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的剧痛,却是意料之外的另一个人承受了。一声隐忍的闷哼,洛屿颤颤的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眸,哪怕那只是一条缝。眼前人却是再一次轻轻阖上她的眼眸,又是巨响一声,从黑暗的透视镜中,她看见了旗帜落地的声音。
“你…”大吃一惊是人之常情的,看着那人身后红肿的脊背,洛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拉着他的手走进船舱,脚步急促,仿佛慢一步,就会一身为憾似的。
“我没事,洛屿小姐放心”习习微风,卷起平整的发丝,寒意由上而下。他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为了他如此心急如焚的模样,哪怕是爱的死去活来的林怡也没有过。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呢?眼前的这个倾城佳人,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可惜,他多想了,也不仅仅只是一次…
她不吭声,独自在诺大的屋子里摆弄着,翻箱倒柜,心中思索着伤药又在何处。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堆满了整个屋子,平日里爱把玩的,如今看起来是那样的碍眼。一个没忍住,便也率性的将那些东西通通抛洒。
秦书珩蹲下身,漫无目的的捡起了乱七八糟中的一幅卷轴,小心翼翼的展开,是一幅风景如画跃然纸上的绝笔之作。他抬首,把目光移向洛屿,淡淡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原来,她画画也那么好…
这边的洛屿却也翻找中拿到伤药,正要替他上药,看见他拿着自己的处女之作,不禁红了脸,趁其不备的拿了回来,嗔怪一句,“我们是同校,那先生便也能与我算校友,学长,小女粗鄙之作,不登大雅,实在是不宜观赏”说着,连忙卷起画卷,不给他再看一眼的机会。
古灵精怪,当真是像极了宋清玖。强人所难的事情秦书珩向来不做,也就由她去了。见洛屿似乎有打算亲自替他抹药,慌忙的摇了摇头,胡编乱造了一个借口,想要以此来阻止她,“男女授受不亲”
“先生,男女平等”洛屿朗朗一笑,并不在意,她自幼遍观群书,这种借口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自然是游刃有余。“现在是民国,请阁下把那些繁文缛节都抛掉吧,再不上药,伤口可是会发脓的”言罢,有一些恶意的捏了捏那伤处。
秦书珩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话就这样被搪塞回来,又羞又气,最后演变成哭笑不得。堂堂少帅,算是在一个弱女子前栽了跟头。哦不,她绝不是那一般的女子,他也肯定,轮船上这次相见,只是她那传奇的开张。
正想着,突然感觉脊背上有一阵刺痛,鲜红的液体被伤口挤了出来,顺流而下,直直的往地板上的夹缝里去了。秦书珩对此有一些过意不去,这一个女子的卧室,如此的干净淡雅,夹带了一个男人的血迹,倒是多了分血腥味了。
“别乱动”她蹙了眉,将他微歪曲的肩膀摆正,动作有一些青涩,像是第一次伺候一个人。也许就是吧,身为洛家的独生女,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已是最低的匹配,哪里会轮到做这些事情。看见轻车熟路的事情,在她做来如此的困难,秦书珩也不再想让她一个大小姐做这些了,她的那双芊芊玉指,应该要在琴场上纵横,或是在舞会上翩翩起舞,而绝不是替他包扎伤口。
“我来吧”轻言轻语的吐出这一句话,从她的手中取过药水,匀称的滴洒在已有一些裂缝的伤口上,而后驾轻就熟的捆紧了绷带。洛屿颇为惊愕的看着,心中数着点滴,前后不到四分钟的时间,他竟可以将自己把弄半天的事情做得如此完美。
气氛不知为何,变得有一些尴尬,洛屿想不出还能做什么,只能怀着一种不知如何表达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人。秦书珩也顿了半刻,而后再一次拿出了药水,伸出手捻起她的素手,习惯性一般的侧了头,拧开刚刚关上的药水。拿起一根洁白的棉签,见眼前人依然茫然,也不解释,蘸了点药水,温温的顿在她的手指上。
直到疼痛的袭来,让她下意识的龇牙咧嘴了一下,洛屿才知道,自己的手指许是刚刚在船板上旗帜倒下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滑伤口落,不约而同的流进刚刚他伤口所归属的夹缝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暂时缓解了一些痛感。
她知道,他必然比她痛千倍万倍,只是身为军人,亦或是身为男人的信念,让眼前这个小心翼翼,温润如玉的男子,能够一声不吭。她不再动了,乖巧的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的轻柔,看着他独具有的柔情,冻结时光…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穿军装,挺拔高俊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秦书珩的动作,他没有任何的表示,更没有想些什么。他只是出了声,对着洛屿说道,“今夜的舞会,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己去吧”
“嗯”回应是冷淡的,秦书珩看见她嘴角的弧度消失了,抬眸看了看说话的男子,一个激灵般的叫了一声,“恭俭!”
“你是…”男子有一些疑惑的低下头,还没有仔细的看了看他,笑容就充满了脸颊,“伊凡!”
洛屿却是没有认真看他们是否相识,只是轻轻呼出口气,朝着王恭俭道,“自从成婚起,你便是公务缠身,连陪我玩的时间也没有,公务有那么重要嘛!”语气难掩责怪,亦或是根本没想着掩饰。
王恭俭难堪的看着洛屿,他是个工作狂,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不知道如何去哄好洛屿,绞尽脑汁许久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直到把目光转向秦书珩,像是看见了救星般,“让伊凡带你去玩吧”
秦书珩就觉得自己现在进退两难,这比风口浪尖还棘手的事情,他还真不愿意参与。尤其是听见那一句成婚,莫名其妙的心中冒出了一个疙瘩,很短很小,却很清晰。不过他的确喜欢洛屿的性子,再加上王恭俭也算上是他的好友,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问了一句,“恭俭,还是问问洛屿愿不愿意的好”
洛屿撇了撇嘴,目光变了变,还没待王恭俭问出口,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光明正大的握住秦书珩的手,仿佛是讽刺亦或是自嘲的对王恭俭道,“愿意,我当然愿意,有一个这么有情趣的人陪我玩,比一个工作狂的榆木脑袋好多了!”最后的那句话,她说的特别重。
言罢,也懒得再去搭理王恭俭的感受,拉着秦书珩的手,健步如飞的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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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是自己理想的婚姻,又有何人愿意被禁锢?太多的时候,都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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