶了定安将军的妹妹,还坐上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这得是多聪明多有心思,怎么就没让他聪明得绝了顶呢?沈辞言不怀好意地暗暗磨牙。
“怎么会呢?别说魏大人不近女色,就算魏大人喜欢她们,夫人是正妻,那些美人最多就是个妾。夫人想整治她们拿她们出气,就算是明面上的刁难打压,也没人能说个不字。”青衣侍女让人端了一碗羹汤来,呈给了沈辞言。“最多啊,就让那些口舌多的,念叨几句夫人善妒,容不得几个妾室罢了。”
“这是莲子羹,奴婢也不知夫人什么时候醒,就叫人一直熬着了。”
“放着吧,本夫人不饿。”
青衣侍女听罢,让人将羹汤放在了一旁。
沈辞言的眼睛在听到善妒之后明显就亮了:“青玉,你说魏修远知道本夫人善妒败坏了他的名声,会不会休妻啊?”
青衣侍女一怔,低头哧哧笑出了声。
“夫人说什么呢。魏大人若是真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就断不会如此纵容着夫人这些日子了。况且魏大人可不敢休妻。”
“定安将军可是当着皇帝和百官说了,只有夫人休夫合离的份儿,魏大人若是敢休妻或者是宠妾灭妻,定安将军可是要亲手拧了魏大人的脑袋给夫人观赏呢。”
沈辞言有些失了兴趣。她也只是临时起意随口说说,她好美色,就注定了不太舍得魏修远这张好看的脸。况且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和魏修远合离休夫的,定安将军敢把唯一的妹妹许给魏修远一个孤儿出身的新科状元,其中的利益牵扯必然是错综复杂的。沈辞言虽然前世只是一个随性而为的顶尖杀手,但并不代表她不够灵敏。
想明白了以后沈辞言也不再提那些美人和魏修远的事情。现在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好,然后想好以后怎么过。
她的傲骨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被魏修远圈养在这一府一院中。可能以前的沈辞言是个随遇而安的,但是现在的沈辞言只会觉得随遇而安,是一种对于她能力的消磨。
偶然玩玩随遇而安的生活过过平凡的官夫人的日子还行,就当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吃一碟清爽小菜。因为沈辞言是个追求刺激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成为顶尖杀手里,行事最诡谲多变放纵不羁的那一个。
沈辞言醒了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魏修远的,毕竟魏府还是他的地盘。
正在看公文的魏大人在听了下人的回禀之后,神色自若地继续提笔书写。
边上的暗一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不去看看夫人吗?”
魏修远扫了暗一一眼,笔都没停下来一刻。
“看她?浪费时间。不就是一脚踩空从阁楼摔下来头着地吗?本来还以为她那个体质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出个什么小毛病的。结果脚都没崴一下,就睡了一天一夜。”魏大人的嘴巴毫不积德。“刚刚不是还说她用枕头把户部尚书杨大人的庶女,打晕了?这是需要本大人去看的表现?”
暗二同情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但是夫人好歹也是摔伤了,于情于理大人应该去看看。”暗一明显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只是这次说话的声音小了些,几乎变成了嘀咕。“定安将军还在京城呢。大人忘了上次那顿揍了?”
魏修远咔嚓一声捏断了狼毫笔。
他怎么可能忘记?沈辞信这个人在大婚的第二日,听说了他洞房花烛夜的晚上睡在书房把亲妹妹一个人丢在了婚房里,直接在魏府用麻袋把他套了暴揍了一顿。
当然,当时参与套麻袋和揍他的,还有一个沈辞言。将魏修远放倒套上麻袋这种工程,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特别是知道妹妹对魏修远这张脸情有独钟非常喜欢,沈辞信特意没有揍他的脸,而是加重了其它部位的殴打。
并且,还特意警告了一下魏修远,如果让他知道他妹妹在魏府过得没有在定安将军府快活,不管他在京城还是在驻守边疆,他都会跑到京城来,在魏修远上早朝的时候揍他。
当时挨完打之后,魏修远开始考虑要不要学武。但是暗卫告诉他,他就算从三岁开始学起,都不一定打得过定安将军和他的妹妹沈辞言。
因为沈辞信和沈辞言继承了定安将军府祖上的优良基因,善战。尤其是沈辞言,幼年时就对各式兵器皆有所领悟。
于是他就放弃了,就成为了沈辞言眼中,名副其实的,弱书生小白脸。
为了不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沈辞信和沈辞言两兄妹套上麻袋揍,魏修远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拂袖前往沈辞言所住的长安阁。
沈辞言的封号,就是长安县主。拥有封地和食邑,并不是一个虚名。
他刚进门的时候,沈辞言正拿着那本害她摔下阁楼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呢。突然瞧见魏修远进来,下意识的就把书合了起来装体弱。
魏修远深吸一口气,不断劝告自己不能招惹这两个只知道用蛮力解决问题的家伙。上次在魏府被揍已经让他很没面子了,若是再在百官面前被揍,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沈辞言,别装了。”魏修远的声音还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沈辞言倒是乐了,魏修远不单单人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充分满足了沈辞言的视觉需求。这个声音也还真是不错,又有成熟男子的磁性还有属于青年的韵味。
“本夫人身子不适,请魏大人下次再来。”沈辞言故意拖长了腔调。
魏修远一张俊脸霎时黑了一半。
青玉忙在边上打圆场:“夫人,好歹魏大人是来看您的。”
“看本夫人?探病的礼物呢?”
沈辞言从被子里伸出手对着魏修远,笑得动人心魄。“想必魏大人应该也知道这个礼吧?”
如果魏修远手里有砖头,他估计会毫不犹豫的拍向沈辞言的头。他管她什么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天生绝色的,他看着沈家兄妹就一肚子的火气。
尤其是沈辞言。
但是,魏修远打不过沈辞言,只能暂时忍气吞声认栽。
向来聪慧过人的魏大人明显是深知这个道理的。于是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魏修远从袖中拿出了一枚成色极佳的玉佩,丢给了沈辞言。
是魏修远的贴身玉佩。
沈辞言得了财笑得更加花枝招展如沐春风。
“既然夫人并无大碍,那么本大人就,回去处理公文了。夫人好好养病。”
魏修远咬重了养病两个字,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一远离长安阁,魏修远的脸上哪里还有怒意,分明是当时骑马过京城惹闺中女子羞红了脸的俊朗状元郎那一副得体从容的模样。
暗二扫了长安阁一眼,有些试探的意味:“大人真将玉佩给了夫人?”
“不然呢?她又不会动用那枚玉佩,只会好生收着。”魏修远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
当然,当魏修远知道了沈辞言不仅把他的贴身玉佩当了还只当了一千两银子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表情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