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息歌姑娘好伶牙好俐齿,不过你知道又怎么样,还是照样逃不出这镜心殿,连带着同你一起进来的人受罪。”南宫依推门进来,息歌才知这里处处是圣上的眼线。
“你说得没错,圣上是不会杀你。”南宫依继言“但他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来人,带走。”南宫依一声令,便见数十位太监齐刷刷地进了殿内。
“太妃娘娘实在对不住了,这是圣上的命令,您就好好地在这殿中颐养天年吧。”南宫依,又道。
随即,便见众人将息歌拖出去,并从外面锁上大殿的门。
第二日清晨,慈孝宫。
翠儿进殿传讯“太后娘娘,卿妃求见。”
太后隽眉微蹙,道“这贵人倒是勤快,一大早就来给哀家请安。”
翠儿,又道“娘娘有所不知,卿妃昨夜亥时方回景阳宫,今晨又早早地前来叩拜。”
“竟有这样的事。”太后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翠儿领命。
已是寒冬时节,卿妃乍一进屋,眉眼间便挂了轻霜。
“真是难为你了。”太后示意翠儿给卿妃搬来凳子“既然身子沉,就不要到处乱走,害得整宫的人为你忧心。”
“是,臣妾记住了。”卿妃微微行礼后坐到了椅子上。
太后,又言“今日莫非初一十五,卿妃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瞧瞧。”
卿妃轻敛唇畔“太后恕罪,是臣妾未尽到本分,理应日日来给娘娘请安的。”
太后,道“卿妃为皇家孕育后嗣有功,多在床榻休息,哀家就心安了,何苦忍心让你日日前来请安。况且这雪地路滑,你若是伤到了,让哀家如何同圣上交代。”
卿妃答道“娘娘是圣上的嫡母,哪有交代不交代之说。”
“卿妃今日,可不是来这慈孝宫吹捧我这老婆子的吧。”太后戏谑道。
卿妃抬首,望向那高位上的人,又言“当年京燕之乱,宫中死伤无数,而圣上恰恰是在那日出生,宸美人身份低微,不配抚养皇嗣,京燕之乱平定之后,圣上便被送到了娘娘身边抚养,这才有了嫡子身份,得以立储。”
“故而,圣上理应对娘娘敬爱有加,毕竟养母大过生母,圣上的皇位亦是因为娘娘而得之。”
“那是自然。”太后继言“圣上尚且在襁褓时便到了哀家膝下,哀家对他是疼爱十分,管教十分,从未因不是己出怠慢。”
卿妃,道“可即便如此,圣上同娘娘还是离了心,怀疑娘娘是杀害自己生母的凶手,不再踏慈孝宫一步,却偏偏宠爱出身不明的夙妃…”
不待说完,太后一个巴掌扇去,斥道“大胆刁妃,竟敢如此编排哀家同圣上,你以为哀家老了不敢治你的罪了吗?”
卿妃捂着红肿的脸,继道“娘娘风华正茂,气势更是不减当年,臣妾又怎敢冒犯。只是这屋里并无旁人,臣妾只想同娘娘说几句体己话而已。”
太后斜眼看她“体己话?”
卿妃点头“是啊,娘娘。”
“前朝魏后抚育幼帝,垂怜听政;高宗死后,萧后将政权紧紧握在手上,也是幼帝在位;后朝眼见衰败,晋太后力挽狂澜立了尚在襁褓的皇子,自己则退居背后,史称天后。”
“哼。”太后嗤笑“哀家怎么没看出来你野心不小,还以为你和圣上鹣鲽情深,磐石蒲苇。”
卿妃,回道“娘娘说笑了,娘娘在景阳宫的眼线想必已经把实情悉数告诉您了,您放心,景阳宫的眼线我不会摘除,反倒朝露殿的,臣妾还会帮您多送几个进去。”
“卿妃。”太后,又言“孩子是你的,后位是你的,你觉得哀家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卸磨杀驴。”
卿妃,道“太后若是不嫌弃幼弟楚灏,幺女楚苓自当送到太后膝下承欢。”
“哀家猜你最想送来的是安陵侯府的二女楚息歌。”
卿妃轻笑“娘娘是这先帝后宫的赢家,臣妾的心思自是瞒不过娘娘。”
太后,又道“你若是能将楚息歌从圣上手中讨来,哀家也不吝啬她一个职位。”
“谢太后娘娘。”卿妃行礼。
朝露殿。
顺公公进殿传讯“圣上,文远侯携长子苏则诚长女苏婉君已经到了晋地,不日便可抵京。”
圣上笑道“好,还携了女眷,文远侯这是有十成的把握能顺利回到乐蜀。”
“圣上。”顺公公又道“郡王赫连祁玉同千城郡主晔城郡主已到帝京了。”
“知道了。”圣上回道“楚息歌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圣上,楚息歌被依姑娘关在了密不透风的院子里,没人发现得了她。”顺公公,道。
“下去吧。”圣上挥手示意。
晋地。
眼见到了午时,众人路过一处茶棚,则诚进言道“父亲,不如我们休息片刻,到茶棚吃些茶水,上京之路漫漫,也不急于这一时。”
文远侯颔首“也好。”
则诚和文远侯到茶棚休息,绾君喝了茶之后,又拿了一壶到顾北溟身边。
“给。”绾君将茶壶递给他。
北溟伸手抵住“谢谢小姐,微臣不用。”
“怕我下毒?”绾君又言“真是好赖不知,除了做圣上的狗,你还能干什么,顾北溟你这一辈子也不打算娶妻了。”
北溟,道“微臣的私事不劳小姐挂心。”
绾君低语“顾北溟,你真是个榆木疙瘩。”
转身,把茶壶摔在了地上,回了父亲和哥哥身边。
息歌被关在幽闭的屋子里,亮光乍一闪现,她便匆忙起身。
“谁?”息歌喊道。
来人并未言语,上前把息歌的嘴围住,装在麻袋里拖出了房间。
马场。
赫连祁玉,赫连晔城,赫连千城是宗室旁支子弟,幼时便随父亲韫王离京。
“臣弟/臣妹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叩礼道。
圣上,道“快快请起,堂弟堂妹许久未曾进京,朕十分想念。”
祁玉继言“臣弟感念圣上惦记,日后定当时常入京看望圣上。”
圣上轻笑,又道“堂弟此言差矣,朕有意许堂弟爵位,让堂弟留在帝京,怎忍心让你时常奔波。”
祁玉眼神流转瞟向长姐晔城,又随即低头垂首,道“谢圣上怜惜,臣弟定不负圣爱。”
“皇弟客气了。”
一句皇弟,祁玉双手一颤,迟迟不敢起身。
圣上,又言“皇弟请起,如此佳肴怎能一直跪在地上浪费,难不成要朕下地扶你。”
“不敢不敢。”言罢,祁玉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圣上一挥手,十二位驯马师便牵着骏马到了马场中央,每匹马的旁边还拴着一名罪奴。
卿妃坐在圣上右边清晰地看到息歌也在其中,登时慌了神,幸被罗袖按住,贴其耳畔小声道“娘娘切勿乱了阵脚。”
再一转首望那坐上笑意正浓的圣上,内心发怵。
“皇弟可见过赛马”圣上,道。
祁玉回道“臣弟父亲的封地在北方,骑射赛马自是常见,只是不知圣上今日的赛马可有不同。”
圣上,又道“这里有十二个罪奴,能赛过骏马不被拖死者,朕便免了她的罪籍,放其归家。”
“圣上。”卿妃急言“骏马日行千里,象鹿尚且不堪相比,何况是人。”
圣上回首,言道“爱妃今日身体不适,不便在此观战。”
继又招手“苏顺青。”
“奴才在。”顺公公答道。
“送卿妃回帐子。”
“是。”顺公公领命。
晔城见此场景,也有些寒意“圣上,我看这罪奴中尚有女眷,不如就算了吧。”
“阿姐,你懂什么?”千城,继言“人都是在生死关头才能发挥极致,展现出常人所不能有的状态,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们最后能活几个吗?”
“果真还是皇妹醒事。”圣上,道“皇姐莫要过多思虑,不过是个比赛而已,只管观看便是。”
待马场中的旌旗一挥,驯马师便松开缰绳任由骏马飞驰。
息歌被束缚双手,骏马飞驰极快,未跑几步便重重摔倒,被骏马拖在地上前进。至于其他,有体魄稍微强悍一点的男子,随着骏马跑得稍久一些,最后也摔倒在地上。
地上铺满了瓷片碎器,马蹄有铁自是感觉不到,反而息歌的身上划出了数不清的伤痕,染了一地的血迹。
夙妃坐在坐上,递了个葡萄到圣上口中。
千城,道“我怎么瞧着,最里面的骏马跑过的地方一路血痕呢?”
夙妃道“赛马本就是一场危险事,活不活得下来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息歌被绳子拖得在地上来回翻滚,衣服后背被划破露了一大片的肌肤,眼见着一同在这马场上的人伤的伤,死的死,遂一用力抓住绳子,攀到了马背上。
千城急言“阿姐,你看?”
夙妃,道“圣上,不知如此可算犯规?”
圣上笑道“还真是狗急跳墙,不过,有用吗?”继而起身,一箭射在了息歌攀附的骏马身上。
骏马顿觉疼痛,疯也似的在马场上盘旋起来,并极力甩下身上的人。
息歌双手死死扣住马身,指甲也沁在了马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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