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碧若从镜心殿侧门偷偷溜回房中,将门关起来,只瑶华弄琴二人在场。
“这什么啊?”弄琴看着漆黑的包裹疑问道。
碧若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长相类似野菜的陌生药材“我娘说这是乡下的土方子,虽然没有大的效用,但可以预防一些瘟疫之类的流病,我特意多带了一些分给你们。”
弄琴握起碧若双手,欢欣道“谢谢你,碧若,事事都想着我们。”
“没事。”碧若,继言“我们有同窗之谊,我自当为你们多思虑一分。”
瑶华一向嘴笨,不知如何表达谢意,讪讪言道“大恩不言谢,碧若,日后若是有用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殚精竭虑,即死不悔。”
“好了好了。”碧若轻轻拍了她的肩膀“说什么死不死的,大家在内宫中能相识即是缘分,自当互相扶持。若是没了你们这帮朋友,我自己也活不来的。”
弄琴,又言“我们快将这些东西分了吧,熬药煎制后存起来,也好躲一时祸患。”
言罢,便拿出三个纸袋将东西逐一装进去。
“你这什么意思?”瑶华指着袋子道。
弄琴抬眸“我们三个人,我分成三份有错吗?”
“息歌那份呢?”瑶华,又问。
“是啊,弄琴。”碧若扯了下她的衣袖“我本来就是带了息歌那份的。”
弄琴皱眉,很生无奈“她已经不同我们住在一起了,你们何故要事事都想着她。”
“薛弄琴。”瑶华怒目“你别忘了是谁在炭烟中救了你的命,不然你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
“呵。”弄琴嗤笑“但你们也别忘了,是因为谁我们才到了这个鬼地方,出不去大门,见不到阳光,每天都在这遍布恶臭血腥的殿里苟活着。”
瑶华,道“即便没有息歌,你也未尝不会被分到这里。”
弄琴面目赤红“董瑶华,你糊涂了吧,害你在这个鬼地方的是她,不是我。”
瑶华,斥道“如果不是息歌舍命相救,我确实不会出现在这里,早拉到荒野喂了狗了。”
“别吵了。”碧若蹙眉,又到案几上拿了个纸袋“这药是我带来的,我说给谁就给谁。”
包好后,递给瑶华“你圆滑些,趁着机会偷偷送去正殿。”
“谢谢碧若。”瑶华接过后,不再理会她。
乐蜀。
文远侯同苏绾君站在侯府门口,只待长子苏则诚,次子苏修仁的归来。
“父亲,你看。”绾君指了指远处,隐约灯火亮光“哥哥他们进城了。”
待众人抵达侯府不远处,绾君匆匆至前迎接“哥哥。”
二人下马,走到她的跟前,则称摸了摸她的头“都长这么高了。”
“那可不。”绾君回道“哥哥你已经三年没回府上了,自然不知小妹的变化。”
转首又对修仁言道“二哥,听他们说你在津燕娶了嫂嫂,可是真的。”
二人相识一笑,实在无奈自家小妹对这些儿女琐事的关注。
“好了,这就去拜见父亲。”修仁继言“至于你那嫂嫂等生下小侄子,就把她带回乐蜀给你瞧瞧。”
“侄子,我要当姑姑了。”
绾君还沉迷于有小侄子的喜悦中,苏则诚,苏修仁已经至侯府门口,给父亲见礼。
“儿臣见过父亲。”
“起来吧。”文远侯将二人扶起。
则诚道“父亲信中之意,儿子已经悉数知晓,为保周全,不若让儿子随同进京,也可为父亲进言献策。”
修仁,言道“父亲,大哥说的没错,圣上早已不比当初,杀伐决断,凶狠异常,此行若没有可信任的人在身旁,难免束手束脚,不知如何应对。”
文远侯垂眸,思虑半晌,道“圣上对自己的亲弟都能如此狠辣,为父实在担心你的安危。”
“父亲。”绾君继言“父亲莫要忧心,女儿早已想好应敌之计,定能将圣上牵制得死死,只是孩儿求父亲带孩儿一同上京。”
“绾君。”修仁担忧“这万万不可,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陷入这泥潭之中。”
“父亲,你信不信我?”绾君直视着父亲,眸光坚定道。
则诚,又言“父亲,三妹慧智兰心,多次带家族化险为夷,不妨让她随同,我定会加派人手,护其周全。”
“也好。”文远侯言道“你三妹确实计谋过人,不比你们两个男儿差。”
“既此,我们明日寅时便启程。”则诚,道。
文远侯点头。
翌日,慈孝宫。
“太后娘娘,卿妃求见。”婢女传讯道。
刚巧,常丽媛,张招娣也在慈孝宫。
“卿妃。”太后疑问“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她作何前来。”
丽媛笑笑,言道“想来是那卿妃受不了圣上的屈辱,跑来倒戈娘娘了。”
招娣,道“不过这倒是一手好棋,卿妃身怀皇长子,父亲又是陪先帝共过生死的老臣,她若是能转投太后娘娘麾下,日后立储,封后,不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太后,厉声“哀家是先帝的正宫皇后,还需要她一个小小的嫔妃来帮衬。”
招娣匆忙叩首请罪“娘娘息怒,是臣妾口无遮拦。”
“起来吧。”继道“你们俩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自是信得过,至于那安陵侯府的嫡长女,哀家怎么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哀家若真助她封了后,立了储,倒打哀家一耙,岂非得不偿失。”
“娘娘圣明。”丽媛,招娣道。
“翠儿。”太后唤道“说哀家身体不适,今日不宜见客,让她回去吧。”
“是,太后娘娘。”
婢女领命后,便出了内殿。
大抵过了午时,息歌便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太妃诊脉,只是众人眼见三殿下和太妃落势,谁也不愿前往。
“烦请姑娘带路去镜心殿。”息歌正愁无计可施,方见一名年约二八的小医,出来问诊。
息歌“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请受奴婢一拜。”
江忡将其扶起,安抚道“我同景玉殿下是旧识,他如今落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大人真是好人。”
江忡又道“什么好人不好人的,医者父母心,谁都当如此。”
眼见着,便走到了镜心殿。
“大人还是将口鼻掩上,莫要因为给太妃问诊,真染了病去。”息歌递了绢帕给他,言道。
江忡接过,彬彬有礼“多谢姑娘。”
镜心殿内殿。
“大人,太妃娘娘怎么样?”息歌问道。
“姑娘兀须忧心,太妃娘娘如今已经脉息平稳,与常人无异了。”
“真的?”息歌讶异。
“是。”江忡点头“只是微臣疑惑,此疾如此生猛,太妃是吃了何药才痊愈的。”
息歌回道“就是之前太医给开的风寒药。”
“可否带微臣去瞧瞧。”
“大人这边请。”息歌伸手示礼。
走到外殿,息歌将写着风寒的盒子递给他,江忡接过,拿起其中一捻,轻嗅道“姑娘可知,这并不是治风寒的药,而是农家用来喂牲口的牛丹草。”
“牛丹草。”息歌疑惑。
江忡又道“我也没有想到,如此不起眼的东西竟能救命。”
息歌笑道“今日劳烦大人了,奴婢送大人。”
傍晚。
婢女沁儿抓药回来,息歌正在外殿候着。
“沁儿姑娘回来了。”息歌道。
沁儿将药草都倒入盒中,不屑道“站这干什么,吓我一跳。”
“沁儿姑娘抓药辛苦,就让我来吧。”息歌将剩余的接过,看了看“果真还是这个有效呢。”
都倒进盒子后,转身又道“沁儿姑娘还不知道吧,今日太医院的大人前来请脉,说我们太妃脉细平稳,无异于常人。”
“这不是很好吗,太妃娘娘福大命大,定能度过此次浩劫。”沁儿有些慌神,面上却还是伪装得不露破绽。
息歌,又言“沁儿姑娘知道太妃是怎么好的吗,就是吃了你抓的药,我猜这药不是从太医院抓的,是在后山抓的吧,那里满山都是,怎么就没有人发现能治病呢。”
“你在胡说什么。”沁儿继言“太妃如今病好,怎么说也有我一半功劳,你莫不是想全吞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圣上的人吧?”息歌直视她眼眸,面色清冷“其实圣上根本没想过医好太妃的病,太医院的人不给太妃请脉,镜心殿的奴才怠慢都是圣上默许的,圣上欲将三殿下除之而后快,便用了此等计谋,将我和太妃都送到了阎罗殿,不然全宫之中怎么只有镜心殿闹了瘟疫。”
“你在胡说什么,你如此污蔑圣上,不怕杀头吗?”沁儿怒斥。
息歌嗤笑“美其名曰,夙妃蛊惑圣上,实则,圣上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人。而且我不怕,是因为景玉没出现之前,圣上是不会杀了我的,他要用我做诱饵,引景玉上钩。”
“你这个贱婢。”太妃从床榻上下来,一杖便打在了沁儿身上。
“太妃。”太妃的身体尚且孱弱,息歌匆忙相扶。
“我没事。”太妃挥挥手“你继续说。”
息歌,又道“夙妃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圣上不是糊涂人,他不会眼见着自己声名尽毁,他想要除掉与己不和之人,便只能将罪责推到夙妃身上,这样便只落下昏庸无为的名头,而非构陷亲弟,棒杀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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