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奉完茶水,夙妃拿起茶杯,轻敏一口,又道“太后今夜在宫中摆宴,圣上不如就解了卿妃姐姐的禁,让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可好?”
宴会?景阳宫的消息实在闭塞,卿妃竟然全然不知此事,她才不会相信夙妃是真的好心奉劝圣上为自己解禁,只怕是另有企图。
“妹妹的好心,姐姐心领了。”卿妃,回道“只是姐姐自知罪孽深重,若不狠狠惩戒,难以服众,圣上还是继续将我幽禁在这景阳宫。”
圣上,继言“朕也正有此意,爱妃莫要多言,这就去准备太后的宴会。”
“这…”卿妃欲言又止,只得领命“臣妾遵旨。”
“也不早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爱妃好生准备。”圣上言际,便已下了座位。
夙妃微微告礼“那臣妾也先回去了,姐姐万安。”
走了一半,夙妃忽又回头,道“今夜太后宴会请了诸多王孙贵女,息歌小姐虽然有伤在身,可也不要缺席,毕竟卿妃姐姐入宫,息歌妹妹也算是安陵侯府的嫡长女。”
“是。”息歌行礼,领命。
夜,悄然而至。
锦儿为小姐梳妆,不由地言说几句“夙妃一向与长小姐不和,今日特邀小姐入宫参宴,恐有猫腻,小姐可要万事小心。”
息歌,回道“你放心吧,我无事。”
一番装扮之后,息歌便于侯府门口等候爹爹,却不料先见的是蕙仙居的三小姐楚慧琳。
“小妹见过二姐,二姐恕罪,是慧琳求了爹爹许久,爹爹才允许带慧琳入宫的,慧琳也别无其他心思,只是从未入过宫,想要开开眼罢了。”
息歌笑笑,微微言道“小妹这是做什么,敢情把我当成脾气坏极的姐姐了,小妹若是想进宫,以后来找我便是,何必麻烦去求爹爹。”
“是。”慧琳行礼,答道。
待爹爹上车,三人便一同入了皇城。
宴会摆在太后的慈孝宫,圣上,卿妃,夙妃以及众多宫妃坐在太后的左侧,苏太妃,三殿下景玉,六殿下容玉,九殿下焕城坐在右侧。
而息歌同爹爹坐在阶下首席,慧琳是庶女,事先并未安排座位,便不知坐到了何处。
息歌欣喜的是,她竟然见到了侍郎家的公子张献之,并且就在自己对面,仅次于首席的二席。
管弦丝竹,交相辉映,觥筹交错,好生光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宴会频频进行。
忽而听得坐上夙妃,道来“卿妃姐姐当年的一曲《思殇》,简直美得让人迷了眼。臣妾还记得也是在太后娘娘的宴会上,只是可惜,如今卿妃姐姐有孕在身,实难再为大家助兴,真是可惜啊!”
卿妃还在闺阁之时,父亲亦是带她到太后的宴会,一曲《思殇》动人心魄,被圣上召选入宫,恩宠至今。
潇夫人笑笑,接道“确实是美极,不过嫔妾听闻,今日卿妃的二妹楚二小姐也在这宴会之中,想来二小姐的舞艺必定是得卿妃姐姐真传,亦不会差了。”
闻言,卿妃有些慌神,遂对圣上,言说“圣上,息歌刚受牢狱之灾,身子尚未痊愈,我看这舞就算了吧。”
“卿妃娘娘所言无差。”景玉继道“二小姐身子极差,恐难一舞。”
“圣上……”夙妃绵绵一叫“臣妾就想看嘛!”
圣上偏偏极受这般娇息,故而言道“就让楚二小姐去准备吧!”
息歌听言许久,自知劫数难逃,只得领命“是。”
再见时,一身红衣,绢鞋紧袖,步履轻盈,鬓额处手掌大的曼珠沙华,娇艳似火,红唇轻敏,便开作舞。
息歌平时只一副轻装打扮,不施粉黛,虽让人赏心悦目,却也不似这般开眼。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息歌每一处舞姿都未发挥到极致,只独独她那一双美眸,让人难以自持。
一舞毕,息歌强撑着伤口流血,叩拜圣上,再去换装。
回来之时,刚刚坐上座位,便听夙妃又言“二小姐果真好舞姿,与当年的卿妃姐姐不差分毫,只是此等美人,不受皇恩,岂非憾事。”
“爱妃,何意?”圣上,问道。
“既然楚二小姐已同三殿下解除婚约,不如就此进宫侍奉圣上,也和卿妃姐姐有个照应。”
不待话至,卿妃匆忙叩首“圣上不可,小妹自幼身体孱弱,只怕是侍奉不好圣上,反招致圣上厌恶。”
“卿妃姐姐。”夙妃,又道“圣上还没开口呢,你急什么,莫不是想悖逆圣上的旨意。”
“圣上。”息歌起身,缓缓至殿中央,叩首言道“实非姐姐不愿臣女进宫,只是数日前臣女已同侍郎张移的公子私自结亲,父亲知晓后勃然大怒,并且催促着我们迅速完婚,试问臣女这般,如何能侍候得好圣上。”
息歌一番话,席上众人皆是惊奇,有人闲言,有人碎语,不堪入耳。
张献之起身,道来“圣上恕罪,楚二小姐所言极是,臣子思虑不周,犯下大错,但却不能不对息歌小姐负责。”
圣上挥挥手,此事作罢。
席间,息歌外出醒酒,景玉也跟了出去。
景玉,问道“息歌,今日所言可是实情?”
“景玉,无论事实与否,都与你无关,你且安排与三妹的婚事,莫让父亲觉得你亏待了庶女。”
“息歌。”景玉扯住她,“我早知你所言为虚,只是不堪面对你。”
息歌叹气,却已无言,从始至终,她都未曾责怪过景玉,奈何命运如此。
“我想自己走一走。”
谈话终止,息歌向远处走去,忽然一个黑影恍过。
“怎么是你?”息歌看着来人,又气又笑。
“是谁刚才在席上说与我私定终身,无法侍候圣上的。”献之邪笑,故意挑逗。
“推脱之言,岂可当真。”
献之,又曰“若不当真,则是欺君。你话既已说了,便要准备好嫁衣到侍郎府侍候于我。不过小生我,对姑娘也算是小有情意,日后若是娶了姑娘进府,必定千般珍爱,万般疼惜,绝不再让姑娘受一分委屈。”
见息歌未言,既又搭腔“怎么,不讲话,嫁给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怎么也比和众多女子抢一个丈夫的好吧。”
“谢谢你。”息歌抬眸望他,心事深沉,此生若不能嫁与景玉为妻,那郎君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只是这宫门已经赔进去姐姐的一生,何苦再搭上她的。
夜半,息歌同慧琳,爹爹回了府中。
回了自己的闺阁,便吩咐锦儿歇下,忽听得一阵声响,穿好衣裙出门探望。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烈酒的刺鼻,唇舌纠缠,迷离缱绻,不够,怎么都不够,变着花样的交缠,只会想要索取更多,到最后,二人都尝到了口中的蔓延血腥味,仍旧不忍分开。
“你喝酒了?”息歌,问道。
“是。”
还记得幼时,息歌偷拿了爹爹的果酒去给景玉喝,景玉不知是何东西,只觉得新奇,竟喝得一滴不剩,而后大闹安陵侯府的事情,至今惹人欢笑。
“息歌,可以在等我一次吗,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你空望。”
“可是太妃那边……”息歌担心。
景玉,回道“母亲那边我自会劝说,她若不肯,我便放弃爵位,带你远走。”
息歌叹息,又言“景玉,万事不可莽撞,你是殿下,牵连众多,怎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日宴会夙妃明显害我,我若不嫁张献之,是为欺君,即便是我肯等你,也不能牵连安陵侯府。”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认命了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镜中花,水中月,不过一场空梦。
良久,息歌伸手轻抚他的面颊,道“我答应你,只等你这一次。”
蕙仙居。
“母亲,这样真的可以吗?”楚慧琳拉扯母亲的衣袖迟迟不肯入内。
崔姨娘,道“母亲已经为你安置好了,成不成功全在你了。你想,景玉殿下毕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若是执意抗旨,安陵侯府也无法与之抗衡,你又是个庶女。唯一能成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饭,让他难辞其咎。”
楚慧琳还是犹豫“可是即便成了,岂不被殿下厌恶。”
崔姨娘言之凿凿“你是想被殿下厌恶,还是想被你那个好二姐夺了正妃之位。”
“母亲……”楚慧琳实在惶恐,可也架不住母亲一番劝言,内心飘摇。
崔姨娘安抚其道“好孩子,你若是做了殿下正妃,母亲不也跟着荣华了。你放心,房里药劲足着呢,母亲就是怕,景玉殿下年轻力盛,再伤了你。”
楚慧琳皱眉,在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毕竟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庶长女,崔姨娘这两个称呼,她真是听得耳根发酸。
轻轻推开殿门,便见景玉殿下躺在房中,那一副俊颜,曾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喜欢他,爱他,已经不是妄谈,而是女儿家的心事。
“殿下。”她走近,轻抚景玉的脸庞“慧琳来了,慧琳来侍候你了。”
她褪去外衫,锦裙,最终只剩下个亵衣,匍匐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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