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屿的火气,自蔓延起就不曾消散过,哪怕她不想迁怒于人,也知道王恭俭的确是公务缠身,可是这桩婚姻本就不是她满意的,又凭什么要她妥协?王恭俭若是陪她嬉戏玩闹,她也许和他还不至于到这么僵的地步。但是,她可不愿意去想王恭俭到底会怎么样,她只想着如何和王恭俭对着干,就连王恭俭叫秦书珩的那一句伊凡,她也不那样称呼。
秦书珩被她牵着,穿过水泄不通的人海,被众人众目睽睽的看着,颇有一些不适应。见洛屿心情不好,走的又急促,额上早已汗流如注,拿出襟间丝帕,触上她。他就那样轻柔的在她的额上触摸着,并不打破这种沉寂和尴尬,他想,那样最好…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字是什么呢?”在他人感觉离得太近的时候,洛屿却全然不那样觉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在她眼里都是子虚乌有。她尝试从秦书珩口中得到新答案,得到一个和王恭俭所说不同的答案。
“拾柒”他淡笑,坦然告出他的一切,不过认识了半日,却好像早已度过了三生三世。缘分也许就是那样,没有什么喜不喜欢,没有什么因果循环,只是命运之神想要他们相遇,便遇见了罢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什么身份,坦诚相告,是他们的不约而同的原则。
“柒,我觉得这个就挺好听的”她托了腮,略加思索一二,看似随意的道出了这个词。“绾湘”
他不置可否,也不回答她的问题了。凉风习习,在寒冷的冬日,不管什么风都足以让他们瑟瑟发抖。他绅士风度般的脱下仅有的御寒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附加了一句,“风大,你冷我会更冷…”
肩上忽多出的温暖无法忽视,洛屿知道,若是王恭俭,他也会如此做。只是,可笑的事情总是如此的光顾自己,明明是同一件事,她给出的感触却是大相径庭的不同。换句话说,也许两个人的感触,也与所相对之人的性格有关。毕竟,王恭俭虽也如秦书珩那般温文尔雅,可到底不及他的温柔体贴,呵护关怀。
“想什么呢?”睨寒风不休,一点一点深入她的衣襟,不由自主的上前替她掩了掩,“风这般大,还是不要走神了,若是得了风寒,恭俭必是怪我了”不知为何,秦书珩此番王恭俭,就像是心中插了一根刺,一提起,心就咯噔一下有一些不适。这种不知名的感觉从何而来,他无法说清,却是清晰而撕心。
“柒,若是你想要我开心,别跟我提他”很明显,洛屿对王恭俭,是十分反感的。倒也不是否认王恭俭的为人,只是一心扑在工作上,说话直来直去,一点儿生活情趣都没有,她是当真无法好好对他。“这场婚姻我从不想要,只不过像是藕断丝连,还没有办法彻底离开罢了。政治联姻,是最荒缪的”
秦书珩一愣,是啊,政治联姻,何其荒谬,还不如是个平常百姓家,至少能和心爱的人风雨同舟,相濡以沫。现在想来,恐怕自己的父辈,也是百般无奈之下,才娶了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女子吧!不过这又有何办法?时局如此,社会变迁,终不会改变这捆绑一生的身不由己。连奋不顾身都是枉然的。
“你也是这样么?”见秦书珩魂不守舍的样子,洛屿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不待他回答,便佯装欢快的笑了起来,“看来也是同病相怜的战友啊,幸会幸会”她的语气努力的欢快起来,可她知道这徒劳,所做不过是为了奋力一搏罢了。
“我不会是”他给出的答案很坚定,他不是一个好人,这一点他从未否认。若是哪一天遇见了哪个心意相投的心上人,哪怕是抛妻弃子,背负重重骂名,他也定要和她在一起。没有为什么,讹索的年华太过于珍贵,不值得挥霍。如此想着,他倒是更加同情张璇漪了,独守空房,对于一个妙龄女子来说,何其残酷?
这个话题太过于低沉,洛屿与他,任凭怎么乐观,也接受不了。拿捏了一下时辰,她握着秦书珩的手往大厅而去。异样的目光一道道直射进他们的眼睛,可那些人谁也没有说话,也许就是碍于权势罢了。一个是耶维奇公爵家的小爵爷,一个是高官王恭俭的娇妻,这种情况王恭俭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当事人都不管,他们又能插手什么?等一下一个不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香烟弥漫,灯火通明,舞厅里早就聚集满了来自于各国的青年才俊,倾城佳人。他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纵横交错在繁闹的舞厅里。没有什么让他们烦恼,没有什么让他们驻足脚步,几个出水芙蓉般的外国女子,见秦书珩走了进来,围挤上去,“先生,可否共舞一曲?”一举一动,尽显风骚。
“失陪,小姐们”秦书珩可不是什么言而无信的人,答应了洛屿的事情,更不会出尔反尔,婉拒了几个小姐的要求,扭头一看,看洛屿也面对了如此状况,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并不着急是否转移目标,找另一人共舞,只是怀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好奇注视着。突然感觉到身后多出了几道不怀善意的目光,才发现是洛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将那些人引到自己这里来了。现在倒好,她倒是逍遥自在,他还得应付这些个不好应付的青年才俊。
几个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秦书珩,目光冷蔑,可又有着一种怯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气宇不凡的青年,看着秦书珩镇定的样子,更是狐疑。他们是船上的常客,是俄国的贵族后代,也是为所欲为的恶霸。平日里可没有人敢惹他们,可看眼前人,镇定自若,一双寒眸不透露一分一毫的情绪,也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这看起来倒像是悬崖边的,翱翔振翅的雄鹰,在俯瞰他的掌中之物。
“诸位先生有何贵干?”没有空余的心思想象那些,他只想早些摆脱那一群难缠的家伙。手中微微用了力,目光一转看向偷着笑的洛屿,很快又把目光移了回来,“恕秦某不才,诸位先生若是无事,秦某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到口的鸭子就这样飞了,那群恶霸哪里肯依。互相用眼神示意一眼,上了前,“先生,英雄配佳人,我亦对那小姐看的颇为顺眼,不如先生忍痛割爱如何?我彼得,一定会好好对她的。这里是五百英镑”说着,另两个恶霸端上前一个白花花的玉盘。
“先生这是和秦某做买卖?”秦书珩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对于那五百英镑不屑一顾,“五百英镑,可以环游英国,的确挺划算。不过…”话锋一转,一把掀翻了盘子,“秦某不喜欢用女人做买卖”
“哟,先生还真是有骨气”恶霸头子擦了擦手,摩肩接踵的朝秦书珩逼近,头子恶狠狠的指着秦书珩,狰狞的说道,“老子告诉你,老子是俄国伯爵彼得的长子,识相的赶紧滚开,不过一个中国女人!”
“不好意思,先生,她于我而言,可不是你们眼中的那般玩物”说这句话的时候,秦书珩特意看了看洛屿,“不管是多大的买卖,凡事要她作为筹码,在下都不做”
“好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彼得明显被逼急了,拿起一个酒瓶子就朝秦书珩的额上猛地掷过去,一瞬间血流如注,“老子告诉你,再不滚开,老子毙了你!”说着,掏出腰间的手枪,一副要动真格的样子。
洛屿在身侧,见到彼得就那样动了真格,不禁怒火中烧,奈何一个弱女子,不能轻举妄动。眼里划过一缕心疼,认识不过短短一日,他却如此保护自己一个有夫之妇,他是傻么…想归那么想,话语却梗在喉间,不曾说出。
“放肆!”喧闹的舞厅,被一声如雷贯耳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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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深陷却是的的确确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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